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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战斧

    铺天盖地的呐喊声淹没了石亨的怒吼,气得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这个侄子真够嚣张的,说什么也不能容忍他一个人在前冲锋,他说什么也要追上去拼命,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侄子活着回来。9W0W7W8.8C3A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m8一想到面对的敌手是赫赫有名的也先,石亨就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泼下,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心里暗暗计算,他侄子手中那一百多斤的战斧能在乱军阵中挥舞多久。石彪绝对是他这支监狱杂牌军的核心勇将,象这样的勇将竟然不知道他石亨的令旗是干什么用的,率领这帮子鸟人和也先的主力开战,真让他气馁。

    正当他追赶石彪的同时,回头一看他的军队,大部分人还在那里呆若木鸡,有的面如死灰,有的跃跃欲试,但都赶不上石彪的马快,被石彪甩出老远的距离。石亨只有不停地挥舞着手上的战刀,催促后面的人跟上。

    也先的骑兵主力手握马刀,等待着命令,这些人全是上过多次战场的老兵,虽然刚才他们离战场很远,现在见一员明将单人独骑就冲过来了,很多人本来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有点开始嘲笑对面冲过来的敌人,骑兵阵中传出了笑骂声和欢呼声。

    石彪轻轻一夹马腹,战斧雪亮的锋刃提到了马头前,举到了合适的高度,挥斩而下,瓦刺骑兵推出阻挡石彪冲击的两辆盾车几乎被同时击碎,盾车的木屑和推手的鲜血一起扬到了半空中。石彪的战马起落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了瓦刺骑兵的前队。战斧如闪电般掠过的时候,瓦刺骑兵队列里响起连续的碎裂声,无数条人或马的骨骼被击碎,所到之处,开始发出人的惨叫和马的悲鸣。

    “好快的马……啊……”瓦刺骑兵的惊叹被惨嚎取代。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紧跟在后面的石亨已经冲进了血胡同,不停拨打着飘落下来的残肢碎体。

    瓦刺骑兵在调整队形,渐渐远离了那匹疯狂的战马,采取了游击方式,想拖垮这冲到阵中的勇将。石彪改用单手握着战斧的后端,增强远距离攻击,战斧的血刃呼啸从瓦刺骑兵身边趟过,战马被砸成碎块,骑兵身上的铠甲象空中飘飞的棉絮,破烂不堪。战斧一轮劈下,最少放倒三个骑兵。石亨在石彪身后捡漏,斩杀了好几名受伤的瓦刺骑兵,这次的冲锋任务很简单,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要冲垮瓦刺骑兵的战斗队形就可以回师了。可面对瓦刺骑兵的战斗力,石亨一直认为短时间结束战斗是不可能的,就算石彪再勇猛,可他归根到底也不是三头六臂,那柄战斧还能扬起多少次?后续战队什么时候能冲过来?只要石彪泄一口气,瓦刺骑兵就会围上,咬也把他咬死了。

    想到这里石亨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监狱杂牌战队,那帮懦夫是不是已经让瓦刺骑兵吓破了胆?石亨的身后已经上来了一对兄弟,后面的人还在陆续跟上,这让他多少放下一点心。石彪的战斧还在撕裂着空气,发出尖啸,两条腿笔直地凳在马镫上,扭动的身躯处于最高点,每斩杀一人就毫不懈怠地朝前方人群猛扑过去。战斧的斧头重重撞击在并排的两匹战马脖子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匹马的脖子砸断,跟着就砸在一个骑兵身上,在那个骑兵感到疼痛前就把大腿从他的身躯上扯下来,又砸中另一匹马的头,白花花的脑浆四散激射出来的时候,战斧又轮了一个大圈,它在人群里翻腾,带起的都是骨折筋断的人尸。被战斧扫过头颈的骑兵,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当场毙命,一丈开外的斧柄上挂着刚击碎的头盔和脑浆。从前胸扫过,骑兵的脊椎瞬间就被冲断,向后脱离马背,死尸撞在后面的同伴身上,顿时引起一片噼啪的骨折声。

    被击断肋骨或是腿骨的伤兵,纷纷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惨呼,皮肉纷飞,但一时死不了的人,痛苦地在地面上挣扎,在血浆中爬动,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摆动着支离破碎的肢体,诉说着战争的残酷。那些被斩断面孔胸口的骑兵虽然死得很惨,但这些人不用煎熬太长时间的痛苦,而被撞断肋骨,斩下四肢的伤兵则要经过长久的疼痛才能死去。

    石彪的勇猛让很多瓦刺骑兵不敢向前,无论将领怎么怒喝都不能让他们把目光从爬动的幸存者身上移开,尤其是靠近大滩血肉的骑兵,更是所有的动作都被冻结了,也先的骑兵开始失去了指挥,将领的目光也同样被残酷的景象吸引。一个骑兵在一堆烂肉中奋力挣扎,想从同伴的残尸中爬出来,他的腰椎被战斧击伤的同时,顺势削去了他腰部到大腿的皮肉,锋利的斧尖还划破了他的腹部,肠子和粪便已经流了一地,腰部一下暴露着两根白色的大腿骨,挂着红色的肉丝,在风中无助地抖动着,后面还拖着很长的一块皮肉,战斧就像脱衣服一样,把他大腿上的肌肉从腰部一直剥离到膝盖以下。

