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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夏远夜的大番外——谁家少年美如斯

    作者有话要说:</br>今天更新一段搞笑的温暖的爱情故事,为以后的虐做准备。<hr size=1 />

    遇见杨斯年之前,北京已经进入秋天了。像是城市一夜之间被掀翻了色调,几万种绿色被空泛日光抽离,某日早晨起来,会发现脸上因为没有涂保养品而起了白屑。夏日的暑气和烟云一去不复返,于是城市里烟霏云敛,秋气凛冽,素色萧条,山川寂寥。

    我叫夏远夜,16岁。

    父亲在辽西投资的钼矿赚了一笔我难以想象的财富。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儿子,爸读的书少,但是爸有钱。爸赚的钱,你娶十个老婆生一百个孩子每天烧钱做饭都够了。未来如果你没钱,爸的钱都是你的。可爸想看着你赚的钱比我多,好让爸把这些钱捐出去,给那些没挖到矿的人。”

    三天后,在东北最贵最豪华的酒店里,在一桌象拔蚌辽参和狮头鸽之间,爸爸在生意场上的朋友面前,许诺我将在三年后的高考中考入中国最好的大学最难考的专业——清华的土木工程系。随即干了二十多杯轩尼诗。

    于是我来了北京。彼时,是1999年9月26日凌晨五点。

    父亲于一年前进军北京地产界,迎来了事业第二春。在北京已属成功人士。我却拒绝了他来接我的提议,我已打听好了路线,决定自己坐地铁直接去学校——北京四中。

    这所以40%清华北大升学率而闻名全国的的高中既盛产高分,可能也像所有少年人聚集的地方一样,盛产流言。

    我刚走进高一部的走廊就听到身边三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儿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八卦。我之所以注意到她们并不是因为走廊里的所有人都穿着校服只有她们没有,也不是因为我像很多庸俗的男孩子喜欢看美少女,只是因为我觉得,她们好像在说我。

    “他们说那个男孩从东北转过来的,他家长去教导处办手续的时候有人看见了。”黑衣女孩说,虽然是高中生,她却妆容精致,头发依稀能看见挑染的痕迹,一只耳朵上带着耳机,身体随音乐微微摆动。

    “他们说是要转进咱们班,肯定是坐你前面了。坐你前面的那个小眼镜是不是进少年班了?早知道我当年也去参加全国作文比赛了……”她对面的粉衣女孩指着面前的白衣女孩儿说,耳朵上小小的钻石耳钉闪着光,声音甜美。

    “他们说看见那男生转校手续上的照片了,是个美少年。他爸是开奥迪来的,不过北京这种土大款多了,估计学习成绩一定很差。这种人来咱们四中干什么啊,还嫌你们两个艺术生拉咱们平均分拉的少啊……”站在他俩背面白衣女孩挤兑着面前的耳机女和钻石耳钉女。她背对着我,一头直发披散着,梳成小龙女那样的发型。我只能看到她穿着白色棉布连衣裙,裙摆处有大片蕾丝,脚下穿艳黄色人字鞋拖。身后背着的书包里鼓鼓囊囊地塞着反正不像是书本的东西。

    不堪被她挤兑的另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追打白衣女孩儿,那女孩儿怪叫一声开始向后退,一脚踩到我的白色波鞋上。

    我被踩的脚趾肯定死了。

    她看起来虽然不算瘦,为什么那么重?我抬头去确认是不是一个胖妞踩的我,发现她也正惊慌地仰起头看着我,一头柔顺长发随之飘起,发丝轻轻飘落,有一些落在我脸上,痒痒的。她有点矮,头顶和我的唇只相隔三厘米,我甚至闻得到她嘴里的番茄薯片味,也能清楚地看到她如一湖静水般清澈的双瞳,她皮肤很好,像是牛奶浇筑成的,嘴唇嫩嫩的,涂了一层薄薄的无色珠光唇彩。我虽是正人君子,可居然也好想去尝那是什么味道了。她发现踩到我很惊讶,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像被扰了清梦的小白猫。然后她说:

