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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拒降

    李文秀被囚在一个又湿又暗的房子里,她浑身是伤,流了不少血,身体异常虚弱。此时她半坐半躺靠在墙壁上,四下打量着“牢房”,不由苦笑。这房屋只有门没有窗,除此之外,屋顶有一个半尺见方的通气孔。门外定然有人把守,屋顶的小孔又太小,钻不不出。李文秀叹了口气,无法可想,暂时不去思索如何逃跑,却又担忧起令狐冲的安危。她也不太确定那姓赵的混蛋,到底有没有对大师兄造成他所说的伤害。姓赵的手下说师兄被人救走了,姓赵的又杀人,那应当不会错了。只是甚么人会救他?是师傅的朋友么,还是那人碰巧路过?会不会也有人来救自己?

    夜已深了,可李文秀身处险境,哪里能睡的着?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脱身之策。忽然听外边风声大作,李文秀想起自己年幼时害怕大风响雷,总是师兄在旁给自己壮胆。现在虽不再那般胆小没用,可是触景生情,倍感孤寂。她默默抬头,想从那个小孔看到外面的情形,可只看见一片漆黑。又是一阵大风刮过,树叶呜呜作响。李文秀抱紧了手臂,看着染上一片一片鲜血的白衣,不由更冷了。一个念头倏地在脑海中闪过,李文秀看了看衣衫,心中暗喜。

    她撕下了一大片衣角,挣裂一道伤口,沾着流出的鲜血,在那片衣角上写下了“救命红墙宅院”几个字。她被抓来时,记清了路径情形。周围除了自己所处之地,没有其他人家是红墙,是以写下了这几个字。

    她倒不担心求救的布条被姓赵的截住,外边如此大风,这轻之又轻的一块布瞬间就会被吹远。至于能不能被人捡到,甚至捡到之人能不能报官救援,那就全看天命了。她身上大穴被点,无法运用内力,屋顶又颇高,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块布扔出去。

    李文秀虽知此举希望渺茫,但聊胜于无,心中也踏实了不少,过不多时,昏睡了过去。次日一早,李文秀尚在梦中便被人揪醒了。见是那个姓王的,冷目瞧着自己,道:“公子有事,请你过去。”李文秀暗道:“真要挖我眼睛么?”片刻她被带到一个大厅,大厅正中央坐着两个人,一是赵公子,一是粉衣少女。两旁站了不少人,有几个正是围攻自己的凶手。李文秀见那少女年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却比自己美得多,明眸皓齿,气质高雅。再看自己满身血污,料想脸色也必苍白,不由自惭形秽,黯然垂首。

    赵公子两次围捕李文秀,她都是昂首挺胸,倔强不屈。此时见她低头,十分诧异。粉衣少女看着李文秀,道:“这人就是李文秀?伪君子的徒弟?”赵公子道:“正是,可惜让那个令狐冲跑了。不然将他俩都擒来,送他们俩去见见伪君子,倒也算成人之美。”李文秀闻言,心中大喜:“师傅师娘还没死!”哪知赵公子下一句话说道:“一起走在黄泉路上,也不至太过寂寞。”

    粉衣少女道:“上次你说将两人都杀了,结果他俩大模大样地在醉仙楼喝酒。这回又说定将两个人生擒,又让他们跑了一个……”她话未说完,赵公子已怒道:“你还有完没完!”粉衣少女道:“你跟我神气得紧,可一个醉的半死不活的令狐冲都抓不住。”赵公子恨道:“若让我查出谁和我最对,我活剐了她!”粉衣少女道:“令狐冲先不去管,这位你打算怎么处置?”赵公子道:“几天后拿她祭旗!”粉衣少女惋惜道:“这么美的姑娘,花朵一般的模样,真是可惜了。”赵公子道:“谁让他是伪君子的徒弟。男怕入错行,咱江湖上的女儿也一样怕跟错了师傅。她拜师时选谁不好,非选岳不群,这又怪得谁来!”

