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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1莫忘 三

    <div class=readsmall style=color:#009900>作者有话要说:</br>只是修改了一个错别字,大家表被俺骗了 07.5.8<hr size=1 /></div>  夜色深沉,月冷如银。

    真定城素无宵禁,不过与长安一比,到底还是小地方。这个时辰的街上绝无人迹,与白天的热闹大相径庭。真定城的街道是以青石板铺就,三五十年前应是坦途。只是如今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未免太过坎坷。唐笑一边感慨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放着好端端的觉不睡,大半夜的自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赴这趟约。他晌午便已经打听过,老柳酒家在真定城南,距永安门不远,店家自酿的“归云露”辛洌醇厚,自制的烧鸡奇香彻骨,堪称真定双绝。用真定人的话说:“只要到得南街,绝找错不了。”

    唐笑循香而去,果然没寻错。那酒家不过两三间的门面,店前一棵碗口粗细的柳树梢上挂着张半旧的杏黄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连招牌也免了。此刻店门半掩,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

    店里的板凳皆收起在桌上,唯有当门一张桌上坐着两位客人,稍微年长的女子正全无仪态的大嚼烧鸡,畅饮美酒。另一位少年却端坐如钟,对眼前美食无动于衷,冷言道:“师傅,再吃下去,您的腰身可要超过二尺五了。”

    年长的女子随手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翅砸去,道:“臭小子,我大唐女子以丰韵玲珑为美,拘于百卅之数,怎展示我老人家的美艳?”

    少年抬手接下鸡翅来,微笑嘲道:“可是,我大唐崇尚酥胸与美臀,却从未风行过小腹与粗腰。”他看看手中的美味,继续叹道:“阿弥陀佛,可惜,可惜。”

    这一对男女的对话当真惊世骇俗,可唐笑见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人,微觉失望,转身便走,不防一名身材高大的和尚带着一股劲风自内厨里面扑出来,唤道:“唐大侠莫走!”

    唐笑斜身一闪,便躲过了他这一扑,皱眉问道:“唐大侠是哪个?”

    和尚摸着脑门呵呵笑道:“你不是唐大侠又是哪个?俺才不会认错人。寒姑娘留了东西给你,你且等着。”说着便转身到柜台里摸索,果然提出两个纸包来递给他,道:“便是这个。”

    那两个纸包顶上捆着张寸半宽的红纸条,不过半尺大小,已浸的满是油迹。还未递到跟前,已经异香扑鼻——唐笑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行走江湖多年,头一次发现陌生人递来的不是毒药而是美味,真是件幸福得意的事。

    和尚哈哈大笑道:“凡入得我老柳门来,没有一个垂涎三尺的,唐大侠原来也不是铁打的啊。”

    “老柳?”唐笑接过纸包,扬眉问道。

    和尚爽朗笑道:“和尚法号老柳,便是此间掌柜,唐大侠不知道罢?”

    唐笑反应极快,问道:“那么酒家二字……”

    和尚大力拍着唐笑的肩膀,笑道:“正是洒家老柳,你要作有酒即家,无酒无家解释也可。”

    “妙!”那年长的女客先喝一声采,口中嚼着烧鸡,含糊道:“我听说和尚的美酒烧鸡妙绝当世,没想到和尚本人也如此之妙,来来来,让谢某敬你一盏。”

    和尚轰然答应,又拉着唐笑同饮,唐笑不喜与生人搭话,当下辞道:“夜深了,异日有暇,再来拜领,请了。”他略一拱手,转身便走。和尚还在他身后喊道:“哎哎哎……寒姑娘的人,竟然也有嫌夜深的?”

    末一句真教唐笑哭不得,笑不得,打定主意要知会寒霜——她相与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抬首见一弯冷月仿佛如那人秀丽的眉峰,胸臆间蓦地巨痛,一声清啸振衣而起,足尖在门前的柳树上轻轻一点,便折身上了屋脊。他的轻功原是为杀人而练,只考究速度,绝无花哨,此刻抑郁之下施为,不多时便回到自己投宿的客栈。

    他将那两只纸包掷在桌上,自掩窗燃灯。这半夜奔波一趟,也不知算是什么,偏此刻饥火中烧,自己摇头苦笑着去解纸包。一只包中是烧鸡,另一包却是卤猪蹄。解下来两张红纸条,一张背面是:“廿五辰正”,另一张背面是:“太行山黑风寨。”

    这个时辰方见曙光,夜班的巡哨已困顿不堪,早班却还未换值,而此时刻已近丑时,轻功好的人手赶过去歇息片刻正好进攻,倒也选得不坏。目的果然是黑风寨——思及李琪,唐笑更觉索然无味。

    烧鸡腹中藏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银牌,正中镶着豆大的一粒夜明珠,背面有号码:“玖”。莫说那百两银子一个人的酬劳,单这颗夜明珠,便值上五六百两银子。这幕后主使之人当真好气派,只是如此行事算不得缜密。万一对方得讯先逃,岂不落空?

    老柳和尚的烧鸡果然妙绝,唐笑这才明白先前在老柳酒家那年长女子,为何不顾仪态据案大嚼了。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如何肯装斯文?风卷残云四个字便足形容当下了。

    稍顷腹饥略解,他才叹道:“果然是有肉无酒不成欢啊。”——说罢,便想起这是后来她惯说的一句话。

    窗外有人朗声应道:“……当年意气不肯倾,如今停杯一笑之。唯愿当歌对酒时,与尔共销万古愁。”她后来最喜欢糟蹋青莲居士的句子,明明背不全还要假斯文,这几句,也是她常挂在嘴边的。

    临入睡前,吴水月打定主意要睡个天昏地暗天翻地覆天荒地老才算罢休。哪知一个梦也未来得及做,混沌中忽觉寒意迫人,还未来得及尖叫一声以示抗议,早给人一把拎了起来,锐声道:“那只锦囊呢?”

    听声音象是皇太女,吴水月连眼睛也不愿睁来,自怀中摸出那只锦囊胡乱掷出,大喊道:“给!”这当儿哪还管什么前皇太女殿下在下草民?要比声音气势,绝不输阵。

    对方松了手,吴水月宁肯摔在硬邦邦的土坑上也不愿起身,正摸索被子。哪知李琪声音更锐,震耳欲聋,“三千两啊!”仿佛要增其声势,突然间金声大作,便似几十面锣同时狂敲——而且是破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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