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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2章 离开前夕

    深夜

    寒鸦高飞,在凄清的夜里发出呱呱鸣啼声。大文学

    玄机老人的房里,一名青衫磊落的男子站在老人面前,面色清寒,他看着眼前精神奕奕的老人,开口询问:“老师,你为何要这样做?”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望着他,目光清明睿智:“老夫是在救国,有何过错?”

    “救国为何要让瑾儿参军?”宇文谦玉身上那温润如玉的气势荡然无存,他看着老人,心里有一丝怒意,他知道老师不想救心儿,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师会让瑾儿去加入天启军。

    “她去守护自己家的江山,难道不对?”继续反问,玄机老人表情从容淡定。

    “她已经被皇族除名。”宇文谦玉提醒老师。

    “就算被除名,她身上流着的也是皇甫氏的血液。”老人沉声反驳他。

    “她只是一介女流,能保卫什么国家。”声音里隐隐压抑着一丝怒气,虽然老师做事向来让人琢磨不透,但这一次他实在是有些过分。

    “老夫问你,你和她相处了一年多,可有觉得她变了许多?”老人早就预料到,此事会遭到谦玉的反对,只是这倔小子,大半夜就冲到他的房里,他本想直接把这小子撵出去,但想到他已经够可怜了,才忍了下来,现在他还越说越来气了,语气里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没,老人真想一脚将他踹走。

    “她失忆了。”见老师脸色有些不好看,宇文谦玉赶紧收敛语气,平静地说道。

    “她是失忆了,她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是却多了一身本事,今晚老夫和她谈过,她的军事谋略不在君正之下。”老人终究没有告诉他实情,这个孩子虽然看似温和,却容易钻进死胡同,若让他知晓皇甫家的那位公主早就死了,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听见老师这么说,宇文谦玉紧紧盯着他,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破绽,然而终究是没有,他知道瑾儿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会武功,还当过土匪,她的思想、她的眼光有些时候真的让他惊奇,有一次她一针见血就指出了现行土地制度的最大弊病,那就是土地兼并会越来越严重,而终有一天,一无所有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会沦为贱民,沦为奴隶,当这个最低等的阶级人数越来越壮大后,他们会成为国家的毒瘤,却动摇社稷的根本。

    他对她的见解并不完全赞同,他说,就算奴隶阶级对国家心存不满,但他们没有武器,没有资源,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国之大祸。大文学

    然而她却说,社会的发展靠的不是那些肥头大耳的高官富贾,也不是靠的战无不胜的强大军队,所有物质,粮食、衣物、房屋,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来自奴隶阶级的辛勤劳作,然而付出最多的人回报却是最少,这种不成比例的现象若一旦被下层人民意识到了,那庞大而畸形的国之大厦就会轰然倒塌。

    她还说,变革是避免不了的,奴隶制度也必然会土崩瓦解,各个国家谁能最先看到契机,顺应历史潮流,那么那个国家将会屹立于世界之巅。

    宋晓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的是千百年来历史告诉后人的真理,当一种社会制度不再符合社会发展时,必须要果断丢弃,若执意抗拒发展潮流,那他们将会被历史淘汰。

    南北战争中强大富饶的南方邦联最终却输在了一部宣言上,而欧洲存留至今的皇族和亚洲彻底从历史长河里消失的皇室之间的差别,便是当权人目光是否长远。

    然而宋晓知道的事情,宇文谦玉不知道,这个时代人的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所谓人性,不知道生命的平等,他们相信人一出生就是分为三六九等的,低等的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必须为他的主人心甘情愿奉献一切。

    即便是以温和手腕闻名的宇文谦玉也觉得宋晓口中所说的,人人生而平等实在是太荒谬,但经过那一次,他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这名女子不再是以前的瑾儿,瑾儿虽然仁慈,但绝不会提出大道为公这种论调,然而他心里却很迷茫,若她不是瑾儿,又会是谁呢。她明明就是瑾儿,只是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才会让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而现在,当宇文谦玉听到玄机老人说瑾儿的军事才能竟与当世第一名将不相伯仲时,他再一次对自己内心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一个人她可以失忆,也可以性格发生巨大转变,但怎么可能会平白多出那么多才能,这一切的一切,究竟该如何解释。

    “老师,她是不是瑾儿?”终于,宇文谦玉问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他相信老师,老师同瑾儿谈过,那么他一定知道答案。

    见他目光执着,玄机老人站起来,行动有些迟缓,宇文谦玉急忙上前扶住他。

    “不管她怎么变,她身体里流淌的都是天启最尊贵的血液。”老人看着他的眼睛,沉声开口。

    然而模棱两可的话在宇文谦玉听来,便是肯定,说不清楚究竟害怕什么,但有了老师的回答,他终于能安心了。大文学

    见宇文谦玉表情平静,玄机老人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一豆残灯,让他遍布皱纹的脸看出去无比苍老。

    “谦玉,你终生为情所累,你选择辅佐宇文昭,那是出于责任,为师没有理由责怪你。然而这一次,为师希望你能看透。”

    这一句话,似曾相识,想起那晚,瑾儿也说过这几个字,宇文谦玉一瞬间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那么沉重,难道真是自己看不通透么?

    “老师,谦玉相信您的判断,你若觉得瑾儿能救国,那么她便是有这能力。但老师能否告诉我,瑾儿为什么会舍得抛下心儿,做出这种决定。”他问过瑾儿,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请他保护心儿,若谦王府不再安全,请他将心儿交给玄机老人,让老人带孩子隐居世外。

    “她是为了救孩子。”玄机老人不想隐瞒他这件事,让他知道也好,“要救孩子需要药引,而药引就是父母心尖处的一滴血。”

    宇文谦玉脸色陡然一变,“那就是要瑾儿的命?”