    “你丫谁啊,能不能走路看着点?撞死我就两套二环内的房子外加一辆宝马车,你丫赔起了吗?你知道我爸养我这么多年花多少钱啊?我爸到现在还开一破桑塔纳呢就为了我。你活够了你看见京九铁路了吗你趴上去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你知道我人生里有多少好吃的等着我呢你撞死我了我没吃着我亏不亏啊?$&%#@……。”

    那天晚上我整整洗了十七次脸,依然觉得脸上赫然是浓重的上好佳薯片味。

    后来我知道了那个喷了我一脸薯片沫子的女孩儿叫杨斯年,高一六班的。我是在转进高一六班后又坐在她前面才得悉这个事实的。尽管我因为外形的原因被这个班里的女生小小惊呼了一下,又因为档案上各种奖项和评优而被这个班的所有任教老师小小关注了一下,可她始终在我刚坐在她前面的一整天内,没给我一个好脸色看。我安慰自己,也许她在内疚曾在我面前诋毁我,觉得心虚。

    不是不难受的,特别是对一个在从前学校里每个情人节都能收到几百颗巧克力的人来说。

    除了杨斯年,班上的其他人都很友善。特别是那天不穿校服三人组的其他两个女孩儿。唱歌很好听的那个叫唐西格,说话声音很好听的那个叫汪梓沫。这三个女的在高一六班如妖孽般飞檐走壁,呼风唤雨,称王称霸。组织班里的十几个女生在体育课上和体育特长班打水仗,十几个短裙加水枪硬是将二十几个体育特长生追得满操场跑,其中两个因为及时上了树而幸免于难。参加校庆晚会别人都唱爱国歌曲她们三个表演京韵大鼓,演着演着因为杨斯年把歌词唱错了其他两个女的瞪她一眼她就不乐意了,跺了跺脚就下了台把另外两个撂台上了,晚会的视频剪出来以后她们仨那段干脆掐了没播。校运会上她们报名参加接力跑,还剩半圈就到终点了唐西格排倒数第一,另外两个女的开始大喊“哎,你们胸罩掉地上了。”于是唐西格奋力赶超前面几个停下回头看的女的拿到了第一名。

    我希望以后开发一个楼盘,送她们三个一栋房子,入住前帮她们在门口贴一副对联。上联是:“不以为耻”,下联是:“反以为荣。”不过我相信她们自己还会补上一条横批的,一句东北话:“爱咋咋地。”

    杨斯年很爱吃零食,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书包里满满当当地装着的据说全是零食。据我对她的观察,她平均每天要吃掉12袋薯片,五个鸡腿,六袋地瓜干,三个柚子和九根冰棍。这只是我在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并不包括三餐。我开始很同情她口中的她父亲,就像确定勾股定理一样确定他爸爸到现在还开着一辆旧车全是拜她所赐。我想如果她爸爸当年知道日后会生一个饕餮出来(身为杨斯年原型的我写到此时情不自禁地傻笑了一分钟,深为饕餮这个定义为荣。为此被夏远夜的原型暴打了一顿)一定会不顾一切抛妻弃子的。

    由于我一直是一个人缘非常之好的人,所以我很受不了每一次我站起来回答完问题,杨斯年都在我身后扔一句:“这个显摆。”每一次我换了新的nike限量版球鞋,她都会横我一眼:“土包子”。每一次她经过接我放学的我爸爸的奥迪时,都甩一下头:“暴发户。”特别让我爸受不了的是他还亲眼看见她蹲在暗处用钥匙划我家的车。迫于爱车仅次于爱我妈的我爸的压力我去质问杨斯年为什么划车。她还狡辩:“全北京那么多人何以见得就是我划了你家的车啊?”

    全北京那么多人谁会在我家的车上划出一个烤鸭的形状?

