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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番外四

    晚上更衣就寝时,晓雪猛然发现胤禛的左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都密布着许多细细的伤痕,她记得从前他的手上是没有任何伤口的,不由心痛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胤禛似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起,顿了片刻后却不在意地抚着她的脸笑道:“不过就是打猎时不小心伤到了,都好久了,早不疼了……”

    他虽说的云淡风清,可晓雪还是心疼地抚着他的手,动作轻柔之极好似怕弄痛他,轻喃着道:“是什么伤的?怎么会这么多道口子?”

    胤禛似是不经意地收回左手,搂着她在床上面对面地侧身躺下,“朕也忘了,就是不小心给弄伤了……都是许久前的事了,还想它做什么?”

    晓雪总觉得哪里不对,好似昨日她在用膳的时候胤禛出去了片刻,回来时,手上还裹着手绢,方才看着好像也有一道口子像是新的,晓雪欲想翻开胤禛的手细看,胤禛却不允,只是握着她的小手好笑道:“这么小的事情想它做什么,睡吧,明日朕就要上朝理政了,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了,你可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那些药一分也不能少喝……”

    “人家又不是孩子,你怎么这么唠叨?这喝药的事这几日你都嘱咐了好些遍了!”

    “你有时比孩子还不听话!若不是这样,朕何苦这么一遍遍地说道!”

    晓雪做了个鬼脸,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准备睡了,不欲和他在喝药这个问题再做辩解。

    胤禛见她如此,真是又好笑又可气,“一说到喝药你就装傻充愣,能拖一刻是一刻,一点儿都不乖……”

    “再拖拉不也是喝了嘛,只是人家不爱喝那又烫又苦的药,想要待它凉些再喝嘛,有什么不对?”

    “就怕朕一个闪神,这药就不是被你喝了,而是被你倒了!”

    一天要喝三顿药这不是折腾人嘛!虽然她私下是动过这个念头,可是晓雪这会儿怎么也不能招认,“人家知道你化了好多心思在这药上,又认认真真地嘱咐了这么多遍,怎么可能这样糟蹋你的心意!”

    “你既知道是朕的心意,就不可任性!朕知道你不爱那味,可为了让你的身子早些康复,你且忍耐些!”

    “嗯,我晓得了。”

    “这么敷衍朕,怕是没往心里记!”

    这人真是的,罗嗦成这样,还要人家一遍遍认真答允!晓雪心里不满,可嘴里却故作恭敬道:“臣妾记下了,皇上的旨意臣妾自不敢违背,一定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落到实处,让皇上心满意足,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兴奋不已地早日看见效果!”

    胤禛听到这话不由喷笑了出来,然后点着她的鼻子无奈叹道:“只盼你这话说得都是真的,也不枉你这么编排朕逗笑一番!”

    晓雪故作委屈道:“您老人家可真不好伺候!我简单应允吧您说敷衍,我恭敬答允吧您又说我编排!”

    胤禛点着她的鼻子,笑道:“是不是,你心里明白!”

    晓雪不想再与他辩了,打了个哈欠,背过身不再理他。

    可这姿势还未躺好,身边这人又不安分了,大手抚着她的腰侧,轻轻说道:“朕想要你想得厉害!你要好好喝药调理身子,不要让朕久等……”

    晓雪未转身,口里却喃喃回道:“不是有人说这些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的嘛……”

    胤禛的手不由抚上她的胸部,笑骂道:“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枉费朕这么一片苦心!”

    晓雪按住胤禛的手,咯咯笑道,“是你自己要忍的,现在又来怪人家,太没道理了!”

    胤禛含住她的耳垂,不平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朕做这一切是为了谁?”

    晓雪笑着偏开脑袋,装傻道:“不晓得。”

    胤禛翻过晓雪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真不晓得?”

