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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竹之君子,亦是霸王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大文学”傅春秋冲夏筱冉眨眼一笑,用右手拈了一块红豆糯米糕放在他手边的小碟里,并不吃,只用手不停把玩着,糯米韧劲极好,被他时而捏成四方形,时而又揉回小球状。

    他也不回答外头孟子弦的问话,就让孟子弦候着,双眸带笑,目光锁在夏筱冉的脸上,“时辰也不早了,若是被沈公子瞧见你与我共处一室,关着门,还挨得那么近……”傅春秋刻意拉长语调,言语间营造出暧昧的味道,他勾起一抹魅笑,将脸靠近夏筱冉的脸颊,息声轻语道:“不知道再近一点,是不是更引人遐想呢?”

    “你!”夏筱冉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已明白这是傅春秋布下的局,只是她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究竟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为了让夫君误会她?不会,沈墨宣不是这么轻易相信表像的人,况且,没人傻到偷了别人家媳妇,还要把丈夫招来的。

    那他寓意为何?

    傅春秋瞧出夏筱冉的心思,笑着又加了一剂狠药,“说起沈公子倒也特别,我邀他过来商谈,他却不愿意,说这是烟花之地,不愿踏足。”

    烟花之地!夏筱冉激动地一蹬脚蹿了起来,俯身冲到傅春秋面前,质问道:“你说这是哪?青?”

    傅春秋悠哉地将球状的糯米团在小碟中上下弹动着,不停地跳跃,“吟春是京城最有名的青,别说你来时没见着招牌。”

    招牌?夏筱冉记得进这院子前,确实在那小门上瞧见一块小木匾,上头刻着的似乎是这几个字。可她怎么能想到“吟春”这么个风花雪月绵绵诗意的名字,居然会是个妓院,她还当这里是穷酸文人吟诗作对,赏雪惜春的地儿了。

    夏筱冉和各位穿越前辈不同,她对青这样的地方,一点兴趣也没有。加上她身份的特殊,要是明日传出她与陌生男子,孤男寡女在青共处一室,她的左相爹爹和首富夫君,这脸该多绿啊。

    夏筱冉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希望。丢下傅春秋,夏筱冉大步迈前,目的地直奔窗户。

    呼……夏筱冉倒吸一口气,她差点忘记这里是阁。她不傻,所以没考虑跳下去会不会残疾的问题,转头看向傅春秋,夏筱冉口气恶劣地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出口?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就说你拐带妇女!”

    傅春秋不以为意地笑笑,口气满是不在乎:“那岂不是正好,我拐的也算名正言顺。”说罢一抬头,见夏筱冉凶神恶煞地朝他冲过去,立即扬起左手,再道:“出口是没有,买卖倒有一桩,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夏筱冉皱着眉盯着他,又是买卖,他做什么皇帝,就该去做商人,“先说来听听。”

    “两个选择。大文学一,让沈公子领你回去,明日沈家大门敞开时,就是流言蜚语传播之时。不过染染不用担心,若是沈墨宣休了你,我立即接你进宫,让你做我的妃子。”傅春秋甘之如饴地吸收着夏筱冉恶狠的目光,唇角的微笑还是那样的笃定:“又或者,你藏在我床上,拉下布帘,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能出声,我能承诺你不被任何人发现,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夏筱冉咬咬牙,忍住动手的冲动,再次问道:“还有第三个选择吗?”只要看到傅春秋那脸狐狸一样的笑容,夏筱冉就忍不住要提高警惕,总觉得傅春秋脑子的构造,比一般人复杂,他咧嘴一笑,夏筱冉就想到“阴谋”两个字。

    傅春秋眼角上挑,噙着嘴角的笑,轻轻摇了摇头,看似含情脉脉,出口的话却是冷酷:“君无戏言。”又扬笑出言诱惑道:“难道你不想听听我和他的交易?”

    “主子。”孟子弦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沈公子不愿在此地多留,主子看……”

    傅春秋对着夏筱冉绽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嘴上缓缓地张合:“子弦,请沈公子。”

    这一次,夏筱冉连瞪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提起裙子一个箭步蹿上床,刚放下帘子,就听见傅春秋用极轻的声音招呼她,“躺下,盖好被子。”

    夏筱冉无奈,拉床帘的时候,她就发现这轻薄的纱帘,根本没办法将整个人都隐藏起来,此刻骑虎难下,只能依言拉起被子躺下。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傅春秋手中的那颗糯米糕,是方是圆,全看别人怎么捏揉。

