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第十三章 进攻命令（上）
把最后一口狗肉塞进嘴里面后，王长春顺手把肉骨头一扔，脏手在军装上胡乱擦了几下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指挥部里面人来人往，所有的参谋都各司其责，就他一个堂堂的大师长，仿佛被忽略了一般，除了发呆外，王长春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一个年青的参谋从外面跑了进来，朝着王长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大声说道：“报告师长，最新战报。”
王长春懒洋洋地说道：“念。”
“是的，师长，”那个参谋摊开了电报，认认真真地念了起来：“十一月二十一号，日本第一军一个小队兵出盖州，与从营口方向出发的俄罗斯的一个连队相遇，交火一个小时后各自撤回。金州方面，木希典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其部队调动频繁，有可能会在近期之内再发动一次对旅顺口的进攻。”
王长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张参谋，不要念了，整整十天，尽是这样的战报，你说，老子去关心他们日本鬼子一个小队干吗啊？老子的要是和龙方面的电报。”
参谋摇了摇头：“对不起，师长，和龙方面没有电报。”
王长春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没有，又是没有，老子他妈的过的是啥日子啊，眼看着人家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打生打死的，老子却只能呆在这里干瞪眼。你瞧瞧，鬼子第四师团的一个联队，就呆在老子南面的吉州、金德、金策一带，这么大一块肥肉啊，只要老子拿下这个联队，接下来一路平川，从端川到洪原，所有城池的驻军都不超过一个小队，老子轻松就可以拿下，一路直杀到咸兴。咸兴一到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你说，司令这回是怎么了，那些王八蛋都打一个多月了，他仍然不肯下达总攻的命令，这日子什么时候过到头啊。”
张参谋摇了摇头，根本就懒得理会。一个月来，没事王长春就瞎嚷嚷着这些话，他耳朵都听得快起茧了。
骂骂咧咧了一阵子之后，王长春这才再坐了下来，对着年青的参谋说道：“我说张一震啊，你跟着陈参谋长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应该算是陈参谋长的高徒了，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张一震仍然站得跟竹子一样直，直截了当地说道：“对不起，师长，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参谋，猜测上司的想法，是参谋长的事情，我现在是师长你的贴身参谋，不是司令的。不过我想，司令如此做，肯定有他想法的。红旗军的人都知道，司令打仗一向小心谨慎，没有六七成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出手。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们红旗军仍然很弱小，鬼子他们输了一两回影响不大，可是，我们只要遭到一次大的失败，就有可能一蹶不振，从此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王长春赞道：“小子，不错啊，呆在和龙不过半年左右，竟然把我们司令的特点摸得清清楚楚的，很有当参谋的潜力，难怪老阵对你一直赞赏有加，一直向老子推荐，说要将你培养成为我们一师的参谋长呢。小子，说说看，你对我们红旗军了解了多少？”
张一震笑了起来：“师长，我们这些人怎么看红旗军，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生是红旗军的人，死是红旗军的鬼，对红旗军，自然是要往好处里想了。倒是敌人对红旗军的看法，应该会更客观一些。师长，有没有听说过红旗军八大金刚这个词？”
“八大金刚？”王长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张一震得意地笑了笑：“所谓的红旗军八大金刚，就是日本中下层军官对我们红旗军八个核心人物起的外号。这段时间，我们抓的日本俘虏多的是，这些外号，自然也传到我们耳朵里来了。司令和参谋长两个人么，由于极少露面，相对鬼子来说要神秘得多了，鬼子对他们了解得不深，因此，没有起什么外号。其余的六个人，谁也逃不了。”
“外号？”王长春大感兴趣：“如果是自己人起的外号，那倒没什么，老子想要听听，日本鬼子到底给老子起了什么外号。”
张一震淡淡地说道：“一师师长猛虎王长春，勇猛顽强，擅长攻坚，罗津、清津两座重要的城池，都是王长春带领部队拿下来的。二师师长苍鹰林贵铭，擅长运动战，在关键的时候，总能找出对方的弱点来，不击则已，一击致命。三师师长毒蛇孙万才，擅长埋伏、偷袭，总能在你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溜出来，轻轻地咬你一口。”
