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贾府秘辛
元春一双眼睛却定定看向宝钗，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怯懦与张扬，多了却是回忆往事的悲悯，“你可知道前日那簪子的故典？”
“宝钗不知。”说的也十分真诚，实在是没有猜出几分端倪，宝钗认真地回视着元春。事到如今，倒是坦然了很多。
“倒也是，祖母想来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往日的面具在此时七零八落，眼里空洞了许多，眼睛里更多是自伤。
“祖母给你的簪子是大伯母当日曾戴过的。”元春回过神来，缓缓补上了一句，“想来你是不知的，我指的是先前故去的大伯母。”
宝钗面上是没有掩饰的惊讶，只听薛姨妈提过邢夫人是填房，却从未多想过先前的大太太该是怎样的人。
“至于太太让你送来的那支，则是照着那支簪子的样子和材质打的。”元春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沉思。
自顾自说了下去，话语间的悠长因平添的伤感，仿佛一条氤氲了雾气的小溪，流着却看不见水流，听不到水声，宝钗完全陷入了那种叙述中，再无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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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太太才会嘱咐我特特把簪子给娘娘带来？还说娘娘定会明白她的意思？”宝钗思忖着，心下也忧伤起来。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不愿意再瞒着你。老祖母当日认为她以当年的事定能让我改了心意，若是之前，或许我会从命。只是这么多年过来，我反倒认为很多事情若是当时她没有放手，而是再奋力争一争，结局或许不是今天的样子了，所以我并没有按照老祖母希望的样子去做。只是，却没想，还是输了。”
宝钗心下一振，倒是和当日自己所想正正相和。只是这世间之事，很难说得清。站在谁的角度上，说着别人的错，却未见自己对别人又是一种伤害。想到这里，心下犹豫间，却还是开了口，“宝钗斗胆问娘娘，娘娘所以为的输是什么？赢又为何？”
元春面上一怔，却似没有想到宝钗会以此来回应，本不欲答，却又鬼使神差被牵了深思，终是心不对口，“已然如此，再追问那些，又有何益？”
宝钗面容淡了下来，神色间却多了恭谨和认真，“娘娘此言差矣，岂不闻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元春沉默了半晌，却问起了别事，“如今你可算志得意满？”
宝钗低了头，却又镇定自若抬起了头，看着元春，“志得意满？恐怕不论是宝钗还是娘娘都是无法企及的。不奢求，才是自保。”
元春叹了口气，看向宝钗的神色软下了几分，“你到底比我看得明白，看来祖母这次没有看错人，也不枉她……”说到这里，却似笑非笑看着宝钗，刻意停了口。
宝钗也不介怀，元春所想为何，她大概也猜得出几分。只是这世间本不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被利用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有被利用的价值。只是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跟元春明言，因为她是不会明白的。
元春看宝钗神色未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让她退下先回府了。
宝钗按礼退了下去，元春却从袖口拿出那两支簪子，思绪很久。
***********************
回到贾府正是午膳时分，早早有小丫头报了进去，招呼了宝钗进了贾母的正房。宝钗见今日这番举动，心下自是明白了七八分，也就面带娇羞地跟着珍珠走了进去。
想来是贾母怕姊妹们在，宝钗面上不好看，倒是都没留在身边一起用膳，早找了个由子让她们回房自用。
见到宝钗进来，贾母面上早带了慈爱的神情看了过来，忙忙让鸳鸯把宝钗引到自己的榻前，拉着手看个不住。又示意鸳鸯屏退了左右。
鸳鸯笑道，“老太太早早就等着姑娘回来呢。”
宝钗眼皮一跳，只得低了头，敛了神情，只微微笑着。
贾母笑着开了口，“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倒是不错的婚事。你倒也别害羞，但凡女子都是要嫁的，或早或晚罢了。你眼瞅着也要到了及笄之年，也是不小了。如今皇上开恩，也算是全了我一桩心事。琪正那孩子我见过，是个稳重的。你嫁过去也是做正妻，不委屈了你。”话说的很直白，仿佛只是平常之家的老祖宗对着自己嫡亲孙女的殷切嘱托。
