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第二十二章 恩泽的苦恼（下）
其余几个幕僚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可都是在政坛上打滚的人了，虽然从来没有当过官，可是，对官场的一套，比绝大部分官员还要熟悉，他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吴某人，肯定是收了日本鬼子的银子，表面上是采取所谓的中庸之道，其实，摆明了是在替日本鬼子争取利益呢。
恩泽把脸转向了另一个老头子，他知道，这个老头子跟俄罗斯人走得相当近，他的亲戚中，就有几个是专门走外兴安岭这一线，从老毛子手中收购各种山货的，因此，俄语说得极顺溜，近墨着黑，这个老头子自然也跟俄罗斯人走得近了：“李老，你对此有何看法？”
姓李的汉奸摇了摇头，说道：“大帅，老朽不同意吴老的看法。表面上，现在关外战事中，日本鬼子是占了一些上风，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日本跟俄罗斯相差甚远。我们现在身悬关外，朝廷对我们三个将军府鞭长莫及，根本就无力支持，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才能生存下去。以我们的实力，在这个乱世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找一个实力强横的一方当靠山，而俄罗斯，显然要比日本强大得多了。俄罗斯人口众多，军事实力强大，甚至于不在英法德等几国之下。相比起来，日本就是一个暴发户，跟俄罗斯根本就没得比。虽然现在日本是占了点儿上风，可是，如果我们按照俄罗斯人的意思行事，一旦俄罗斯抽出身来，我们的付出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一个脸色黑得吓人的协统突然间两眼一睁，大声说道：“你们几个，不是想着投日本鬼子，就是想着投老毛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投红旗军，最起码，红旗军也是中国人啊，我们投了他们，不会被人骂成汉奸。”
一桌之人脸色大变，吴老指着那个协统，大声说道：“你，你身为朝廷的协统，怎么能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呢？红旗军是叛党，是朝廷的死敌，而日本和俄罗斯，却是朝廷的友邦，这中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大了去了。”
黑脸协统气呼呼地说道：“什么友邦不友邦的，他们现在正占着我们的江山呢，跟友邦八竿子都打不着。依我看啊，我们索性把部队全部拉过松花江，投到赵依杰那儿，多少也能跟老毛子和日本鬼子打上几仗吧。死在红旗军手中，老百姓谁也不会同情我们，可是，如果我们是在跟日本鬼子和老毛子的战斗中死去，最起码，老百姓会记着我们的。”
一桌哗然，恩泽厉声说道：“吴德胜，你给我坐下。你祖上本是一个包衣奴才，能够让你当上这个协统，就已经是朝廷对你的莫大恩典了，你竟然敢公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吴德胜大声喊道：“大帅，什么大逆不道不大逆不道的，我们是中国人，给洋鬼子当奴才，一切听洋鬼子的话，这样，老子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这段时间来，老子已经受够了，瞧你们几位，见到了日本鬼子和老毛子，就跟见到了太后老佛爷一样，一个个把腰弯得跟虾米一样，瞧着让人恶心。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当个堂堂正正的人。”
恩泽大怒，猛拍了一下桌子，把桌子上的酒菜都拍得横飞了起来：“吴德胜，你就不怕我砍掉你的脑袋？”
吴德胜脖子一挺：“砍就砍吧，至少，比给洋鬼子当奴才强。不过，大帅，老子手下还有四营兵，如果你砍了老子的脑袋，老子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恩泽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后，怒气冲冲地指着吴德胜喊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吴德胜猛地站了起来，扫了在场的十几个人一眼，大跨步走了出去。看着吴德胜走出去的身影，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谁都看得出来，吴德胜此去，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保不定就会直接带着他那仅剩下的四营人马，直接投奔了红旗军。这个人在治军上有一套，非其它协统所以，黑龙江所属六个协统，也就他在部下中多少还有点儿威望。
姓吴的和姓李的两个幕僚对视了一下，了然于胸。吴德胜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正常情况下，恩泽应该直接叫来卫兵，将他抓去砍头了事。可是，恩泽没有这样做，他只不过是把吴德胜赶出去而已。这说明，恩泽心中自有小算盘。如果吴德胜此去投了红旗军，如果红旗军以后得势，那么，他今天的举动，就相当于暗助了红旗军一把。这个老家伙，不但想着脚踩两条船，连第三条船也都踩上了，所谓的老奸巨滑，就是如此吧。这些在政坛上打混了一辈子的人，其它的才能没有，如何在各方势力中间左右逢源，倒是练得颇为娴熟啊。
被吴德胜这么一闹，大伙儿都没有了喝酒吃菜的兴趣了。恩泽挥了挥手，叫来了侍女，把这些酒菜撤下去，换上了茶水。看着忙碌地穿梭其间的侍女，恩泽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显然，他心中相当的矛盾。身为黑龙江的将军，原本应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连朝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可是现在，他的这个黑龙江将军，跟一支土匪部队还差不多。钱粮经常不到位，税收又收不上来，俄罗斯人和日本人在他身边指手划脚，各地官员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有些甚至公然投靠了各自的主人，他恩泽的命令在黑龙江一带基本上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样的将军，当起来还真没有意思呢。
