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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一个人轻松地孤独,还是两个人麻烦地相处 第十八章

    林念初并不明白,许乐风夫妇要接见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目的,但是潜意识中,总是认定,他们一定不会友善,便算不故意地欺负人,也一定带足了仗势欺人的霸道强势。甚至,她一厢情愿地觉得,凌远一定会在他们那里受气―――在别处从来不吃亏的凌远,偏偏就是在跟他有同样血液的,亏欠他良多的人跟前,当真是任由揉长搓扁,毫无还手之力。而那位许夫人,该更不会对凌远有多少善意?

    然而。

    一切却都与她想象的有所偏差。

    电视里见过的许乐风,在眼前的时候,毕竟与电视里有着不同,虽不算亲切,却居然也没有半点居高位者的跋扈倨傲,话不多,大部分是跟凌远聊几句如今的医疗改革进程,提及几位与此有关的官员,而中间,还顾及到她,恰到好处地问了她几句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问题,虽明显是领导的询问态度,却也是带着嘉许,态度和蔼的询问,在听她解释时候,仿佛也很认真上心。

    而且。

    当凌远与许乐风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林念初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血缘基因的强大。他们两人,虽然仔细看五官,并不算十分酷似,然而一眼望去,神态举止,大概的轮廓,甚至一些细微的眼神,竟然像得令人发指。凌远对许乐风的态度,说不上多么亲近,或者说,有更多的冷淡的礼貌,但是,言谈之间,却有着某种奇怪的默契。这让林念初心中有些茫然,在许多年里,哪怕就是10多分钟之前,她都将许乐风当作一种强烈让人愤恨的存在,即便知道凌远对他有着因血缘而放不下的情感,却从来没有能想象过,他们如此地像,又如此地默契。

    许夫人,就更是太出乎了她的预料。这位在商业法领域举足轻重的铁娘子,显然精明强势,却也并不失雍容大气,她是说得最多的一个,说话颇有压人之势,但是,却又处处仿佛一个强势的‘母亲’。

    她关心凌远的身体,仔细地询问他自打两年前一次溃疡出血之后的状况,仔细叮嘱,更是拿出了婆婆对媳妇的半教训半体己地口气,嘱咐林念初要对他仔细照顾,微笑着道,“女人就是要更难。虽然如今,我们在事业上都不能放下半点,但是自古以来,到现在也没有两样,女人就是要多照顾家,照顾男人,照顾孩子。”

    林念初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早忘记了对凌远开玩笑撒娇的‘唯相公马首是瞻’,于是,便就只是低头微笑听着,时而点点头,表赞同。

    而一顿饭吃到最后,许夫人手一抖,手中的甜品撒了些在她自己身上,她站起来,说要去卫生间整理,微笑地瞧着林念初,“念初,能不能陪我?”

    林念初委实不明白前襟洒了些甜品去卫生间擦掉,为何还需要个助手,但是许夫人说话,有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她自然也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自然也就跟了去。许夫人走到一半,停了停,回头拉住她的手,上下地打量她,

    “念初,”她一边扯了张纸巾,擦着前胸的污渍,一面淡淡地说道,“我是有几句话,得跟你单独说说。你也知道,小远是老许唯一的骨肉,而我呢,早年忙着事业,一直立定独身主义,到与老许结合,已经年纪不小,并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是那种庸俗小气的女人,小远也是当真招人喜欢,在我心里,是把小远当作孩子。他虽然姓了凌,毕竟还先是许家的孩子。不说别的,老许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栽培他栽培谁?只是碍着从前那些不值一提的事情,小远总是犟。这孩子别处多明白的一个人,就是为了他那么个妈跟自己,跟老许过不去。其实么,这父子还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念初呀,”她瞧着她,“这才是需要女人的时候。有时候他不好做的不方便做的,你去做,反而更容易,合适。你看,比如,老许他自你们一起度假,其实就惦记着,可也并不主动说,只露出只字片语,我呢,自然就帮他下这个台阶。”

    “我。。。”林念初望着面前典雅的许夫人。这一瞬间,心中竟是对凌远的生母有了一点恻然的同时,对面前的人有了深重的反感。袁雨红再差,凌远有资格怨她恨她,凌家有权利骂她鄙视她,却又关许夫人什么事?她凭什么这样以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评论一切。他们就那么确定,凌远心里,就一定要认,想认,那个爹,尤其是,这个‘妈’?