“猛虎，苍鹰、毒蛇？”王长春笑了起来：“这几个外号有意思，有空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几个的。那李世泽、孔侠、赵林呢，他们有什么外号。”
“孔旅长的外号是风，行动时迅捷如风，打仗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没等你弄明白过来，仗就已经打完了。李旅长的外号是雷，他最喜欢的是集中全部炮火，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下子把对方击垮，所以，得到了这个外号。至于赵大队长的外号么，有点儿特别，叫死神。”
“死神？”王长春皱了一下眉头：“这外号也太难听了，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张一震幽幽地说道：“谁都知道死神的存在，可是，谁都没见到死神。等你见到的时候，这说明你离死神已经不远了。”
细想了一下，王长春不由得拍起巴掌来：“有意思，真他妈的有意思，司令说了，那些日本鬼子的中下层军官都是中国通，真没有想到，他们给我们起外号也如此有水平。赵林这小子，不擅长行军打仗，可是，搞情报，搞暗杀，策反，却是他的拿手好戏，关外的各个衙门中，天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听命于他的特种大队呢，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收集到这么多的情报啊。可以说，有了赵林，我们红旗军的战斗力起码提高了三成。”
张一震也点了点头：“也是，红旗军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赵林是司令身边最忠实的一个保镖，他身上起码有六处伤疤，都是替司令挡子弹的时候留下来的。所以，司令才会让他掌管特种大队这支红旗军里面最神秘、也最可怕的部队。却没有想到，赵大队长在这方面天赋极佳，经营得有生有色，表面上，他手下也就那百多号人物，可是，暗中听命于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整个关外都有他的暗线在，甚至于连上海、南京、北京等大城市，也有忠心于他的手下，从而构成了一张可怕的情报网。其实，这些事情，清廷的地方官员都知道，如果下手铲除的话，特种大队有可能会遭到沉重的打击。可是直到现在，特种大队仍然蒸蒸日上，究其原因，除了怕遭到特种大队残酷的报复外，对清廷失去信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吧。谁会拿着自己全家的性命，来向大清这艘快要沉没的破船表忠心啊。”
正聊得高兴时，突然，报务班的一个女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师长，和龙急电。”
王长春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神情，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喊道：“念。”
女军官连忙展开了电报，用清脆的声音念道：“命令一师、炮旅立刻出发，于十一月二十四号凌晨五点半发动对金德、金策和吉州的进攻，得手后迅速南下，抢占端川、利原、北青、新浦、洪原等地，并于十二月二号抵达兴南。随后，由李世泽率领炮旅，牵制住咸兴的敌第四师团第八旅团，一师攻击前进，争取在十二月十号左右抵达江东，牵制住平壤的第七师团。”
王长春接过电报，走到沙盘边上，默默地看着，眉头紧锁。张一震也走到了沙盘边看了看后，奇怪地问道：“师长，司令即不让我们打咸兴，也不让我们打平壤，除了金策一带可能有硬仗之外，我们其它的任务，竟然都只不过是牵制对方，这有点儿说不通啊。”
王长春摇了摇头：“张一震，你还是嫩了点儿，没有看出司令的意图啊。现在，日本的第一、第二军都在辽东一带，与俄罗斯军队互相纠缠着，朝鲜半岛上，只剩下了第四、第七、第八三个战斗力明显弱了一大截的师团。这其中，第八师团被派往朝鲜半岛的南部，以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反抗，两万四千多人的兵力，分散在光州、大田、大邱一带，兵力本来就相当不足。正常情况下，山县有朋应该把第七师团也派去支援第八师团，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这样做，很显然，虽然司令在战前做了一系列的欺骗性机动，可是，山县有朋并没有完全上当，他坚持不肯让第七师团离开朝鲜半岛北部，就是为了防范我们红旗军可能的进攻。这一点，也是司令事先没有想到的。其实，朝鲜半岛南部的一系列叛乱，都有特种大队的影子在内，如果没有赵林的手下从中穿针引线，他们也不会集中在同一时间同时叛乱。司令采取这一招的目的，显然就是希望把第七师团吸引到南方去，但是，司令失算了，山县有朋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了，不愧是当了几十年军人的大将啊。
再看看朝鲜半岛北部的局势，朝鲜半岛北部，现在有第四、第七两个师团。其中，第四师团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如果我们从长白山出兵攻打朝鲜半岛的话，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清津直接南下，直插朝鲜半岛的中心，就是所谓的东路。另一条，当然就是西路了，从摩天岭南部进入朝鲜半岛，直插鸭绿江左岸。
