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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清者自清不需辩

    阿植大呼不妙,忙抢先一步冲进店内,一手抓住正在给食客结账的陈树,拉着他就往后院跑。然很快阿植便后悔了,后院就是个死胡同,跑了也是白跑。

    正苦苦思索要如何爬墙出去,就看得姚金枝一脚迈了进来。

    “美人,不要跑!”

    阿植被金枝这副如狼似虎的模样吓着了,心一横,很是无奈地朝陈树道:“这只大包子,就……留给你了。”

    陈树似是也没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愣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得金枝便扑了上来。

    站在一旁的阿植哀嚎了一声,为陈树的悲惨遭遇默完哀,便默默遁了出去。她远远看了一眼后院的小墙角,摇头道:“小树呀,这就是你的命啊。”

    阿植一脸悲戚,转了个身,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走到柜台前,与林掌柜说道:“我要红薯粥……”

    她单手撑在柜面上,另一只胳膊就这么挂着,看上去很是痞气。林掌柜嘴角抽了抽,说道:“小姐改行了?”

    阿植将左手伸出去挥了挥。

    “小姐胳膊好短。”林掌柜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扭头往后面去了。

    忒目中无人了!阿植方要开口,却听得后院传来一声惊叫声。阿植扭头看去,只见小二一脸惊恐地看着后院里的姚金枝,又接着惨叫了一声:“小树……”

    完了,被压死了。

    阿植一阖眼,决定不插手这个事,朝里头林掌柜吼了一声:“我不吃粥了,先回去了。”说罢拔腿就跑了。

    林掌柜刚探出头来,柜台前已没了人影。食客们一股脑儿全挤在后院通店堂的小门口,叽叽喳喳很是热闹。林掌柜拍拍脑袋,十分头疼。

    阿植一溜烟儿地跑了,路上还摔了一跤,也顾不得疼,就飞快地奔回了府里。刚到门口就一头撞进了雁来怀里,雁来看她这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被狗追了?”

    阿植猛地伸出左胳膊,揽住雁来的腰:“先生,我冤枉。”

    雁来摸摸她的头,说道:“人在做,天在看。”

    阿植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推开雁来就往府里头走。雁来看着她往东边走了,大约料到她要去做什么,便由着她去了。

    阿植一头扎进老夫人的屋子里。老夫人懒懒瞧了她一眼,说道:“不是去粥铺了么?”

    阿植很是心虚,决定回避这个话题,便撒娇道:“娘亲,你不是说明日要去庙里的么?我同你一道去罢。”

    老夫人见她形迹可疑,挑了挑眉:“不好,你这个样子会扰了菩萨清净。”

    阿植瘪瘪嘴,一旁小床里的裴小钱竟哭了起来。阿植走过去,在一旁坐下,捏捏她的脸,又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又白又嫩,手感甚好。再哭就炖了吃掉!

    裴小钱刚睡醒,睁圆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也不哭了,只支吾着喊道:“娘……娘……”口齿很是不清楚。阿植扬扬嘴角,又捏了她一下:“都说了喊阿姊!笨蛋!”

    老夫人眯眼幽幽道:“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就欺负!”阿植嘟嘟嘴,朝裴小钱挤了个鬼脸出来,吐舌头吓唬她。裴小钱伸了小爪子就去挠,却够不到阿植的脸,然她却越发开心起来,欢快地挠着空气。

    阿植想,姚金枝那个死包子喜欢小娃仔,不如就把裴小钱卖掉!念至此,阿植戳了戳小钱的脸:“你自个儿玩罢,小笨蛋。”

    裴小钱笑得眼睛都眯没了,咿咿呀呀很是自得其乐。

    阿植一撇嘴,果然是笨蛋。

    老夫人不理她,自然只好求上天保佑。阿植走到院子里,朝着天空拜了拜,各路神仙,小树被压死这件事同我没有关系。

    她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心想还饿着呢,得去找些吃的。哪料刚踏出门,便看得金枝的马车回来了。吓!阿植止住步子,犹豫了一下,又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将帘子掀开一角,往里一瞧,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正发愣,忽有一只肥手搭上了她肩膀。

    “小板子,瞧什么呢?”

    “包……包子……”阿植吃惊地咬着手,“你没被扭去送官?”

    金枝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你个没义气的板子,看着我被送官就开心了?一转眼的工夫,便连个人影都不见了,你急着溜走做什么呢?”

    阿植很是心虚,看看她的肥拳,忐忑道:“我未见过世面……”

    金枝拍了她一记。

    阿植很是关心陈树的死活,便四处望了一望,未见踪迹,说道:“小树没被压死罢……”

    一提到陈树,金枝满脸喜色,扬扬眉凑过来道:“小板子,你帮我搞定陈树,我就帮你搞定你家先生。”

    吓。阿植往后退一步。

    “我和我家先生是清白的!”

