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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海外存知己Ⅹ

    William靠在病房门外的墙上,一条腿站地,另一条腿交叠其上,低着头,手上玩弄着打火机。

    他不抽烟,但随身会带着打火机。这个打火机他带在身边很多年了,银色的机身上那只老鹰已经被磨得光闪闪了。

    很轻地“啪”一声,打开,一簇火焰跃起,冰蓝的色泽,交织着边缘一圈金黄的光亮,明媚炫丽。又“啪”一声轻轻合上,火焰消失,只剩走廊上一盏白炽灯的光亮,静谧、压抑。

    于是打火机又打开,关闭,再打开,再关闭……如此周而复始,伴随着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冰蓝的火焰明明灭灭。

    病房里没开灯,小如打了针,睡得很沉。病房外路灯的光芒从窗帘缝隙中洒进来,在江森脸上划开了一道光晕,仿佛狰狞的伤口。

    江森缩在墙角,离她的病床很远,像是再也无力站着了……那样的恐惧和害怕,无助和疯狂。他咬住自己的手,努力克制呜咽之声,只在喉间低低咆哮着,哭得撕心裂肺。

    原以为远离小如对两个人都好,却没想到差点让他完完全全的失去……这个他连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女人,经会如此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口腔里有着浓烈的血腥味,手被咬破了却一点不觉得疼。

    那么多年来……绝望地爱了她那么多年,也没有现在这般的无助过!

    不敢靠近,怕自己发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要推开,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还能重新开始吗?他还能重新开始什么?

    胸口那血淋淋的疤越切越大,越缝越烂。

    William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江森正背靠着窗口,远远地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脸色白得像暗夜的鬼魂,没有一丝生气。

    那么孤单,像要失去他所保有的最后的东西……

    这样的江森,他竟然不敢靠近。

    William出去买了包烟,然后跑到医院的顶楼去抽。

    东方地平线处白光渐现,天蒙蒙的有些亮光,空气中有些微薄的晨雾,轻轻缠绕在旁边的建筑物上,风吹过来,分外湿冷。

    黎明前的一刻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

    William穿衣单薄,在顶楼站了不过五分钟,便整个手都冻红了。

    他靠在栏杆处,手支在铁栏上,打了个喷嚏,手一颤,夹在指间的烟便掉了下去,红光一闪,看不见了。

    William重新点燃一根香烟。

    世界上很多东西失去了还能再来,但也有很多,不能重新来过。

    所以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才需要格外慎重,比如选择要不要坚持去爱,比如选择要不要接电话。

    他把那支重新点燃的烟扔了,转身离开。

    回去病房的时候,江森还在里面,依然靠在窗上,呆呆的望着小如,像是濒临死亡的动物,没有挣扎,只是默然等待。

    等待她醒过来,将他打醒,或者打死。

    天大亮的时候,来了两名警察,后面还跟了眼睛已经哭肿的Helena。

    江森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都出去,自己也跟出去,然后关上病房的门。

    没等警察发问,江森便走到Helena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那巴掌打得很用力,Helena扶住了墙才没被打趴下,脸上刹时红肿了一块,嘴角破了,一丝血渗了出来。

    两位警察同志吓了一跳,William在他们之前拉住江森,江森没有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Helena说:“如果她有事,就不是打你一耳光了。”

    Helena先是一愣,然后边哭边叫道:“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要来的!我没有让她跑过救我!我没让她救我!!”

    江森眼都红了,犀利地盯住她,Helena吓得腿都抖了,却还倔强地迎着他的目光。若非William拉住,江森一定又是一巴掌上去!

    江森说:“Helena,你想死吗?人的死法有很多种,有的痛苦,有的快活,还有的,看起来会像是自杀。”

    Helena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此时的江森犹如从地域跑上来的恶鬼,能将人活活吞下。她尖叫了起来,“不是我的错!我没有错!是她自己不好!被□了她也活该!我恨她!我恨她!”

    Helena失心疯一般的尖叫声震慑了整栋楼,小如房门的隔音效果并没有太好。

    小如慢慢睁开眼,一入眼便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动了一下,身上很疼,思维似乎有着裂痕,昨晚发生的那幕又慢慢映入了她的脑海。

    昨天下午她和Helena去教堂,然后一起在外面吃晚饭,吃好饭小如要回去,但Helena要小如陪她去下她打工的印度人开的小饭店,小如想了想,答应了。

    Helena去店里是为了拿她自己遗忘的东西,让小如站在小店的后门等着她,结果她进去好半天也没出来,小如觉得奇怪刚想进去瞧瞧,谁想在这时候听见了Helena的叫声!

    当时小如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边走进去的时候边打电话给江森,电话通了,可是江森没接。就在那时,她看到了两个男人压在Helena身上。

    小如并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如果对方人多,她一定会先逃跑,再思量着别的办法去救Helena,但当时只是两个人而已,她几乎想都没想,顺手端起手边的扫把就扔过去,高声叫道:“救命啊!”

    小店的前厅是客人呆的地方,后面是厨房,厨房过来才是店主人的住宿区域,后门在住宿区再往后些的地方。后门口连着一条狭窄的走道,很脏乱,也很偏僻。

    都说洛杉矶的白天属于繁华和富贵,洛杉矶的夜晚是犯罪的天堂,这一带附近黑人很多,一到夜里,治安特别差!