从地势上看，显然，东路更适合军队的大规模机动和作战，而西路山高水险，交通不便，并不是理想中的进攻路线。因此，第四师团的师团长山泽静吾中将，把防守的主力放在了东路上。第四师团的两个旅团共四个联队中，第二十联队放在金策、金德、吉州一带，算是对付我们进攻的第一道防线。而第八旅团则辖第八、第九联队共七千多人，死守咸兴，是第二道防线。而防守西路的，则只有第十联队以及第七旅团的旅团直属部队，总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人，却要防范着相当大的一块地盘，这，显然是第四师团的软肋，而二师的林贵铭，却是最擅长抓住对方软肋的一个人。至于第四师团的师团部么，人数虽然有近万，却部署在长津一带，表面上看来，即可以支援咸兴，也可以支援摩天岭南部，是一招好棋。只是，长津位于长津湖区，河流众多，交通不是很便利，如果战前部署得当的话，足可以让第四师团的直属部队陷入困境中。山泽静吾中将是北白川宫能久的老部下，也是出身大阪的一个军人，他的才能主要表现在经商上，而不是在行军打仗上。要不是由于第四师团是敏感师团，派其它的派系到那里当师团长都不大合适，明治显然是不会把第四师团交到山泽静吾手中的。
再看看第七师团的部署，第七师团师团直属部队以及第十四旅团，部署在平壤及其周围地区，即可支援咸兴，也可支援摩天岭，算得上是山县有朋在朝鲜半岛北部的总预备队了。而第七师团的第十三旅团，则是部署在鸭绿江左岸以及通往平壤的道路上，一来防范我们截断第一、第二军的退路，二来，保证后勤保障的畅通无阻，关键时候，也有可能得到平壤第十四旅团的支援。这样的部署，表面上，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山县有朋是个老将，跟日本的那些只知道高喊天皇陛下万岁的愣头青们不大一样，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啊。”
王长春接过了张一震递过来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灌下去后，这才接着说道：“司令打仗一向小心谨慎，没有较大的把握不会轻易动手，这一次也是一样。从电报上可以判断出来，司令的意思挺简单，以我们炮旅和一师佯攻，牵制住对方大量的兵力，然后，集中林贵铭的二师和孔侠的独立旅，充分发挥他们擅长运动战和行动迅速的优势，一举击溃第四师团的第七旅团和第七师团的第十三旅团，占领整个朝鲜半岛北部。
朝鲜半岛北部一旦被占，日本第一、第二军的后路被断，后勤补给线被截，留给这些王八蛋的，只剩下三种选择。其一，集中所有兵力，攻击鸭绿江左岸，以期与第七、第八师团联手夹击我军，恢复补给。只是，如此一来，俄罗斯军队必定尾随攻击，士气受损的日本第一、第二军，不一定能够挡得往俄罗斯与红旗军的联手进攻。其二，从海路撤退，可这也不行，鬼子的上一批运输船只刚刚离开回国，要再折回，起码得半个月至一个月半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至少，俄罗斯人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第三，也就是日本鬼子最有可能采取的办法，那就是奋起余勇，与俄罗斯人强争营口等地，以便在冬季到来之前，使自己的部队有一个稳固的立足点，以此坚守，等待着开春后与俄罗斯军队和我们红旗军的决战。以山县有朋那种过分小心谨慎的性格，采取第三种打法的可能性起码在六成以上。
如果山县有朋真的采用了第三种打法，那么，我们红旗军就有机会了。来年开春之前，我们起码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有着足够的实力拿下整个朝鲜半岛北部，包括平壤、南浦等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还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整。一旦开春，我们就会再度向朝鲜半岛南部进发，把日本鬼子赶出朝鲜半岛，并把这个所谓的大韩帝国彻底踩在脚下。这，估计就是司令的通盘计划吧。”
张一震仔细地看着沙盘，沉思了好一阵子后，这才说道：“司令的这个计划，好象没有什么毛病吧，为什么师长会愁眉不展呢？”
王长春摇了摇头：“有，这个计划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驻咸兴的第四师团第八旅团，以及驻长津的第四师团师团部。这个计划的关键，并不在于二师和独立旅的进攻是否顺利，而在于我们一师和炮旅能不能够在顺川、咸兴一带拖住敌人。一旦拖不住，第七师团和第四师团联手北上，保不定，二师和独立旅会被包了饺子呢。”
张一震笑了笑：“司令如此安排，显然是对我们一师有信心，我们一师应该高兴才对呢。”
王长春瞪了张一震一眼：“司令有信心，老子可没有信心呢。如果按照司令的安排，炮旅将被拖在咸兴处，而我们就有可能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与第七师团和第四师团的残部来个硬碰硬。算一下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将是两万七千左右的部队，比一个整编师团还要多，兵力是我们的近两倍，而且，他们到时候手中起码会有五十门火炮左右。我们要拖住他们，就不能弃顺川而跑，跟对方打游击战，这对我们是相当不利的。”
