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1 公子参军
131
自己凄惨的样子，却被最厌恶的人眼见。WWw.YZUU点com
更何况除了风瑾，来的还有苏青青。这女子曾经是温剑辞的情人，还让自己在床下听见了这个女子和温剑辞的一夕风月。
为何她能在这里？
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配出现在柳家。还是风瑾不知道检点，风花雪月，领着苏青青回家？
这实在不知道廉耻，柳晴雪心中更是恼怒。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看着哥舒妩眉，只觉得奇怪之极。
“这也多亏温公子赎身，成全了青青。”
柳晴雪不可置信，赎身？这委实是奇怪得紧。她是知道苏青青是什么身份的，并不是那么容易脱身。
还有温剑辞为什么帮她忙，柳晴雪不可置信。
哥舒妩眉无意与她解释。
只嘱咐人先解下了柳晴雪足上的镣铐，又帮忙清洗和上药。
风瑾见她的手法十分娴熟，心中也是微微惊讶。
柳晴雪心中万般不愿意，口中更是一直抗议。
只是受伤到如今，她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了，只能任由哥舒妩眉来摆布。
虽然明明是帮她处理伤口，柳晴雪却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眼中两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了。
“风瑾，莫以为你施展手段，我的心里就会感激你了。若不是你，我又为什么会受伤。”柳晴雪一点儿也不领情。
只是，她虽然对风瑾不客气，但是比起对哥舒妩眉，那也好得多。
“苏青青，今**对我的羞辱，我更加不会忘记。”
哥舒妩眉最初惊讶，又觉得柳晴雪的话有些不可理喻，随即，她方才明白柳晴雪的意思了。
因为苏青青在青楼头牌的身份，柳晴雪只觉得她的一双手都是脏的，根本不愿意被苏青青碰一下。
加之，因为苏青青是她的情敌。
就算温剑辞不爱苏青青了，但是两个人究竟还是有肌肤之亲，故此，柳晴雪也不可能不嫉妒。
甚至苏青青对她的照顾，也被柳晴雪是为侮辱。
“住口”开口说话的却是宋甜。
只见她声音沙哑，神色更是激动。
也难怪，她的嗓子就是被温剑辞捏碎了，若不是风妈妈及时赶到，她脖子只恐怕也会被捏断。
据说，宋甜也对温剑辞颇有意思。
结果却是被这样无情的对待。
故此，哥舒妩眉从宋甜眼中看到了痛楚和嫉妒，那也不足为奇。
柳晴雪冷哼。
她是不以为然，不屑于和一个小丫头争辩。
眼中却是闪动怨毒。
眼前风瑾处事，让哥舒妩眉留有印象，就是柔和。
软柔柔的作风，仿佛别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伤不得他。
相处久了，便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哥舒妩眉也不由得为自己感觉觉得讶异。
至少现在，她并不那么容易信任别人。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心痛的滋味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得到的。
明明知道白予靖不喜自己，但是不知道白予靖居然恨得想要杀了他。
明明知道有过去的仇恨存在，但是不知道独孤无双居然还不肯原谅。
她夜夜都会做梦。
但是从来不会发出声音，就连梦中的呻吟也没有。
但是风瑾，他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魅力。
仿佛能平和本身的焦躁一般。
更何况他本身毫无特色，不但容貌因为脸上的黑青而丑陋，身份也是卑微。
也许会叫人有这种感觉，是和他的语速有关系。
不疾不徐，每句话说完之后，却又带了一抹醇厚的颤音。
哥舒妩眉私下，却拿出了那片叶。
“这种墨色兰花的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是屋中那颗墨兰？”苏小绪这样问道，神色掠过了一丝奇异。
“是那株墨兰。”原来苏小绪也留意到了那盆墨兰。
也就是说，这盆兰花确实是有些古怪。故此，那玉秀公主就算阅遍了奇花异草，可是仍然是被这株兰花所吸引。而且，风瑾就算是受了重伤，仍然用血来养这盆兰花。
“若是没有错，这盆墨兰，是血龙山那一带生出的剧毒之物。”
血龙山，在楚南以西，此处，是最荒芜的所在，暑气浓浓，就连一些普通的农作物，也难以生存。
暑气，也滋长了瘟疫的产生，据说这块地方，曾经因为兵灾死过无数的人。
土地是尸体腐烂之后变成的恶魔沼泽。 ~
当地的居民，将薄土撒在了这腐尸地上，一层又一层，掩埋了这些可怕的腐臭之地。
然而虽然如此，当地人还是不会接近这个地方。
据说，在这种尸气和暑气的聚集之下，在污秽最聚集的地方，偏偏生了奇异的黑色的兰花。
墨色的兰，在这种最恶劣的地方冉冉绽放。
然后这种兰花，也自然被人认为是最可怕的毒。
“毒花？”哥舒妩眉惊讶。
“这种墨色的兰，确实是血龙山才有的毒物。”
但是，哥舒妩眉注意到风瑾太过于平静的表情，显然是肯定这茶就算是柳枫篱喝下，那也是不会有事的。
那就是慢性的毒？
“应该是慢性的毒。在血龙山，长这种花的地方，被称之为秽地。秽地是无法住人的，但是那里附近，也还是有一些居民。结果，这些居民就染上了瘟疫。”
“先是背部开始慢慢的腐烂，随即这种腐烂会传遍全身，最后身体上肉腐烂掉了后还能隐隐看到内脏。”
“最开始，附近的居民都没有事，但是渐渐的，无不例外染上这种病。”
故此，会让人觉得这样的花是毒。
那这种毒难道就是所谓的瘟疫，让柳枫篱慢慢的染病。
据说那瘟疫染上了后，背部慢慢的烂了，浑身痛苦之极。
记忆中风瑾温厚声音之中满是关切，哥舒妩眉如今想起来却是不寒而栗。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风瑾如此憎恶柳枫篱，甚至暗中下毒。
至于柳枫篱，却也表现得十分大度，只要是风瑾送上来的茶，居然会照饮不误。