    “是啊……”晓雪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可眉眼皆是调皮的笑意。

    胤禛见她如此更是情动,情不自禁地抚着她的小脸吻了上去,口齿模糊间,他的手又来到她的胸部揉捏,晓雪没有任何抗拒,反而配合着他为他宽衣解带。待胤禛回过神时,两人的衣衫已经都散开了,胤禛望着她迷离的眼神,克制着自己不再看她,忙深吸口气翻身躺好,喘着气平复着自己心中的那些欲念。

    晓雪其实一直为他的刻意忍耐感到心疼,这几日他总是忍不住要亲亲她抱抱她,可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忍住了,唯恐一不小心便让她的身子变得更虚弱,其实她哪有这么不中用,是他太小心了!

    晓雪起身伏在他的身上,轻轻吻着他的唇撩拨他道:“人家没有这么弱,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胤禛轻轻拉开和她的距离,哑声道:“待再过几日,你的身子再好些!别再撩拨朕了,朕不想因为自己不小心…而伤了你……”

    晓雪望着胤禛不怀好意地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你要好好参悟才好!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诱惑就动摇了呢?面前这个小女子就是你最大的考验,你要好好忍住才好!”

    胤禛本就忍得辛苦,听她这么调笑,更是难以克制,拉下她就是一阵热吻。过了好久两人才稍稍分开,晓雪泛着得逞的笑意,继续笑话道:“施主果然还是经不起考验,看来还要好好磨练才是!”说着,不安分的小手便抚上了他的胸膛,还一路下滑,来到了胤禛最炙热的部位,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他。胤禛望着她魅惑的笑容,忙按住她的小手,粗声警告道:“你现在再不停下,朕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我好怕啊……”嘴里虽如此说,可她眼里闪现的明明是小狐狸一般狡猾的得意,狡诘的眸子里此刻更是充满着女人的妩媚和诱惑,刚还被按住的小手此时更是调皮起来,灵活地挑惹着心爱的男人。

    胤禛再也按捺不住,翻身将她压下,恨恨道:“就是爱玩火!今晚朕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晓雪一直在施展诱惑的小手此刻轻轻推着胤禛的胸膛,欲拒还迎,魅惑的眼轻轻上眺,故作疑惑地望着他,娇声道:“施主不是要寡欲养心的嘛,还是再忍耐些才好!”

    胤禛被她这样引诱哪里还忍地住!一瞬间便将她的小手拉到她脑袋的两侧,一脸坏笑道,“你不是同朕说‘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嗯?”说完,再不待她反应,便吻住了她的唇……

    虽然,胤禛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要了晓雪,可是缠绵的过程中他还是十分克制,动作也比往日轻柔了许多,还一直关注着她的神情,哪怕只要她一点点的不适,胤禛都会小心调整着速度和姿势。

    缱倦过后,晓雪发现自己确实体力大不如前,虽然不至于像那日一般虚脱无力,但也已累得不想动弹,若不是胤禛有心克制,怕是今晚真会如胤禛担心的那般立即昏睡过去,于此晓雪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看来,为了胤禛以后的性福,从明日起她要做些事情培养体力了,否则这个男人不知要怎么难受了!

    胤禛将晓雪搂在怀里,心疼地亲着她的额头,薄责道:“教你不要诱惑朕的,你看身体还没好利索,朕就说还要再等些日子的……”

    晓雪贴着他的胸膛,对他笑道:“我喜欢和你亲密,喜欢看你满足的模样,不想让你忍的那么辛苦。你不要担心,明日起我要练瑜伽,不久体力就会变好的……”

    “什么加?”胤禛不解轻问。

    晓雪只是笑,并不回答。

    胤禛见他如此,便也不再问了。其实,胤禛心里明白她的百般撩拨,只是为了让他不再忍耐。看着她一心如此为自己着想,百般的喜爱更是情不自禁,只好轻轻低喃:“傻瓜……”

    “傻傻的,你才喜欢啊……”