一个年青的参谋从外面跑了进来，朝着王长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大声说道：“报告师长，最新战报。”
王长春懒洋洋地说道：“念。”
“是的，师长，”那个参谋摊开了电报，认认真真地念了起来：“十一月二十一号，日本第一军一个小队兵出盖州，与从营口方向出发的俄罗斯的一个连队相遇，交火一个小时后各自撤回。金州方面，木希典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其部队调动频繁，有可能会在近期之内再发动一次对旅顺口的进攻。”
王长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张参谋，不要念了，整整十天，尽是这样的战报，你说，老子去关心他们日本鬼子一个小队干吗啊？老子的要是和龙方面的电报。”
参谋摇了摇头：“对不起，师长，和龙方面没有电报。”
王长春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没有，又是没有，老子他妈的过的是啥日子啊，眼看着人家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打生打死的，老子却只能呆在这里干瞪眼。你瞧瞧，鬼子第四师团的一个联队，就呆在老子南面的吉州、金德、金策一带，这么大一块肥肉啊，只要老子拿下这个联队，接下来一路平川，从端川到洪原，所有城池的驻军都不超过一个小队，老子轻松就可以拿下，一路直杀到咸兴。咸兴一到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你说，司令这回是怎么了，那些王八蛋都打一个多月了，他仍然不肯下达总攻的命令，这日子什么时候过到头啊。”
张参谋摇了摇头，根本就懒得理会。一个月来，没事王长春就瞎嚷嚷着这些话，他耳朵都听得快起茧了。
骂骂咧咧了一阵子之后，王长春这才再坐了下来，对着年青的参谋说道：“我说张一震啊，你跟着陈参谋长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应该算是陈参谋长的高徒了，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张一震仍然站得跟竹子一样直，直截了当地说道：“对不起，师长，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参谋，猜测上司的想法，是参谋长的事情，我现在是师长你的贴身参谋，不是司令的。不过我想，司令如此做，肯定有他想法的。红旗军的人都知道，司令打仗一向小心谨慎，没有六七成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出手。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们红旗军仍然很弱小，鬼子他们输了一两回影响不大，可是，我们只要遭到一次大的失败，就有可能一蹶不振，从此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王长春赞道：“小子，不错啊，呆在和龙不过半年左右，竟然把我们司令的特点摸得清清楚楚的，很有当参谋的潜力，难怪老阵对你一直赞赏有加，一直向老子推荐，说要将你培养成为我们一师的参谋长呢。小子，说说看，你对我们红旗军了解了多少？”
张一震笑了起来：“师长，我们这些人怎么看红旗军，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生是红旗军的人，死是红旗军的鬼，对红旗军，自然是要往好处里想了。倒是敌人对红旗军的看法，应该会更客观一些。师长，有没有听说过红旗军八大金刚这个词？”
“八大金刚？”王长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张一震得意地笑了笑：“所谓的红旗军八大金刚，就是日本中下层军官对我们红旗军八个核心人物起的外号。这段时间，我们抓的日本俘虏多的是，这些外号，自然也传到我们耳朵里来了。司令和参谋长两个人么，由于极少露面，相对鬼子来说要神秘得多了，鬼子对他们了解得不深，因此，没有起什么外号。其余的六个人，谁也逃不了。”
“外号？”王长春大感兴趣：“如果是自己人起的外号，那倒没什么，老子想要听听，日本鬼子到底给老子起了什么外号。”
张一震淡淡地说道：“一师师长猛虎王长春，勇猛顽强，擅长攻坚，罗津、清津两座重要的城池，都是王长春带领部队拿下来的。二师师长苍鹰林贵铭，擅长运动战，在关键的时候，总能找出对方的弱点来，不击则已，一击致命。三师师长毒蛇孙万才，擅长埋伏、偷袭，总能在你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溜出来，轻轻地咬你一口。”
“猛虎，苍鹰、毒蛇？”王长春笑了起来：“这几个外号有意思，有空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几个的。那李世泽、孔侠、赵林呢，他们有什么外号。”