宝钗心底也隐约一阵恍惚，却又强打了精神应对，“也是托了老祖宗的福气。”
贾母面上笑意更盛，“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会说话哄我开心。”说到这里，眼光又深邃了些许，“你打量我不知道娘娘的意思？也是机缘巧合，没让她胡来。这事若是最后真的按照她所想弄到明面上，打了皇上的脸，恐怕不管是她还是皇后娘娘都比现在还要没脸。皇上最忌讳什么，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看破倒是让我也冷了心。耳根子也软，听风就是雨，偏偏一味只相信她太太的话，却是辜负我的一片教养之心。”这话说的僭越，宝钗只是低了头，不去接话。
贾母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倒是个知进退，不是那顺着杆子一个劲儿往上爬的。
“也罢，不去提那些了。如今你有了个好结果，对满府都是好事。我心知你是个心里有计较的，有些话我也就不白嘱咐你了。只是有一事，恐怕你年轻不知道轻重，我不放心，还想多说几句，你也别嫌弃我这老太太啰嗦。”
宝钗忙惶恐道，“老祖宗这话折煞宝钗了，宝钗来到老祖宗身边时日不如几个姊妹长，不能常得祖母教养，已经是宝钗没有福气了。如今老祖宗能多提点宝钗几句，是宝钗天大的造化，求还求不来的福气。”语气里透着真诚的夸张，倒是听的贾母一笑。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会哄人高兴。只是你若是嫁过去之后，这是优点却也是缺点……”贾母刚说到这里，却听外面有脚步声由近及远地过来。
“老祖宗，老祖宗，是宝姐姐回来了么？”却是宝玉的声音。
“二爷，老祖宗吩咐这时不准人打扰，您一会儿再来吧。”
贾母面上凝重，却吩咐鸳鸯招呼了宝玉进来。
宝钗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正别扭着却见贾母跟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安心转去了屏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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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不知。”说的也十分真诚，实在是没有猜出几分端倪，宝钗认真地回视着元春。事到如今，倒是坦然了很多。
“倒也是，祖母想来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往日的面具在此时七零八落，眼里空洞了许多，眼睛里更多是自伤。
“祖母给你的簪子是大伯母当日曾戴过的。”元春回过神来，缓缓补上了一句，“想来你是不知的，我指的是先前故去的大伯母。”
宝钗面上是没有掩饰的惊讶，只听薛姨妈提过邢夫人是填房，却从未多想过先前的大太太该是怎样的人。
“至于太太让你送来的那支，则是照着那支簪子的样子和材质打的。”元春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沉思。
自顾自说了下去，话语间的悠长因平添的伤感，仿佛一条氤氲了雾气的小溪，流着却看不见水流，听不到水声，宝钗完全陷入了那种叙述中，再无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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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太太才会嘱咐我特特把簪子给娘娘带来？还说娘娘定会明白她的意思？”宝钗思忖着，心下也忧伤起来。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不愿意再瞒着你。老祖母当日认为她以当年的事定能让我改了心意，若是之前，或许我会从命。只是这么多年过来，我反倒认为很多事情若是当时她没有放手，而是再奋力争一争，结局或许不是今天的样子了，所以我并没有按照老祖母希望的样子去做。只是，却没想，还是输了。”
宝钗心下一振，倒是和当日自己所想正正相和。只是这世间之事，很难说得清。站在谁的角度上，说着别人的错，却未见自己对别人又是一种伤害。想到这里，心下犹豫间，却还是开了口，“宝钗斗胆问娘娘，娘娘所以为的输是什么？赢又为何？”
元春面上一怔，却似没有想到宝钗会以此来回应，本不欲答，却又鬼使神差被牵了深思，终是心不对口，“已然如此，再追问那些，又有何益？”
