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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禁忌上

    草木萧索的初秋已有些微凉。

    某日的下午,宏伟气派的赵王府外仪仗早立,在奴仆与一群姬妾的福地请安声中。目光炯然精亮的男子身形利落地翻身下马,出使蒙古数月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终于回到了中都。

    "不必请安了,起来吧"

    左手虚抬,嘴角微扬。赵王的目光在一群婷娜美艳的姬妾中漫不经心地扫去。眼中,有一抹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极快,却仍是被赵王妃尽收眼底。

    "惜弱妹妹身子不适,未能出来迎候,王爷是否要去看看"

    朱唇轻启,赵王妃的语气极之平顺,明艳的脸上透着一丝关切。

    嘴角含着饶有深意的笑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端庄美艳的妻,完颜洪烈并不答话,只顺着一群人的簇拥,昂步地向着内堂走去。

    这日的午后,朝臣陆续登门拜侯,赵王府内着实热闹了好一阵子。而惜夫人的宜宣阁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门可罗雀,淡淡的药味儿在屋子里不可抑地弥漫着。

    精致的脸庞仍是那般美。可惜,双颊已略略凹陷,而那被淡淡暗黄渲染的脸庞也已不见往日的细腻莹润。

    "惜夫人,您歇着吧"

    为惜夫人轻拭了唇边的残留的药汗。喻儿又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喻儿轻声言道。

    "怎么还不把康儿抱过来,我想他,我真想他"

    臻首微摇,包惜弱的声音已是哽咽,双行清泪缓缓地划过她有些泛黄干褐的肌肤,侵染了淡色的荷莲枕巾。

    一股凄然的情绪涌上心头,喻儿双眼一红,微张了张嘴,哽咽的嗓子仿佛想吐露什么,终究,仍是无言以对。只木木地站着,一室的凄然无声。

    惜夫人被一只猫吓着了,又是一场病。她请管事去请大夫,而得到的却是一场让她想哭的冷嘲热讽,那管事竟还说"怎么满院的人,就只有惜夫人像是纸糊的似的。"她气急,竟也骂了管事一句"好大的狗胆"终于,事儿在她的哭泣与夺门而出中完结。

    她无法,王爷出使蒙古,府里就只王妃做主。只得把惜夫人病了的事禀上去。想不到,王妃不仅亲来探视,还令人延医开药,并把那管事召来,好一顿声色俱厉地喝斥。

    可是,那头几副药下去,身体看着将有起色了,尔后,不知怎的,竟开始病势渐沉了。就在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卫公公又对着她悄悄嘱道"今后,膳房送来的药可千万不能再用了,惜夫人要吃药时,他自会着人送来。这送来的药得偷偷地用。明里,膳房里送来的药,该接还得接。只是 ,那药汁却须得想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倒掉。。。"

    心头虽是茫然,然而喻儿幸好还拎得清的,暗暗的偷龙转凤。于一片胆颤心惊中,看着惜夫人的病也总是渐渐地好转了。她这才宽心了些。

    可是惜夫人几月不见小王爷,却又害了心病。惜夫人曾几次让奶娘把小王爷抱来,可盼来的总是诸多推搪。心药不来,惜夫人思子成疾,病,也就这么不温不火地拖着。虽没有更坏,却也不见多大好。

    加上大总管与王妃这又明又暗的章法,着实让自己心中恐惧,如果告诉惜夫人,又怕她因此病情加重,是以一切心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了。那日回家探亲,对着娘,她只觉得一切都不堪再忍受,府里的事,她便也一股脑地对娘说了。

    娘只连声叹气道:"王爷把她丢开手了,她以后可靠着谁去,她的日子不好过,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这惜夫人也忒不聪明了,怎么竟跟王爷使性子呢。只怕,你们的王妃也不是没有暗地里使绊,不然,府里的奴才怎么就敢这么作贱小王爷的生母,唉,这深宫候门里头的手段我是猜不透的,一想到你要卷进里头去,我心里就慎得慌,你呀,也就尽尽心吧。等再过个把月家里够钱了,看着也得把你赎出来了。

    听着娘的话,自己只觉得心神慌乱,惜夫人对她极好,她是不会作二心的。可有一句话她是印在心里了,只因对着这句话她也深深地认同。她也觉得,惜夫人该是劳劳地巴着主子才是正道。

    到底是心直口快小丫头,脑中一转念,口里就开始说道

    "主子,这要是搁在以前,王爷。。。"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出去吧"。哽咽的语气颤抖地打断了喻儿的话,一如以往。

    至此,喻儿自觉失言,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她也记不得是从何时起了,在惜夫人的面前,"王爷"这两个字,早已似成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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