是过分的信任，还是心存愧疚，甚至是早就知道风瑾的打算，然后却是不动声色。
哥舒妩眉也不得而知。
只知道，等风瑾伤好了一点之后，仍然会给柳枫篱送茶，那温柔的嗓音，还说着对柳枫篱如何的体贴。
但是，她到底要不要帮忙？
帮助风瑾，假装却不知道，然则若要考虑厉害关系，自己潜入青兵府只为了血纹九龙杖。
如今风瑾虽然算作她的丈夫，却是无权无势。
一份无力之感，心中才涌起了。
没有尊贵的身份，武功也只有过去十分之一。这样的自己，委实有些弱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自知论谋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但是内心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告知自己，那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此刻却不由得想起花小云的话，似乎，市井之中有所传言，柳枫篱与风瑾之间，本来亦算是有些过节。
自己仍然是自己，为什么感觉却和过去截然不同。莫非自己从前所拥有的是权势和武功，失去了这些的自己，那就不剩下什么。
可是知道自己失去的不仅是这些。
眼前，仿佛总有淡淡的血腥气萦绕自己。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一张床，风瑾躺在上面，哥舒妩眉苦笑，也只能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记忆之中，照月宫中，看着独孤无双，她也是看了一夜的书，方才倦倦的入眠。
回忆也并不怎么美好。
每次闭眼，就仿佛感觉得到独孤无双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仍然看着自己，胸口也泛起了疼痛的感觉。
实际上，自己这具身躯本来也没有受伤的。但是胸口仿佛仍然能感受到冰冷剑锋刺入时候那种冷冰冰的疼痛。
明明觉得毫无睡意，却仍然倦倦的，居然又是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记忆之中，感觉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冰冷的锋利搅得粉碎。
噩梦又来了，无论多少次，她都不可能不做噩梦。可是嗓子宛如堵住了一般，从来不叫出声。
她明明知道苏小绪很关心自己，可是在苏小绪面前，哥舒妩眉却偏偏不敢暴露半点。
这个本来就是她的习惯。
这时候，却感觉一片温柔的手掌，按上了哥舒妩眉的额头，分开了她的头发，抚摸哥舒妩眉的脸颊。
她猛然一惊，因为这种真实的触感醒了过来。
眼前男人的脸孔有些陌生，一双眼睛里却流露润润的光彩。
“你做噩梦了。”风瑾沙哑的说道。
哥舒妩眉喘了几口气，老实说，她并不习惯和别人共在一间屋中。
更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情绪暴露出来。
“阿瑾，多谢你了。”虽然风瑾将她叫醒，可是哥舒妩眉心中仍然充满了浓浓的警惕。仍然知晓风瑾是如何以温和无害的态度，在那壶茶中下毒。
“想真的成为我的妻子吗？”风瑾声音也有些沙哑。
哥舒妩眉身体一僵，她早知道答应嫁给风瑾意味什么。 ~
虽然风瑾已经答应了柳晴雪，只是成亲而已，并不动柳晴雪一根手指头。
但是哥舒妩眉不会这样的天真，因为自己不是柳晴雪。
“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让你随我身边，实在是有些委屈你了。”
灯光下，能看得出来，风瑾那骨头架子是很好的，就算随随便便挂着宽松的睡衣，那也能看得出来，他原先的风姿极美的。
可是却又觉得，风瑾那眉宇之间，混沌不清。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温和，可是哥舒妩眉却也有些心惊，端是不知道他这温和的皮相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那桌上的灯轻轻的晃动了两下，却也是熄灭了。
哥舒妩眉却是心念转动，突然想起了苏小绪的话，若要知道柳家暗潮汹涌之下的真相，若是想要知道自己如何自处，哥舒妩眉倒是突然灵光一闪。
“灯灭了，我来点灯吧。”哥舒妩眉嘴里如此说道。
手指却是捏着萤石，轻轻摩擦灯盏。
一如皎洁柔和的月光，整个房间突然明亮了。
哥舒妩眉发现自己手指碰到的光辉虽然是明亮，然而却是一点也不烫手。
风瑾脸上神色确实也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哥舒妩眉心里觉得奇怪，仍然是有些不可置信，照着苏小绪说的一般，用自己的中指点上了风瑾的中指。
整个人宛如被抽离了一般，身体某个部位仿佛被勾住，接着就是感觉无数斑斓的彩色从自己的眼前掠过了。
知道自己的身体仍然在原先的那个位置，只是奇妙的觉得轻巧。
恍惚之间，自己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
看到风吹过了草地，绿草的波浪随即翻滚，自己却是轻飘飘的，并没有感觉到自己风吹过身体的感觉。
面前，却是一名陌生的俊美的青年，容颜俊美不失淡淡的英气，脸容却是柔美如玉，虽然并不阴柔，却也柔和得让人觉得心中舒畅。
这个人是谁？
哥舒妩眉却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疑惑，直到这个人穿过了她的身体，哥舒妩眉方才回过神来了。
现在，自己却真的是成为了女鬼了。
哥舒妩眉忍不住苦笑，原先，她是无法相信的，如今却是不由得她不信了。身体却不由自主随着那个俊美的青年行走。
她微微讶然，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风瑾，那个俊美又和气的青年。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截然不同的，亦有些会隐藏自己的本质。
