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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 同归于尽

    陆铭涵是一副好死不死的浮笑,甚至抬起修长的一只手,在冷清火冒三丈的当口,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妞,给爷乐一个。”

    那副样子,十足是在给家中的小猫顺毛。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乐你大爷的!”

    冷清不是淑女是熟女,在这纷扰的人间沉浮了二十六年。此刻声嘶力竭地捍卫她的地位,饿死是小,吃亏是大。

    说时迟那时快,冷清扬起胳膊,完美地抡过九十度后,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陆铭涵的脸上。

    他的头偏去一边,许久没转的回来。

    冷清餍足地拍拍手,此刻高傲地瞥一眼他,“小子,以后放老实一点,再妞啊爷的混叫,姑奶奶我一巴掌把你扇墙上,想抠都抠不下来!”

    “卡——”

    *

    “卡——”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摄影棚,工作人员在一边恪尽职守,几台摄影机从不同角度进行拍摄,举提词器的助理冲一个目光呆滞的女人大幅度地挥手。

    导演举着喇叭,又是底气十足地重复道:“卡——”

    冷清浑身一抖擞,终于回过神来。好好拍着广告,怎么就中途走神,臆想出一段完全不曾有过的场景。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陆铭涵轻浮地说过那句话之后,冷清确实有过要扇一巴掌过去的冲动。

    手悬在腰间半天,正详细谨慎地考虑着此举可能造成的后果,那男人偏偏又来了一句。

    “或者,爷给你乐一个?”

    冷清不停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忍耐,却依旧控制不了急速上扬的嘴角,一转身,风似的逃走了。

    此刻,却是陆铭涵的助理跟着梳化组风似的跑过来,蹲在冷清的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冷小姐是不是看不见提词器上的字?我再去调大一些?”

    “不用了,看得很清楚。”

    冷清有些不好意思,统共一句话的广告,她拍了不下三十次,要么是走位不正确,要么是没有认准机位,又要照顾到姿态美,又要露出最美的左侧脸。

    弄到最后,她一个头两个大,屡屡说错词。

    陆铭涵本是一直在旁“监视”,她却磨磨蹭蹭半天都拍不好,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在助理耳边吩咐几句,便一脸沉郁地匆匆离开。

    歇了差不多十分钟,导演依旧一脸疲态,哑着喉咙,“Action!”

    音乐起,冷清仔细分辨着节奏,心中暗喊,别再丢人现眼了。

    助理在下面摇着提词器,她是露齿而笑,眸色温和,甜美可人,毫无破绽地瞥了一眼。

    双手交错窝在胸前,音色饱满,“给我一分信赖,还您十分健康。博美医院,祝您一生平安。”

    语毕,展手摊开在两边,一派大方淑静。

    “卡!”导演是兴高采烈,白耗了一天,终于完成了这项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拍摄。他鼓着掌,感叹道:“不容易啊,最后一条拍得真好,大家辛苦了,收工!”

    冷清立刻松弛下一张脸,刚刚笑得她两块肌肉都已经僵硬,赶忙用手上来揉两下。

    助理提着她的包和衣服跟在后面,贴心地递上来手机,冷清一点开收件箱,全是几小时前陆铭涵发来的。

    她理都不理,直接删除,将手机扔进包里。又和那位助理好说歹说,这才将他轰回了陆铭涵的办公室。

    公羊院长说了,只要她去拍广告,就将那中秋的三天假提前补给她,顺带再放个三天,也算是员工特殊贡献的福利。

    是喜也是忧,放假固然好,可是这个月的全勤奖金算是泡汤了。是休息为上呢,还是上班拿回奖金为妙呢?

    冷清有一搭没一搭的算计着,一时大意,竟然直接从ST的大门走了出去。

    刚刚急着要走,她便没换衣服,穿着为本次广告特别设计的粉色两件式护士服就走了出来,头上的护士帽更是别的端正。

    记者们一拥而上,手里的相机不停闪烁,对如此装扮的冷清有着浓厚的兴趣,问题更是层出不穷的奇怪。

    “冷小姐为何如此打扮……”

    “是要演绎制服诱惑吗……”

    “冷小姐和陆董事的初夜穿了……”

    几个麻辣问题一路下来,冷清已经是汗流浃背。

    此刻,她若是大吼一声:穿护士服显得比较亲切!