    外面的喧闹声很大,小如这一声尖叫,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那两男人见到小如,愣了一下,眉头一拧扔掉小如扔过来的扫把,□着放开Helena走向小如。

    小如当时脑子一热,凭直觉就要逃跑!

    人在逃生的时候跑得都很快,那两人一时间倒也抓不住她,她边跑边给江森打电话,慌不折路。而江森在第二次切断她的电话后,就关机了。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小如一边跑一边死死地捏着手机,眼前有些模糊,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眼泪。

    路的尽头不知在哪里,既害怕尽头没有路,又期待前方正通向繁华的大街……

    她脚下一个踉跄,绊到了不知是谁丢的垃圾袋,差点摔倒。眼见后面的人伸手抓来,小如机敏地抓起那个垃圾袋就向他们扔去!垃圾袋口松开,鼻间一阵恶臭!

    追她的那两人咒骂了几句,脚步顿了下,小如趁机发狠向前冲,小道上根本没有人影,路灯昏暗不堪,聊胜于无。

    在黑暗的小巷两边楼房和楼房的间隙处,她甚至可以看见远处主街道上的霓虹和灯光,璀璨夺目,奢华迷离,然而这条小巷却封闭着,她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阿森,阿森……”小如嘴里念叨,不死心地继续打那个号码,依然关机。

    “阿森!”她大叫了一声,绝望地停下脚步。

    前方没有路了。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下来了,他们喘着气,□着。

    两个黑人,像潜伏在夜里的恶鬼。

    小如用手机给江森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救我”,之后就用力把手机仍向那个已经站在她面前,抓住了她手腕的男人!只听那男人一声惨叫,手机也因为扔的时候用力过大,应声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那男人突然扬起一只手,狠狠打向小如的脸,小如哪里躲得开,顿时跌倒在地头晕目眩.那两个男人骂了很多脏话,吐沫四溅,许多话是当地俚语,小如并不能完全听明白。她稍稍站起来,一只脚就踩在了她的肚子上,又有人打了她一巴掌!

    小如失声痛叫,在这个黑暗的小巷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事发生很多,小如在恍惚中明明看见楼上窗户打开,探出一个头来,然而只那么一眼,又关上了。

    这要比她身上承受的暴力更加让她绝望。

    小如尖叫着与他们撕打,却哪里是对手!好几次她都想甩开他们逃跑,怎奈力量悬殊厉害,一拉一扯间她的外套都被扯开,里面穿的粗线毛衣被拉开一个大洞。

    她越是反抗,落在她身上的拳头就越重,喉间有股干涩的血腥味,向有什么要喷出来。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每一拳落下都像要死了一般的疼!内脏好像要裂开了,骨头要散了……然后她觉得有人在撕她的衣服,夜风吹过,冻得连心都凉下来了。

    “不要……滚开!”小如痛哭,这是个噩梦,如此真实的噩梦!

    她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和意识,使劲用脚踹开正在撕他衣服的男人,爬了起来,疯子一般向巷子的出口奔去!可她刚跑出不过五米,背后就被人使劲一拖,重重地仰摔在了地上,头猛地着地,手被人狠狠踩住了,手骨在那只脚的搓碾下,像要根根断掉!

    她尖叫一声,失去了意识……

    江森想挣开William,没成功,他死死盯住Helena,问她:“为什么恨她?她拿你当朋友,你却还要把推她下山?”

    Helena惊慌失措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两警察听得莫名其妙,William冷笑,“那你为什么要偷Lisa的手链?”

    Helena大惊,脸色刹那刷白,看着William摇头。

    William说:“最早接近Ruby的是我,然后就是你。当时你就在我的旁边,森说小如手里有Lisa的手链,是你趁我没注意放到她手里吧?你想嫁祸Lisa,可你不知道Lisa一直和我在一起。Helena,你做得很好,因为这事让森误会Lisa,然后分手,而森护着Ruby,自然不会直接把这事再跟她提起,大家都不说,那么就能永久深埋?”

    Helena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了墙上,摇头念道:“不是,不是这样……我本来没想的……”

    江森猛地抽脱威廉,又甩了Helena一巴掌!

    Helena跌倒在地上,忽然痛哭起来,尖声叫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就是恨她,怎么样?!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我哪里比她差了?你说啊,我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她可以穿名牌的衣服,可以用我要打工好久才能买到的香水当空气清新剂?!我比她优秀!我比她优秀多了!我是学校给了全额奖学金来读书的,你知道我看过多少本专业著作?而她呢,她连概念都不能完全理解,凭什么就能跟我同班!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就喜欢她?!森,你凭什么那么喜欢她却不看我一眼!”

    江森真的怒了,两警察虽然听不明白怎么回事,却看得出事态发展情况,赶紧上前一人架住江森一边,才没让江森把她踩死!

    Helena却完全不顾了,尖叫道:“我恨她!我就是恨她!你那么看我干什么?她不是没被人□么?就算被人□了也是活该!潘净如她活该!……”

    忽然,小如病房内的门打开了,她扶着墙,脸色煞白地看着外面的一群人。

    她的左手垂在身侧,手背上有个针孔,从那里缓缓留下了血痕。

    她的视线扫过Helena,William,然后到江森。她虚弱得不能大声说话,但十分清晰地说了四个字:“你们,都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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