    “吱呀”一声,门开了。

    之前夏筱冉怕沈墨宣仔细往帘帐里头瞧,为了避免被识破,她刻意将脸朝里,对墙而卧,而这一刻却很想偷瞄一眼。

    “主子,这是沈公子。”夏筱冉听见孟子弦的声音,心头猛的跳了一下。

    此时她的夫君就站在离她十步不到的地方,而她却躺在傅春秋的床上。

    直到这一刻,夏筱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荒唐的事情。可夏筱染前世复杂,与她有纠葛的男人太多,而沈墨宣是个男人,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媳妇儿,在嫁给自己之前桃花朵朵开?陆晓的事情还未平息,她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再次生出事端来,所以眼下也只能姑且相信了傅春秋,希望这事能够平安度过。

    “下去。”傅春秋的言语平淡肃然,与之前的嬉皮笑脸判若两人。

    夏筱冉听到“吱呀”一声,好像是门又关上了。

    “想请沈公子来此一聚还真不容易。”傅春秋言语带笑,夏筱冉却察觉到了其中的冷然之意。大文学

    帘外传来一阵轻咳,沈公子开口道:“我身子向来不好,不习惯来这种地方,望傅公子谅解。”

    这声音!夏筱冉的心像突然被一只无影手提到了嗓子口,帘外那人不是沈墨宣!

    “众人皆云,竹心空,为虚心;竹木成节,为气节;竹叶耐寒而长青,视为不屈;竹姿昂然,竹貌清俊,乃木中君子。”傅春秋抬脚在桌边轻绕,目光却在对方身上来回打量,“今日一看,沈公子当真配的上‘竹仙’一名。”

    没错,外头的人确实是沈竹轩。

    夏筱冉的手心已浸出湿湿的细汗来。傅春秋果然是只狐狸,他口中一直称沈竹轩为沈公子,而夏筱冉则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傅春秋请来的那位沈公子,一定就是沈墨宣,却没想到会是沈竹轩。

    “傅公子找我前来,是为何事?”沈竹轩似乎还不知道傅春秋的真实身份,言语之间并不客气,一句客套话都不多说,直接切入主题,似当真不想在这烟花之地徘徊太久。

    “哦?”傅春秋扬眉轻皱,看向沈竹轩,听了他的话,表现的尤为惊讶,“我听说沈公子是看了我让人送过去的信,才答应前来赴约,莫不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才特地赶来一问究竟?”

    沈竹轩神色淡然,不轻不重地回道:“我答应前来,不过是因为傅公子所派之人不断恳求,我不愿扰了家人的安宁。”

    “家人?”傅春秋勾唇冷笑,“你有家人吗?”

    沈竹轩忽然变了脸色,盯着傅春秋的视线里,冰寒无限。

    傅春秋对此不甚在意,只道:“常年以汤药之名,喂食你服用毒药,你不恨?夺你亲生之母,让你不能享乐天伦,你不恨?沈家富可敌国的家业,只能拱手相让予他,你不恨?夺妻之恨,你总记得,当真一点不恨?”

    夏筱冉蹙着眉,将外头傅春秋的话,仔仔细细地听了个一字不漏,他所说的这个人……难道是她夫君?

    记得受沈竹轩之邀去放孔明灯那夜,净棋也提过那药,可她如何也无法想象,沈墨宣会毒害与自己同一个父亲,同一种血脉的哥哥。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沈竹轩言语冷冰,眸影处起落无方向。

    在夏筱冉心中,沈竹轩一直是个温水一般的人,是不烫不凉刚刚好的温度,可直饮,可亲肤,细心周到。但此刻,他的声音落入夏筱冉的耳廓之中,却让夏筱冉感到一丝寒意,这个人真的是沈竹轩吗?

    傅春秋扬袖而起,走到窗边,推开窗门,下方院落的墙边正好种着一小片竹林,他回首望向沈竹轩,抬手指了指窗下的竹木,道:“世人只知竹为君子,却不知竹木生来霸道,吸取土地精华的能力尤强,竹木生长之处,其它同种植物难以存活。”

    沈竹轩并不言语,目光一直注视着傅春秋,眸光未变,呼吸却微微有了变化。

    傅春秋注意到他情绪的起伏,笑着反问道:“既然沈公子自比竹木,那如此霸道的植物,又岂会任人摆布自己的人生。与其试图搭上左相千金,在她面前演那些受刺的戏码,不如考虑我的建议。”

    沈竹轩眉心收紧,停留在傅春秋身上的目光越发冰凉,“你究竟是谁?到底知道些什么?”

    见他情绪松懈,傅春秋笑得更是得意,“我是谁并不重要。竹木之所以霸道,那是因为它们结群而生。沈公子需要一个合作者,而我,会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沈竹轩心中尚有疑虑,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无缘无故说要帮他,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你和他也有仇?”