    ——会不会被“拒绝装X”的口号淹死?

    陆铭涵刚刚从外面回来,才下了专车便看见冷清被困在一堆记者之中。

    保全分两队,从ST大楼中出来,双方互相推搡,僵持不下,冷清那抹纤弱的身影还在其中来回。

    陆铭涵冷染的眉角渐渐温和,这个女人徒有强悍其表,却是少了坚强的内核。

    隔着这么远,他都能看见那紧蹙的双眉,也似乎能听见她心里无谓的叫嚣。

    这两个人,又有哪一点相像呢?

    冷清被人团团夹住,寸步难行,本就嗡嗡作响的大脑,此刻炸开了锅一般。

    她不回答,也不抬头望人,埋头胡乱冲撞。

    无计可施中,忽然有个人影穿行而来,拨开重重的人群,站在她的面前,沉着嗓子,“别担心,有我在。”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不同的人却说出相同的况味。

    就在这样纷乱嘈杂的境遇里,她的心被猛然撞了一下。

    疼,从一点爆开,刺到脚心,她站不稳。

    陆铭涵的脸急速拉进,有力的臂膀挽住她的腰,她便被力气相带,软软地跌进他的怀里。

    是有一刻的恍惚,曾经遇见过相同的一幕,人群之中迷失,茫然失措之后,早已红了眼圈,一遍遍低喊着相同的名字。

    绝望中,终于有人拉她入怀,拍着她的肩膀,喃喃低语,“清儿,别怕,再也不弄丢你了。”

    冷清抬头望这男人,始终要以如此仰视的姿势,无论是他,还是他。

    早已呆了,傻傻问道:“怎么会是你?”

    *

    车子开得很快。

    陆铭涵换了自己的兰博基尼,加足马力,一路疾驰。风在窗外猎猎响起,引擎轰鸣咆哮,怪兽般嘶吼不歇。

    冷清坐在一边,没有系安全带,车速极快,她散落的神思却始终没有聚回。

    冰凉的脸上划过几道温热,她用手一擦,晶晶亮一片腻在手背,再擦,再流,直到再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陆铭涵却从身边女人的哽咽中回神,他转眼望出这女人的异常,即刻平稳减速,将车子靠边,停在应急车道上。

    “别哭,怎么了?”他笑不出,手擦着她的脸,将那些泪一一拭去,“我开得太快,吓到你了?”

    冷清不吱声,一下一下吸着鼻子,眼中有埋怨有委屈,小猫似的哼哼着。

    陆铭涵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拽着安全带将她扣在靠背上,言辞里是不满,“以后不系安全带,不许你坐我的车。”

    抬头瞥见她通红的眼眶,又软了语气,“好了好了,我会记得帮你系,还不是怕你会出事。”

    这语气,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冷清低头看着他,是表情奇异的一张脸。

    低头,俯视。

    她有一刻的愣怔,第一次处于这样一种角度,默默看着这男人俊朗的一张脸。精致的侧脸,柔和的眸色,都没来由地在心底烙上一圈深深的印记。

    不疼,微微的一点酥麻,电流般通过四肢百骸。

    紧接着,前所未有的战栗。

    褐色的眸子一转,陆铭涵精准地抓住她投射而下的视线,微弱的,孤寂的,胆怯的——却是直射向他眼里、心里的。

    脑子里没有多一分的思索,不受控制的手率先扣住她的后脑,等唇贴上她芳香四溢的唇时,陆铭涵的理智早就挥手告别。

    如此清甜,如此美好,是雨后吐红的蜜桃,甘美多汁,饱满珍贵。舌尖跳跃,叩开那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深入,在齿间舔`弄,细致地描绘出她的每一处隐秘。

    睁眼,所及之处,是一个男子如阳光般刺眼的夺目,推不开,驱不散,只有沉沦。

    舌面相贴,她是青涩的新手,他亦是乱了阵脚,蛮横地搅动,疯狂吸进她口中的甘甜。

    他却长长逸出一口叹息,总是少了点什么,不够专心,不够彻底,锁紧了她的身子往怀里揉。

    这种感觉,依旧不对。

    她在哭,嘴里有她留下的点点苦涩。试着说服自己,是这阵异物破坏气氛,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坚定地否认。

    陆铭涵渐渐停下,移开脸,就那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然后,再听到她说,“怎么会是你?”