    也先的目光凝固在了战场上,如同石化般站在高坡上,除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命令。喉结一刻不停地上下攒动,眼里充满了血色,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是什么样的军队,不象是大明的主力,太师你看,他们所用的兵器都不是骑兵的统一制式,难道都是汉人的高手?”也先身边的参谋吕受惊叹道。

    也先彻底地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被这支看不出是什么军种的马队打残了。他眼睁睁看着石彪、石亨这些人在他的骑兵阵中势如破竹,杀人如砍瓜切菜一样。他们的战兵挥舞着马刀,想稳住阵脚,可面对的敌人所使用的兵器却杂乱无章,飞刀,绳镖都用上了,已经超出了十八般兵刃,花样繁多,数都数不过来,并且每个人都能很熟练的使用手中的兵器,让瓦刺骑兵应接不暇。无奈之下,瓦刺骑兵的前锋和中军开始溃散。也先意识到,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骑兵战队,绝对不是土木堡的战败之师,他们是如此地善战,如此地不顾生死,是什么力量让这些士兵如此的骁勇?那柄沉重的战斧能在骑兵阵中冲杀,说明此人的勇猛不是他的骑兵所能抗衡的。

    也先已经开始后退,如果他再不撤军逃走,就将全军覆没。眼看大军即将崩溃,也先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命令一下,领头的将领先跑了,骑兵更不用说,跑得更快,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石亨的监狱杂牌军在后面痛打落水狗,所有的暗器,能出手的武器全部抛洒出去,瓦刺骑兵更是叫苦不迭,玩命的逃窜。

    战局的发展超出了石亨的预想,他没想到石彪竟然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杀退了也先主力。本来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苦战,现在演变成了没有悬念的追杀,勇猛的瓦刺骑兵把他们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逃跑上,而石亨肆无忌惮的追杀,彻底地追回了也先在阳和欠下的血债。

    也先在德胜门和安定门一连吃了两场败仗,为了鼓舞士气,急忙整合败下阵来的骑兵主力,转战西直门。瓦刺军以骑兵为主,机动性能很强,在极短的时间内,所有的骑兵都集中到了西直门,而西直门的守将孙镗的兵力和战斗力都十分有限,也先正是吃定了这点,把所有的骑兵都集中到了西直门的正前方,寻找新的突破口。

    北京保卫战的主战场转移了,孙镗成了这场战争的主角。孙镗是个很有能力的武将,武功高强不说,还会带兵,他的手下都不是怕死之辈,整体作战能力较强。当他挥舞着大砍刀冲入敌阵,和敌人进行白刃战的时候,以为也可以象德胜门和安定门一样取得完胜。可他没想到敌人却越杀越多,他的勇猛并没有改变战场的局势,而且越来越岌岌可危,手下的人已经支撑不住了。他甚至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把指挥权交给手下继续战斗,当他看到那个被委托重任的手下也是紧张的脸色焦黄,又临时改变了想法。我不能死,一定要把这些人带回城里,交给他们的妻儿老小。

    经过仔细的思考后,孙镗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把他的手下撤回城里。作为一个武将,临阵退缩实在是一个令人羞耻的事,可看到漫山遍野都的瓦刺骑兵的时候,这种行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是没有想过于谦的军令,所有的城门都关闭的严严实实,怎么进城?

    “程大人,我们支撑不住了,请放我的手下进城吧!”孙镗退守西直门城下,一边抵抗一边叫城。

    西直门城里守在城头的人是个文人,给事中程信,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对军令执行的一折不扣,更不必说会开城门了。但他也是个很有人情味儿的人,一边安慰着孙镗,一边下令城头的明军向城下放箭。由于距离太远,射出的弓箭都撞在了瓦刺骑兵的盔甲上,大部分会命中的弓箭也被骑兵偏偏头躲开了,只要微微低低头就可以用头盔挡住弓箭的攻击,城头所有射出的弓箭全都无功而返。

    眼看就要攻到城门下,位于前列的瓦刺骑兵眼睛都红了,下令冲锋的号角不停地响起,骑兵不再犹豫,一齐发出猛烈的呐喊,向孙镗的防线冲过来。孙镗的步兵结队推着战车,车后都是盾牌兵护住中军,孙镗驻马站在最后的防线上,紧靠着栅栏,注视着冲过来的骑兵,准备最后一战。

    可奇怪的是,瓦刺骑兵每冲一段距离后都要停滞一下,好像在观察有什么埋伏。他们只所以如此,是害怕明军的火铳,在停滞中观察火力,他们知道,只要能吸引明军远距离开火,然后趁机抵近攻击。他们的目标很明显,试图冲到对面木栅栏处的孙镗军,刚才他们已经很接近,可是让程信一阵乱箭阻挡了一下,就让孙镗军脱离了主战场。虽然那些漫射的弓箭不能对他们造成杀伤,可也碍手碍脚,对骑兵作战绝对不利。

    西直门城头的明军到现在也没发射一枪火铳,难道说西直门没有部署火铳手?攻城的瓦刺先锋赛坡心里非常着急,以前他也面对过明军的火铳,他已经无数次成功诱使对手远距离开火了,那些明军甚至把火铳的枪膛射击到发热也不会打到他一个人,眼前的明军为什么还不开火?难道又是那个在德胜门伏击勃罗的人吗?这人太可怕了,如果今天真的遇到他,那么西直门的攻击也将无功而返。小心!小心引诱,哪怕他开一次枪也行,只要冲过去就安全了,赛坡心里慢慢地念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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