恩泽的脑海里一片翻腾，说真的，对于吴德胜的话，如果说他心中没有反响的话，好象也冤枉了他。给洋鬼子当奴才，还真就不如直接投了红旗军来得痛快。可是，他不敢啊，一来，他放不下一品将军的身架和荣华富贵，二来，他的亲属还有不少在京城，一旦他作出一点儿举动，京城的那些人敢定不能幸免。伟大的老佛爷对付洋人不行，可是，要对付起象他这样的一个一品将军来，就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
看了看手下的这些所谓的将军和幕僚，恩泽心中一阵怨恶。这些人，除了吴德胜外，几乎都跟俄罗斯人或者日本人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几乎成为了这两个强盗国家在他黑龙江将军府中的代言人。双方之所以争势不下，只不过是因为双方主子的意见不统一而已。现在，问这些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们各有各的打算，但总之，绝对不是为了他恩泽好，如果全听他们话的话，估计自己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恩泽的意气越发的消沉，他举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茶香扑鼻，是好茶，可是，怎么就尝不出味道来呢？也是，想要品出茶的味道来，非有好的心情不可。可是现在，恩泽心中五味交集，别说茶了，就算是王母娘娘的仙酒，他也尝不出味道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匆匆走了进来，趴在恩泽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了几句，恩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等那个仆役走了之后，恩泽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好意思，后院出了一点儿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男人才能领会的笑容。谁都知道，十几天前，恩泽刚刚纳了一房小妾，也因此，后院失火，众多妻妾打得不可开交，估计现在又开战了吧。等恩泽一走，十几个人这才开始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他们分成旗帜鲜明的两派，吵得差点儿都把屋顶都掀翻了，由此可知，俄罗斯人和日本人在黑龙江将军府所下的功夫，基本上还是差不多的。
将军府后衙，是一座占地颇大的花园，虽然已是初冬，花园内百花凋零，可是，仍有不少翠绿的松柏点缀其间，亭台楼阁处处，仍然是一付大家景象。
一进了花园，恩泽就屏退了左右，大跨步地走向了一棵高大的松树。松树下，站着一个年青的小伙子，穿着长褂，外套一件棉袍，戴着一顶帽子，后脑吊着一根乌黑发亮的辫子，看起来，颇象一个出身富贵人家的秀才举人。
恩泽把脸转向了另一个老头子，他知道，这个老头子跟俄罗斯人走得相当近，他的亲戚中，就有几个是专门走外兴安岭这一线，从老毛子手中收购各种山货的，因此，俄语说得极顺溜，近墨着黑，这个老头子自然也跟俄罗斯人走得近了：“李老，你对此有何看法？”
姓李的汉奸摇了摇头，说道：“大帅，老朽不同意吴老的看法。表面上，现在关外战事中，日本鬼子是占了一些上风，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日本跟俄罗斯相差甚远。我们现在身悬关外，朝廷对我们三个将军府鞭长莫及，根本就无力支持，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才能生存下去。以我们的实力，在这个乱世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找一个实力强横的一方当靠山，而俄罗斯，显然要比日本强大得多了。俄罗斯人口众多，军事实力强大，甚至于不在英法德等几国之下。相比起来，日本就是一个暴发户，跟俄罗斯根本就没得比。虽然现在日本是占了点儿上风，可是，如果我们按照俄罗斯人的意思行事，一旦俄罗斯抽出身来，我们的付出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一个脸色黑得吓人的协统突然间两眼一睁，大声说道：“你们几个，不是想着投日本鬼子，就是想着投老毛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投红旗军，最起码，红旗军也是中国人啊，我们投了他们，不会被人骂成汉奸。”
一桌之人脸色大变，吴老指着那个协统，大声说道：“你，你身为朝廷的协统，怎么能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呢？红旗军是叛党，是朝廷的死敌，而日本和俄罗斯，却是朝廷的友邦，这中间的差别大了去了，大了去了。”
黑脸协统气呼呼地说道：“什么友邦不友邦的，他们现在正占着我们的江山呢，跟友邦八竿子都打不着。依我看啊，我们索性把部队全部拉过松花江，投到赵依杰那儿，多少也能跟老毛子和日本鬼子打上几仗吧。死在红旗军手中，老百姓谁也不会同情我们，可是，如果我们是在跟日本鬼子和老毛子的战斗中死去，最起码，老百姓会记着我们的。”
一桌哗然，恩泽厉声说道：“吴德胜，你给我坐下。你祖上本是一个包衣奴才，能够让你当上这个协统，就已经是朝廷对你的莫大恩典了，你竟然敢公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吴德胜大声喊道：“大帅，什么大逆不道不大逆不道的，我们是中国人，给洋鬼子当奴才，一切听洋鬼子的话，这样，老子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这段时间来，老子已经受够了，瞧你们几位，见到了日本鬼子和老毛子，就跟见到了太后老佛爷一样，一个个把腰弯得跟虾米一样，瞧着让人恶心。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当个堂堂正正的人。”