    他又何尝不想问一句,“怎么会是你?”

    他却提醒自己,一个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冷清的唇已经肿了起来,红红一片,此刻微微张着,小口小口吐着气。

    陆铭涵尚没逃得过这份诱人,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一遍一遍,直到皮肤上燃起炽热,火烧得正旺,一路摧枯拉朽燎进心原。

    他凑近一分,要再去品尝,却被冷清挡开。

    他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地握着,眼中忽明忽暗,“冷清,我们两个试一试,怎么样?”

    冷清本是冷着脸,此刻似笑非笑,“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怎么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会爱上你?”

    冷清垂了眼睛,靠在椅背之上,脸偏向车外,随意地追寻着一辆辆过往的车子。

    “我想睡一觉了,送我回去吧。”

    想必自己也觉得荒唐,陆铭涵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机械性地拉过安全带,扣好,开车。

    一路平稳。

    *

    冷清再醒过来的时候,陆铭涵也在一旁闭目养神,天已经黑了下来,看了看表,时间接近晚上八点。

    这里不是她的公寓楼下,高楼林立,豪车出入,是一处高档住宅区。

    陆铭涵听见身边有细微的响声,睁眼望到这女人的一阵左顾右盼。眼泪已经干涸,连那副低落的心情都得到了纾解,这一觉睡得还真值了。

    冷清记得刚刚脱线的那个吻,此刻还有点不好意思,往另一边靠了靠,低声,“这是哪儿?”

    陆铭涵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蓦地生出一种拿她取乐的念头,故意往她的方向动了动,说得暧昧之极,“陪我上去办件事,一会儿就好。”眼睛将她一阵打量,“你穿成这样,不能浪费了。”

    冷清张了张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可这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往好处想他,真的很难!

    腹诽这男人非凡的恢复力,刚刚还是一派反常,现在就本性难改,又做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她偏偏不吃这一套,“不要,我要回家。”

    “真的就办一件事,一会儿就好。”

    “混蛋,谁知道你要办什么事,你别忘了你有过前科!”

    话音刚落,陆铭涵的脸即刻贴近,她猛然向后一躲,脑袋重重磕在了玻璃上。

    “咚”的一声闷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是关切的语气,偏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强制地扭过她的头,仔仔细细地检查,“放心,绝不动你一根手指!”

    冷清怒瞪一眼,这混蛋还说没动过,明明她的手指到现在都还没好!

    陆铭涵自然当成视而不见,坐直身子之前,用手在她唇上又是一点,突然来一句,“上一次,这儿,是不是你的初吻?”

    冷清冷汗直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乱响,真希望一道闪电劈下来,哪怕是同归于尽呢!

    *

    电梯停在公寓的第二十层,一整层楼,只有独门独户一家。冷清尚在赞叹这一家该有多大时,门已然被陆铭涵叩开。

    “你怎么来了?”

    宋洁儿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视线却从陆铭涵的身上轻轻飘去一旁的冷清。

    她是刷白的一张脸,转着眼珠子,最后垂着眼睛,视线沿着地砖的缝一路爬进了门里。

    不过片刻,一双男式拖鞋踩上这片视线,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法国蓝的绒面面料上,用花体字绣了四个字母。

    冷清猛然后退了几步,鞋跟一扭,她整个向后一倒,被陆铭涵接进了怀里。

    仰面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那狭长的眼,不经意的轻眨,视线飘离之间,从她的脸上倏忽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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