    金枝一副“谁信呢”的表情,挑了挑眉又凑过来:“没事,你想办法帮我搞定陈树,以后你想吃多少烤红薯都可以。”

    阿植深以为红薯虽好,但人命更可贵,小树这朵花若是糟蹋在姚包子手里,委实冤屈了些。阿植故答道:“不行……”

    金枝咬咬牙,忿忿瞪她:“罢了,我自己动手。”

    阿植十分忧愁,遂恐吓道:“我怕你上街会被拍死,城里的大小老爷们可喜欢小树了,你这么咋咋呼呼地招惹他……”阿植咳了一声,继续道:“怕是不得善终啊。”

    “死板子!”金枝一拳挥舞过去,阿植很有先见之明地闪了一下,扭头往府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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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天色有些晚了,金枝也恋恋不舍地回去了。阿植去厨房找些吃食,刚探出头来,便看得陈树黑着一张脸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陈树觉得有些不大对头,正要从袖子里掏地图,就看到阿植端着一盘小杂菜站在厨房门口嘻嘻笑道:“你房间在那边,你走反了……”

    陈树嘴角抽了抽,却也不转身,只按着原来的方向往厨房这边走来。阿植有些惊诧,拔腿就要跑。然才刚刚扭过头,就被人搭住肩头,给扳了过来。

    阿植单手抱着装小杂菜的大海碗立在原地看着他,又有些往后挪的意思。陈树不说话,阿植扯出一个大笑脸来:“嘿嘿,吃小杂菜不……”

    陈树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出去,还能不能有点脑子?!

    “不吃!”

    嘁,不吃就不吃嘛,凶什么凶……阿植努努嘴,抱着大海碗迎风而立,颇有些壮士醉酒的意味。

    陈树咬咬牙,不知说她什么好,心中又很是愤懑,脸色十分难看。

    好嘛,把姚金枝带去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这么板着脸么……阿植眨了眨眼睛,伸了一只小指头去戳他,又谄笑道:“下回绝不让姚金枝看到你……”

    陈树不理她。

    阿植神色困惑,便弯腰将大海碗搁在地上,朝他鞠了个躬。

    陈树显是被她这举动给搞懵了,正要扶她站直了,却一眼瞥到地上搁着的大海碗,差点要跳起来:“你你你——怎能把吃的放在地上呢?!”

    甚好,总算是说人话了。阿植颇为满意地将大海碗重新抱起来,侧过小身板站着,斜睨了他一眼:“嘁……又没直接放在地上,不还有碗盛着呢么。”

    陈树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立时扭头走了。

    阿植看着陈树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心下道:应当不至于被姚金枝轻薄了就去寻短见罢,那日受重伤,先生可是将他剥光了处理伤口的,既然那样都活下来了,被姚金枝压一压算什么呀?

    阿植遂放宽了心,抱着大海碗往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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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出门往庙里去了,曹允过来巡看修缮进度,便留下来吃晌午饭。说是留下来吃,却是从外头饭庄里点了一大桌子菜送过来。阿植看着面前的各色菜肴,十分垂涎。握着筷子左瞧瞧右瞧瞧,又咽咽口水,安分地坐了下来,等曹孔雀和先生过来。

    曹允还未到,肥猫玲珑已是窜了进来,窝在阿植脚边蹭她的裤管。阿植盯着桌子上的鱼看了看,忍着动筷子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又看看一旁的红烧肉,咬咬牙决心偷吃一块。环顾四周,未发现有人,便偷偷伸了筷子,快狠准地夹住一块瘦肉就往嘴里送。

    然她正嚼得起劲,忽听得曹孔雀的声音,便看到两人从外头走了进来。阿植一慌,连忙咽下去,小脸都憋红了。

    雁来在她对面坐下来,而曹允则坐在长桌另一头,精巧的小折扇抵着下巴,笑道:“小侄女,你快饿昏了罢。”

    阿植忙辩驳:“没、没……”

    “可偷吃了?”曹允继续笑问道。

    “没……”阿植抹抹嘴角。

    雁来淡淡瞥了眼她碗里的一滴汤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阿植一低头,忙伸手捂住碗口,嘿嘿嘿笑了三声。

    “吃罢,再饿下去就真成板子了。”雁来给她盛了碗汤放在一旁。

    先生何时知道这个外号了?!姚包子这个混蛋啊,四处败坏她形象。阿植埋头喝汤,直夸赞好吃。曹允在一旁慢悠悠喝着茶,眯了眼懒懒看着。

    她筷子虽动得勤快,却对桌上某几道菜视而不见,曹允不经意问道:“小侄女不吃辣么?”

