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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雕栏玉砌犹还在 南巡

    乾隆十五年,青依就在平平淡淡中度过了。

    乾隆十六年,春节的忙碌还没有过去,宫中又忙着准备另一盛事——皇帝南巡。因为今年皇太后

    逢六十大寿,为了以示孝心和了解江南政务、黎民疾苦,皇上打算奉太后游览江南秀丽景色,睹丰美民物。

    下江南的时间定在正月十三。

    青依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心里暗叹: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为了表示对母亲的孝心,南巡之后,冬季还要为皇太后举行大寿庆典。从此开始,奠定了乾隆朝铺张浪费、豪华奢靡的社会基调,上行下效,整个社会都将弥漫这种浮华颓废之风,直接导致了吏治的**。乾隆朝就像是一棵百年古树,看着高大结实,但树心已经开始腐烂。假以时日,烈风一吹,它就会轰然倒塌。

    不过这是历史的必然,与她没有关系。她可不会冒着遭受天谴的危险去告诉乾隆不要这么做,她所关心的只是自己这种幽禁的日子何时才会结束。

    自己是不是应该积极寻求出路?例如借乾隆南巡的机会逃走?不过既然自己能想到这一点,乾隆早就想到了,在他南巡的时间里,对她的监管只会更严密。自己还是老实点,等待其它机会吧。

    她的估算不错,乾隆居然在准备南巡的繁忙里抽时间找她问话,虽然是晚上。

    也幸好是晚上。青依拉了拉自己缝补过的棉袄,暗暗的枣红色,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枚风干了的皱巴巴的枣子。在英华殿,因为没有外人的目光,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穿得如何破烂,就是乾隆去了,她也是理直气壮的,反正是他害的。但走到殿外来,要承受宫女太监们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残雪未融,金水河上吹来的风还是冰凉冰凉的。青依顿时想起,这是自己被囚在英华殿后一年来第一次走出院门,上一次走出英华门还是前一年除夕前的时候。

    到了养心殿,乾隆靠坐在宝座上,面容疲倦,脸色在灯光下有些发白,更显得两条浓眉的漆黑,嘴唇轻轻地抿着,连带着唇上的那一撇胡须也显得没精打采的,不似平时那般张扬跋扈、煞气逼人。

    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朕过几日要南巡吗?”

    青依点点头:“知道,我听说了。”

    “这种大事,你不是早就预见到了吗?”

    青依不吭声。

    乾隆见她不说话,有些生气地说:“难道这一年的囚居生活,都没有让你学乖一点吗?”

    “回皇上,学乖的代价很大,变乖的代价更大,无论哪一种,我都给不起。你的愿望和我的愿望根本没有交集点。”青依无奈地说,如果妥协也是没有活路的,那干嘛要妥协?

    乾隆重重地点了点头。

    “朕去南巡,你想随同朕去看看江南的千里风光、物丰民富吗?”

    他这是在向自己炫耀他的经国治世之能吗?还是想自己掉进圈套?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问皇上,你想不想我去,一切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啊,何须问我?”

    “如果朕想先问一问你的意见呢?”

    “那么我选择……”青依笑了笑,“不去!”

    “为什么?”他皱着眉头看着她。

    “因为我不想惹人厌。”

    “哦?你也知道朕讨厌见到你了?”他笑。

    “哼!”青依将头扭向一边。还是被他损了一回。

    “你不想去的原因真的因为这个?你不是以惹我生气为乐的吗?这回转性了?”他语音一顿,

    “还是因为此行有风险?”

    青依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找自己来,只不过想借自己的预知能力测算一下此行有没有风险。真笨!怎么忘记这一点了呢?

    青依笑得天真无邪地说:“这个我不好说。但我选择不去,你猜我的意思是有风险还是没风险呢?”

    青依简直要为自己的表现喝彩了。她想,乾隆的想法无非是这两种:一,有风险,所以她不愿去,那么就一定要她去,在路上还可以发现什么端倪,甚至可以逼供;二,没风险,她却不愿去,肯定是留在宫里有什么古怪,还是带她下江南比较保险。

    无论哪一种,自己不都正中下怀吗?