    傅春秋摇头,像是很理解沈竹轩的怀疑,笑着解释,“我不过是有桩交易想与沈公子谈。”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有些人就是如此,越是轻易到手的东西,越是担心其中有诈。沈竹轩见傅春秋有条件,心中的戒心已是大减,他瞟了一眼床帘四合的大床,开口道:“我与人谈买卖,向来不愿有第三人在场。”

    傅春秋随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落在帘后的夏筱冉身上,眉眼飞扬,扯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道:“她是我的人,今日累坏了,不到明日都不会醒,沈公子可以放心。”

    夏筱冉听了这话,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一跃而起,冲过去撕了傅春秋那张嘴!但此刻也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安慰自己,女子报仇,明日不晚。

    沈竹轩听了傅春秋的话,思量着,既然他与傅春秋将是合作的关系,而傅春秋又对他的事情无所不知,那利益共享体应该不会妨碍他,因此也就对床上的夏筱冉不甚在意,只道:“我想知道傅公子拿什么与我交易。”

    傅春秋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属质地的令牌丢在桌上,道:“既然我们达成共识,我也就不再隐瞒,其实我是宫中之人,此次为奉命出宫。”

    沈竹轩双眼盯着桌上的令牌,上面刻着的“御”字,正是宫中之物。他伸手将令牌拿起,放在左手手心上,执右手在令牌上不断细细抚摸,像是要感受它的每一处雕琢。忽然,他停下来,一反之前如视珍宝的模样,将手中的令牌往桌上一扔,如弃草芥,抬头看向傅春秋,他道:“你想要什么?”

    傅春秋哈哈一笑,很满意沈竹轩此时的干脆,“沈公子虽常年居于沈府之内,但对如今天下的局势,应当也略微了解。我们逐月常年征战,国库吃紧已不是秘密。如今,周边小国虽已平复,但大国之间的关系却日益紧张,我们与日曜虽签有免战协议,但如今日曜新帝登位,没有人知道将来两国之间的关系是否会有变动,粮饷军资的问题,半点不容小视。”

    “宫中的意思,若是想要沈家供应粮草,又何须劳师动众多费周章,只要传一纸圣旨到沈家,他难道还敢不从。”

    “强扭的瓜不甜,他与沈公子又怎可相提而论,我们只相信自己人,这么一来,也有利于我们的长期合作。”

    夏筱冉听着两人的对话,心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这样一个充满阴谋的交易,就在她背后这样诞生了,而被谋之人还是她夫君!

    “你们要我接手沈家后,让沈家成为军资所取的仓库?”沈竹轩听明白了傅春秋这话后隐着的后话。

    傅春秋之所以不以强硬的方式,让沈家捐钱纳资,是因为不想断了沈家这条财路。逐月国虽是重仕轻商,但同时也是一个律法严明的国家,强取豪夺是土匪的活,月宫是不能干的。既然不能明取,那便只能巧夺。将沈墨宣拉下来,再将沈竹轩推上去,既能让沈家成为月宫的经济后盾,又能保住这条财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你要如何帮我?”沈竹轩道,“今日的沈家,可全都在他手中,我半点都沾不着边。”

    “你想让他生也好,死也罢,我们只要结果。”傅春秋笑意不复,目光瞟向床帘,床上之人双肩微微抖动着,像是隐忍着什么。

    沈竹轩沉吟片刻,开口道:“此事,容许我考虑考虑。”

    “这是自然。”傅春秋一笑,收回目光落在沈竹轩脸上,“相信沈公子不会让我们久等,你也知道,宫中之人,大多脾气不太好。”

    沈竹轩点头,转身推开身后的门,走出去时,留下一句:“告辞。”

    一听见合门声,夏筱冉就掀了被子,一个箭步杀到傅春秋的面前:“你什么意思!”

    傅春秋笑着,对夏筱冉杀气腾腾的模样一点没放下心上,“之前你不是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你想让沈竹轩去杀了墨宣!”此时夏筱冉也管不上那么多了,一把揪了傅春秋的衣襟,哪里还记得他是皇帝。

    傅春秋瞅了一眼被夏筱冉抓在手心,此刻皱得像抹布的衣襟,像是对她的表现很感兴趣,“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那你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是夏筱冉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她在床上躺了多久,就想了这个问题多久。

    傅春秋一笑,白皙面容上,一双茶色的眼眸折射出琉璃般美妙的泽亮,他俯身贴近夏筱冉,轻声言语道:“我偷偷告诉你,我想杀的人,其实是沈竹轩,你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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