    “你哟……”他的娇妻,就是爱和他斗嘴笑闹,就是这个时候也不会忘了,可这泛着孩子气的话,总是让他忍俊不禁,心头更添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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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奴才在门外叫起后,胤禛就醒了,他放轻了手脚起身就是怕吵醒了晓雪,可晓雪还是因身旁的温暖顿失而悠悠转醒。醒来后便依恋地攀着他的颈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早安吻,一如他们多年来的习惯。

    胤禛此刻真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她,可一想着这几日落下的政务便又起了勤勉的心思,可搂着怀里的娇躯想要离开的心思便又弱了许多,胤禛不禁泛起苦笑,从前总是万分鄙视那些缠绵于温柔乡不能勤勉政事的帝王,也总觉那样的事情是极大的不该万分的罪过,可如今自己倒也有了几分“春晓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体会,虽然自己不至于那般荒唐,但此刻的眷恋和不舍却是再真不过了。

    晓雪不知胤禛心中的矛盾心思,只是笑着撒娇道:“今日让臣妾为皇上梳洗整理,可好?”

    胤禛此时才转回心思,按下心头的那些杂想,体贴道:“你还是多歇会儿,养好身子要紧,不要让朕操心。”

    见晓雪欲要反驳,胤禛不禁笑着打趣道:“皇后要表贤惠也不急于这刻,来日方长……”

    晓雪娇恼地捶了他的胸膛一记,嗔道:“人家是因为久未为你梳洗才想着要多陪你一会儿的,才不关什么贤惠不贤惠的事呢!”

    胤禛贴着她的额头,亲昵道:“你的心意我自是知道,只是让你陪着,朕怕自己舍不下这软玉温香又忍不住要动停朝之念,遂还是算了罢。”

    晓雪听他这么说,又捶了他一下,“不正经!”

    胤禛轻笑了起来,抚着她的发半真半假地调侃道,“皇后若真体恤朕,千万不要再撩拨朕,朕可经不住皇后这样的诱惑……”

    “又混赖人!”晓雪羞恼着推开他,转身躺回被窝里,再不看他。

    胤禛见她如此,又怜又爱,不由好笑,轻轻为她盖好被子,才喚人进来为自己梳洗。

    待梳洗完毕,让众人退下,胤禛又来到内室,对着背对自己的身子,柔声嘱咐道:“待会乖乖地把早膳和药都进了,且莫任性让朕担心。”

    “嗯。”晓雪轻轻应允。

    “你身子还弱,该多多歇着,待用了饭和药就好好睡一会儿,安心等朕回来。”

    晓雪有自己的打算,不想应允,但知道若不应他,他自然还要唠叨,遂也应了。

    “有什么事想办的且等等,待你身子好了再做也不迟。”

    晓雪听他这么啰嗦,本想吐槽他几句的。可知道这些叮咛嘱咐地背后是他的关心和体贴,遂也乖乖地答应了。

    见她再三地乖乖答允,胤禛才有些安心。可想着她虽答应了却还是不免会任性,便又不放心了起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了太监提醒钟点的声音,“皇上,上朝的时间到了。”胤禛想到朝事,只好无奈回身,可临去前还是不放心又回头嘱咐了她一句,“你乖乖歇着,不可任性。”

    “嗯。”晓雪转过身子含笑目送他离去,想着他方才离去前一定又是担忧又是牵挂的样子,心头甜丝丝的,不由笑得更乐。他似乎对自己仍是不放心的很,就算唠叨了这许久仍是心有牵记地上朝去了,真不知该说他这模样是好还是不好,自己是该乐还是该叹……

    本来待他去上朝,晓雪是想让人去宣孩子们前来见见的,可想起晖儿和时儿都是大孩子了必然也要上朝,且方才自己才应允了胤禛要好好歇着的,遂按下了这想头。可对他们的思念之情难以按捺,遂晓雪想要宣人来问问他们的境况,谁叫胤禛这几日一直不许她提的,弄得她现在对孩子们的近况一点都不清楚。思绪到此,晓雪不由宣了宫娥进来,“来人。”

    宫人翠芝疾步而来,恭敬上前福身行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有何吩咐?”

