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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朱由校两难

    想想将要到来的红丸案,一向万事不发愁的朱由校彻底失眠了!

    他不知自己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是继续静观其变,还是应该出手相阻,这两种方法,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可做出来的事情,对于他的命运乃至对于整个大明的命运,却是一个近乎颠覆性的存在。

    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就这样吧,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你不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一展抱负吗?而且帝王之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自古以来杀父弑兄夺得帝位的不在少数,你的旁观比他们好多了,为了成就大业就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终将一事无成。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还说自己心怀天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明知自己父皇会怎么死去,却是见死不救,这同你亲自杀他没有什么区别,大明江山不需要你这种不仁不义之人来拯救!百行孝为先,为了自己的野心你失去了孝道,以后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你会失去的更多,到最后就会是个忠孝礼仪仁智信皆无的昏庸帝王,就算你暂时拯救了大明又算什么,说不定以后会让大明的子民更加痛苦!

    朱由校一宿未睡,第二日一大早,带着二弟去了乾清宫,万寿节虽然取消了,可他这做儿子却不能轻视父皇的任何事。

    先前看到乾清宫守卫们的表情,朱由校的心里已经有些疑惑,再看到这两个太监一脸怪异的站在那里,朱由校收起了已跨出去的右脚,停在他们身边,面无表情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窃笑的太监看到是皇长子过来,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站好,他们也不知是为什么,见到皇上都没有见到皇长子这么局促不安,听到问话后,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回答。

    已经有些心烦意乱的朱由校,此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见躲避不了,其中一位太监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李选侍在,在………”

    那太监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隐去了下半句话,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心里想着:自己可真是倒霉,笑话没看成却给自己找了件麻烦事,自从李选侍随着皇上搬到乾清宫居住后,她就没消停过,先前没阻拦住皇上收了那八个美女,她就把火气撒在了身边伺候之人身上,皇上病了之后,她一口咬定是那八个狐狸精掏空了皇上的身子,对着皇上大呼小叫地教训了一番,然后开始追打那几个“狐狸精”,这可让他这个做奴才的怎么说!

    朱由校没听到太监的回话,但他还是很快知道了事实,因为不远处李选侍正在追打着几个女子,讨饶声责骂声是声声入耳,估计先前已经上演了一阵,现在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这简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朱由校现在顾不得教训王安,先让他尽快把局面收拾好。

    心情郁闷地去了一趟乾清宫,然后心情更郁闷的出了乾清宫,朱由校不想再给自己找不自在,带着人去了侯府。

    当他们到了侯府的时候,乔婉正在欺负小孩子,三岁的汪志成被她用鬼故事吓得尖叫一阵,一幅要哭不敢哭的样子,紧紧地握着小拳头,一双带着泪光的眼睛怯怯的看着乔婉。

    呜呜,小成成想听故事,可是不要听这种吓人的故事,他小小的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夫人讲故事都要讲一送一的,他不想听后面那个吓人的,可是他的想法没人听,小成成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

    看到奶娘笑嘻嘻的脸,朱由校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眼光里泛起了笑意。

    “姐姐现在生活的很好,之前就是性子太淡了,让人看着有种隐隐心痛的感觉。”站在朱由校身后的采荷轻声说道。

    “是啊,这样很好!汪文言这儿子生的可真是不错!”

    采荷没有出声。

    “呵呵!”看到突然沉默了的采荷,朱由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笑了笑。

    “殿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真的不后悔。”采荷无所谓的笑了笑,语气平静的说道。

    和姐姐在一起时日久了,她不光在思想上成熟了,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丫头,就连生活态度都在潜移默化中跟姐姐有些相像了,对于自己的改变,采荷很是高兴,二殿下所指的事情她也并不后悔。

    前几年,姐姐看她和采青已过双十年华,想给她们找个好婆家,给自己仔细地挑选了一圈,最后把人选定在汪文言身上,她也无可无不可,考虑到若是真嫁过去还能还姐姐在一起,而汪文言此人也确实不错,她也就点了头,谁知婚前竟出了个有孕女子上门认亲的桥段,汪文言倒是敢作敢当,承认自己当初的一夜风流,并表示只要不让骨血流落在外,其余的任她处置,看着汪文言说起“随意处置”时满不在乎的脸,她没有多说什么,毅然的拒绝了这门婚事。