    “我哪有伯母的本事。”她终于还是略不自然地笑,“我与他一起,倒是很少费脑子。听他的就好了。”

    “叫干妈。”许夫人笑得慈祥,而那目光,却让林念初几乎呼吸不畅,“做他们这样男人的太太,自也有自己必须担起来的责任,干妈这是肺腑之言,男人越强,他的世界越大,他的世界越大,他身边的女人,越不能只会小鸟依人,而得有那个本事能为,把他顾及不到的,不管是公是私,都打点到了,这才是太太的样子。小鸟依人的,那只能是情人。”

    林念初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当再度被她轻轻牵着手回到席间,已经脑子一片混乱,而这时候,许夫人却把一大一小两个包装极其精致的礼物盒子放在林念初跟前,

    “我可得声明,这是我个人送给念初的小礼物,跟老许没关系。”她微笑着瞧了许乐风一眼,“他一个政府公务员,肯定得跟这些东西划清界限。”

    林念初本来也没有细看那盒子,听了这话,才朝那俩个盒子看过去,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大一点的盒子,是卡地亚的白金钻石项链,小一点的,是爱马仕的当年款表。

    这两样礼物的价值,一定是超过了她一年的工资。

    林念初心中本能地抗拒,居然急中说道,“我。。。倒因为和他这层关系,不好这样高调。我又不像您,自己是商界强人,我只是赚薪水的普通儿科医生,自己负担不起这样高档的首饰,本来倒也罢了,因为他,如今我们医院又有若干大的项目,倒是更加不能让旁人有猜测,说闲话。”

    许夫人哈哈大笑,“小远啊,你看看,念初可真是规矩姑娘。也懂得替你着想。只不过,别怪阿姨,这眼光,可是有点浅了。”她说着停了停,瞧着林念初,“你只想不挂累他,其实呢,作为他爱人,你的身份,也是给他增辉的。”

    林念初脸色有点发白,几乎一句,“我本来也没有什么身份,怎么也不至于撑着门面来装”便就出口,一直没有说话的许乐风,却淡淡地笑了笑,冲许夫人笑道,

    “这样的张扬,在林大夫眼里,未免暴发户了。”

    这话出口,非但是林念初愣了,连许夫人都似乎并未料到,却听他继续说道,“林大夫祖上是书香世家,令尊林老先生是咱们国家国宝级的古玩鉴赏专家,恐怕过眼的东西,随便一件,都是跟前这两个盒子10倍百倍的价值不止,林老先生只有你一个女儿,听说你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是家学渊博,在首饰鉴赏上,想是已经超过大部分的行家了。”

    林念初呆了一呆,不知道究竟出于怎样的心境,也许真的只想实事求是,不想被贴上这层不属于自己的高贵身份―――她摇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专家。我小时候,他在工厂车间,我只知道许多人都说他不务正业,整天摆弄些没有用的东西。只是我妈妈与爸爸感情极好,从来不嫌弃他,容忍他做。我妈妈为了我爸爸和家,放弃医疗科研,做相对轻松而有保障的人事工作,她虽从来不曾怪责我爸爸,但是也因为我爸爸太不现实,我妈妈再也不敢多生一个孩子,自称自己已经一儿一女。她再容忍我爸爸,也不能让我也这样痴迷这些与生计无关的东西,所以,从不许我爸爸拿这些东西来带坏我。琴棋书画我学是学的,也并不深,妈妈只求女孩子陶冶性情而已。至于我爸爸后来怎么把这爱好成了专业,后来又变成了什么专家,都是我离家到北京之后的事情,我全不了解。”

    她说完这话,只是盯着桌面,甚至不敢去看凌远。

    说好了,不多说,既没有能‘打点男人顾不到的方方面面’的本事,只能做‘小鸟依人’的情人,那么,便就小鸟依人,也断没有为了自己的心情,任性的道理。

    只是,这些话,就这样说出来了,说出来,也就收不回去。

    她的心里有些痛快,也有些难过,更有着隐约的不安。

    而这时,却又见许乐风微笑点头,“是的。这些东西,是奢侈。奢侈的东西,在艰难岁月,就是没有用的负累,不能当饭吃,但是在安稳岁月,就是标志着文明的程度。20年前30年前,我们国家没有底气能力来推重你父亲这样的专家,而如今,国家就有了这个底气——-这,就是一重发展的明证。什么时候有机会,林老先生来京的话,我还想讨一幅字。古玩鉴赏之外,林老先生的字,如今也是珍品。我呢,虽然没有去选择‘奢侈’,早年间,家父倒也是行家,所以,也有些了解了。”