“孔旅长的外号是风，行动时迅捷如风，打仗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没等你弄明白过来，仗就已经打完了。李旅长的外号是雷，他最喜欢的是集中全部炮火，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下子把对方击垮，所以，得到了这个外号。至于赵大队长的外号么，有点儿特别，叫死神。”
“死神？”王长春皱了一下眉头：“这外号也太难听了，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张一震幽幽地说道：“谁都知道死神的存在，可是，谁都没见到死神。等你见到的时候，这说明你离死神已经不远了。”
细想了一下，王长春不由得拍起巴掌来：“有意思，真他妈的有意思，司令说了，那些日本鬼子的中下层军官都是中国通，真没有想到，他们给我们起外号也如此有水平。赵林这小子，不擅长行军打仗，可是，搞情报，搞暗杀，策反，却是他的拿手好戏，关外的各个衙门中，天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听命于他的特种大队呢，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收集到这么多的情报啊。可以说，有了赵林，我们红旗军的战斗力起码提高了三成。”
张一震也点了点头：“也是，红旗军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赵林是司令身边最忠实的一个保镖，他身上起码有六处伤疤，都是替司令挡子弹的时候留下来的。所以，司令才会让他掌管特种大队这支红旗军里面最神秘、也最可怕的部队。却没有想到，赵大队长在这方面天赋极佳，经营得有生有色，表面上，他手下也就那百多号人物，可是，暗中听命于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整个关外都有他的暗线在，甚至于连上海、南京、北京等大城市，也有忠心于他的手下，从而构成了一张可怕的情报网。其实，这些事情，清廷的地方官员都知道，如果下手铲除的话，特种大队有可能会遭到沉重的打击。可是直到现在，特种大队仍然蒸蒸日上，究其原因，除了怕遭到特种大队残酷的报复外，对清廷失去信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吧。谁会拿着自己全家的性命，来向大清这艘快要沉没的破船表忠心啊。”
正聊得高兴时，突然，报务班的一个女军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师长，和龙急电。”
王长春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神情，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喊道：“念。”
女军官连忙展开了电报，用清脆的声音念道：“命令一师、炮旅立刻出发，于十一月二十四号凌晨五点半发动对金德、金策和吉州的进攻，得手后迅速南下，抢占端川、利原、北青、新浦、洪原等地，并于十二月二号抵达兴南。随后，由李世泽率领炮旅，牵制住咸兴的敌第四师团第八旅团，一师攻击前进，争取在十二月十号左右抵达江东，牵制住平壤的第七师团。”
王长春接过电报，走到沙盘边上，默默地看着，眉头紧锁。张一震也走到了沙盘边看了看后，奇怪地问道：“师长，司令即不让我们打咸兴，也不让我们打平壤，除了金策一带可能有硬仗之外，我们其它的任务，竟然都只不过是牵制对方，这有点儿说不通啊。”
王长春摇了摇头：“张一震，你还是嫩了点儿，没有看出司令的意图啊。现在，日本的第一、第二军都在辽东一带，与俄罗斯军队互相纠缠着，朝鲜半岛上，只剩下了第四、第七、第八三个战斗力明显弱了一大截的师团。这其中，第八师团被派往朝鲜半岛的南部，以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反抗，两万四千多人的兵力，分散在光州、大田、大邱一带，兵力本来就相当不足。正常情况下，山县有朋应该把第七师团也派去支援第八师团，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这样做，很显然，虽然司令在战前做了一系列的欺骗性机动，可是，山县有朋并没有完全上当，他坚持不肯让第七师团离开朝鲜半岛北部，就是为了防范我们红旗军可能的进攻。这一点，也是司令事先没有想到的。其实，朝鲜半岛南部的一系列叛乱，都有特种大队的影子在内，如果没有赵林的手下从中穿针引线，他们也不会集中在同一时间同时叛乱。司令采取这一招的目的，显然就是希望把第七师团吸引到南方去，但是，司令失算了，山县有朋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了，不愧是当了几十年军人的大将啊。
再看看朝鲜半岛北部的局势，朝鲜半岛北部，现在有第四、第七两个师团。其中，第四师团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如果我们从长白山出兵攻打朝鲜半岛的话，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清津直接南下，直插朝鲜半岛的中心，就是所谓的东路。另一条，当然就是西路了，从摩天岭南部进入朝鲜半岛，直插鸭绿江左岸。