若不是相处得久了，也无法知道这个人真正的性情。
但是有一种人，第一眼看见他，即使一句话也不说，也会觉得这个人很温软很和气，甚至禁不住想要亲近跟这个人说几句话。
而风瑾则正是这样的人。
他天生一副很柔和的面容，一见就叫人觉得亲切。
随即，她的意识渐渐也有些模糊。
然而一股陌生的感觉却仿佛强行侵入一般，让哥舒妩眉感同身受。
这应该是风瑾本身的感觉。
再然后，过去的事情，仿佛伴随风瑾的意识一件件一宗宗的浮现在哥舒妩眉面前。
或许，这并不是回去了过去的时光。
只是用某种办法，让哥舒妩眉侵入了风瑾的意识。
在风瑾的识海之中，过去的一切却又全然展露。
但是也是有利有弊，她自己却也是迷迷糊糊，仿佛清醒，又仿佛糊涂。
哥舒妩眉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少年英雄，却不甘愿在家中养尊处优，愿意入军修行。
这自然也是一桩美谈。
更何况楚南的规矩，任是权贵子孙，若要手掌兵权，也须得一步步升迁，没有世袭一说。
虽然规矩固然不错，但是暗中以权谋私，各种勾结和交易，自然也开始滋生。
更何况以风瑾的身份，他自然也会受到照顾。
风瑾第一次入军营，浑身却是极是不自在。那上官对他客客气气的，也无折辱打骂，暗中，却听到兵士偷偷议论，十分看他不起。
这也一点不奇怪，毕竟他没有跟这种普通士兵同甘共苦，所以受些闲言碎语，其实内心也不以为意的。
他本来是驸马之子，因为原来父亲虽然有妻有子，只是被红公主看上之后，生母虽然没被送走，在家中不过是妾室的身份。
照理来说，红公主如此尊贵，他生母不过是一名富家女，被处理掉也没有什么问题。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强横的公主，处理掉夫婿的原配的。但是红公主并没有那么做，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没有女人的嫉妒心。
风瑾记得这位继母，一身红衣，脸容却宛如冰块雕刻而成一般，没有半点波动。看上去似乎没有半点感情，故此，她应该对父亲也没有什么爱意。
当然，风瑾的生母水翠衫，是那种典型的很胆小的女人。她不敢争，就算红公主将她留下来，她也哆哆嗦嗦的，害怕得紧。生怕有一日，这个冷血的女人，会将她处理掉。
水翠衫并不是假装柔弱扮可怜，而是从心里都怕。她从小，就被教导三从四德，只是一个温温顺顺的木头美人儿，连一分不甘之心也没有，只是小心翼翼的服侍。反而是红公主，听说她被下人欺辱，却将那些下人责罚一顿。
在风父和嘉敏郡主成婚之初，红公主生下了嘉敏郡主。这个女儿，也被流云帝爱如珠宝，十分的心疼。然而接下来十多年，红公主对男女之事，那也是丝毫不感兴趣的。所以也没有再生下一子半女。
故此，风瑾就是风父和水翠衫所生。
红公主死的时候，风瑾也只不过三岁，很多事情也尽数记不得了，只依稀有印象，那个红公主脸冷得如冰一样。
至于红公主死了之后，风父居然也未受牵连，成为皇兵府的府主。那流云帝对红公主的死仍然有几分愧疚的，故此如此善待风父。那玄兵甲阵虽然解散了，只是红公主的旧部，却仍然是由风父统领的。
楚南有规定，若是初入队伍，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那也都应该一视同仁的，绝对不应该有差别对待。
规矩自然是不错，只是，实际上这些军中贵族子弟，哪里能跟真的普通兵士一样呢？
从前，能做到这一点的是红公主吧。只是莫说这些军中贵族恨她入骨，就算这些平民兵士，内心也是有些怨毒和不满。若是犯了军法，动不动就吃棍子打得血肉模糊的。楚南的兵营宛如森罗地狱，俸禄也不是很高，很多人听说去军中服役，就自然忍不住浑身发寒。
像现在，军纪虽然有些散漫，但其实也可以容易混日子。
毕竟就算被训练得很辛苦，军中的俸禄也不会增加一分。
但是是因为红公主太较真，才导致军中上下不满吗？风瑾从前也是这样认为，但是他很快知道，不是，并不是。
他，原本以为自从红公主死了后，皇军府也不如从前那般。
但是真离开家，到了军机营，才发现自己家中的兵士作风，是何等的自制。
这个军机营是是楚南新入伍的兵士都统一编入的地方。如果有表现出色，才会被四大军府所吸收。
若四大军府是树上灿烂茂密的浓绿枝叶，那军机营就是兵府的根基。
风瑾原本亦认为他应该经受多严格的训练，好了，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跟普通的平民一样。
但是这一切太离谱，晨训？他根本不必去，每天可以睡懒觉。
三餐，好吧，对方还表示照顾不周，无法弄得太好。但是，餐餐鱼肉，据说还是城中最好的酒楼那里送来的。
他还有两个小厮，亦是乖巧的军士，帮忙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一切，都是以最高规格来对待。
当然这种对待也不是每个贵族子弟能享用，谁让他是府主的儿子，他的上司都已经被打了招呼，如果招呼不周，小心官位不保。
哦哦哦，上面还忘记说了玩乐，他不但知道军中有地下赌场，而且被窝里还被塞过两次美女。
风瑾是有些保守，所以第一次，他真的有吓到，幸好没有因为惊吓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第二次，他有了经验，将这位姑娘送走，也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
如果是普通的贵族子弟的话，一般，如果没有上面特别的招呼，那么这些贵族子弟想要得到特别的照顾，就要靠银子。
有银子的话，就有待遇，按照送银子的多少就有相应的规格，简直比京城最大最好的客栈还要周到。
如果没有钱的话，那就很抱歉了咯。
也就在这种地方，在军机营，风瑾遇到了柳枫篱，也许两个人之所以能相遇，是一种孽缘。也许两个人不曾遇到的话，对两个人都好。
但是，无论重复多少次，风瑾还是愿意，他能肯定无论怎么改变，自己的心都不会改变。
因为，若没有遇见柳枫篱的话，他就不可能遇见柳花露。
他亦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柳花露的样子，那是个俏生生的少女，她柔弱，可是感觉柔弱到了极点，却有一种坚韧的感觉，说话的声音也低低的细细的。
