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立场 （上）
贾母眼里闪过一丝莫名，冷眼看了看宝钗，开口道“宝丫头，你可知三丫头的心意？你对此事作何感想？”
宝钗也忙跪到探春身边，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回老太太，孙女不敢欺瞒老太太，三妹妹的心意，孙女是明白的。”
贾母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们姐妹俩能说说知心话，我倒是欣慰了好些。”
探春望向贾母的神情又添了几分郑重“还望老祖宗成全”
宝钗此时却有些摸不准老太太的心思，却也来不及多想，索性依着昨日跟探春的态度说道“三妹妹是个有志气的，孙女心下很是诚服。若是得了老太太的提点，这也是三妹妹和咱们满府里的福气。”
贾母嘴角微微翘起，“却是没想到，宝丫头也是个真性情的。”
这话听不出来意趣，不由得宝钗开始怀疑自己这两日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设好的局，却由不得自己不跳。
心下虽有些委屈，想想当初却也是老太太百般相助，自己才能逃了入宫的宿命，如今因了探春这事被牵连进来却也是理所应当，心下倒是又坦然了几分。
贾母注意到宝钗的神情变幻，却是几不可见的颔了颔首，要嫁入王府虽要时时小心应对内宅争斗，却也不能泯灭了性情，否则那就是本末倒置，不管是于己还是于娘家，那都不是好事。宝钗如此行事，倒是颇合了贾母心意：既不无知，却有时也需无畏。
见探春和宝钗神情愈发郑重，贾母才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虚扶了二人，招呼二人起身坐下，才道，“皇宫那种地方，哪里是好待的。当初你们大姐姐进宫，我也是不愿的。只是终究是造化弄人，她还是没有逃得过去。如今她成了娘娘，看上去风光，内中的苦恐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探春听着贾母语气伤感，忙道“老太太心疼孙女，孙女又如何不知？只是不管是为了孙女自己，还是为了咱们府里，孙女都要做此一搏。”
贾母看了探春一眼，想起这许多年来，她在王夫人跟前百般迁就，这才安安生生长到现在，虽有自己护着，但终究是有很多不如意，心下也是怜惜。
“好孩子，你的心意祖母都知晓。今日我也不瞒你们，你们太太原是要宝丫头进宫，娘娘也是想着把宝丫头许给三皇子的。只是，这一我是不愿意宝丫头去趟了这浑水，二是宝丫头自己也存着不愿进宫的心思，三则是机缘巧合，偏偏被忠顺王府的老王妃给看上了，我倒是乐得顺水推舟罢了。”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宝钗，见她虽因说到自己的婚事上面而双颊含羞，却没有那矫揉造作的神情，不免又多了几分真心喜欢。
探春应道“孙女深知祖母是疼我们，不愿意我和宝姐姐受苦。只是祖母也请听孙女一言，这世间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不管是门当户对的豪门望族还是小门小户的儿女亲家，都各有各的不如意罢了。有些东西，孙女自知福薄，从不敢奢望，只盼着能实实在在为府里谋一个好前程，倒是全了孙女的心志。”
贾母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且先下去吧，让我再想想。你们太太那里，我也会留心，即使真让你入了宫，我也有些计较，不能什么都听了她的去。”
探春心下知意，更是感念贾母的疼惜。
宝钗见状，也忙道了自己奉了薛姨妈之命要去瞧凤姐姐的意思，贾母自是也让她先告退了。探春留下又说了会儿话，陪了贾母用了早膳才回房不提。
凤姐的屋子位于贾母东边，走过穿堂，从角门出来进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进了院子，却见当日所见那小红正好掀帘子出来，见了宝钗忙忙行礼道“宝姑娘好。二奶奶刚用过早膳，正歪着呢。奴婢引姑娘进去。”
宝钗和善笑着点头，任小红打了帘子，这才进去。
平儿在内听到声音，也忙忙从里间迎了出来“宝姑娘来了，快请。二奶奶这几日常常念叨姑娘呢。”
宝钗把薛姨妈交代自己送给凤姐的雕花锦盒交给平儿，这才挨着炕上坐下。
凤姐早坐起了身招呼道，“宝妹妹倒是来得巧，正想着姑妈和宝妹妹呢，倒是就来了。”说着又去看平儿手里的东西，“难为姑妈特特想着，让宝妹妹亲来看我，已是当不得了，哪更还给我带了东西来，倒是让我有些没礼了。自姑妈和妹妹过来，我还没去梨香院看望呢。”
宝钗掩嘴笑道“凤姐姐有身子了，嘴巴却还是这么能说，却也不怕累着？原是想着凤姐姐如今身子重，二哥哥却偏又出了远门，就忙忙过来了。凤姐姐倒是别嫌弃妹妹扰了你的清静才是。”
凤姐叹了口气，“别提你二哥哥，他就是不出远门，也当不得用，没得让我白白生气罢了。”说到这里，看了眼平儿，平儿知意去外间把几个侍候的小丫头派到别处干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见平儿进来才笑着道，“原来妹妹也知道你二哥哥出远门的事情了？太太原是让他去南边办些事，应是和省亲有关，却也不知是什么事，问他，他也支支吾吾不肯说似的。好像谁还稀罕知道似的。”
宝钗正色道，“想来是太太有交代，咱们倒是不打听也就是了。凤姐姐倒是别因了这事往心里去，没得影响了身子让老太太和太太们担心。”
凤姐面上讪讪，“只是咱们姊妹间闲话说说罢了，自是不会因了这些小事动气。”
平儿一旁也忙奉上瓜果点心，让宝钗尝尝，嘴里道，“这原是上次二爷去南边办事带来的，宝姑娘也尝尝。”
