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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一个人轻松地孤独,还是两个人麻烦地相处 第二章

    第一医院手术室内,妇产科副主任秦少白迅速地为发生胎儿宫内窘迫的38周孕妇行紧急剖腹产后,儿科副主任医师林念初动作娴熟而轻柔地为1分钟apgar评分仅为4分的窒息新生儿复苏。气氛一度有些紧张,手术室内除了刀剪切割组织的声音,缝合线打结的声音,羊水吸引器的声音,便是若干监护着产妇和新生儿生命体征仪器的枯燥的声响。

    6分钟过去,一声不算洪亮的,仿佛带着些委屈的婴儿的啼哭,打破了略微凝重的空气,这一秒钟,已经将产妇子宫缝合完毕,打了最后一个线结的秦少白抬头,循着啼哭的方向望过去,林念初正微笑说道,“呼吸道已经通畅,呼吸规律,心跳135/分,四肢活动正常,足底反射正常,身体红,四肢青白,5分钟apgar 评分9分。”她说罢,低头,轻轻地握了握婴儿攥着拳的小手,“今天咱们都不错,你尤其特别棒。”

    这时妇产科主治医已经接替了秦少白进行后面清理腹腔和关腹的工作,林念初亲自用毛细玻管取血,交待儿科住院医生后续检查,护理注意事项后,与秦少白一起走出了手术室。

    “新西兰怎么样?”秦少白笑着打量着林念初问。

    “景色很好,空气新鲜,吃得很不习惯,”林念初摘了口罩帽子,淡淡微笑,“某人很挑,又不大会做。。。于是,第四天就从新西兰飞到了新加坡。新加坡很闷热,大蒸笼一样,所以基本都躲在宾馆里吹空调。嗯,新加坡美食遍地,确实很赞。”

    秦少白哈哈大笑,“凌远难道不该是有情饮水饱?”

    “那就显然是情不够了。”林念初做出痛心表情,秦少白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说得这个矫情噢!看看看看,他怎么样先不说,你可是让爱情滋润得美得冒泡。这张脸,滋润得就差滴出水儿来,让我都想捏捏揉揉再咬一口。哎哟,我们老早就说嘛,把大美人娶回家,就是要好好爱的,让美人更美,是在造福社会,总把美人搞成苦瓜那就是自绝于人民。。。”

    林念初瞧瞧她,微笑着并不接话。

    自打决定了与凌远一起去度假,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回来之后,不可避免地会在第一医院,尤其是当年一起从医科大毕业,从见习实习就再此地的老同学中掀起个八卦高//潮。

    临床,科研,管理上,俱被认为是奇才的,卫生部历史上最年轻的院长凌远,实在太耀眼,这样的凌远一向是被议论的焦点。

    出类拔萃的凌远,一直到35岁未婚,虽有许多香艳传闻,却从来没有让任何女人有过他女朋友的‘名份’,曾经被许多人议论,天才自然是眼高,不晓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让他定了心。

    只是老同学们却都知道,凌远唯一的一次钟情,就是18年前,对大他两岁却低两级的师妹,当时被传为医学院历史上最美校花的林念初,只是,彼时,林念初的心里,他先是个恃才傲物,不太懂事的淘气男孩子,之后,是让她心痛的小弟弟,再之后,就是至交好友。

    18年,林念初跟另外一位公认的外科奇才周明恋了爱,结了婚,又离了婚。。。曾经的才子佳人,爱情童话,终于是一地鸡毛地收场。凌远,却只是对她说,不论以前现在,多少人和事变了,他自己又是有过多少改变,唯独不变的,她是唯一让他愿意跳进‘长相守’这个火坑的女人。

    林念初无数次当作玩笑地拒绝,终于因为不久前那场席卷京城的可怕瘟疫中逼近到了眼前的死亡恐惧,她身患重病,被隔离在疫区的日子里,不能见面的他,执拗的坚持,每日如同晚汇报的留言,言语之中,对她的依赖眷恋 ,让她终究不舍得放弃这份经年的温暖。她尚因为那一场彼此真心相爱却鸡毛纷飞的婚姻而害怕相处,却贪恋了他经年不变的爱恋而握住了他的手。

    瞬间,各种版本的八卦立刻风起云涌。。。有人知情,比如副院长李波,外科主任周明,然而周明从不议论任何八卦,更何况这次的身份颇微妙,便算再好奇,也没人二到去向他八卦;李波这次只管装傻;有半知情半猜测的,比如秦少白,与俩人一路同学同事,瞧着她跟周明成就才子佳人的爱情童话,再将童话粉碎成满天飞舞的鸡毛后分手,又多多少少知道凌远对她一直没有彻底放下过的心思;也有许多完全不知情的年轻大夫,学生,护士,只是无比热情地讨论着林念初医学院史上最美校花的传说,感叹美人就是美人,美人就可以与一个在手术室里已经成为‘传奇’,手术录像被全系统作为教学材料的才子过不下去,潇洒离婚之后,37岁的年龄上,尚还有另一个在无影灯下出类拔萃之外,管理上更是精彩绝艳的‘全才’深情等候。。。

    林念初与秦少白到了更衣室取了白大衣和随身手机呼机的物件,秦少白盯得林念初发毛,狐疑地问,“你在我身上。。。找什么?”