从地势上看，显然，东路更适合军队的大规模机动和作战，而西路山高水险，交通不便，并不是理想中的进攻路线。因此，第四师团的师团长山泽静吾中将，把防守的主力放在了东路上。第四师团的两个旅团共四个联队中，第二十联队放在金策、金德、吉州一带，算是对付我们进攻的第一道防线。而第八旅团则辖第八、第九联队共七千多人，死守咸兴，是第二道防线。而防守西路的，则只有第十联队以及第七旅团的旅团直属部队，总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人，却要防范着相当大的一块地盘，这，显然是第四师团的软肋，而二师的林贵铭，却是最擅长抓住对方软肋的一个人。至于第四师团的师团部么，人数虽然有近万，却部署在长津一带，表面上看来，即可以支援咸兴，也可以支援摩天岭南部，是一招好棋。只是，长津位于长津湖区，河流众多，交通不是很便利，如果战前部署得当的话，足可以让第四师团的直属部队陷入困境中。山泽静吾中将是北白川宫能久的老部下，也是出身大阪的一个军人，他的才能主要表现在经商上，而不是在行军打仗上。要不是由于第四师团是敏感师团，派其它的派系到那里当师团长都不大合适，明治显然是不会把第四师团交到山泽静吾手中的。
再看看第七师团的部署，第七师团师团直属部队以及第十四旅团，部署在平壤及其周围地区，即可支援咸兴，也可支援摩天岭，算得上是山县有朋在朝鲜半岛北部的总预备队了。而第七师团的第十三旅团，则是部署在鸭绿江左岸以及通往平壤的道路上，一来防范我们截断第一、第二军的退路，二来，保证后勤保障的畅通无阻，关键时候，也有可能得到平壤第十四旅团的支援。这样的部署，表面上，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山县有朋是个老将，跟日本的那些只知道高喊天皇陛下万岁的愣头青们不大一样，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啊。”
王长春接过了张一震递过来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灌下去后，这才接着说道：“司令打仗一向小心谨慎，没有较大的把握不会轻易动手，这一次也是一样。从电报上可以判断出来，司令的意思挺简单，以我们炮旅和一师佯攻，牵制住对方大量的兵力，然后，集中林贵铭的二师和孔侠的独立旅，充分发挥他们擅长运动战和行动迅速的优势，一举击溃第四师团的第七旅团和第七师团的第十三旅团，占领整个朝鲜半岛北部。
朝鲜半岛北部一旦被占，日本第一、第二军的后路被断，后勤补给线被截，留给这些王八蛋的，只剩下三种选择。其一，集中所有兵力，攻击鸭绿江左岸，以期与第七、第八师团联手夹击我军，恢复补给。只是，如此一来，俄罗斯军队必定尾随攻击，士气受损的日本第一、第二军，不一定能够挡得往俄罗斯与红旗军的联手进攻。其二，从海路撤退，可这也不行，鬼子的上一批运输船只刚刚离开回国，要再折回，起码得半个月至一个月半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至少，俄罗斯人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第三，也就是日本鬼子最有可能采取的办法，那就是奋起余勇，与俄罗斯人强争营口等地，以便在冬季到来之前，使自己的部队有一个稳固的立足点，以此坚守，等待着开春后与俄罗斯军队和我们红旗军的决战。以山县有朋那种过分小心谨慎的性格，采取第三种打法的可能性起码在六成以上。
如果山县有朋真的采用了第三种打法，那么，我们红旗军就有机会了。来年开春之前，我们起码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有着足够的实力拿下整个朝鲜半岛北部，包括平壤、南浦等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还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整。一旦开春，我们就会再度向朝鲜半岛南部进发，把日本鬼子赶出朝鲜半岛，并把这个所谓的大韩帝国彻底踩在脚下。这，估计就是司令的通盘计划吧。”
张一震仔细地看着沙盘，沉思了好一阵子后，这才说道：“司令的这个计划，好象没有什么毛病吧，为什么师长会愁眉不展呢？”
王长春摇了摇头：“有，这个计划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驻咸兴的第四师团第八旅团，以及驻长津的第四师团师团部。这个计划的关键，并不在于二师和独立旅的进攻是否顺利，而在于我们一师和炮旅能不能够在顺川、咸兴一带拖住敌人。一旦拖不住，第七师团和第四师团联手北上，保不定，二师和独立旅会被包了饺子呢。”
张一震笑了笑：“司令如此安排，显然是对我们一师有信心，我们一师应该高兴才对呢。”
王长春瞪了张一震一眼：“司令有信心，老子可没有信心呢。如果按照司令的安排，炮旅将被拖在咸兴处，而我们就有可能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与第七师团和第四师团的残部来个硬碰硬。算一下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将是两万七千左右的部队，比一个整编师团还要多，兵力是我们的近两倍，而且，他们到时候手中起码会有五十门火炮左右。我们要拖住他们，就不能弃顺川而跑，跟对方打游击战，这对我们是相当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