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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光疏桂影

    破落的偏殿,韩平从前巡逻时从未到达过的地界。

    想起那般圣洁高贵的太子殿下竟然被困在这种地方,韩平心中觉得无限悲凉,愤恨。

    李淮璟纵是多么讨厌太子,也不该如此待他吧,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弟……也许正因为是兄弟,李淮璟才生得如此性格,天家富贵,宫闱萧蔷之内,有的只是阴霾诡谲,尔虞我诈,兄弟、父子这些字眼都过于讽刺。

    掀翻了两名看守在外的士兵,韩平推开了破落的院门,在门外边看到了那个坐在枯井旁的单薄身影。

    太子李怀昶一袭绸质单衣裹身,发丝有些凌乱,一缕缕的落于眼前,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越显削瘦,眉宇间没有了从前的神采,少了意气的殿下,看上去不那么明亮了,多了一些阴郁。

    也许是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太子李怀昶微微掀起眼皮看了看,见到缓缓走入之人是韩平之时,他阴郁的神情产生了些变化,有一点惊诧,有一点悲伤,有一点无地自容的羞愧……

    韩平走至他的身前,双膝跪地,拜倒在李怀昶身前,周到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伏地等待李怀昶发话。

    “起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说话,李怀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喉咙仿佛干渴无比般,失去了从前的润泽脆亮,韩平心中又是一痛。

    韩平站起身后,李怀昶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去他的身边坐下,韩平迟疑片刻,还是去了,她小心翼翼的在太子身旁坐下,有点手足无措,因为,此时的情景,竟与她多年前的梦相吻合,曾经在梦中,她幻想过很多次,能够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此贴近平等的席地而坐,话语两三,她便足矣。

    “此时此地,也就只有韩平你会对我行如此大礼。”

    二人之间沉默片刻,太子率先说了这么一句话。

    韩平双手置于膝盖之上,一板一眼的回道:“太子殿下始终是太子殿下,未曾改变,韩平不敢逾矩。”

    李怀昶看着韩平略微紧张的侧脸,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然再也停止不了,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韩平不解的看着状似癫狂的太子殿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韩平……你……”李怀昶苦笑着对韩平说道:“你很好。”

    韩平正在想着如何回答,只听太子又道:

    “去打点水,帮我洗个头吧。”李怀昶满怀期待的看着韩平,然后又像是说明什么似的,将乌黑的发丝送到韩平面前,确实有些杂乱脏污。

    韩平没有说什么,便起身去了。

    午后的阳光很是慵懒,风清云游,变化万千。一株绿叶顶枝的桂树下,清水三两盆,晶莹剔透,在韩平心中,高洁的太子殿下便如水一般,无论置于何种简单陈旧的容器之内,依旧清澈。

    李怀昶坐在一张破旧的凳子上,撩高了袍角,头顶发丝尽数送至韩平手中,韩平仔仔细细的舀起一瓢瓢的清水浇在手中发丝上,清凉的水平静了她伤感的心。

    她觉得,不管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不管太子的身份如何尴尬,他,都不应该受到如此刻薄的待遇,此番争斗,纵然李淮璟胜了,也不能够如此对待他。

    “我记得初见你是腊月飞雪的日子,你在沉鱼巷中买酒,没有看路,莽莽撞撞的撞到车碾之上,酒洒了,你愣了,哈哈,那个场景我始终记得。”李怀昶的声音依旧低沉,像是平静无波般叙述着陈年往事。

    韩平没有说话,暗暗将头埋下稍许。

    是的,那一次是她莽撞撞上了他的车,当时,她还是刚入宫,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天人般的男子便是当朝太子,只知道当时自身的情绪太过鲜明,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味道全都一股脑的涌入耳中,鼻中。

    她楞,是因为繁杂的人流;她楞,是因为泼洒的酒;她楞,是因为暗潮涌动的梅香;她楞,是因为掀起的一角车窗后,那如玉般温润的双眸……

    这些,她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当时的悸动,她会一直深埋心底,如果不是今日这般近交,她相信,她会带着当年的那份懵懂又鲜明的悸动走进棺材,谁都不知道。

    对太子的这种感觉,与对李淮璟的感觉不太一样。

    对太子,韩平是敬畏,尊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在心中断定,这位将是她这辈子心中的神祗,是不可逾越,不可冒犯的,她需要做的,便是在远处,在心里表现对他的敬爱。

    而对李淮璟,韩平觉得,他就是一坛老酒,一株奇花,酒,是她最爱喝的酒;花,是她最难割舍的花;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尽管这一部分,现在正在渐渐坏死,想要剥离她这个主体,但不可否认,他曾经进驻过她的身体,刻骨铭心。

    感觉到轻按在头发上的动作有些迟缓,李怀昶敛下温良的眸子,在阴影之下,眸光有些阴霾,只见他轻扬嘴角,说道:

    “韩平,我可以依托你一件事吗?”