    秦少白抓起她的手,随即又在她脖子上乱摸,然后皱眉道,“戒指戒指,戒指呢?手上不方便,总得挂一个。我说,凌远这小子,还没赶紧地把事儿定下来?”

    林念初望天,“没有那么光速吧?再说,赶什么西方时尚,我们做医生的,又不方便戴首饰。”

    “我的美人!你给我有点美人觉悟!”秦少白瞪她,“什么东方西方。那东方还得三媒六聘地行规矩呢。你别老这么不在乎形式。看看,周明和谢小禾的婚礼,就差把中/共/中央总书记也请来题词了。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哼,原来周明也能认同这个。。。想起来你们当年,贫贱夫妻,连喜糖都没发,破自行车一辆就把我们医学院最美的姑娘娶回家了―――噢,还不是家,是单身宿舍,之后果然就不懂得好好疼爱,把玉人儿当铁人儿,我特别不忿。。。”

    “少白,我和周明,并不是贫贱夫妻的问题。”

    秦少白撇嘴,“好啦。其实周明那人,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是。。。总归咱们一起走过来的,就是看着木了吧叽轴得要命的周明,现在也能随和了,也能温柔了,找了个小嫩草,就替你不甘心。好吧,其实我是为咱们这种一辈子得把病人放前面,话在门诊说完,耐心在病房用完,回家没有力气捉摸怎么让男人高兴的倒霉催的女大夫,不甘心。嘿嘿,要说,凌远闹半天是个真深情的,以前倒都不敢信。自他从德国回来当了大外科主任尤其后来当了院长,一直就是铁血路线嚣张态度,哎哟,这可不是侠骨柔情了?”

    林念初噗嗤笑出来,并没有多解释。

    这多年的岁月,她有她的挣扎和一地鸡毛的疲惫,而他,只有挣扎得更加辛苦,那许多的狰狞伤口,或者,也真的只有她一直看得分明。

    外人只知道凌远才华过人,青年得志,还有着耐人寻味的了不得的‘背景’,这些都是别人茶余饭后带着艳羡的谈资,然而除了包括她在内的寥寥几人,谁真正清楚他在16岁之后,经历的究竟都是什么?是从无忧无虑,出身医学世家,子承父业的淡淡优越突然面对找上门的生母的震撼;是这位生母为了争夺他的抚养权,抛出挚爱他的父亲是为了完成‘政治任务’才没有把他送到福利院的‘事实’,是父亲在他追问的目光中那一句‘对不起’带来的绵延了多少年的刺痛,是得知少年偶像,自他6岁起就一直与凌家来往,如今已经是政界要人的许乐风其实是他生父——-这生父却是为了前途,为攀附政坛新贵,断然抛怀孕恋人,娶了新贵家轻微弱智的女儿;是。。。是赶在许乐风政治婚姻的妻子去世,又争到了他,满以为总算可以圆了自己的梦的生母,拽着他找到许乐风,却得到了‘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我儿子,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还不是,你自然也与我无关’的冷淡答案,随后,许乐风与商界女强人丘家慧结婚;是他生母不能接受自己盼了多年等待的结果居然如此,半疯狂地认定儿子是并无其他子嗣的许乐风的牵挂,逼迫他去求得生父好感,在生父面前表现,她哭,闹,甚至是失去理智用铁器在他身上留下了去不掉的伤疤;是她彻底精神失常,他总算在养父,哥哥,妹妹的爱护之中恢复,忍痛将她送进精神病院,随后,究竟难以面对这一切,也放不下对已经精神失常的生母的牵挂,放弃了面前前途一片光明的事业,带着生母到了生母娘家亲人所在的德国,重新开始,却在生母去世后,患了严重抑郁症,几经挣扎,总算开始平静生活。。。当时,林念初自己正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却在得知凌远状况好转,决定定居德国,平淡生活的时候,由衷为他松了口气。。。

    没想到,不久之后,被作为第一医院外科主任乃至今后的院长栽培的周明,所有人公认最纯粹的‘医者’,学生心里最好的老师,所有同事最服气的专家,一度为第一医院外科在科研临床和教学上创造了空前好环境的周明,在医患矛盾日益激烈的环境中,因为不懂——-抑或是不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不肯为没有做错的事情认错尤其是推诿责任给下属,居然成为诸多主流媒体抨击的医德败坏典型。。。老院长一封又一封的长信让凌远回来,最终那一句,‘如今的医疗环境已经容不下周明这样的行政领导,这,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这个环境,彻底失去了周明的精神,是这个救死扶伤行业的死亡。凌远,你是有能力做这个行政领导,而又绝对让我信任,会在这个环境中,保护这样精神的人’让他再度回到是非漩涡,热爱权术也罢,自恃才高也罢,是如他对养父所言,他对这个行业,这个真正爱他疼他的人,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尽数都在其中的行业,有许多不满灰心,却还是放不下牵挂。。。也罢。自此,他是再度走上了一条最艰难的路,且因为各种利益,与政坛上举足轻重的生父,多所牵连。。。