    阿植正在啃蹄髈,遂点了点头,继续奋力啃着。

    曹允勾了唇角轻轻一笑,似是叹息般道:“果真一样呢,辣食一星半点都碰不得。”

    阿植继续啃着蹄髈,口齿不清地问道:“什么一样?”

    雁来蹙眉看了一眼曹允,曹允便敷衍笑道:“同我一个故人很像,可她比你美多了。”

    “唔。”阿植窃以为,大约是什么求之不得的红颜知己之类。话本子里总说,人总对得不到的人与物件念念不忘,看起来很是有理。她十分满意地啃完蹄髈,拿了一旁的手绢擦了擦嘴。

    雁来忽道:“不是自己的东西,记得还回去。”

    她这才一惊,手里这块帕子是那日梅聿之给她擦额头上的血用的。想想,觉得先生说的对,寻个机会得还回去才行。可她委实不愿见梅聿之,想想还是去找梅方平比较妥当。弟弟的东西,还给姐姐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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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姚金枝来得很是勤快。阿植知道她是想见陈树,自从上回陈树被扑事件过后,金枝的举止温和了许多。阿植以为她开窍得委实太快了,男人不就喜欢温婉贤淑之辈么,金枝这也太迎合小树口味了。

    然金枝的坏形象已深入陈树之心,为此金枝很是头疼。陈树见到她总是一副冷脸,一句话也不同她说。阿植宽慰道:“别伤心……小树不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除了……”

    “谁?”

    阿植想想,回道:“先生。”

    金枝很是失望,陈树可别是个断袖,若是这样,岂不是白费气力了?

    阿植手上的板子总算是拿掉了,她挥了挥小胳膊,勾住姚金枝的肩膀:“今天有集市呢,陪我出去转转呗。”

    金枝斜了她一眼,轻轻巧巧挪开她的小手:“别这么勾着,不嫌累啊?”

    阿植板着脸看了看她,哼了一声。

    金枝挺着伟岸的身板,斜睨着她道:“小矮子。”

    阿植方要开口,后面一个小孩便摇摇摆摆地挪了过来,很是艰难。金枝便也扭头看着,笑眯眯道:“裴小钱,快去你娘那边。”

    阿植忿忿瞪了她一眼。

    裴小钱挪着步子挪得很欢快,大约是有些急了,没站稳,就摔了一跤。小娃崽哭个不停,金枝便抱她起来,哄她道:“裴小钱,姨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说罢便对阿植道:“去你家先生那里知会一声,我们马上出门。”阿植一溜烟跑了。

    裴小钱贴着姚金枝的脸,蹭得很是欢快。还伸了小爪子去乱抓,金枝蹙蹙眉:“怎么同你娘一个德行,不是捏人脸就是乱抓。”

    裴小钱啊呜啊呜乱吱声,猛地对着姚金枝的脸亲了一口。被陈树冷落久的金枝顿时心花怒放,捏捏裴小钱的小鼻子:“你个小马屁精。”

    阿植很快便跑了回来,很是欢快道:“走罢走罢,先生还给了我些许零钱,我今天请你吃包子。”

    姚金枝轻嗤一声,便往门口走了。

    由是想多逛一逛集市,两人便一路走了过去。临近傍晚,河边夜摊热闹起来,桨声在吆喝声中若隐若现,温黄微红的灯光落在水波之上泛出诡谲的色泽,晚风虽仍有凉意,倒也算得上惬意。

    金枝抱着粉粉嫩嫩的裴小钱在集市里走着,看到什么好玩的物件便随手买了,让阿植提着。

    阿植很是不满,瞪着裴小钱,提着大包小包地在后头走着。这趟出来分明是做苦力来了,她右胳膊有些不舒服,便挪到左手拎着。这么一来,左手上便拎满了东西,一个不留神,便将人家摊子上一排小瓷人给弄得滚到地上去了,碎了好几个。

    金枝道:“叫你不小心!”

    阿植驳回去:“能怪我吗?谁让你买这么多东西!”

    裴小钱又哭了。

    “哭什么?!”阿植似是有些烦她。裴小钱嘤嘤嘤喊了声“娘……”,阿植更恼,撂下大包小包扭头就走了。

    金枝随手丢给摊主一块小碎银子,单手抱着裴小钱,另一手提起地上的大小包袱,追了过去。

    路人似是被这一幕给弄懵了,纷纷猜测二人关系。

    然街市暗处,一美妇人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似是叹息道:“长得太瘦了,真不晓得这些年如何过来的。”

    身旁男子眯了眼,收了小折扇慢慢道:“容夫人,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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