    我和杨斯年关系的破冰日是在第二年的中秋前,彼时我已经蝉联北京四中校草排行榜的金银铜铁奖一整年,并确定为保送清华的二十个候选学生之一。而据其他十九个同学私下反应,如果有谁能把当时已经身在高二六班的那三个妖孽清除出校,最好是弄出北京城直接埋在天津那么大家宁愿把保送清华的名额让给他。

    那天轮到我和杨斯年值日,就在我扫完地撒完水擦完黑板把板凳都摆好而她在一边嘬完小豆冰棍后,我递给她一块月饼。

    “干什么?北京首富扶贫啊?”她一愣。

    我搔了搔头,实在不想对她说:“我撑着了吃不了了扔了还可惜。”因为以她的食量她不会相信我吃了半份便当就撑得吃不下月饼了。说不定她从此就更把我当成和她不同路的人而狠狠打击。所以我只能说:“这个好吃。”

    只见她整个表情马上变了,瞳孔里像放焰火一样灿烂,水汪汪地萌了起来。面容瞬间温柔后咽了咽口水,说:“真的好吃吗?”

    我想说:“真的好吃。”可是我发现我不用说,因为我想说的“真的好吃”的“的”字还没出来呢,那月饼被吃的就剩了个边了。我只好叮嘱她:“别吃那包装袋啊。”

    就从那天开始,我们成了好朋友。我没想到,她对我长达一年的侮辱、白眼和人身攻击,就被一块稻香村的五仁月饼化解了。这个女的,我该说他什么好呢?我只能说,她,她挺可爱的。

    后来我总是给她带很多好吃的,我们的友情就随着食物的数量增长而增进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和她的友情必须结束了,因为我爱上她了。

    我们曾经讨论过爱情,我问她爱上一个人会有什么征兆。她说这个是汪梓沫从三流言情小说上看来又告诉她的,据说如果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最爱的人。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发现,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想的不是直杆轴向拉伸压缩时的强度计算,而是杨斯年那一手拽着鸡腿,另一首抓着苹果两只手换着啃的小样。

    好吧我承认那是我们成为朋友的第十天,也就是十月六日,我就喜欢上她了。我是一个如此轻浮的人。

    我约她在假期去游康熙的陵寝景陵,决定在那儿向她表白。我没有向女孩子表白过,所以之前我把从前收到的情书全都翻看了一遍,看到天亮一无所获。幸好唐西格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她说我可以争取把斯年拉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先扑倒后表白。汪梓沫也对这个主意表示赞同,她认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可以随便吃了。我想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一定会在四中校史上名留千古的,四中出过数学家、历史学家、翻译家等各类人才,却没出过流氓。

    我开始觉得,杨斯年和她们两个玩成现在这样,也算出淤泥而不染。

    爬山的时候,杨斯年没走三步就喊一句她累了,要求坐下休息一下。她所谓的休息就是吃东西,尽管我像逃难一样背了三旅行袋的吃的,还没爬到半山腰就已经吃没了。我只好对她说了个慌——山顶有一个饭店,我可以请你吃饭。她说,吃饭是小事,我主攻吃肉。我说肉随便你吃,不到二十分钟,杨斯年窜到了山顶。曾经在体校练过长跑的我差点把肺吐出来都没追上她。

    等到了山顶,杨斯年问我,肉呢?我说肉没有,人倒是有一个。她说什么人什么人?我说一个男人,一个喜欢你的男人。

    然后我就吻了她,其实我想吻她的额头来着,可是她当时踮起了脚又扬起了脸,我一不小心吻上了她的唇

    一年前就朝思暮想过的唇。

    大概过了一分钟,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分钟。我睁开眼,她比我晚睁开了一秒。我们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白了。世界的节奏被雪花降落的速度拖慢,天地的色调变浅。那些细碎的白色渐渐充斥整个空间。天空,建筑,草木开始抽象成线条。时间幻化成细的线缓慢地穿过我和她。我不知道我和她的吻惊动了谁,又或许,她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几秒钟之内,雪停了。雪停的那一瞬间,我对她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直到永远。”

    她一脸羞涩,问我:“永远是多远?”

    我微笑,双眼直视她:“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亿万斯年。”

    亿万年,亿万斯年,时光比爱短

    七星连,碑文残,相见难。

    亿万年,亿万斯年,高处不胜寒

    帝都内,金枕畔,谁堪怜

    你在紫禁之巅,怀抱谁去暖

    惟愿国泰民安,不负天

    亿万年,亿万斯年,若能来世见

    刹那风雪掀起,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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