    李文秀忽道:“你们杀不杀我,不必说给我听吧。今天叫我到这来,到底所为何事?”粉衣少女眉毛一样,似是十分惊奇,道:“你现在命悬人手,还如此张狂。”李文秀认真道:“华山派从不敢张狂,但也从不曾畏惧于谁。”粉衣少女皱眉道:“那岳不群真是有本事,一个女弟子也能教导的比男人更有骨气。厉害厉害!若此人能为师父所用,岂不是……”赵公子哼了一声道:“做梦!岳不群苦心经营出一个‘君子剑’的名声,他是宁可不要性命,也不会把它毁了的。”

    粉衣少女叹了口气,对李文秀道:“本来想让李姑娘帮一个忙,可是现在看来,李姑娘一身傲骨,绝不屑和我等狼狈为奸。”李文秀闻言乐了,笑道:“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是个歪门邪道,还算有自知之明。”赵公子笑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歪门邪道。吴起杀妻求将,刘邦弃子烹父,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李世民弑兄奸嫂,赵匡胤和你师傅一样,是个伪君子,先是黄袍加身,后是杯酒释兵权,虚伪至极!你说说,他们哪一个是你口中的好人?”李文秀听得呆了,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一时语塞。

    赵公子站了起来,渡到李文秀身旁,道:“现在你知道我们是甚么样的人了,自己选择。加入我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何乐而不为呢?”李文秀不语。赵公子又道:“像你这么美的女子,本就不该受到如此磨难。只要你肯点头,我马上治好你的伤。”李文秀仍是不语。赵公子以为她意动,又笑道:“当然,我也不会再为难你的师兄,他若肯跟你一起归附,那自然是最好。若不肯归附,那也无妨,他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我放过他就是。”一群属下也都劝道:“李姑娘别再犹豫了,我们绝不会亏待你。”“是啊,眼下你孤苦伶仃,归附我们算了。”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李文秀忽道:“你真会放过我师兄?”赵公子忙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抓你师兄作甚?说实话,你们华山派已经彻底散了。你和令狐冲是死是活,都已无关紧要。但我实在赏识李姑娘,不忍你就此离去。”李文秀仰天打个哈哈,脸上却殊无笑意,冷冷地道:“你说的这些,三岁小孩会信么?”

    赵公子又欲再言,李文秀已接说道:“赵公子,问你一事。”赵公子一愕,道:“甚么?”李文秀大声道:“吴起妻子的父母亲人会不会原谅吴起?刘邦的父亲儿子会不会伤心怨怼?李世民的嫂子会不会恨他一世?后周柴氏的孤儿寡母会不会真心臣服?”她每问一句,赵公子心里便是一凛。李文秀将话问完,他已愣住,不知如何作答。李文秀又紧紧逼问道:“你说我是会向你们屈服,还是和你们抗争到底?”她说的正气凛然,大厅内几十个人,人人屏息凝气。他们任何一人现在都可轻易杀死李文秀。可是看她昂首挺胸的一站,竟然均不敢发出一言。

    良久,粉衣少女叹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带她下去吧。”那个姓王的又把李文秀带了下去。赵公子和粉衣少女做了一出戏,说甚么杀李文秀祭旗,在凭一番花言巧语将李文秀收服。哪知反被李文秀一通发问,而自己又偏偏无法回答驳斥,可谓颜面尽失。他恼怒之极,捧起一个花瓶,用力掷到地上,那花瓶‘呼啦’一声,摔得粉碎。赵公子气犹未消,又摔了几件物事,这才愤愤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粉衣少女淡淡道:“在这狠天狠地算甚么?把丐帮挑了,那才叫本事!”赵公子高声道:“好,几天之后,我定把丐帮灭了!”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李文秀又被送进了那间又湿又暗的房间,一关就是三天。赵公子也不派人给她送饭,到得第三天晚上,李文秀外受重伤,内忍饥饿,已虚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三天中李文秀反复回忆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事,以此驱走饥饿孤独。到了第四天,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昏昏噩噩之时,仿佛看到了在华山师傅师娘传授剑法的情景,师傅很严厉,可是师娘很和蔼温柔。她投进了师娘的怀抱,让师娘的手抚摸自己,舒服极了。突然自己又出现在瀑布旁,令狐冲陪自己练剑。令狐冲总是欺负她,让她又嗔又怒。过了一会,似乎令狐冲就在自己身旁,陪着自己忍饥挨饿。她不忍令狐冲饿坏了,说道:“你吃了我吧!”令狐冲真的张嘴咬了自己脸颊!她又痛又伤心,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李文秀坐了起来,只觉浑身都是冷汗。她呼呼喘着粗气,好久才平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原来她已不在那间又湿又暗的牢房,而是在一间明亮干净的房间。伸手一摸,身下竟然是柔软的被褥。她不禁疑惑起来:“我这是在哪?是被人救出来了,还是那姓赵的突发善心?”

    李文秀见桌上有一个茶壶,立刻两眼放光,挣扎着走了过去。她手脚酸软,在平时一跃而过的距离,现在仿佛成了千沟万壑。历尽千辛万苦,李文秀终于蹭到了桌前,她不将茶水到进茶杯,而是举起茶壶,微微一倾,将茶水倒进嘴里。喝了这一口水,李文秀才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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