    18年中,她没有做他的爱人,却一直知道他,疼惜他,18年后,因为他的坚持,因为自己的不舍,她由着他握着了她的手,那一瞬,与曾经与周明的爱恋感觉完全不同,更多的,居然是对他说不尽的心疼。。。

    这一切,将凌远当作天之骄子来八卦的旁人何能明白?即使是多年同学,如秦少白,也怕是早早忘记了隐约传闻中他不堪的过往,更不会真正明白他这意气风发的院长背后有多少艰难,只把凌远当作有骄傲资本的骄傲的天才,而后是大刀阔斧又铁血手段地在几年中彻底改变了第一医院所具备的,中国所有大医院特色的管理弊端的改革家院长,更是在对抗那场可怕瘟疫的战役中目光敏锐,先行准备,大胆果断,沉着冷静地带领第一医院所有员工最低感染0死亡0并发症地完胜走过的领导人。

    。。。。。。

    “少白,我和周明之所以没走下去,真的是我错得更多。”林念初适时地打断秦少白的愤愤不平,低声认真道,“不过,不提以往了。虽然我不是很在乎,可是。。。不要再因为周明替我打抱不平了。尤其。。。万万不要对某人开玩笑,说类似‘找回场子’的话。某人呢,很多玩笑是自己可以开的,也是经常忍不住说的,但是让别人说出来,他那个性子,是一定不舒服的。你就当帮我个忙,不要为难他。”

    秦少白惊讶地瞧着她,半晌才摸着她的头发道,“我的宝贝儿美人儿,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良?”

    “我?”林念初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大约以前年纪小,不懂贤良。如今已经老大不小,曾经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害人害己,还是。。。贤良些吧。”

    秦少白愣怔地瞧着她,停了一停,甩甩头,拍拍林念初肩膀,“贤良也好,你从来就是是温婉斯文,典型的大家闺秀,贤良还不容易。”她想了想,突然乐了,“不过出于专业素养,我说句哈,你们别磨蹭了,你都快37了,该抓紧了。无后为大啊贤良女人。。。”

    林念初先是一怔,眼中掠过一层茫然神色,随即夸张地连连点头,然后趴在她耳边问,“请问专家,有什么秘方能提高成功率吗?”

    “多做!”秦少白正色道。

    “靠谱么?”林念初挑起眉,“非专业人士阅读的伪科学科普,是说,要好钢用在刀刃上,否则,质量下降。。。”

    “专业人士给你的伪科学科普,”秦少白笑嘻嘻地道,“让激情做主。激情做主,质量最高。。。”

    两人低声说着,嘻嘻哈哈地一起走出手术室,正要走进电梯的当儿,第一医院副院长李波迎面过来,

    “林老师,正要找你,一个大约4岁的女童在街上昏倒。高热,呼吸急促,心音不齐,刚才已经派出急救车去接,就在咱们医院旁边不到2站路。估计10分钟后就会回来。可能情况会比较麻烦,你能不能去亲自照看一下?”

    “没问题。”林念初说着加快脚步走进电梯,李波跟着进来,林念初略为奇怪,“怎么儿科的事情,你也亲自来管了?”随即笑道,“刚刚升级当了爸爸,特别对小朋友有爱心了?”

    “不是不是,”20多天前添了一对双胞胎儿女的李波连连摆手,苦笑道,“当了爸爸之后,其实对哭闹的小朋友有些恐惧。很怕往儿科走。今天这个,是因为这小女孩大概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这么巧,被刚到北京的我表妹辛然碰到了。她刚从美国回来,就要开始那个儿童心理学的项目,地点之一就是咱们医院,之后还会与你合作不少。她一贯糊涂,想打电话给医院急诊,一下找不到电话,干脆就打到了我这里来,一古脑地丢给我了。”

    林念初从手术室走到急诊的功夫,急救车也刚好开进医院,她快步迎出去,在刚刚停下的急救车后门处站定,后门打开,穿蓝色工作服的导医从车上跳下转身,与在车上的工作人员一起将一个儿童担架抬下,林念初走上一步,就见车上一个高大丰满的姑娘正在对跟着救护车过去的儿科住院医生小陈说道:给她吸了痰,给上氧之后有些改善;一会儿做一个加急血气分析,外周血,做心电图查肝肾功能,你们医院能做PCT的话做一个。。。

    林念初略微惊讶,奇怪这姑娘是什么身份―――显然不是急诊科的人。这会儿担架已经被两位导医抬了下来,林念初把听诊器戴上,凑过去想要听患儿心肺音时候,看见了躺在担架上的小姑娘的脸,大吃一惊。

    这小女孩她居然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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