    这两日都是翠竹与这丫头,还有小梅和斯羽服侍在侧,晓雪对她们几个已很熟悉,遂道,“翠芝,你速去宣大阿哥的福晋来见本宫。”

    “这个……”

    看出她有为难之情,晓雪柔声问道:“怎么了?”

    小丫头怯生生地回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日上朝前还特意吩咐奴婢要好好伺候娘娘,让娘娘这几日好好静养身子,不能操劳。”

    晓雪对于胤禛的过分紧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遂道,“见自个的儿媳,哪里谈得上操劳?皇上是太担心本宫的身子了,你们不必为难,照我的话做就是,皇上那里我会代你们回禀。”

    “可是……”

    晓雪知道小丫头还在为难,于是轻轻笑了起来,缓解她的紧张,“可是什么?”

    翠芝赶忙跪下道,“奴婢不敢违逆娘娘的旨意,可是皇上曾严厉嘱咐过不许任何人向娘娘透露大阿哥的事情,所以……”

    此时晓雪才觉得事态严重,是什么事情让胤禛要下这样的旨意!回想这几日他的神情态度,她原以为是他小气醋劲太大才拦着不让她见任何人,现在才明白他是在遮掩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是怎样的事情他不愿让她知道?莫不是晖儿已经……思绪到此,晓雪不由捂住胸口,一阵疼痛涌上,身子本就虚弱的她不由往后倒去。

    翠芝察觉到皇后旧疾复发忙紧张了起来,一面张慌地扶住皇后,一面向后高声喊道:“小梅,快宣太医。”

    晓雪拉住翠芝的手,轻轻摇头道:“不用了,我歇会儿就好,你们都退下吧。”

    翠芝紧张道:“都是奴婢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娘娘你千万保重身子,还是让太医来为您看看,若是皇上下朝看到您这样,怕是……”

    晓雪轻轻放开了她的手,柔声说道,“我不会让皇上罪责你们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你下去吧。”

    翠芝见皇后执意如此,不敢再劝,只好赶忙退下去寻翠竹。

    翠竹的事,晓雪也是从胤禛那里知道的。那日她册封了翠竹为正五品的贴身女官后,告诉了胤禛此事,胤禛不由蹙眉,一会儿才道:“这样也好。” 晓雪不明所以,定要问清始末。这才晓得了翠竹原是胤禛千挑万选的人才,也是他培植的影子护卫之一,而翠竹这一生就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护卫皇后的安全。晓雪明白,作为影子不该引人注目,所以这么些年来翠竹才没有任何一点封赏,胤禛只是让翠竹安静地守在她身边,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晓雪的这次贸然册封确是让翠竹有点显眼。不过胤禛所说的也好,是指翠竹有了品阶,在宫里走动也更为方便,这样名正言顺地守护也无甚不好,反而更为妥贴。后来他还打趣说,皇后一醒来就相中了自己的影子护卫是天意,说明皇后的眼光和自己一样好!

    如今,翠竹更是该一刻都不离地陪在皇后身边的。可是昨日晓雪就悄悄吩咐了翠竹要她今日一早去取一些宫内旧档让自己查看,还告知此事机密不可让人知晓,非翠竹去她才放心,翠竹这才离开的。

    晓雪并没有故意调开翠竹的意思,她的旨意是有深意的。只是谁也未曾想到,就在翠竹离开的那么一会儿时间里,被皇上瞒了许久的事情还是被皇后察觉了!