宝钗拈了一块看上去很是精致的栗子糕放进嘴里，慢慢吃了，一般笑着打量起凤姐的神色来。
宝钗也忙跪到探春身边，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回老太太，孙女不敢欺瞒老太太，三妹妹的心意，孙女是明白的。”
贾母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们姐妹俩能说说知心话，我倒是欣慰了好些。”
探春望向贾母的神情又添了几分郑重“还望老祖宗成全”
宝钗此时却有些摸不准老太太的心思，却也来不及多想，索性依着昨日跟探春的态度说道“三妹妹是个有志气的，孙女心下很是诚服。若是得了老太太的提点，这也是三妹妹和咱们满府里的福气。”
贾母嘴角微微翘起，“却是没想到，宝丫头也是个真性情的。”
这话听不出来意趣，不由得宝钗开始怀疑自己这两日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设好的局，却由不得自己不跳。
心下虽有些委屈，想想当初却也是老太太百般相助，自己才能逃了入宫的宿命，如今因了探春这事被牵连进来却也是理所应当，心下倒是又坦然了几分。
贾母注意到宝钗的神情变幻，却是几不可见的颔了颔首，要嫁入王府虽要时时小心应对内宅争斗，却也不能泯灭了性情，否则那就是本末倒置，不管是于己还是于娘家，那都不是好事。宝钗如此行事，倒是颇合了贾母心意：既不无知，却有时也需无畏。
见探春和宝钗神情愈发郑重，贾母才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虚扶了二人，招呼二人起身坐下，才道，“皇宫那种地方，哪里是好待的。当初你们大姐姐进宫，我也是不愿的。只是终究是造化弄人，她还是没有逃得过去。如今她成了娘娘，看上去风光，内中的苦恐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探春听着贾母语气伤感，忙道“老太太心疼孙女，孙女又如何不知？只是不管是为了孙女自己，还是为了咱们府里，孙女都要做此一搏。”
贾母看了探春一眼，想起这许多年来，她在王夫人跟前百般迁就，这才安安生生长到现在，虽有自己护着，但终究是有很多不如意，心下也是怜惜。
“好孩子，你的心意祖母都知晓。今日我也不瞒你们，你们太太原是要宝丫头进宫，娘娘也是想着把宝丫头许给三皇子的。只是，这一我是不愿意宝丫头去趟了这浑水，二是宝丫头自己也存着不愿进宫的心思，三则是机缘巧合，偏偏被忠顺王府的老王妃给看上了，我倒是乐得顺水推舟罢了。”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宝钗，见她虽因说到自己的婚事上面而双颊含羞，却没有那矫揉造作的神情，不免又多了几分真心喜欢。
探春应道“孙女深知祖母是疼我们，不愿意我和宝姐姐受苦。只是祖母也请听孙女一言，这世间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不管是门当户对的豪门望族还是小门小户的儿女亲家，都各有各的不如意罢了。有些东西，孙女自知福薄，从不敢奢望，只盼着能实实在在为府里谋一个好前程，倒是全了孙女的心志。”
贾母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且先下去吧，让我再想想。你们太太那里，我也会留心，即使真让你入了宫，我也有些计较，不能什么都听了她的去。”
探春心下知意，更是感念贾母的疼惜。
宝钗见状，也忙道了自己奉了薛姨妈之命要去瞧凤姐姐的意思，贾母自是也让她先告退了。探春留下又说了会儿话，陪了贾母用了早膳才回房不提。
凤姐的屋子位于贾母东边，走过穿堂，从角门出来进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进了院子，却见当日所见那小红正好掀帘子出来，见了宝钗忙忙行礼道“宝姑娘好。二奶奶刚用过早膳，正歪着呢。奴婢引姑娘进去。”
宝钗和善笑着点头，任小红打了帘子，这才进去。
平儿在内听到声音，也忙忙从里间迎了出来“宝姑娘来了，快请。二奶奶这几日常常念叨姑娘呢。”
宝钗把薛姨妈交代自己送给凤姐的雕花锦盒交给平儿，这才挨着炕上坐下。
凤姐早坐起了身招呼道，“宝妹妹倒是来得巧，正想着姑妈和宝妹妹呢，倒是就来了。”说着又去看平儿手里的东西，“难为姑妈特特想着，让宝妹妹亲来看我，已是当不得了，哪更还给我带了东西来，倒是让我有些没礼了。自姑妈和妹妹过来，我还没去梨香院看望呢。”
宝钗掩嘴笑道“凤姐姐有身子了，嘴巴却还是这么能说，却也不怕累着？原是想着凤姐姐如今身子重，二哥哥却偏又出了远门，就忙忙过来了。凤姐姐倒是别嫌弃妹妹扰了你的清静才是。”
凤姐叹了口气，“别提你二哥哥，他就是不出远门，也当不得用，没得让我白白生气罢了。”说到这里，看了眼平儿，平儿知意去外间把几个侍候的小丫头派到别处干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见平儿进来才笑着道，“原来妹妹也知道你二哥哥出远门的事情了？太太原是让他去南边办些事，应是和省亲有关，却也不知是什么事，问他，他也支支吾吾不肯说似的。好像谁还稀罕知道似的。”
宝钗正色道，“想来是太太有交代，咱们倒是不打听也就是了。凤姐姐倒是别因了这事往心里去，没得影响了身子让老太太和太太们担心。”
凤姐面上讪讪，“只是咱们姊妹间闲话说说罢了，自是不会因了这些小事动气。”
平儿一旁也忙奉上瓜果点心，让宝钗尝尝，嘴里道，“这原是上次二爷去南边办事带来的，宝姑娘也尝尝。”
宝钗拈了一块看上去很是精致的栗子糕放进嘴里，慢慢吃了，一般笑着打量起凤姐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