    爱情是美好的,是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不是处处充满了算计,日日都活在勾心斗角之中,就算汪文言带回的那个女人什么心思也没有,她也不愿再嫁与他,说她假清高也好,说她不识抬举也罢,她心里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汪文言有谋略有才能,是一个一心为国的英雄,但不是她心目中的好夫君。

    再说,女人并不是只为爱情而活着,女人的心里也可以充满着大仁大爱,她没有关闭自己寻求爱情的心扉,但也不想把自己的尊严摆放在大宅门里,任由男人随意践踏舍弃,她要为爱为梦想而活,不求轰轰烈烈,但求不失自我。

    就像姐姐一样,没了爱情,可她心中仍是充满了爱,这些年里她做了许多事情,别的不提,就单说开了多家分号的无病药铺,这是姐姐一手建立起来的,收养了许多流离失所的孤儿,更是救助了无数的老百姓,可姐姐却依旧不居功不留名,只把自己的关爱默默地留给需要的人。

    姐姐是她追逐的目标,是她心中的信仰,她采荷虽然能力不足,做不了什么巾帼英雄,可是她也能尽自己的一份力,做出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老天垂怜她,能送她一份完美的爱情,那她的生命就无憾了,若是今生无缘,她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心中仍是无悔!

    朱由校看到采荷坚定地神情,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采荷不愿嫁人就算了,与其去面对宅门里的争斗,还不如在自己身边快乐的活着呢,自己总不会亏待了她。

    在朱由校心里,他没觉得那所谓的爱情有多重要,他认为采荷又不是需要传宗接代的男人,想不想成家都有她自己说了算,如是哪日她改变主意了,自己再赐婚就是,他倒要看看又有哪个敢欺负他迎禧宫里的人。

    看到奶娘抬头望着自己,朱由校的表情立马变得柔和下拉,抬脚向她走去。

    采荷看出殿下的心情不好,希望姐姐能够开导他,和乔婉打过招呼之后,就领着小成成去了其它地方玩耍。

    乔婉看到朱由校的黑眼圈,猜测他是把自己先前的话放在心里了,那眉宇间不经意中流露出的些许愁绪,表明着主人还有未想通的心事。

    除非必要,乔婉几乎是足不出户,闲暇的时间就用来打理这满院的花花草草,每隔不远还要种上一颗果树,每当鲜花盛开或是果子成熟的时后,她都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朱由校和侯国兴对于她的乐趣自是配合无比,经常让人搜寻来一些奇花异草供她栽培观赏,所以侯府的后花园是鲜为人知的一大美景。

    说了一会话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漫步在桂花飘香的花园里,任由微风过后旋飞的小花朵停落在两人发间,乔婉和朱由校两人很有默契的停在了怒放的紫丁旁。

    淡雅的芬芳洋溢着醉人的清香,让朱由校的心微微放松下来,再看看身旁让他安心的人,他真想让时光就停留在此刻。

    乔婉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头对着朱由校说道:“你那个父皇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了之后就什么反应也没了。”

    她就是故意要提起这个话题,看到朱由校的脸色凝重起来,也没再言语,只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说实话,乔婉此刻也不知朱由校到底会做何决定,虽然有时她能猜出他的想法,那也只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若是他真想隐瞒什么,自己是无从看出的。

    朱由校本不想在这这温馨的时刻谈起煞风景的话题,可看着奶娘倔强的眼神,他苦笑一下,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也就是乔婉此人了,在朱由校的心志坚韧之前走进他的心里,让他用包容宠溺无限爱护的眼光看待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换成他人,呵呵,这世上也就再没有了他人,朱由校绝不允许有人妄想猜测自己的想法,更不允许有人这么固执提起自己想要逃避的话题。

    这是他作为一个强者的底线,也是他作为一个有志上位者必备的品行与权威。

    能让他毫无顾虑的信任,毫无底线的纵容,恐怕天下间唯有此人了,可他不想回答她,不想让这丑陋繁杂的琐事惊扰了她的心绪,玷污了她的美好纯净。

    乔婉快走两步跟上他,抬手抓住他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唯心而已,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还是你。”