可是她也好漂亮，如她名字一样，宛如鲜花上的露珠，能在阳光下灿灿发光。
那个时候，柳花露在哀求，漂亮脸孔流露出一抹担切，她看着的人是场中的一位兵士，那名兵士年纪轻轻的，岁数和风瑾相若，样貌却非常出色。
旁边有一个篮子散落，里面有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当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名如花露一样的少女是来看这位青年的。
风瑾心中突然涌起了一抹失落，他也无法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失落。
但是军中斗殴毕竟是不可以的，他出面阻止，这些士兵也都知道风瑾身份，故此也听从风瑾的吩咐停手。
再然后，就是询问。风瑾这才发现那个斗殴的青年不俗，不止是姿容出众，而且谈吐不凡，向风瑾解释时候，眼中并无怒意，嘴角亦带了笑容。
同时，他也发现这些个兵士受伤也未真的伤到筋骨。
若那青年下了狠手，这些士兵只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故此，风瑾亦对他的克制力十分的佩服。
从表面上来看，风瑾是有些懒散，甚至有些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但实际上，他的敏锐的观察力，是隐藏在他懒散的外表之下的。
但是刚才他看着那名少女时候，内心却没有用观察，只因为他无法如此镇定，看着少女如春露一般的眼波，他却是怦然心动。
毕竟，他是情窦初开，况且就算只看了一眼，但似乎也能感觉她究竟是什么样特质似的。
其实事情非常的简单，这名少女只是来军营探望亲人，错在她实在太美，惹来一些兵士觊觎，故此发生了斗殴。这青年有一种让人相信的沉定气质，况且风瑾也早知道惹事的那几个士兵并非善类。
那苏氏兄弟以及两兄弟爪牙，本来便是军中的小集团。
风瑾虽然看似散漫， 却也记得几个不起眼士兵的名字，如今含笑叫出来，不免让这几个人吃了一惊。
有他调停，这件事情也便罢休。那少女看了风瑾一眼，一双秀目也隐隐有些感激。
随即又柔语告辞，她声音十分动人，让风瑾心也不由得醉了。
只因为他神魂颠倒，全然没有留意那位青年，故此也忘记问他的名字。只是见那青年打扮得十分朴素，故此还以为他只是贫民子弟。
直到一个月后，军中一次牙牌将的选拔会，方才让风瑾再次遇到了那名青年。
这牙牌将是楚南军中一个七品军官的职位，就算贵族子弟看不起这种官职，但是因为楚南的制度，是要以最普通的军官做起，故此也必须先谋夺这个位置。
比试的方法也是非常的简单，也就是最普通的比武选拔。
当然，军中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只有贵族子弟，才能参加选拨。如果跟考官塞钱的话，亦分分到对手不怎么样的小组选拔。
风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别人对柳枫篱的奚落。
“柳枫篱，莫非你也想要去选那牙牌将，只是，你莫非不知道规矩？”
“这上面可就说了，除了要将官举荐，证明参加的人有这个资格。还要有骏马和配套的盔甲兵器。看柳公子这般寒酸，似乎出入有碍观瞻。”
很简单，一切都要钱，如果需要骏马和盔甲，都需要自己去装备。
而柳枫篱显然是没有，看起来，他似乎惹上了对头，故此被对方冷嘲热讽。
那冯公子乃是温家亲戚，看他一身配置，确实是有钱办置。
柳枫篱却是着装简单，却不似上一次那样，嘴角含笑宛如令人如沐春风，反而眼眸过了一丝沉沉的怒意。
看他牵着的一匹马，毛也落了大块儿，又老又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才用这样的马。
他也不欲和这几个公子哥儿纠缠，也便匆匆的离去了。
风瑾暗中偷听，却听到有人说道：“他到底是柳家子孙，为何如此落魄，看着就嫌污眼。”
随即，风瑾方才清楚了这个柳枫篱的来历。
他本来是庶出，母亲是得宠的小妾，样儿美貌，只是可惜死得很早，又因为人走情薄，柳夫人又暗中使手段，故此让柳老爷更加疏远柳枫篱。
这个故事，实在是老套之极，而若是在富贵人家，更是老套但是常见的桥段，实在是丝毫不足为奇的。
本来，柳老爷意欲让他考科举，只是柳枫篱居然偏偏想要从军。这也难怪他会如此的想法，只因为柳家本来就是青兵府，若柳枫篱从军，只恐怕也是大大的占便宜了。
奇怪的就是这个柳枫篱，实在是个心计太深的人。
只因为他会用手段，故此反而惹得柳老爷的反感。他自幼假装愚笨，似乎对武功兵法没有丝毫的兴趣，故此柳夫人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就将一身使不完的精力用在柳枫篱其他兄弟姐妹上。
也谁叫柳老爷那是风流无度，惹下了这么多的风流债呢？
柳枫篱本来是出挑的，若不是他隐藏锋芒，又用了诸多手段，柳夫人也万万不会放过他。
每年，柳枫篱甚至要重病几场，花了许多汤药费。故此柳夫人就认为他身体虚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
而风瑾听到了这里，也就知道此事决计不对了。
只因为柳枫篱对付那几个兵痞时候，绝对是武功精湛，若不是经过苦练，那也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果。
看起来，他假装生病不喜爱武功，也只是柳枫篱的伪装而已。这也不过是在大家族之中一种存身自保之策，看起来这个柳枫篱非常的聪明而已。
但是风瑾却是觉得古怪，盖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柳枫篱的时候，虽然心中满是柳花露的倩影，但是对柳枫篱的观感却是不差。
只因为柳枫篱的笑容吧，阳光和温和，尤其那一双眸子，让风瑾觉得，柳枫篱似乎并非是个心计重的人。