    翠芝遍寻翠竹不得,只好又转回查看皇后的情形,她担心娘娘的身子,也担心翠竹姐姐回来责怪,更担心皇上回来会震怒。

    翠芝回来时,晓雪已经背身躺下。翠芝不敢打扰,只能让小梅刚请来的太医悄悄侯在门外听宣。又让斯羽去太和殿外候着,待一有机会就将娘娘的情形告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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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一下朝便听了斯羽的禀报,忙急着往回赶,不想一回来就见到皇后一脸凄然忧伤地望着远方,他知道方才必然有事发生,否则她不会突然如此,遂忙招翠芝上前询问了事情的始末,待知晓了这些对话后,胤禛冷声斥退了心头颤栗不已的翠芝,赶忙上前,将晓雪搂入怀里,欲和她解释,“我是怕你伤心才不愿说的。”

    晓雪仿若未闻,仍旧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脸的哀婉。

    胤禛见她良久不语,也不回应自己的拥抱,脸上还带着如此让人心痛的神色,不由着急起来,“我并不想瞒你,可如今你身体还弱不该为这些事情烦恼忧心,待你身子好了,我自会一一告诉你听。”

    晓雪没有回身,但语气很是坚决,“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胤禛知道如今不说清楚她定是不会安心将养身子,遂只好搬过她的小脸,认真答允道,“好,只要你问,我都实话与你说。”

    晓雪心中疑问虽多,但经过方才的一番时间的静心思量已理清了脉络,遂有条不紊地问道:“我知道晖儿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你不会拦着所有人告诉我的。我要知道实情,他……到底怎么了?”

    胤禛凝视着她焦灼关心的模样,眼里掠过伤痛,哑声道:“他的脸上有伤,心里也有伤,朕知道他心里怨朕,若不是朕当年硬要他…他也不会……朕其实也不忍心他受苦,可朕当时没有其他的法子……”说到这儿,胤禛不由闭上了眼。这股痛埋在他心里够久了,他无人可诉,更不敢告诉这个和自己最亲密无间的女子。

    晓雪能感受到胤禛心里的沉痛和悲伤,预知那些过去会很让人伤心,可是这刻她更渴望知道真相,所以为了知道真相她只能追问他,“他是为什么伤的?”

    “康熙六十年,他自请出战,上了西北的战场,为国奋战,那些日子他表现得很优秀,皇考也数度夸奖,我心里不知为他自豪过多少次!他的英勇智巧,不仅破敌营数十个,缴灭敌人数万,破坏了敌人的最主要的几处粮道,还巧妙地获取了敌人的联络方式,制止了敌人要发起的联盟战役。可惜,就在要彻底摧毁敌人的核心力量时,他不幸中了敌方的暗器,那暗器伤了他的脸,当时那伤很严重,几乎看不出他原先的样貌……而之后晖儿便被皇考召回来养伤,那会儿本该让他最心爱的女子陪他度过那些最艰难的岁月,可是就在他去战场厮杀的时候,他的福晋已…难产身故……”

    “你是说…宁儿已经……”

    见胤禛轻轻颔首,晓雪的心荡到了谷底,她能感受到儿子心中的剧痛。那样生理心理的双重打击教这个孩子如何承受?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当年我的一念之差吗?如果当年我不私心的留住晖儿的性命,或许这个孩子不会经受这样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或是我们不让他回复身份,也许就不会……”是她违背了历史的规律!所以这或许是上天的责罚!

    胤禛抬起她的脑袋,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泪水,不忍她如此自责地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天下有哪个做父母的不想孩子好!就算晖儿再难受再怨朕,他还活着就是希望!要说不是也是朕的不是,朕不该逼着他娶老十四的内侄女完颜.怡月!更不该误信老九他们的情报害晖儿受这毁容之苦!”每每想到此处,胤禛心里就恨不得将允禟千刀万剐!

    晓雪听了胤禛的这些话,不由抬起头望着他,此刻心中虽有疑问但也忍不住埋怨他,可当望着他眼里的伤痛又为着他心痛。不禁留着泪,伤心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胤禛的双眸不自觉地回避着晓雪,一会儿才伤感地言道:“那会儿皇阿玛立了老十四为大将军王,为了控制住老十四手上的兵权,我让晖儿娶了老十四嫡福晋的内侄女完颜.怡月,这样才能让他深信我会让年羹尧供给粮草给他,不会暗中掣肘像老八他们那样。”

    晓雪心中叹息这复杂的纠葛,也叹息胤禛做此决定的无奈,可还是不禁埋怨胤禛,明知故问道,“晖儿那时可同意?”