    很有道理而又轻轻巧巧地就让气氛缓和了的话,且依旧是带着领导者雍容的风范。

    林念初只能默默地点头,不知道在能说些什么。而眼前的那两个礼物盒子,她终于求助地瞧向凌远,心中希望他能找到个更得体的理由,推掉,却没想到,他替她收了,向许夫人道谢,她清清楚楚地听他对许夫人道,“干妈这是刺激我得努力赚钱,干妈已经把首饰的段位定在了卡迪亚,我买钻戒时候,总是得搭配得上。”

    一样的自然。让许夫人立刻笑了出来,席间被林念初搞得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

    让许夫人目光在许乐风和凌远脸上转道,“小远的本事,加上你手上的资源,想赚钱,恐怕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不过你干爹和你啊,真是一样,心里呢,那赚不了多少钱又更为难的事,却拽着你们。你呀,什么时候打算下海办私家医院,你干妈手里有的是用得上的关系,你可趁着年轻抓紧―――也趁着你干妈还有说话的分量,抓紧。”

    这一顿45分钟的午饭,林念初仿佛觉得怎么也过不完,到得终于目送他们夫妻上了车,凌远出了口气,想要过来拉她的手的时候,她克制不住地望着他道,

    “你真把她。。。当成干妈?”

    凌远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犹豫间,林念初只觉得心里越发难过,那种在这45分钟之内集聚的尴尬难过,竟然汹涌着充斥了整个胸腔,再度克制不住地出口,“你是。。。有求于他们?所以,跟他们亲些近些,是你求的?”

    凌远呆了一呆,立时想到的自然是手上为难的事,此时自不想对这个问题点头,可是却也无法对她撒谎。

    林念初愣怔地瞧着他,“那是我之前想错了。我。。。”她苦笑,“真蠢。”

    “念初,不是,”凌远略微发急,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而退了这一步,自己也有些呆了,对面的凌远,脸色已经发白。

    “我。。”林念初双手十指交叉,闭了闭眼,再度苦笑,“对不起,我一直自以为是。我一直。。。一直把你,一直以为你是从前,小时候的感情和心态。但是,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不一样了。我没察觉,我还自以为是。刚才让你难堪了。”

    “谁尴尬了?我说我尴尬了吗?”凌远苍白的脸色已经发青, “什么叫过了这么久,不一样?谁不一样了?念初,你有什么不高兴你直说,你骂我,但是你干嘛这么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她茫然地抬头,瞧着他,半晌,才涩然道,“你别生气,我没有想跟你吵架。”

    “我宁可你跟我吵架。”凌远咬牙道,遂又深吸口气,尽量把声调放平和“念初,我听你这样说话,特别。。。”

    他正说着,手机响起来,是海伦,他不想接,却想起来,今天是她去见x公司几位重要决策人,与程昱公司第一次接洽,这实在是对他太过重要的消息,如今,他查阅所有资料,咨询相关律师,这件事,能够尚算圆满解决的唯一途径,就是x公司与程昱的公司合作,作为国内分公司,产品都可算由x公司设计,也是x公司品牌,只是分为高端低端产品,不同线。

    虽然如此,之前的问题还有许多麻烦,需要走不少规矩之外的途径,然而,毕竟是个可以大概混过去,在以后也于几方都有利的法子。

    凌远犹豫一下,想要把电话先关上,跟林念初说清除的当儿,她的呼机却也响起来,她看着呼机对他道,“急诊收了个高热的孩子,呼吸困难,让我过去。我先走了”说罢她转身急往医院去了,凌远瞧着她背影——-很快她穿过马路,他的视线就被过往车辆挡住,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和那样子,心里竟然是绞痛。电话再度响起来,还是海伦,他接起来,得到的消息却是,x公司与程昱董事长谈得不错,然而如今却有另外一家公司,有更大的可能与x公司合作。

    “eric,我并不想为难你,但是有些事情,我帮你也有限度。这件事我有我的利益,如果咱们是从前的关系,我不介意牺牲一部分实在利益,把你的事情就当自己的来做,但是如今,你知道,不同了。我只能与你公事公办。现在呢,你也可以再想办法,反正中国的事情,很多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也有的是人脉,如果能从那家公司入手,让他们退出竞争,也许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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