再然后，柳枫篱说要参军，自然就惹得柳家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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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她能在这里？
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配出现在柳家。还是风瑾不知道检点，风花雪月，领着苏青青回家？
这实在不知道廉耻，柳晴雪心中更是恼怒。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看着哥舒妩眉，只觉得奇怪之极。
“这也多亏温公子赎身，成全了青青。”
柳晴雪不可置信，赎身？这委实是奇怪得紧。她是知道苏青青是什么身份的，并不是那么容易脱身。
还有温剑辞为什么帮她忙，柳晴雪不可置信。
哥舒妩眉无意与她解释。
只嘱咐人先解下了柳晴雪足上的镣铐，又帮忙清洗和上药。
风瑾见她的手法十分娴熟，心中也是微微惊讶。
柳晴雪心中万般不愿意，口中更是一直抗议。
只是受伤到如今，她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了，只能任由哥舒妩眉来摆布。
虽然明明是帮她处理伤口，柳晴雪却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眼中两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了。
“风瑾，莫以为你施展手段，我的心里就会感激你了。若不是你，我又为什么会受伤。”柳晴雪一点儿也不领情。
只是，她虽然对风瑾不客气，但是比起对哥舒妩眉，那也好得多。
“苏青青，今**对我的羞辱，我更加不会忘记。”
哥舒妩眉最初惊讶，又觉得柳晴雪的话有些不可理喻，随即，她方才明白柳晴雪的意思了。
因为苏青青在青楼头牌的身份，柳晴雪只觉得她的一双手都是脏的，根本不愿意被苏青青碰一下。
加之，因为苏青青是她的情敌。
就算温剑辞不爱苏青青了，但是两个人究竟还是有肌肤之亲，故此，柳晴雪也不可能不嫉妒。
甚至苏青青对她的照顾，也被柳晴雪是为侮辱。
“住口”开口说话的却是宋甜。
只见她声音沙哑，神色更是激动。
也难怪，她的嗓子就是被温剑辞捏碎了，若不是风妈妈及时赶到，她脖子只恐怕也会被捏断。
据说，宋甜也对温剑辞颇有意思。
结果却是被这样无情的对待。
故此，哥舒妩眉从宋甜眼中看到了痛楚和嫉妒，那也不足为奇。
柳晴雪冷哼。
她是不以为然，不屑于和一个小丫头争辩。
眼中却是闪动怨毒。
眼前风瑾处事，让哥舒妩眉留有印象，就是柔和。
软柔柔的作风，仿佛别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伤不得他。
相处久了，便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哥舒妩眉也不由得为自己感觉觉得讶异。
至少现在，她并不那么容易信任别人。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心痛的滋味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得到的。
明明知道白予靖不喜自己，但是不知道白予靖居然恨得想要杀了他。
明明知道有过去的仇恨存在，但是不知道独孤无双居然还不肯原谅。
她夜夜都会做梦。
但是从来不会发出声音，就连梦中的呻吟也没有。
但是风瑾，他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魅力。
仿佛能平和本身的焦躁一般。
更何况他本身毫无特色，不但容貌因为脸上的黑青而丑陋，身份也是卑微。
也许会叫人有这种感觉，是和他的语速有关系。
不疾不徐，每句话说完之后，却又带了一抹醇厚的颤音。
哥舒妩眉私下，却拿出了那片叶。
“这种墨色兰花的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是屋中那颗墨兰？”苏小绪这样问道，神色掠过了一丝奇异。
“是那株墨兰。”原来苏小绪也留意到了那盆墨兰。
也就是说，这盆兰花确实是有些古怪。故此，那玉秀公主就算阅遍了奇花异草，可是仍然是被这株兰花所吸引。而且，风瑾就算是受了重伤，仍然用血来养这盆兰花。
“若是没有错，这盆墨兰，是血龙山那一带生出的剧毒之物。”
血龙山，在楚南以西，此处，是最荒芜的所在，暑气浓浓，就连一些普通的农作物，也难以生存。
暑气，也滋长了瘟疫的产生，据说这块地方，曾经因为兵灾死过无数的人。
土地是尸体腐烂之后变成的恶魔沼泽。 ~
当地的居民，将薄土撒在了这腐尸地上，一层又一层，掩埋了这些可怕的腐臭之地。
然而虽然如此，当地人还是不会接近这个地方。
据说，在这种尸气和暑气的聚集之下，在污秽最聚集的地方，偏偏生了奇异的黑色的兰花。
墨色的兰，在这种最恶劣的地方冉冉绽放。
然后这种兰花，也自然被人认为是最可怕的毒。
“毒花？”哥舒妩眉惊讶。
“这种墨色的兰，确实是血龙山才有的毒物。”
但是，哥舒妩眉注意到风瑾太过于平静的表情，显然是肯定这茶就算是柳枫篱喝下，那也是不会有事的。
那就是慢性的毒？
“应该是慢性的毒。在血龙山，长这种花的地方，被称之为秽地。秽地是无法住人的，但是那里附近，也还是有一些居民。结果，这些居民就染上了瘟疫。”
“先是背部开始慢慢的腐烂，随即这种腐烂会传遍全身，最后身体上肉腐烂掉了后还能隐隐看到内脏。”
“最开始，附近的居民都没有事，但是渐渐的，无不例外染上这种病。”
故此，会让人觉得这样的花是毒。
那这种毒难道就是所谓的瘟疫，让柳枫篱慢慢的染病。
据说那瘟疫染上了后，背部慢慢的烂了，浑身痛苦之极。
记忆中风瑾温厚声音之中满是关切，哥舒妩眉如今想起来却是不寒而栗。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风瑾如此憎恶柳枫篱，甚至暗中下毒。
至于柳枫篱，却也表现得十分大度，只要是风瑾送上来的茶，居然会照饮不误。
是过分的信任，还是心存愧疚，甚至是早就知道风瑾的打算，然后却是不动声色。
哥舒妩眉也不得而知。
