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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摸不探,不知深浅

    一听这怒气滚滚的声音,夏筱冉心里就乐了,当然,此时此刻,即使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也只能表现出一副既惊讶又恐慌的神情。

    “二娘,您不是受了寒着了凉么,怎么不在院子里好生歇着,若是再吹了风,病倒了可怎么办?”夏筱冉眨眨眼,将惊魂未定的神色收敛了起来。

    这位披红带绿,将一张脸化得姹紫嫣红,且从头到脚挂满金饰,一身富贵人家打扮,满眼怒意的中年妇孺站在夏筱冉与顾清蓉的面前。

    压根不需要听她之前的话,也不需要听别人的介绍,光是看这一身打扮,再加上那一股跟她那张脸一样招摇的气势,夏筱冉就能毫无困难的认出,她,就是沈家二夫人秦氏,秦玉梅。

    “哼。”秦玉梅冷哼一声,横眼瞟向顾清蓉,嘴上回地却是夏筱冉的话,“新媳妇莫不是盼着我病么。”

    夏筱冉瞪大那一双水眸,神情十分无辜:“二娘这份罪名抛下来,筱冉可受不起,若是二娘非要把这等说法强加给我,只怕今日之后,筱冉都不敢在下雨的日子出门了。”

    秦玉梅不屑地一笑,道:“我又哪有这等贵气,你是高高在上的左相之女,我们不过是区区一介商户的无知妇孺,即使真的病了死了,左相千金也不会费心瞧上一瞧的。”

    夏筱冉咬着下唇,低了眼,压低的声音,有些委屈:“二娘这不是在折我的寿么,这话若是让哪个多口多舌的丫头听去,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骂名了。”

    秦玉梅横眼将屋子里的丫鬟全都看了一遍,她虽心中有气,但大概也不想让沈家的家务事,被外人传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开口半警告半挑衅地说道:“今日李嬷嬷才教训了绿珠,我花香榭的丫头,是绝不敢再将府内的事情拿出来磕牙谈天的。只是,别人院子里头的人,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到底,毕竟不是一个主子。”

    如今在场的丫鬟,除了秦玉梅带来的人和夏筱冉领着的喜鹊之外,就只剩下顾清蓉院子里的丫鬟。而喜鹊自然是不会去外头咂嘴说自己主子的闲话,所以秦玉梅这话,不管是明里还是暗地,枪头指得都是顾清蓉,这个道理整间屋子里的人都明白。

    只是,这个时候,若是顾清蓉还不站出来表个态,那么整个清蓉院的丫鬟,大概就都要憋屈死了。

    顾清蓉垂眸浅笑,果然跟夏筱冉料想的一样,站了出来,“我清蓉院的丫头,从来都是在不该听的时候是聋子,不该说的时候是哑巴,姐姐你是知道的,又怎么会这样质疑了。”

    顾清蓉的脸色淡淡,带着点点微笑,表情不温不火,说起话来不急不慢,一点也没有跟人争执时该有的姿态,这多少让秦玉梅的咄咄逼人,显得有些寂寞。

    秦玉梅听了她的话,又是一阵冷笑,“都说世事难料,姐姐又怎么能保证人不会变了,或许她们以前确实像她们的主子,会在合适的时候变成聋子哑巴甚至瞎子,但并不代表她们会一直这样识时务,懂得退让,懂得什么是自己不能碰不能争的。”

    顾清蓉脸色微变,语调却凉了几分,“姐姐也是知道的,我清蓉院里的丫头,我一向未严苛管教,但好在她们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曾给我惹来什么不得了的麻烦,杀人放火的事,她们不敢,闲时嬉笑玩闹也有分寸,不会说长道短讨来一身打骂。”

    顾清蓉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对秦玉梅翘起嘴角一笑,道:“我自然不是在说姐姐你管教的丫头不好,才会三天两头有丫头被打骂。我只是想说,每个主子管教丫头的方式都不一样。我这儿的丫头,从来都只拿自己该拿的,做自己该做的,说自己该说的。姐姐放心好了。”

    秦玉梅瞪圆了眼盯着顾清蓉,像是没料到顾清蓉居然会出这样一番话来,好半响没回过神,又小半会儿才冷声道:“我说珊瑚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大胆了,原来是主子的风往哪刮,她们这些草就往哪倒。”

    顾清蓉淡淡一笑,“姐姐言重了,丫头既然随了主子,主子自然不能让她们太受委屈,不然,多叫人心寒。”

