正文 第三章 时局天下
“少主,此段文字你已诵记一整天了,却仍无甚进展,更别说明其义了,你……” 完了,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了,我早上才来,业务还不熟练啊,“我,我,我头痛……”装病总没错吧。 “平日少主即使头痛亦不会落下学业。”菊花脸越来越青。“今日,让我如何传授时局与你?” 你家少主闪人了,现在是我这个悲催滴。谁知道她功课学到哪儿了? 抬头怯生生地看着那张臭臭地菊花脸,实在想不出来如何说下去了,冷汗不受控制地滑下了额头。 “公子今早头痛难当,练武的时候晕倒了,所以才会不记得昨日的功课。”突然一个耳熟的女声天神降临般地插入了两人之间。 侻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走近来,径自向老头儿解释完,转头对她道“公子,这是压惊的草药,婢妾熬了好几个时辰的,喝了就没事儿了。” 救星啊,你来的真及时,我都快撑不下去了。星星眼地看着侻,乖乖的接过那碗冒着奇怪草香味儿的药汤,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那又如何,我已说过,即使生病亦是今早的事儿,这可是昨日的功课。”秩老却认为这是侻帮着她狡辩,声音严厉了不少。 听了秩老这句话,侻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公子昨日确实背了一天,今日却仍旧记不起来。 老头儿生气的一哼,站起身来从墙边架子上拿出了一把戒尺,“怠慢学业,理应戒尺三下,以示惩罚” 不会把,一来就要挨打吗?她现在都可以感觉得到那冰凉的竹尺打在肉上的痛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秩长老!”侻有些着急,公子生病了才落下了学业,秩老为何如此不讲理,仍旧要动用戒尺。 某只已经快哭了,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她堂堂一个博士,却在拿到博士学位的当天因为背不出书来挨打…… “手伸出来,掌心向上!”老头儿不再看侻,只是盯着小娃儿冷声说道。 牙一咬,她闭上眼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递到了老头儿面前。难道我来这儿其实就是为了这顿打?本尊,我恨你!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么重要的功课,都会拖沓耽误……” 瞬间激动了,这个,这个我知道啊,多有名啊,早说是这个啊,终于不用挨打了,猛地缩回手,话连脑子都不过就出口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嘛,呃,王上无道,却又怕民众议论,就采取了压制言论的暴政,却不知民众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充满仇恨,只要仇恨到达一定程度,必会爆发大规模暴乱,所以说这是最蠢的办法了。” 早点说嘛,基本道理她还是知道的。老头儿听了她这番话,脸上神色一变,愕然中透出点点欣喜来,“原来少主早已明此理,却是老朽过于拘泥先诵后背再明义,看来是错怪你了。” 你手里那戒尺,怎么还拿着,赶紧放回去啊。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那仍在半空中的戒尺,她小心的防备着。 直到菊花脸收起戒尺,坐回几边,她和侻才双双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收拾了药碗,侻离开后,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她和秩老。 “少主,可知,此十二国地图囊括了整个中原,西域,匈奴,东胡,戎狄等各国,是天下最全的各国形势图了,图上,各国边界城镇人口势力,包括山脉河流都有准确的标识,实乃世所罕见之图……”老头儿这时开始摩挲着手上的牛皮,夸耀起这份地图来。 继续吹了一盏茶的时候,吹的小女孩像个哈巴狗似地吐着舌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呃,手上的那卷牛皮。 在她眼里,那图就是金子涂地山峰,银子铺地河流,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城镇,口水差点儿流了一地,不知道穿回去的时候有没可能一起带回去,卖个几个亿不成问题吧。 再不给我看我就抢了啊!被老头吊胃口吊得心头火气,差点暴走的某只,终于盼到了老头儿拿出握在手里的牛皮卷,摊开放在了桌上。 她兴奋不已地扑了上去。 满头黑线,这货就是无价之宝?这货就是要了很多人性命地珍宝图?那金山银河呢?那五色宝石的城市呢? 折腾了这么半天,就看到这么个玩意儿,她着实郁闷了。 连比例尺都没有的东西,那个小山包画的跟个国家一样大,你以为那国家是梵蒂冈啊。长江居然用条直线代替,你以为是你家自留地的排水沟啊。 不屑地闷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种破烂货还是画圣出品?你说你不方便用颜色显示海拔高度,起码能把高山的阴影刷出来吧,别以为几条点点线线,外加几个字儿画在块牛皮上就是地图了,那我要再加个叉叉,岂不就是藏宝图了。 