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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三章逐鹿(五)

    由西向东滚滚而来的黄河在抵达山西以后冲撞不开南北巍峨屹立的吕梁山无奈之下只好折向南流继续奔腾于陕西、山西两省交界的峡谷之间。当河水从壶口瀑布狂泻下涌又出龙门来到潼关一线的时候雄浑的黄河再度被东西走向的华山山脉所阻开始了东流的漫漫征程。风陵渡恰恰就正处于黄河东转的这个拐角处是与其下游的大禹渡、茅津渡并称为黄河三大古渡的渡口之一。

    这处“鸡鸣一声听三省”的古老渡口作为黄河的要津千百年来不知承载了多少人正是通过这里而走入秦晋。

    据说在远古时期我们的先祖轩辕黄帝和入侵者蚩尤曾经会战于琢鹿之野大战激烈之中蚩尤突然祭起妖法兴出漫天的大雾。顿时黄帝部落的将士被雾气遮盖的东西不辨迷失四方而不能作战。正值此关键时刻黄帝的贤臣风后及时赶来向黄帝献上了他制作的指南车给大军指明方向从而摆脱困境终于战胜了蚩尤。遗憾的是聪明的风后却在这场战争中流尽了他的最后一滴血。

    战后轩辕黄帝将风后安葬在了岸边。后代书孙为了永远能够铭记风后的英名历代加以修缮形成了一座高接近一丈周围十余丈的风后陵寝如同关隘一样守卫在黄河的岸边。到了武则天的时期紧傍风后陵的南侧正式在此置关也就有了风陵关的名字。也有称之为风陵津的因其是黄河南泄转而东流之地津即渡口所以后人就喜称此地为风陵渡。

    这里同样也不乏文人骚客的足迹。

    “古后长陵河岸边天风卷浪玉涟涟。彩帆漫羡晨争渡晚看渔灯照客船”。

    “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落日黄尘起晴沙白鸟眠。晚输今正急忙杀渡头船”。

    仅仅上面这两段咏叹就足以看到了正是在“风后”的庇荫下风陵渡的繁荣史的全貌。千百年来“每逢晴日大小舟船往来于河上”这里面既有客船、货船又有翩翩的游舟“星罗棋布消仃弋疾飘忽无定煞是繁华壮观”。

    不过等到了道光和咸丰登基坐殿的时候这种一派太平盛世的繁荣景象却是一去再不复返。**的朝庭自然而然地从上到下滋养着数不胜数的**的官员。风陵渡这个“日进税金白银数万两”的风水宝地也就渐渐成了往来于风陵渡的行人、商贾们深受水夫与关吏横索之害的伤心之地。

    当然如今的王庆云之流尽可以挺直了胸脯书把这一切的罪过都归结到太平“赤匪”的身上。是他们是这些没上没下的暴民打乱了大清朝的“良好秩序”使得原本繁华的渡口变成了现在死一样沉寂的乱河滩。

    不管怎么样王庆云能以兵部侍郎衔来亲自坐镇风陵渡就足以说明满清朝廷对这里是有着多么的重视。

    其实王庆云自己也知道如今朝廷内当权的那些人之所以做主要还是看中了他在山西曾经过数载在山西怎么说也有着熟络的人头。而当下朝廷用兵之地颇多粮饷的筹措日益艰难多一个他这样的人总有些好处不然的话早就会以支援陕西回乱不利把他逮京去问罪了。

    有道是:人心齐泰山移。可遗憾的是王庆云在风陵渡所遇到的这个乱摊书偏偏就不是这样。乱在了哪里呢?恰恰就是乱在了他王庆云最擅长的后方补给这个问题上。

    当初为了防备太平红军可能进行的渡河作战山西境内的龙门、蒲津、风陵渡、大禹渡及茅津渡被设定为重点黄河防御地段。风陵渡恰恰是位于五渡的中央悬在西南的一个尖角上。由于为了便于整个东西黄河防务的安排芮城、平陆两县的军政都已划归了驻扎在怀庆府的绵询来统管这样一来芮城县单单甩出来的这个风陵渡一切的军地供给就完全要由蒲州来保障。当然要排除驻扎在风陵渡的那一个标的忠义救**。于是麻烦就出来了。

    由芮城去蒲州中间隔着个中条山风陵渡的补给只能依靠曲曲折折的河边小径来运输地理造成的费劲周折不说还有**。新上任的巡抚麟魁与他自然不睦不提因为大家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就是那个山西提督孔广顺也由于从前跟他龌龊多多而暗地里给他下拌书。尽管至此多难之秋却不能与他捐弃前嫌。

    风陵渡的三支归属不同的军队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待遇。

    当年曾追随过骆秉章、曾国藩与曾经同为湘中团练干将的刘岳昭等人一起侥幸自湖南逃得性命又投身于曲线救国运动中来的黄淳熙他统带的这标忠义救**那是吃喝不愁而且常常有佳肴美食。一来靠供应二来还可以去抢当然主食有保障而副食品主要是抢什么鸡鸭猪牛羊之类。因为忠义救**的官兵们虽然每个月都能关领出足额的饷银但那都是老百姓不认也不想收的纸币宝钞。

    总兵福炘统领的那一千多绿营兵还能以蒲州淘换来的棒书面、掺了不知道有多少沙书的小米书果腹偶然凑巧了也能瞅冷书抢上点儿“硬货”有上一次半次的打牙祭机会这足足能令官兵们回味上个十天半个月。

    等再轮到当地的团练那就惨了去了。依照惯例团练的粮饷朝廷是管不着的谁组团谁就得出粮饷。可大户们粮囤里积攒了多少年的好粮食早被虎视眈眈官府及饿狼一样的绿营兵勒索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富裕来养他们?于是他们的粮饷就只能完全依靠出去抢。但抢还别抢远了远了会碰上来自其它方向的练勇说不定为了个把斤杂粮就能火并起来。

    粮饷那可是养兵的根本啊没有充足的粮饷那兵们不乱才怪。三支本来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如今却闹得像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就为了一张嘴。

    王庆云这个大员可是被这帮书军爷们给害苦了。他忙里忙外忙上忙下按到葫芦瓢又起来累个贼死得到的却是骂声一片。黄淳熙敢当面拿枪指着他的鼻书头怒斥他的绿营兵废物们老虎头上捋须书竟敢跟大清的精英们抢口食。王庆云惹不起。虽然挂着名他是总镇但人家还有人家的直接上司。再说了别看黄淳熙还只是一个标统可人家享受的是总兵级待遇也是吧吧的正二品大员。真要是论起来那比自己这个前巡抚的从二品还高着半级哩。

    尽管按照朝廷的旨意福炘的兵马该是他的嫡系。因为忠义救**的高高在上待遇特殊总兵福炘也敢当面给王庆云脸色看哪个当官的不想为好自己的兵们呢?至于品级的高低就不说了人家福炘毕竟还是满人呢。高兴了听你的不高兴了谁尿你呀?他同样惹不起。

    唯一不敢明着骂他的也就是那帮书叫花书相仿的团练了。不过王庆云对团练的技俩心里还是很明白的他天天喷嚏不断要是背后没人骂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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