恩泽大怒，猛拍了一下桌子，把桌子上的酒菜都拍得横飞了起来：“吴德胜，你就不怕我砍掉你的脑袋？”
吴德胜脖子一挺：“砍就砍吧，至少，比给洋鬼子当奴才强。不过，大帅，老子手下还有四营兵，如果你砍了老子的脑袋，老子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恩泽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后，怒气冲冲地指着吴德胜喊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吴德胜猛地站了起来，扫了在场的十几个人一眼，大跨步走了出去。看着吴德胜走出去的身影，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谁都看得出来，吴德胜此去，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保不定就会直接带着他那仅剩下的四营人马，直接投奔了红旗军。这个人在治军上有一套，非其它协统所以，黑龙江所属六个协统，也就他在部下中多少还有点儿威望。
姓吴的和姓李的两个幕僚对视了一下，了然于胸。吴德胜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正常情况下，恩泽应该直接叫来卫兵，将他抓去砍头了事。可是，恩泽没有这样做，他只不过是把吴德胜赶出去而已。这说明，恩泽心中自有小算盘。如果吴德胜此去投了红旗军，如果红旗军以后得势，那么，他今天的举动，就相当于暗助了红旗军一把。这个老家伙，不但想着脚踩两条船，连第三条船也都踩上了，所谓的老奸巨滑，就是如此吧。这些在政坛上打混了一辈子的人，其它的才能没有，如何在各方势力中间左右逢源，倒是练得颇为娴熟啊。
被吴德胜这么一闹，大伙儿都没有了喝酒吃菜的兴趣了。恩泽挥了挥手，叫来了侍女，把这些酒菜撤下去，换上了茶水。看着忙碌地穿梭其间的侍女，恩泽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显然，他心中相当的矛盾。身为黑龙江的将军，原本应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连朝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可是现在，他的这个黑龙江将军，跟一支土匪部队还差不多。钱粮经常不到位，税收又收不上来，俄罗斯人和日本人在他身边指手划脚，各地官员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有些甚至公然投靠了各自的主人，他恩泽的命令在黑龙江一带基本上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样的将军，当起来还真没有意思呢。
恩泽的脑海里一片翻腾，说真的，对于吴德胜的话，如果说他心中没有反响的话，好象也冤枉了他。给洋鬼子当奴才，还真就不如直接投了红旗军来得痛快。可是，他不敢啊，一来，他放不下一品将军的身架和荣华富贵，二来，他的亲属还有不少在京城，一旦他作出一点儿举动，京城的那些人敢定不能幸免。伟大的老佛爷对付洋人不行，可是，要对付起象他这样的一个一品将军来，就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
看了看手下的这些所谓的将军和幕僚，恩泽心中一阵怨恶。这些人，除了吴德胜外，几乎都跟俄罗斯人或者日本人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几乎成为了这两个强盗国家在他黑龙江将军府中的代言人。双方之所以争势不下，只不过是因为双方主子的意见不统一而已。现在，问这些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们各有各的打算，但总之，绝对不是为了他恩泽好，如果全听他们话的话，估计自己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恩泽的意气越发的消沉，他举起了酒杯，喝了一口。茶香扑鼻，是好茶，可是，怎么就尝不出味道来呢？也是，想要品出茶的味道来，非有好的心情不可。可是现在，恩泽心中五味交集，别说茶了，就算是王母娘娘的仙酒，他也尝不出味道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匆匆走了进来，趴在恩泽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了几句，恩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等那个仆役走了之后，恩泽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好意思，后院出了一点儿小事，我去处理一下。”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男人才能领会的笑容。谁都知道，十几天前，恩泽刚刚纳了一房小妾，也因此，后院失火，众多妻妾打得不可开交，估计现在又开战了吧。等恩泽一走，十几个人这才开始热烈地讨论了起来。他们分成旗帜鲜明的两派，吵得差点儿都把屋顶都掀翻了，由此可知，俄罗斯人和日本人在黑龙江将军府所下的功夫，基本上还是差不多的。
将军府后衙，是一座占地颇大的花园，虽然已是初冬，花园内百花凋零，可是，仍有不少翠绿的松柏点缀其间，亭台楼阁处处，仍然是一付大家景象。
一进了花园，恩泽就屏退了左右，大跨步地走向了一棵高大的松树。松树下，站着一个年青的小伙子，穿着长褂，外套一件棉袍，戴着一顶帽子，后脑吊着一根乌黑发亮的辫子，看起来，颇象一个出身富贵人家的秀才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