她嘴角抽搐地暗自腹诽着,这货连我都不如,还画圣呢,我要画一张地图出来,你不得尊称我为画神啊。 看着老头儿一脸得意地看着她,仿佛正在等着她开口夸奖。试着张了张口,从小就拿地球仪当玩具的她,对此类脑残的地图,还真说不出一个好字来,犹豫了半天,她决定岔开话题,“呃,不如秩老详述这天下时局于我吧。” “呵呵”,也不过多的纠缠她的态度,点点头,伸手指向了地图,“少主请看,当今天下,以秦最强,楚赵次之……”老头儿开口讲述,音调起伏,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唉声长叹,虽然夹杂大量书面语,却绝不影响其精彩性。 果然猜对了,这儿真是两千两百多年前的战国末期,秦始皇的曾爷爷当政的时期。秦国刚刚跟赵国大干一场,杀了赵国四十五万男丁。这会儿各国都处于战后创伤恢复期,外面还比较平静。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在魏国靠近楚国的一座繁华城市睢阳城的近郊,而她要去的则是卫国。一直都是二流小国的卫国到现在也就只剩下濮阳一城,这濮阳城靠近魏国和赵国,一直附属于赵国,直到长平之战后,赵国力大衰,魏此时趁虚而入,有慢慢接手之势。 这样看来,卫国也不安稳啊,为何母亲要特地赶来带她回去呢?继续留在和平的魏国不好吗?留在这起码有二三十年的安稳吧。回到卫地真碰上赵魏争卫的话,小命儿随时不保啊,胆小怕事一心只想保住性命的某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是跟本尊消失有关? 她原本以为是要去战国七雄之一的魏国,吃喝玩乐一翻,不说弄点古董回去,呃,魂穿属于不能随身携带手提行李的一种,起码回去以后也有点吹牛的资本啊。 现在倒好,从农村辗转到农村。繁华和萧瑟,城市和农村,希望和失望的巨大落差,潜在的生命威胁让她对穿越后的现状十分的不满。 已经够倒霉的穿越了,还不让人安生过活,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看来得想办法穿回去才行,让她把危险留给本尊,自己回现代去吧。搔了搔后脑勺,她点点头。 咦,对了,她过来了,本尊去哪儿了?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她脸色一变。她得到的记忆就只停留在本尊最近天天都在做被一个恶鬼抓的噩梦,直到今早起来练武的时候,头痛非常,然后就是她来这儿的记忆,莫非本尊…… 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周围,她为什么会穿越,本尊又去哪儿了?是穿回现代了还是消失了?那个连每日见到的鬼都长得一模一样的噩梦是怎么回事?身边这些人真的认不出来她内核换了吗? 老头儿却一点都没注意到对面学生的情绪变化,依旧侃侃而谈。而这会儿已经满心疑惑的她却有些听不进去,只是时不时心不在焉地指着地图问他几个问题引得他继续讲下去。 “公子,已近酉时,是否用过晚食再继续?”直到侻在门外出声,她这才意识到一整天已经过去,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这么晚了,留老头儿一起吃饭吧。她客气的拱手对老头儿做出了邀请,老头儿欣然答应。宾主双方在十分友好的氛围下,气氛融洽地吃完了晚餐。 美中不足地是,这里吃饭是用手抓的,让刚到这儿不满一天的某只有点不习惯。想着自己摸了一天牛皮的爪子,饭前她强烈要求去院中洗手。 趁她出去,侻低声问道,“秩老以为如何?” “公子只是更有灵气更活泼了,无甚大碍,许是听到母亲要来,高兴吧,你毋需担心。”秩老摇了摇头,如此说到。 “诺。”侻没再做声,只是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饭毕某只送走兴奋过度的秩老,顺手把他那张地图给弄过来了。侻开口问道,“公子,是否再练会儿武?” “不了,我还有功课未做完,想连夜完成。”练什么武,她头痛,趁这个时候理理思路也好,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信息量过高,她这个中央处理器有点死机了,需要整理整理内存。 “那婢妾为公子掌灯。”侻进入书房替她把灯给点上,正要行礼退下,却被叫住。 “侻,为何你叫我公子?我明明……”是女孩子,憋了一天了,秩老走了她才瞅到机会问这个问题。 侻听到这个问题,恭敬地行了个大礼,道,“公子身份尊贵,常人所不能及也,自然需如此尊称。”靠,你这算敷衍吗,身份尊贵我还住破院子睡烂木头,再说,你这算歪楼吧,明明我问的不是这个。 “呃,可我明明是女孩子啊。”她实在是憋不住了,一句话就那么迸了出来。 “公子的身份,无论男女都当得起此尊称。”侻被她问的有些奇怪,语气有些略略上扬,仿佛是说,这跟你性别有关系吗? 再问下去就穿帮了,一口气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她闷闷的吩咐,“你先退下吧,记得带上门。”说罢坐到几边,装模做样的摊开桌上那卷《左氏春秋》,撑着脑袋,对着书想起心事来。 侻心下疑问又起,却什么也没说,温顺地一礼,反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