    胤禛没有看向晓雪,而是看向不知名的远方,似是忆起什么,眉头紧蹙,“起先不同意,而后…同意了。”

    “他为何会同意?

    胤禛望着她,缓缓说道,“我以孝道问之,我问他,‘这些年我们对他呵护备至,而他为我们做过什么?他这般模样可是仁孝之举?’他答不出来,只能应允。”

    “就这么简单?”

    “简单?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与他分析当前形势和他讲人生理想谈丈夫情怀他都置之不理,只这孝道一样,他无法反驳。何况你当时正在病中,他有为你诊治的责任,如何可以抛下父母只为了成全一己私欲——那所谓的小儿女情爱?”

    “那你可知他的伤心?”晓雪目光哀伤地望着他,为他用这样的法子逼迫晖儿就范而感到痛心。

    胤禛暗自压下心中的不忍,强辩道,“自然知道。可晖儿身为我唯一的嫡子,不该为我们这个家尽他该尽之力吗?”

    晓雪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问道,“婚后晖儿与完颜氏相处如何?宁儿可曾受了许多委屈?”

    胤禛淡淡言道,“晖儿与完颜氏的婚姻为了什么他们心里都明白,依我看也就是相敬如宾。至于妻妾中的小争斗,我也不方便管,只有让晖儿自己解决。”

    “那晖儿与完颜氏有几个孩子?”

    “一个。”

    “什么时候出生?”

    “康熙五十九年。”

    “是男是女?”

    “是个男孩。”

    “现在可还在?”

    “还在。”

    “那晖儿和宁儿有几个孩子?”

    “共有过4个孩儿,二子二女。可惜……那些孩子福薄,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乐乐还在世上。”

    “你说什么?”晓雪抚着胸口,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胤禛见晓雪如此激动,不由搂着她焦急道:“你若这般伤心,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我便什么都不与你说了!”

    晓雪强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拉着胤禛的手,继续追问道:“那个女孩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吗?”

    “不是,她是最小的一个。”

    也就说那个她曾经夜夜疼惜视如己出还让胤禛小气吃醋的孩子已经……晓雪才刚压下的心头悲伤又升了起来,想到胤禛方才所说宁儿就是为了孩子才……晓雪不由直视着胤禛的双眼恼恨地问道,“当初为什么不保大人只保孩子?”

    胤禛知道她怨自己,叹了口气才抚着她的小脸道,“就是我想这么做,我知道晖儿也不会允。是宁儿身子羸弱,生产时大出血无法救治,只能救回孩子。”

    晓雪撇开头,避开他的碰触,着恼地问道,“宁儿她从小习武,为何身子会变得如此积弱?”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望着晓雪。

    晓雪盯着胤禛的双眼既悲且愤地说出事实,“因为她一直伤心。孩子接连好几个都没有活下来,又有完颜氏与之争斗不休,遂哀莫大于心死,这才有了之后的难产!这不是天灾,分明就是人祸!”

    胤禛知道她心疼宁儿,遂望着她眼中的指责并没有分解一句,只是劝慰道,“你不要太伤心,要顾着身子……”

    晓雪不理他的劝解,继续问道,“宁儿去世后,你有没有好好地安慰过晖儿?”

    “怎会没有,只是…在我做了后来的事情,他大概更怨我了……”

    “你做了什么?”

    “我让完颜.怡月成了他的嫡福晋,又为他立了两位侧福晋。”

    “你为何要这样?”

    胤禛冷冷一笑,语气不免讽刺,“宁儿去世时才康熙六十年,完颜氏有儿子又是晖儿的侧福晋,何况那时完颜氏又有她姑姑——老十四的嫡福晋和十四的那个好额娘——德妃娘娘的帮衬,我欲笼络十四,自然水到渠成。至于再立两位福晋,是为了牵制完颜氏,我不想她这个嫡福晋做得太稳当。”

    听胤禛如此说,晓雪百感交集,知道他的心思权谋甚是细密,这样做必然也是权衡再三的,而他如此称呼德妃,怕他们的关系至德妃生命终结的那刻他们都没有言和,晓雪虽然心里疼惜他可也恼他如此伤儿子的心,遂只淡淡问道,“晖儿那时没有反对?”