    李怀昶的话,拉回了韩平的思绪,立刻点头道:“殿下请说。”

    “九弟掌权之后,定会对韩家赶尽杀绝,大局之下,我已然成为阶下囚,自身难保,更遑论保住韩家了。”李怀昶轻悠悠的声音在破落的院中回荡,让午后的阳光更添平静:

    “但是,你不同。任何人都能看出,九弟对你甚是厚待,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你的要求,他多少会满足一点。”

    “……”

    韩平没有说话,静静的听李怀昶叙说,动作有些僵硬的在他头上浇下一瓢瓢的水,良久之后,韩平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莫名的轻笑,问道:

    “太子要韩平如何?”

    若是从前,韩平心中自是有底,但现今的李淮璟,韩平想起他上回决绝远去的冰冷背影,心头霎时被酸涩充斥。

    李怀昶猛然坐起了身,不管不顾浸泡在水中的乌黑长发,清明的瞳眸紧紧盯住韩平,依旧轻柔道:

    “韩毓……怀孕了。请你务必要护住孩子,好吗?”

    “……”

    韩平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想着太子的话。

    韩毓……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不用多说韩平便明白太子向她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了。

    李淮璟想谋朝篡位,现在老皇帝生死不明,估计已经凶多吉少,而他将这一切罪行强行加注到前太子李怀昶身上,暗地里却又将李怀昶禁锢,这样他就可以在没有反对声中,顺理成章的接管一切皇权,成为摄政王,代君管政。

    可是,韩毓如果怀孕了,那么她腹中的孩子便是皇室正统,就算还未出生,但他的地位是在娘胎里便注定了的,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以李淮璟的个性,又岂会放任这么大一个危险在宫外呢?他势必用尽一切手段,要将韩毓腹中胎儿弄死才算。

    “韩毓现在何地?”韩平思虑片刻后,问道。

    李怀昶伸出手指在水盆中蘸了蘸,在他先前坐的凳子上画了几笔,形成一个图案,韩平看过之后,李怀昶便舀水将之覆盖,道:

    “这是我偶然间看到的,岳父大人说过,这是韩家未雨绸缪时定下的标记,你若出得皇城,找到这个标记所在地,便是韩毓藏身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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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璟站在重华殿内翻看着奏折,苏青急急入内,站在厅内,不言不语,表情十分愤慨。

    苏青见李淮璟无甚反应,便率先开口道:“你倒好,真沉得住气。”

    李淮璟勉强抬眼看了看他,苏青便凑上前去,指着殿外不知道什么方向的地方说道:

    “她已经去了那里,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李淮璟合上奏折,冷冷问道:“担心什么?”

    苏青一愣,回道:“当然是担心,担心,担心那小子使诈呀。”

    李淮璟弯起嘴角,不带任何感情般的笑了笑,墨玉般的瞳眸冰寒彻骨:“使什么诈?”

    苏青没想到李淮璟会是这般反应,一时语歇,想了好久才讷讷道:“就算不怕他使诈,你就不担心他跟你的心头肉说些什么,让你的心头肉离开你?”

    李淮璟笑若寒梅,好看却总透着股寒气,只听他道:“他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一些让韩平出手相救的话……”

    苏青刚想反驳,却听李淮璟抢先道:“还有,我的确喜欢韩平,但你们切莫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估计得过高。”

    “……”

    苏青再次语歇。

    而一旁的李淮璟却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脊看了一眼,然后,便有一道黑影自暗中窜出,行动如电般跪在李淮璟身前,双手呈上了一张纸。

    “韩家余党在外联络的暗号已然知晓,请摄政王指示下一步计划。”

    李淮璟看了看纸中的图形,对那黑影问道:“帝王谷与星辰变那里有何消息?”

    “启禀摄政王,星辰变今日群星涌动,似乎要有所行动,帝王谷暂时还未传来任何消息。”黑影恭顺的答道。

    李淮璟挥手屏退。

    见苏青依旧满面愤慨,他竟然破天荒的好心情道:

    “你看到了?韩平不是我的心头肉,却是我的功臣。”说着,便向苏青扬了扬手中的纸。

    韩平与李怀昶的见面,原本就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为的不过就是得到韩家在外的联络暗号,如今暗号到手,韩平与李怀昶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苏青将一切看在眼内,愤慨之色不减反增,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如今被李淮璟的所作所为气得更是说不出话了,咬牙良久后,才愤怒的抛下一句话:

    “你的再三欺骗连我都觉得过分,更遑论是韩平,她不是傻瓜。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淮璟微笑着看着苏青离去的背影,他会后悔?是的,他的确会后悔,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即便是后悔也要做,他对韩平的亏欠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债多不愁,就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与她统一算吧,到时候,她想如何就让她如何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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