    “也不尽然,我取血时可以不伤及她的心脉,但大溯皇帝,老夫可就不保证了。”捋了捋胡子,玄机老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所以老师你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叫瑾儿对付帝轩。”终于想通了各个环节,宇文谦玉看着玄机老人,缓缓说道。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一直瞒着瑾儿,帝轩在派人找她,而这一次,大溯发兵,没有选择富饶的东方,而是绕道去西疆,而且还放出消息,意在狂风寨。

    帝轩的心思,宇文谦玉怎么会不懂,他是想逼瑾儿现身。

    对于大溯皇帝与瑾儿之间的事,宇文谦玉都是知道的,帝轩治国治军手腕铁血,对待敌国奴隶也毫不心软,然而唯有瑾儿,能一次次惹怒他还能活下来。

    瑾儿被带回南离后,宇文谦玉曾以为帝轩抛弃了她,然而她后来小产,以及生下心儿,太医告诉他瑾儿所中之毒会通过母体传给胎儿,他忽然就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帝轩并不是不要她们母女,而是逼不得已只能用孩子救瑾儿。

    虽然他后面觉得,这种想法多么可笑,帝轩这样狂妄霸气的男子,怎么会顾忌瑾儿的反应而不告诉她实情,而且大溯和天启之间的局面,也绝不容许两人在一起。

    想到这些,他就决定隐瞒关于帝轩的一切消息,也许是有一丝私心,但他知道,让瑾儿从此安然地生活在南离,忘记那个人,才是对她最好的。

    然而现在,老师却要让瑾儿去找那个人,如果他们再次相遇,瑾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帝轩虽然残忍暴虐,但他却是心儿的父亲,若有一天心儿长大,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她的娘亲为了救她杀了她的父亲,她又该怎么面对。

    老天真是残酷,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让瑾儿忘记了他,却和一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苦苦纠缠,究竟这一切是谁的错?或许谁都没错,只是如瑾儿所说,这个时代错了。

    “这是她的责任,她曾经是这个国家的希望,那么以后也将是。有些人的命运是不能选择的,你是这样的人,她也是。”玄机老人也知道他的顾虑,那名女子的确是受了太多罪,懦弱的皇室,无能的军队,终究任国门被异族打开,然而承受一切的却是那些柔弱的女子和无辜的百姓,他看淡尘事,却仍为九州烽烟,万民血泪辛酸不已。

    而如今,那名女子从遥远的异世而来,她有惊才艳绝的本事,有洞彻宇内的远见,甚至就连她和大溯皇帝之间的纠葛,也许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一个国家的命运交系到一名女子的身上,或许听着有些可笑,但玄机老人却知道,她或许真的能改变洪苍大陆的命运。

    既然如此,就让他做一回罪人吧,若能救天下苍生,就算会受报应他也甘之若饴。

    “既然如此,请老师告诉君正,让他多照顾瑾儿。”宇文谦玉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若他懂行军治兵之道,他会同瑾儿一块去,然而他也明白,皇兄不会允许,心儿需要他的保护,南离是他放不下的责任。

    “以君正那小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怠慢瑾公主。”提起君正,玄机老人也觉得头大,他最得意的两名弟子,怎么都不让他省心。

    一个太过心软,一个又太过正直,君正那小子,脑袋里只有忠君报国,他担心有一天,这四个字会害了他。

    “也对。”勾起一抹浅笑,只是却那么无力,老师的打算他懂,他不是不顾大局的人,若瑾儿真有那本事,他不会阻拦,要是她不幸遇难,他会将心儿抚养长大,余生都活在对她的思念中。

    “为师还是希望你能说服宇文昭,不要当历史罪人。”玄机老人看着他,再一次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谦玉会尽力而为。”宇文谦玉应诺道,其实关于这个话题,他和皇兄讨论了无数次,但皇兄就是听不进。

    真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后世史书上不会留下对他们不作为的批判声讨。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时事多艰,谁都身不由己。”摇摇头,玄机老人转身朝内屋走去。

    “老师好生歇息,谦玉这就离开。”朝老人的背影恭敬地说道,宇文谦玉转身离开。

    然而他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心儿的房间,果然宋晓还在那里。

    “瑾儿,你还没睡?”宇文谦玉坐在她的旁边,轻声说道。

    “睡不着,我想多看看她。”心儿睡了,两人说话都很小声。

    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宇文谦玉也不再劝她,寂静的夜里,两人并肩坐着,对着一个小小的摇篮,看着里面小小的人儿,享受片刻小小的安宁。

    把手指在袖口里捂热,宋晓轻轻摸着女儿粉嫩的小脸,从她的额头到小小的嘴唇,皮肤那么滑,那么嫩,像上好的糯米糕,让人爱不释手。

    她真想永远看着女儿,直到天荒地老。

    眼里起了一层氤氲,她握住女儿紧握的小拳头,大手包着小手,忽然觉得好难受。

    她明天就要离开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心儿。

    若她战死沙场,若她不能把帝轩带来,若中途发生什么意外,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多想看她长大,看她会爬会走,会用软软的糯糯的声音唤她娘,会在她的怀里撒娇,会扯着她的衣裳看着街上的小糖人吞口水。

    可是这一切她还能看到吗?

    宇文谦玉看见她难受的模样,忽然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谁都没有说话,宋晓没有推开他,静静地靠在他充满安全感的臂弯中,泪流满面。

    心儿,若娘亲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知道,娘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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