    忆起儿子当日失魂落魄的模样,胤禛心头也难免心痛伤悲,语气难抑低哑,“他伤心至极,根本顾不上反对……”

    晓雪望着胤禛责问道,“那你可知他有多少难过?这道伤痕或许会跟着他一辈子……”

    胤禛拂去她脸颊上伤心的泪水,柔声劝慰道:“我自然晓得。可那时只有那样才是最好的。晖儿是我唯一的嫡子,我身后的一切自然都是他的。”

    “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向往权力的,何况权力再大也治不了伤心……”

    胤禛沉默了,他知道妻子说得都是对的,他不是不心疼儿子,可是当时他没有再好的办法了。当年,父皇不仅将西北的几十万兵权放给十四,还对十四百般的宠信,而朝中十四的呼声也是日高,就是戴铎那样临危不乱忠心不二的奴才也感到了担忧甚至说要去做台澎知县为他占一块儿起兵之地以图后事,朝中之人的心思自然不言自明。

    晓雪见他沉默不语如此黯然忧伤,不忍再苛责他,只能埋在他怀里藏起伤心。

    胤禛抚着晓雪的背,轻轻说道,“你好好劝劝晖儿,逝者已去,人该往前面看……”

    晓雪止不住伤心的泪,鼻音浓重地说道,“若是晖儿不愿,不如你就放他离去吧,让他真正自在……”

    胤禛听了此话立刻驳斥道:“胡说!他是朕的嫡子,岂能流落民间!何况,他离去又如何?解不开这个心结,他到哪里都会伤心!”

    “可是……”

    “此事,你不必再言!朕已立他为嗣,诏书也已藏于正大光明匾后!”

    晓雪心头一惊,不由吸了吸鼻子,赶忙抬头问道,“可晖儿脸上的伤……”

    “朕已为他找到方子,只要他愿意,脸上的伤定能够痊愈!”

    “治伤的事,晖儿知道吗?”

    “知道。可他不愿意治,他心里头怨朕。这几年他闭门不出,谁都不见!朕若执意去见他,他便长跪在地不发一言。”

    “那你立他为嗣的事,他可知晓?”

    “不知,你是第一个晓得的。朕只告诉大臣们,待朕万万年后可去正大光明匾后取传位诏书。”

    似是看出了晓雪想要追问的心思,胤禛继续解释道,“朕不想晖儿重蹈允礽的覆辙,朕不会将他摆在显眼处让不有心人忌恨让小人利用,这样才能更好地护着他。”

    晓雪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对于胤禛这样的设想自己是该欣慰这嗣位之旨依旧是个秘密还是该悲伤晖儿的命运又落入了另外一个可怕的漩涡,那明白无误的历史记载就放在那里,晓雪不知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才能让珍爱的儿子得到幸福?

    见妻子脸上非但不见任何喜色,反而忧心忡忡似有悲悯之色,胤禛不解地抬起晓雪的小脸,柔声问道,“知道朕已立晖儿为嗣,难道你不高兴吗?”

    晓雪抬眼望向胤禛,诚挚道:“胤禛,我好害怕。我怕你的安排不是晖儿所愿,也怕由此将晖儿推上了可怕的漩涡……”

    “所以朕才立了密召,秘而不宣!”

    “可要是晖儿心里不愿意呢?”

    胤禛的眼里全是悲伤,深深叹了口气才望着晓雪说道,“当日皇考赐他爵位他拒辞不受,后来朕赐他亲王爵位他也拒赐不受,可终究,朕还是让他接受了。”

    “你用了什么法子?”