只知道，等风瑾伤好了一点之后，仍然会给柳枫篱送茶，那温柔的嗓音，还说着对柳枫篱如何的体贴。
但是，她到底要不要帮忙？
帮助风瑾，假装却不知道，然则若要考虑厉害关系，自己潜入青兵府只为了血纹九龙杖。
如今风瑾虽然算作她的丈夫，却是无权无势。
一份无力之感，心中才涌起了。
没有尊贵的身份，武功也只有过去十分之一。这样的自己，委实有些弱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自知论谋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但是内心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告知自己，那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此刻却不由得想起花小云的话，似乎，市井之中有所传言，柳枫篱与风瑾之间，本来亦算是有些过节。
自己仍然是自己，为什么感觉却和过去截然不同。莫非自己从前所拥有的是权势和武功，失去了这些的自己，那就不剩下什么。
可是知道自己失去的不仅是这些。
眼前，仿佛总有淡淡的血腥气萦绕自己。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一张床，风瑾躺在上面，哥舒妩眉苦笑，也只能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记忆之中，照月宫中，看着独孤无双，她也是看了一夜的书，方才倦倦的入眠。
回忆也并不怎么美好。
每次闭眼，就仿佛感觉得到独孤无双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仍然看着自己，胸口也泛起了疼痛的感觉。
实际上，自己这具身躯本来也没有受伤的。但是胸口仿佛仍然能感受到冰冷剑锋刺入时候那种冷冰冰的疼痛。
明明觉得毫无睡意，却仍然倦倦的，居然又是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记忆之中，感觉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冰冷的锋利搅得粉碎。
噩梦又来了，无论多少次，她都不可能不做噩梦。可是嗓子宛如堵住了一般，从来不叫出声。
她明明知道苏小绪很关心自己，可是在苏小绪面前，哥舒妩眉却偏偏不敢暴露半点。
这个本来就是她的习惯。
这时候，却感觉一片温柔的手掌，按上了哥舒妩眉的额头，分开了她的头发，抚摸哥舒妩眉的脸颊。
她猛然一惊，因为这种真实的触感醒了过来。
眼前男人的脸孔有些陌生，一双眼睛里却流露润润的光彩。
“你做噩梦了。”风瑾沙哑的说道。
哥舒妩眉喘了几口气，老实说，她并不习惯和别人共在一间屋中。
更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情绪暴露出来。
“阿瑾，多谢你了。”虽然风瑾将她叫醒，可是哥舒妩眉心中仍然充满了浓浓的警惕。仍然知晓风瑾是如何以温和无害的态度，在那壶茶中下毒。
“想真的成为我的妻子吗？”风瑾声音也有些沙哑。
哥舒妩眉身体一僵，她早知道答应嫁给风瑾意味什么。 ~
虽然风瑾已经答应了柳晴雪，只是成亲而已，并不动柳晴雪一根手指头。
但是哥舒妩眉不会这样的天真，因为自己不是柳晴雪。
“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让你随我身边，实在是有些委屈你了。”
灯光下，能看得出来，风瑾那骨头架子是很好的，就算随随便便挂着宽松的睡衣，那也能看得出来，他原先的风姿极美的。
可是却又觉得，风瑾那眉宇之间，混沌不清。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温和，可是哥舒妩眉却也有些心惊，端是不知道他这温和的皮相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那桌上的灯轻轻的晃动了两下，却也是熄灭了。
哥舒妩眉却是心念转动，突然想起了苏小绪的话，若要知道柳家暗潮汹涌之下的真相，若是想要知道自己如何自处，哥舒妩眉倒是突然灵光一闪。
“灯灭了，我来点灯吧。”哥舒妩眉嘴里如此说道。
手指却是捏着萤石，轻轻摩擦灯盏。
一如皎洁柔和的月光，整个房间突然明亮了。
哥舒妩眉发现自己手指碰到的光辉虽然是明亮，然而却是一点也不烫手。
风瑾脸上神色确实也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哥舒妩眉心里觉得奇怪，仍然是有些不可置信，照着苏小绪说的一般，用自己的中指点上了风瑾的中指。
整个人宛如被抽离了一般，身体某个部位仿佛被勾住，接着就是感觉无数斑斓的彩色从自己的眼前掠过了。
知道自己的身体仍然在原先的那个位置，只是奇妙的觉得轻巧。
恍惚之间，自己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
看到风吹过了草地，绿草的波浪随即翻滚，自己却是轻飘飘的，并没有感觉到自己风吹过身体的感觉。
面前，却是一名陌生的俊美的青年，容颜俊美不失淡淡的英气，脸容却是柔美如玉，虽然并不阴柔，却也柔和得让人觉得心中舒畅。
这个人是谁？
哥舒妩眉却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疑惑，直到这个人穿过了她的身体，哥舒妩眉方才回过神来了。
现在，自己却真的是成为了女鬼了。
哥舒妩眉忍不住苦笑，原先，她是无法相信的，如今却是不由得她不信了。身体却不由自主随着那个俊美的青年行走。
她微微讶然，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风瑾，那个俊美又和气的青年。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截然不同的，亦有些会隐藏自己的本质。
若不是相处得久了，也无法知道这个人真正的性情。