    夏筱冉看着终于提枪上位的顾清蓉,心里十分满意自己今日摆的这个局。

    都说丈夫是婆媳矛盾中的磨心石,可根据夏筱冉近日收到的消息来看,沈家的主要矛盾并非婆媳矛盾,而是婆婆矛盾,她可不想做这婆婆矛盾中的磨心石。

    秦玉梅这个二娘,倒是一望见底,自己有多少本事都会往外露,恨不得弄个大招牌,花枝招展的背着满街跑。

    但顾清蓉就不一样了,不摸不探,还真不知道她是深是浅。

    总算她没看错,她这个婆婆和她一样,有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破毛病——护短。

    “呵。”秦玉梅冷笑,“抢了个左相千金的媳妇,你算是吐气扬眉了,当初若不是我看准了她,央着老爷去求亲,结果被你横插一杆抢了去,你又如何能在这高声说话。”

    “二娘,这话不能这么说。”夏筱冉开口打断了她:“筱冉相信缘分,不管当初说亲的究竟是沈竹轩,还是沈墨宣,如今筱冉所嫁之人是沈墨宣,那他就是我夏筱冉的夫君,并没有抢或是不抢之说,只能说是我与竹轩的缘分不够。再说,夫君也唤您一声娘,我便还是你的媳妇儿,又何必还记着那些不愉快的事。”

    “媳妇儿?”秦玉梅翻个白眼,“我可高攀不起,你叫她婆婆,叫我的,可是二娘。”

    夏筱冉呵呵一笑,回道:“我这不是夫唱妇随嘛,夫君叫你二娘,我自然也是跟着叫,总不能叫大婆婆小婆婆吧,再说了,叫着也不好听不是。叫二娘多亲切,又好听。”

    秦玉梅听夏筱冉这么一说,心上卡着的那口气,稍稍顺了一点,又道:“之前你还和李嬷嬷说什么,左相老爷交代的要同你夫君一齐去,才好见公婆。我只当了真,想着体贴你那份顺从父意的心。你这倒好,从我那边一出来,转脚就进了这清蓉院,你说,这如何说得过?想来便是你特地说了谎,当我傻子来诓我。”

    夏筱冉摇摇头,她虽确实说谎诓骗了秦氏,但绝对没把她当傻子,不过是作为某种为达某些目的,而实施的手段罢了。

    秦玉梅偏是咬着这条不放,“若你要说不是诓我,倒是说说些道理出来,让我信了你。”

    夏筱冉虽是想利用秦氏去试探顾清蓉,但暂时还没有要和秦氏闹翻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绕住这一条不放了,该如何圆过去才好了。夏筱冉为难了。

    “二娘想要什么道理?”一道挺拔的身影撩开垂帘,从庭后走了过来。

    沈墨宣姿态亲昵地揽过夏筱冉的肩膀,脸上堆满了温和的笑颜,在夏筱冉和秦氏惊异的眼神中,浅浅一勾唇,直视着秦氏,说道:“说到道理,墨宣正想向二娘请教,我遵从岳丈大人的意思,让染染过来,与我一同拜见我娘亲,她何错之有?而您,又有何立场指责尊孝父母的她。”

    “你!你……你!”秦氏气结一出,被沈墨宣气得不轻,“你可知何为大,何为小!”秦氏伸手指着顾清蓉,说:“即使要拜见她,也应该在拜见我之后!”

    沈墨宣微微皱了皱眉,瞬而又舒眉一笑,道:“既然二娘你喜欢讲道理,不如我们来说说这是什么道理。我娘是生我育我的人,如今染染嫁入我们沈家,成了我的妻子,若说以孝为先,自然是该先拜谢我娘亲的养育之恩。”

    “哼,你也说了,染染嫁进的是我们沈家,这个家里头,我比你娘先进门,她要唤我一句姐姐,自然是以我为尊。”秦氏说得条条是道,理直气壮。

    “哈哈。”沈墨宣忽然大笑了一声,他道:“在我的记忆中,爹爹可从未有过正妻,若说我娘是妾室,二娘你也只是妾室,而非正妻,与我娘在沈家的地位无异,又有何尊卑可言。”

    “你!你!”秦氏被沈墨宣踩到了痛处,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没办法说出个道理来,最后只能狠狠地剐了顾氏一眼,甩开袖子,领着她带来的人走了。

    “娘,来坐。”沈墨宣将顾清蓉扶到座椅上坐下,又亲自替她斟了一盏茶。

    夏筱冉上前拉拉沈墨宣的衣袖,小声道:“你这样惹了二娘,她该去公公那边一面哭,一面痛诉你的罪行了。”

    沈墨宣无所谓的提了提眉,“二娘每月都要闹上一回身子才舒爽,我娘平日都尽让着她,今日我闹得狠,应该能消停好些日子。至于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老人家早就习惯了,若是不幸被二娘缠住了,也总能脚底抹油找到法子脱身,尽管放心。”

    夏筱冉被他说得没了语言,有时她真觉得沈墨宣是个怪胎,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要变个味。

    几个人不再纠结秦氏的问题,喝着茶,闲话家常,时光就一点一点的消散在了这个有着暖暖余晖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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