    “朕告诉他,他不受爵位,就不能居住在我们原先的家里,因为爵禄不匹配。朕知道他舍不下宁儿,哪怕只是她住过的屋子,用过的物什,对他而言也是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只有那些才能给他些许安慰。”

    “你是说晖儿还住在原先的雍王府里?”

    “现在是端亲王府,朕已把那儿都赐给他了。”

    “你不是说要秘而不宣的吗?这样做不明显吗?时儿弘历弘昼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他们可有爵位赏赐?”

    “明显如何?只要没有落实太子名分谁敢妄动!何况弘历弘昼还小,而弘时……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和老八他们日渐亲近!”说到此,胤禛眼里不由流露出了愤恨恼怒之色。

    望着胤禛的神情,晓雪心中担忧起来,但还是努力压下这些不安,劝解道,“不会的,时儿秉性纯良,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若不信自可以找他来问问,若是你能规劝他是最好,若不能……朕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听了胤禛如此恨绝的话,联想起关于弘时那可怕的历史记载,晓雪心头一震,忙道,“不,禛,不要轻易否决他,我相信时儿是个好孩子!”

    “慧儿,八年过去了,许多事已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确实……”

    胤禛突然后悔一言击中,让她又伤心了起来。方想开口安慰,却不想她突然问道,“雅儿现在如何了?”

    胤禛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不忍,不愿实言而告,可是望着她这担忧关切的模样,只能低声实说道,“康熙五十六年她也因难产…去了……”

    “你是说……”

    “是,孩子和大人都没有保住。”

    晓雪闭上眼,靠在胤禛的怀里,不忍再问,八年过去,物是人非,怪不得他什么都不愿和她说,知道这些叫她怎能不伤心不难过?

    胤禛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着。心中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这些事于他虽然悲伤,却不是一夕之间得知的,而她身子还这样弱,如今又突然听到了这么多令她心伤不已的消息,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胤禛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什么都告诉她,早知如此,情愿她怨恨自己也不能让她这样伤心,遂不由扳正她的身子,开口劝慰道,“你知道我有多珍爱你,你要是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你要我怎么好?”

    晓雪哽咽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你让我…静…静…我需…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

    晓雪轻轻摇头,心头纷乱。消化着这些悲伤的时候,她还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让晖儿不那么伤心?要怎样才能让时儿逃开那必然的命运?要怎样才能确定这皇位到底是该顺着胤禛的心意让晖儿继承还是应该顺着历史的记载成全弘历?

    胤禛抚着她的小脸,疼惜道,“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操心劳神不能好好将养,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这些年又为你操了多少心?”

    “我晓得。可是我希望你和孩子们都好,而不是现在这样……”

    “朕知道你心里埋怨朕。可事已如此,慧儿,你的心思朕明白,但有些事就是朕也不能任性!如今朕虽已高座龙位,可朝中的弊端和祸害……”

    晓雪知道这些事情发生他的心里也不好受,遂抬起头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一直遗憾没能一起陪着你度过那些时光,如今事已至此,我不怨你也不怨命,只希望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让他们快乐些,行吗?”

    “你欲如何?”

    “我还没想好,待我见了他们再说吧。”

    “唔……那你想什么时候见他们?”

    “今日,可以吗?”

    见胤禛有些为难,晓雪轻轻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不再伤心让你为我担忧牵念。而且不论我要为他们做些什么,都一定先让你知道,与你商议了再办,绝不让你为难。”

    “我晓得你不会让我为难,我只怕你到时难免动情伤心又伤了身子,还是再等几日,可好?”

    “可我想马上见见他们,求你了……”晓雪泛着恳求的双眸期待地看着胤禛。

    胤禛望着她这惹人怜惜的模样,不忍驳她,只好道,“一会儿朕让人去传旨。”

    “禛,谢谢你……”晓雪轻轻靠入胤禛的怀里,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传递出来的关心和怜爱,心头的悲伤虽然没有全然淡去,但也有所缓和,她期待着和孩子们见面的时刻,希望自己能为他们抚去一些悲伤,化解一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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