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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

    等她醒来,摸到枕边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她坐在床上发了阵呆,跳下床,把墙角的黑色旅行箱拖了过来,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很暗,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她匆匆地拖着箱子下楼。

    刚到客厅,张姐就急急地迎了上来,“苏小姐,沐寒出去了。黄师傅刚才打电话来说,联系不上他。眼看就要下雨了,这可怎么办?”

    “他出去了?去哪儿了?”

    “他叫黄师傅送的。好像是去了一家画廊。”

    “黄师傅电话多少?”

    她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黄师傅说,他下午两点多开车送沐寒到民主路的左岸画廊,那一带不方便停车,沐寒就叫他走了,说接的时候再打电话。“但他一直没打电话来,手机也关机了。我刚才赶回左岸画廊,那里的人说他早就走了,也没说去哪儿。”

    “也许手机没电了。”苏荷又打林沐寒的电话,果然是关机。

    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她记起自己叫了出租车,马上放下行李跟张姐拿了把伞,说:“我现在去找他,如果他回了家就给我打电话。”说着一路小跑,到大门口上了出租车。

    “民主路左岸画廊。”苏荷对司机说。她想,沐寒出门一直是坐黄师傅的车,从习惯角度考虑,应该不会自己打车,那么,他单靠轮椅肯定走不远。

    她又不甘心地打了他的手机,仍然是让人抓狂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停了一秒钟,劈头一声炸雷。苏荷被吓了一跳。

    司机是个开朗健谈的中年男人,对她说:“不用怕。不要打电话,不要去碰车门,坐在车里很安全。”

    是吗?很安全。林沐寒此刻在哪里呢?他安不安全?

    顷刻间,天象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滂沱大雨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狂浇下来。放眼望去,尽是漫无边际的水幕。急急赶路的人群立即慌乱地四下奔逃。一会儿功夫,马路和人行道上的行人都不见了,大家都跑到两边高楼的屋檐下避雨。

    雨越下越大,她心急如焚。

    她在心中默默祷告:不是说心有灵犀吗?林大哥,求求你,给我个提示吧!

    天黑下来,路上的车也更少了,她望向窗外,希望下一秒沐寒的身影就能奇迹般出现在眼前。

    她记起有次曾坐漫霏的车路过这片街区。

    漫霏说,以前她家就住在这附近,隔了一条街的育英小学旁边,她妈妈曾是育英小学的音乐老师,那时家里虽然清贫却很幸福,令她怀念。

    突然,苏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林沐寒或许去了以前的住处!

    “师傅,我要去育英小学。”

    雨总算小了一点,苏荷紧张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放松。

    这一片区正在拆迁,早已是人去楼空,包括育英小学的围墙上都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

    苏荷正在暗暗叫苦。猛然间,发现一幢老宿舍楼前的大树底下,有个坐在轮椅上的熟悉背影。隔着重重雨幕,昔日在她眼里倔强□的身影,此时却显得那么单薄。

    林沐寒独自坐在这棵两人才能合围的大樟树下,儿时妈妈带他在这棵树下乘凉的往事重又浮现在眼前:妈妈总是讲着故事,轻轻替他摇着蒲扇,直到他进入梦乡。

    十几年过去,他长大了,树也更粗了,妈妈却永远回不来了。

    而现在,这个留下了他童年无数欢笑和泪水的地方,这个唯一能勾起他美好记忆的地方也要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将是陌生的高楼大厦。

    “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很可爱。可是,不属于我。我想,……我已经失去她了。”

    他全身已经湿透,闭上眼睛,任雨水穿过树枝和叶片的缝隙狠狠地砸在身上、脸上。也许只有**受折磨才能让心里的痛楚稍稍麻木。

    忽然间,雨好像停了?他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苏荷正撑着一把伞替自己遮雨。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飞快地避开。

    她的头发也湿了,不由分说地把轮椅推到出租车边。林沐寒一手抓住前排的隔离栏杆,一手撑着车子的座椅,在苏荷的协助下坐进车里。苏荷又按他的指点,把轮椅折起来,放进后备箱。

    做完这些,她身上也被雨水淋得透湿,但心里是轻松的。

    ——谢天谢地,沐寒没事。

    两人并肩坐在车上却都不吭声,气氛有些尴尬。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一些雨水被带了进来,车里到处湿漉漉的。苏荷抱歉地对司机说:“师傅,真对不住,我们把你的车弄湿了。”

    司机摆摆手,说:“不要紧,下雨天是这样的。”

    他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林沐寒,道:“老弟,这么好的女朋友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为了你,她宁可风吹雨淋,冷得直打哆嗦也不肯关窗,都快急哭了。”

    林沐寒听了,不由得转过身来,望着她被冻得红扑扑的脸。

    他的目光极具威慑力。苏荷尽管假装不知地不去看他,也无法摆脱。她只得低下头,轻声说:“以后别再失踪了,好吗?”

    林沐寒不回答,只是思绪万千地望着她,许久,才伸出手,替她将鬓边凌乱的湿发理到耳后,说:“傻丫头。”

    回到愚园,苏荷赶紧回房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此间,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洗完澡,下来吃晚餐。今天天气不好,林若愚和方姨难得没应酬,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吃晚饭。

    苏荷没什么食欲,不想吃东西,勉强扒了半碗饭,就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怎么,只吃这么点吗?”沐寒在对面问道。

    全家人诧异地望着他,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对她说:“把碗给我。”

    苏荷只得把碗递给他。

    他用汤勺舀了两勺清炖鸡汤递回去,“就着鸡汤,很容易就送下去了。”他说话的语气竟出奇地柔和。

    她只得在他的监督下把剩下的半碗饭消灭干净。

    晚上,苏荷早早地上了床,她体质一向不错,相信有点不舒服,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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