但是有一种人，第一眼看见他，即使一句话也不说，也会觉得这个人很温软很和气，甚至禁不住想要亲近跟这个人说几句话。
而风瑾则正是这样的人。
他天生一副很柔和的面容，一见就叫人觉得亲切。
随即，她的意识渐渐也有些模糊。
然而一股陌生的感觉却仿佛强行侵入一般，让哥舒妩眉感同身受。
这应该是风瑾本身的感觉。
再然后，过去的事情，仿佛伴随风瑾的意识一件件一宗宗的浮现在哥舒妩眉面前。
或许，这并不是回去了过去的时光。
只是用某种办法，让哥舒妩眉侵入了风瑾的意识。
在风瑾的识海之中，过去的一切却又全然展露。
但是也是有利有弊，她自己却也是迷迷糊糊，仿佛清醒，又仿佛糊涂。
哥舒妩眉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少年英雄，却不甘愿在家中养尊处优，愿意入军修行。
这自然也是一桩美谈。
更何况楚南的规矩，任是权贵子孙，若要手掌兵权，也须得一步步升迁，没有世袭一说。
虽然规矩固然不错，但是暗中以权谋私，各种勾结和交易，自然也开始滋生。
更何况以风瑾的身份，他自然也会受到照顾。
风瑾第一次入军营，浑身却是极是不自在。那上官对他客客气气的，也无折辱打骂，暗中，却听到兵士偷偷议论，十分看他不起。
这也一点不奇怪，毕竟他没有跟这种普通士兵同甘共苦，所以受些闲言碎语，其实内心也不以为意的。
他本来是驸马之子，因为原来父亲虽然有妻有子，只是被红公主看上之后，生母虽然没被送走，在家中不过是妾室的身份。
照理来说，红公主如此尊贵，他生母不过是一名富家女，被处理掉也没有什么问题。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强横的公主，处理掉夫婿的原配的。但是红公主并没有那么做，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没有女人的嫉妒心。
风瑾记得这位继母，一身红衣，脸容却宛如冰块雕刻而成一般，没有半点波动。看上去似乎没有半点感情，故此，她应该对父亲也没有什么爱意。
当然，风瑾的生母水翠衫，是那种典型的很胆小的女人。她不敢争，就算红公主将她留下来，她也哆哆嗦嗦的，害怕得紧。生怕有一日，这个冷血的女人，会将她处理掉。
水翠衫并不是假装柔弱扮可怜，而是从心里都怕。她从小，就被教导三从四德，只是一个温温顺顺的木头美人儿，连一分不甘之心也没有，只是小心翼翼的服侍。反而是红公主，听说她被下人欺辱，却将那些下人责罚一顿。
在风父和嘉敏郡主成婚之初，红公主生下了嘉敏郡主。这个女儿，也被流云帝爱如珠宝，十分的心疼。然而接下来十多年，红公主对男女之事，那也是丝毫不感兴趣的。所以也没有再生下一子半女。
故此，风瑾就是风父和水翠衫所生。
红公主死的时候，风瑾也只不过三岁，很多事情也尽数记不得了，只依稀有印象，那个红公主脸冷得如冰一样。
至于红公主死了之后，风父居然也未受牵连，成为皇兵府的府主。那流云帝对红公主的死仍然有几分愧疚的，故此如此善待风父。那玄兵甲阵虽然解散了，只是红公主的旧部，却仍然是由风父统领的。
楚南有规定，若是初入队伍，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那也都应该一视同仁的，绝对不应该有差别对待。
规矩自然是不错，只是，实际上这些军中贵族子弟，哪里能跟真的普通兵士一样呢？
从前，能做到这一点的是红公主吧。只是莫说这些军中贵族恨她入骨，就算这些平民兵士，内心也是有些怨毒和不满。若是犯了军法，动不动就吃棍子打得血肉模糊的。楚南的兵营宛如森罗地狱，俸禄也不是很高，很多人听说去军中服役，就自然忍不住浑身发寒。
像现在，军纪虽然有些散漫，但其实也可以容易混日子。
毕竟就算被训练得很辛苦，军中的俸禄也不会增加一分。
但是是因为红公主太较真，才导致军中上下不满吗？风瑾从前也是这样认为，但是他很快知道，不是，并不是。
他，原本以为自从红公主死了后，皇军府也不如从前那般。
但是真离开家，到了军机营，才发现自己家中的兵士作风，是何等的自制。
这个军机营是是楚南新入伍的兵士都统一编入的地方。如果有表现出色，才会被四大军府所吸收。
若四大军府是树上灿烂茂密的浓绿枝叶，那军机营就是兵府的根基。
风瑾原本亦认为他应该经受多严格的训练，好了，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跟普通的平民一样。
但是这一切太离谱，晨训？他根本不必去，每天可以睡懒觉。
三餐，好吧，对方还表示照顾不周，无法弄得太好。但是，餐餐鱼肉，据说还是城中最好的酒楼那里送来的。
他还有两个小厮，亦是乖巧的军士，帮忙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一切，都是以最高规格来对待。
当然这种对待也不是每个贵族子弟能享用，谁让他是府主的儿子，他的上司都已经被打了招呼，如果招呼不周，小心官位不保。
哦哦哦，上面还忘记说了玩乐，他不但知道军中有地下赌场，而且被窝里还被塞过两次美女。
风瑾是有些保守，所以第一次，他真的有吓到，幸好没有因为惊吓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第二次，他有了经验，将这位姑娘送走，也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
如果是普通的贵族子弟的话，一般，如果没有上面特别的招呼，那么这些贵族子弟想要得到特别的照顾，就要靠银子。
有银子的话，就有待遇，按照送银子的多少就有相应的规格，简直比京城最大最好的客栈还要周到。
如果没有钱的话，那就很抱歉了咯。
也就在这种地方，在军机营，风瑾遇到了柳枫篱，也许两个人之所以能相遇，是一种孽缘。也许两个人不曾遇到的话，对两个人都好。
但是，无论重复多少次，风瑾还是愿意，他能肯定无论怎么改变，自己的心都不会改变。
因为，若没有遇见柳枫篱的话，他就不可能遇见柳花露。
他亦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柳花露的样子，那是个俏生生的少女，她柔弱，可是感觉柔弱到了极点，却有一种坚韧的感觉，说话的声音也低低的细细的。
可是她也好漂亮，如她名字一样，宛如鲜花上的露珠，能在阳光下灿灿发光。