宝钗面容淡了下来，神色间却多了恭谨和认真，“娘娘此言差矣，岂不闻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元春沉默了半晌，却问起了别事，“如今你可算志得意满？”
宝钗低了头，却又镇定自若抬起了头，看着元春，“志得意满？恐怕不论是宝钗还是娘娘都是无法企及的。不奢求，才是自保。”
元春叹了口气，看向宝钗的神色软下了几分，“你到底比我看得明白，看来祖母这次没有看错人，也不枉她……”说到这里，却似笑非笑看着宝钗，刻意停了口。
宝钗也不介怀，元春所想为何，她大概也猜得出几分。只是这世间本不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被利用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有被利用的价值。只是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跟元春明言，因为她是不会明白的。
元春看宝钗神色未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让她退下先回府了。
宝钗按礼退了下去，元春却从袖口拿出那两支簪子，思绪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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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贾府正是午膳时分，早早有小丫头报了进去，招呼了宝钗进了贾母的正房。宝钗见今日这番举动，心下自是明白了七八分，也就面带娇羞地跟着珍珠走了进去。
想来是贾母怕姊妹们在，宝钗面上不好看，倒是都没留在身边一起用膳，早找了个由子让她们回房自用。
见到宝钗进来，贾母面上早带了慈爱的神情看了过来，忙忙让鸳鸯把宝钗引到自己的榻前，拉着手看个不住。又示意鸳鸯屏退了左右。
鸳鸯笑道，“老太太早早就等着姑娘回来呢。”
宝钗眼皮一跳，只得低了头，敛了神情，只微微笑着。
贾母笑着开了口，“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倒是不错的婚事。你倒也别害羞，但凡女子都是要嫁的，或早或晚罢了。你眼瞅着也要到了及笄之年，也是不小了。如今皇上开恩，也算是全了我一桩心事。琪正那孩子我见过，是个稳重的。你嫁过去也是做正妻，不委屈了你。”话说的很直白，仿佛只是平常之家的老祖宗对着自己嫡亲孙女的殷切嘱托。
宝钗心底也隐约一阵恍惚，却又强打了精神应对，“也是托了老祖宗的福气。”
贾母面上笑意更盛，“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会说话哄我开心。”说到这里，眼光又深邃了些许，“你打量我不知道娘娘的意思？也是机缘巧合，没让她胡来。这事若是最后真的按照她所想弄到明面上，打了皇上的脸，恐怕不管是她还是皇后娘娘都比现在还要没脸。皇上最忌讳什么，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看破倒是让我也冷了心。耳根子也软，听风就是雨，偏偏一味只相信她太太的话，却是辜负我的一片教养之心。”这话说的僭越，宝钗只是低了头，不去接话。
贾母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倒是个知进退，不是那顺着杆子一个劲儿往上爬的。
“也罢，不去提那些了。如今你有了个好结果，对满府都是好事。我心知你是个心里有计较的，有些话我也就不白嘱咐你了。只是有一事，恐怕你年轻不知道轻重，我不放心，还想多说几句，你也别嫌弃我这老太太啰嗦。”
宝钗忙惶恐道，“老祖宗这话折煞宝钗了，宝钗来到老祖宗身边时日不如几个姊妹长，不能常得祖母教养，已经是宝钗没有福气了。如今老祖宗能多提点宝钗几句，是宝钗天大的造化，求还求不来的福气。”语气里透着真诚的夸张，倒是听的贾母一笑。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会哄人高兴。只是你若是嫁过去之后，这是优点却也是缺点……”贾母刚说到这里，却听外面有脚步声由近及远地过来。
“老祖宗，老祖宗，是宝姐姐回来了么？”却是宝玉的声音。
“二爷，老祖宗吩咐这时不准人打扰，您一会儿再来吧。”
贾母面上凝重，却吩咐鸳鸯招呼了宝玉进来。
宝钗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正别扭着却见贾母跟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安心转去了屏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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