    乾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说:“朕相信,哪怕此行有风险,有朕在,也能化险为夷。你还是好生呆在英华殿吧。如果惹出什么事来,朕也救不了你。”

    切,老狐狸,不中招。

    乾隆十六年,正月十三日,乾隆帝奉皇太后巡江南从北京出发,所过州县帝皆减免钱粮,沿途百姓瞻仰,皆以一睹圣容为荣。

    春风又绿江南岸,千里莺啼绿映红。

    江南的桃红柳绿、莺歌燕语都与青依没有关系。她只知道,春风不度玉门关,英华门内日夜长。她依然过着自己平静如水的日子。不怨不怒,不喜不悲。

    乾隆离宫了,带走了很多的嫔妃和皇子。宫中更加地空荡荡、死沉沉。英华门前的侍卫似乎也无精打采的,懒洋洋地在阳光下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看见这种情景,青依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趁机出去,在御花园逛上一圈,会有什么结果呢?

    太危险了么?

    怎么感觉乾隆那家伙在还是在保护自己?真怪……

    “豆芽菜姐姐?”一个清脆的童音传来。

    听到这久违了的称呼,青依猛地转过身来,看见五阿哥永琪站在那里。两年未见,他明显长高了,只是还是那么瘦弱,脸蛋小小的,双眼又大又黑。

    “五阿哥,你怎么进来的?”

    永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才让我的麒麟兽,就是我养的那条狗,跑到侍卫们跟前捣乱,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溜了进来。”

    “姐姐,你还好吗?当时他们都告诉我,你被皇阿玛赐死了,我哭了几天。后来,过了好久,我偶然间听到有宫女偷偷在议论,说英华殿关了一个奇怪的宫女,是以前莳花监的。我才知道你可能没死,我问额娘,她狠狠地痛骂了我一顿,说我以后再不可以提起这件事。我偷偷地来这里看过,一直都有侍卫把守着。我不敢硬闯,怕又害了你……”

    听永琪絮絮叨叨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青依眼前又浮现当初那个活泼的永琪的影子,那件事果然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啊。

    青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

    “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吃得饱,穿得暖,身体还是像以前一样棒,而且你看,一个这么大的院子,全是我一个人的,多好!我想在这里干什么都可以。来!让你看看我的画!”

    青依拉他到自己的素描前。画上是英华殿初春的景象。

    “画得可真像啊!姐姐,你的画和郎世宁师傅的画感觉好像。我也很想学,但皇阿玛不给?”

    “你皇阿玛为什么不给啊?”他不是很喜欢郎世宁的吗?

    “皇阿玛说,先学好祖宗们的东西,再学也不迟,不要一味图新鲜,学了番邦的东西,却丢了自己的东西,结果邯郸学步,得不偿失。”

    这些道理估计他经常听到,说起来很顺溜。

    青依心里慨叹,有时小孩子的好奇心、求知欲就是这样被扼杀的。

    “嗯,学习要循序渐进,不能贪多,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但你现在了解一下还是可以的。你先用你师傅教你的技法画一幅画来给我看,我再和你说说它们的不同,可好?”

    永琪点点头。

    青依跑回殿内拿来笔墨纸砚。永琪画了一会儿画好了。画的和青依的是同一内容。

    青依指着两幅画说:“你看,你用的是师傅教的中国传统的山水画法,而我用的是西洋画法,中国画重写意,西洋画重写实。虚和实的说法,师傅和你解释过吗?”

    “师傅有说过,但我不是很清楚。”

    “嗯,换个说法来说吧,中国画注重传神,西洋画注重逼真。就是中国画有时并不是很注意事物比例的真实协调,例如它画一个人可能会头大身小,不合尺寸,但它却传递出了这个人的气质神韵,那也是一幅成功的作品;而西洋画它讲究再现原物,做到纤毫不差,甚至连光线明暗的变化也要体现出来,所以画同一个鸡蛋,早上画的和中午画的也是不一样的……”

    青依和永琪在院中涂涂画画,说说笑笑,一下子就到日落了。

    “啊呀,我都忘了我是偷溜进来的,要快点走了才是。小成子估计已经在哭着找我了……”永琪笑着说,“姐姐,以后我还来,反正额娘和皇阿玛都不在,没人敢管我们。”

    “嗯,但现在你怎么出去啊?”

    “嘿,看我的!”永琪调皮地眨眨眼,“这一招我最近学会的。”

    只见他整整衣裳,大摇大摆地朝英华门走去。

    两个侍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这个阿哥何时溜进去的。

    “你这两个狗奴才,瞪大一对狗眼看着小爷作甚?不知道小爷是怎样进来的对吧?守卫不严,办事不力,小爷一试就试出来了,等着几时领板子吧!”

    说完,永琪趾高气昂地走了。

    青依在暗地里偷笑,这小家伙变狡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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