那个时候，柳花露在哀求，漂亮脸孔流露出一抹担切，她看着的人是场中的一位兵士，那名兵士年纪轻轻的，岁数和风瑾相若，样貌却非常出色。
旁边有一个篮子散落，里面有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当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名如花露一样的少女是来看这位青年的。
风瑾心中突然涌起了一抹失落，他也无法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失落。
但是军中斗殴毕竟是不可以的，他出面阻止，这些士兵也都知道风瑾身份，故此也听从风瑾的吩咐停手。
再然后，就是询问。风瑾这才发现那个斗殴的青年不俗，不止是姿容出众，而且谈吐不凡，向风瑾解释时候，眼中并无怒意，嘴角亦带了笑容。
同时，他也发现这些个兵士受伤也未真的伤到筋骨。
若那青年下了狠手，这些士兵只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故此，风瑾亦对他的克制力十分的佩服。
从表面上来看，风瑾是有些懒散，甚至有些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但实际上，他的敏锐的观察力，是隐藏在他懒散的外表之下的。
但是刚才他看着那名少女时候，内心却没有用观察，只因为他无法如此镇定，看着少女如春露一般的眼波，他却是怦然心动。
毕竟，他是情窦初开，况且就算只看了一眼，但似乎也能感觉她究竟是什么样特质似的。
其实事情非常的简单，这名少女只是来军营探望亲人，错在她实在太美，惹来一些兵士觊觎，故此发生了斗殴。这青年有一种让人相信的沉定气质，况且风瑾也早知道惹事的那几个士兵并非善类。
那苏氏兄弟以及两兄弟爪牙，本来便是军中的小集团。
风瑾虽然看似散漫， 却也记得几个不起眼士兵的名字，如今含笑叫出来，不免让这几个人吃了一惊。
有他调停，这件事情也便罢休。那少女看了风瑾一眼，一双秀目也隐隐有些感激。
随即又柔语告辞，她声音十分动人，让风瑾心也不由得醉了。
只因为他神魂颠倒，全然没有留意那位青年，故此也忘记问他的名字。只是见那青年打扮得十分朴素，故此还以为他只是贫民子弟。
直到一个月后，军中一次牙牌将的选拔会，方才让风瑾再次遇到了那名青年。
这牙牌将是楚南军中一个七品军官的职位，就算贵族子弟看不起这种官职，但是因为楚南的制度，是要以最普通的军官做起，故此也必须先谋夺这个位置。
比试的方法也是非常的简单，也就是最普通的比武选拔。
当然，军中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只有贵族子弟，才能参加选拨。如果跟考官塞钱的话，亦分分到对手不怎么样的小组选拔。
风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别人对柳枫篱的奚落。
“柳枫篱，莫非你也想要去选那牙牌将，只是，你莫非不知道规矩？”
“这上面可就说了，除了要将官举荐，证明参加的人有这个资格。还要有骏马和配套的盔甲兵器。看柳公子这般寒酸，似乎出入有碍观瞻。”
很简单，一切都要钱，如果需要骏马和盔甲，都需要自己去装备。
而柳枫篱显然是没有，看起来，他似乎惹上了对头，故此被对方冷嘲热讽。
那冯公子乃是温家亲戚，看他一身配置，确实是有钱办置。
柳枫篱却是着装简单，却不似上一次那样，嘴角含笑宛如令人如沐春风，反而眼眸过了一丝沉沉的怒意。
看他牵着的一匹马，毛也落了大块儿，又老又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才用这样的马。
他也不欲和这几个公子哥儿纠缠，也便匆匆的离去了。
风瑾暗中偷听，却听到有人说道：“他到底是柳家子孙，为何如此落魄，看着就嫌污眼。”
随即，风瑾方才清楚了这个柳枫篱的来历。
他本来是庶出，母亲是得宠的小妾，样儿美貌，只是可惜死得很早，又因为人走情薄，柳夫人又暗中使手段，故此让柳老爷更加疏远柳枫篱。
这个故事，实在是老套之极，而若是在富贵人家，更是老套但是常见的桥段，实在是丝毫不足为奇的。
本来，柳老爷意欲让他考科举，只是柳枫篱居然偏偏想要从军。这也难怪他会如此的想法，只因为柳家本来就是青兵府，若柳枫篱从军，只恐怕也是大大的占便宜了。
奇怪的就是这个柳枫篱，实在是个心计太深的人。
只因为他会用手段，故此反而惹得柳老爷的反感。他自幼假装愚笨，似乎对武功兵法没有丝毫的兴趣，故此柳夫人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就将一身使不完的精力用在柳枫篱其他兄弟姐妹上。
也谁叫柳老爷那是风流无度，惹下了这么多的风流债呢？
柳枫篱本来是出挑的，若不是他隐藏锋芒，又用了诸多手段，柳夫人也万万不会放过他。
每年，柳枫篱甚至要重病几场，花了许多汤药费。故此柳夫人就认为他身体虚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
而风瑾听到了这里，也就知道此事决计不对了。
只因为柳枫篱对付那几个兵痞时候，绝对是武功精湛，若不是经过苦练，那也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果。
看起来，他假装生病不喜爱武功，也只是柳枫篱的伪装而已。这也不过是在大家族之中一种存身自保之策，看起来这个柳枫篱非常的聪明而已。
但是风瑾却是觉得古怪，盖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柳枫篱的时候，虽然心中满是柳花露的倩影，但是对柳枫篱的观感却是不差。
只因为柳枫篱的笑容吧，阳光和温和，尤其那一双眸子，让风瑾觉得，柳枫篱似乎并非是个心计重的人。
再然后，柳枫篱说要参军，自然就惹得柳家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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