    看到那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洋溢的全是对自己的支持与信赖,朱由校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后灵光乍现般的豁然开朗,他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是啊!唯心而已!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法子,懂得如何取舍也是一门学问,行走于天地间,总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凡事但求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那些庸人之语。

    当夜,在别人都已入睡的时候,曾经的郑贵妃的内侍,现任的御药房总管崔文升被人秘密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冷宫之中。

    被一股浓烈的气味熏醒,崔文升以为犹在梦中,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翻身继续睡去,可身下的异样让他是彻底惊醒了。

    崔文升麻利的站起身,先是惊魂未定的后退了一步,待到看清站在面前之人时,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一向不怎么在人前出现的皇长子,他根本用不着害怕。

    想到此,崔文升又恢复了往日的目中无人,颐指气使命令朱由校快点把他送回去,不然就等着吃“好果子”吧!

    面对不为所动的朱由校,一向在后宫横行的崔文升哪里受得了,别说是个无能的皇子了,就是当今的皇上在当太子时还不是被他训过,现在还不一样得敬着他,气不打一出来的崔文升骂的是更加难听,此时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当郑贵妃不再是后宫呼风唤雨的郑贵妃,他崔文升也再不是那个狐假虎威的崔文升了。

    对于眼前之人的破口大骂,朱由校连不屑的表情都没施舍给他,他才不会把这些无关紧要之人说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

    朱由校悠然的转身往屋内唯一的那张椅子走去,落坐的时候,在不经意瞟到张牙舞爪的崔文升时,眸光一寒,继而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不跟他一般见识,可不代表自己会随意容忍他人不敬,既然他胆敢挑战自己的威严,那么就准备好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番利用价值。

    看到依旧搞不清楚状况,越骂越凶的崔文升,朱由校懒得跟他磨叽,示意吕顺给他清醒清醒脑子。

    吕顺早就忍无可忍了,他哪里能容许得了他心中信仰一般存在的殿下被人这样侮辱,殿下指示之前,他也不能随意出手,已经忍到快要暴走的李安,在看到朱由校的示意后,第一时间冲上去,狠狠地收拾了那个满口污言秽语的家伙。

    看到被打倒在地的崔文升此时一副不敢再多说多动分毫的模样,李安这才开口说道:“唉!不知道梃击一案的真想揭开后,是皇上先收拾你,还是郑贵妃先收拾你?亦或者是庞保和刘成的冤魂先来找你?听说他们是被郑贵妃让人活活仗毙的,死的那个惨呐!”

    崔文升本以为他没证据,虽不在张扬,也没承认此事,不过,在李安说出傅淑女的宫女时,崔文升惨白着脸向朱由校求饶。

    朱由校挥手让李安他们都退出去,单独与崔文升密谈了半个时辰。

    李安他们不知殿下与崔文升说了什么,只知随后他们殿下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接下来整个皇宫恢复了平静,李选侍不在乾清宫大吵大闹了,郑贵妃也似乎是消停了,就在大家以为一切安好的时候,却被乾清宫突如其来的事情搅得措手不及。

    从万寿节的前一天开始,皇上就卧病在床,到现在已经有四天了,可他的身子依旧不见好转。

    八月十四日,内管崔文升给皇上开了一副据说是“药到病除”的药,奈何这副“神药”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泰昌服用之后就开始腹泻不止,身子更是虚脱,不舒服的泰昌开始想别的法子,听说鸿胪寺官员李可灼手中有仙药,就火速招他进宫。

    李可灼进宫之后,先是为泰昌诊断一番,然后进献了一粒红色药丸,泰昌服后觉得病情好了很多,心情也好多了,感叹李爱卿的忠心耿耿之余,又在申时饮下了一粒,满心欢喜服下“仙丹”的泰昌并没有等到所谓的药到病除,因为,到了次日,也就是九月初一那一天,泰昌驾崩了,这个在位整一月的皇帝就这么离奇般的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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