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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李德点头。用目光垂询帝国师师长的意见。对方脸上淡定得很。李德犀利的目光穿透掩饰的外壳。察觉到他内心的兴奋。

    窗外麻雀在树枝上喳喳。屋里德意志帝国元踱着八字步在淳淳教导:“你们应该扩大视野。克劳塞维茨着重讲述了战争与政治的辩证关系。提出了‘战争是政治的继续’这一万世流芳的警句。而中国的孙武着重阐明了战争的基本原理和谋略。德**人勇有余而谋不足。所以更应该关注孙子的著作。”

    李德仰望着窗外的楼房。看到原先破烂的国旗焕然一新。那个党卫军大队长雷厉风行地完成了他交办的任务。

    望着暮色里翻卷的卐字红旗。他沉陷在历史烟云中。人类历史就是一部征战史。古往今來。凡是伟大的征服者都有一个鲜明的特征。就是审时度势。匹夫之勇能逞能一时。却不能逞强一世。这就需要不断吸取前人的经验为我所用。“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李德对他的爱将们呢哝道:“孙子说。大凡两军交战。先到达战地待敌的一方精力充沛、主动安逸;而后到达战地匆忙投入战斗的一方则被动劳累。所以。善战者调动敌人而决不为敌人所调动。调动敌人使之前來我方预想战地。要用利益引诱;使敌人不能先我到达战场。要设置障碍多方阻挠。所以。敌人若处军安逸。则使之疲劳;若敌人粮食充足。则使之匮乏;若敌人安然不动。则使他不得不动。”

    李德猛然回。看到将领们渐入佳境。满意地抚摸着鼻子下的胡须。他也陶醉其中了:“当然。我们要选择性地吸取精化。去芜存菁。比如孙子说的‘十则围之’就不符合我军实际。这次哈尔科夫之战。我军55万。苏军6o万。然而德军还是完成了双重包围。按照他的理论就说不通了。这还要看兵员素质。”

    帝国师师部的厨师來问今晚做什么饭。元谢绝了他们的挽留。与克普勒师长和其他帝国师将领们握手告别。前往第6军军部。

    帝国师派出一个中队的党卫军护送元前往第6军军部。那位旗队长要送元一程路。李德乘机勉励兼开导他:“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來。才不可露尽。你锋芒毕露。这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在新的岗位上你要处理好关系。毕竟要与人打交道的。你要记住我的话。”

    鲍曼正色道:“你好好听着。我跟了元多年。他从來沒有对你今天这样苦口婆心地劝导过。”

    “是是是。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年书。”旗队长兴奋地回去了。

    鲍曼目送着他的背影一脸愕然:“嗨嗨。这家伙。是我给他安排新岗位的。给我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是书呆子。”

    李德赞同。这家伙人情世故上不是一般的差。学术上得五分。人际关系上得1分。属于高分低能之类的人。

    他们沒料到旗队长又屁颠屁颠地追赶过來了。把一个用苏制12.7毫米子弹制造的坦克模型递给鲍曼:“听说主任孩子多。把这个送给你吧。以感谢您相中了我这个千里马。”

    鲍曼翻來覆去玩弄着沉甸甸的坦克。拍拍旗队长的肩膀勉励了几句。旗队长一溜烟逃离了。

    “走吧。伯乐。你的千里马跑得很快啊。脑子反应也快。”李德捅他。

    军长插话说。此君刚到前线时在南方集团军群当地图室主任。有一次隆斯德让他牵狗。他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我是军人。不是无所事事地牵狗的贵妇人。”当场让老元帅下不了台。后來找了个机会把他赶到党卫军。

    到军部时正赶上吃饭。很普通的饭菜:黄油、面包和菜花。李德高兴道:“鲍曼。俗话说好人总是碰到吃饭。看來你我都不是坏人啊。”

    他们在军部用过晚餐。李德偷偷地问一个参谋183工厂第7仓库离这里有多远。

    参谋的嘴变成了个o形。他脱口而出:“我的元。那里离敌人只有6oo米。你绝对不能到那里去。”

    在场的人都瞪眼望着元。仿佛看一只大猩猩。鲍曼放下刀叉解释:“元想去看望他的卫队。”他对着李德耳边时却低声说:“你把冉妮亚叫來不就行了。何必要冒风险。”

    李德默默无语。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把冉妮亚叫到军部办事多不方便呀。再说了。他与冉妮亚要的是浪漫。有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而不是两人说话大家偷听的公共宿舍。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她的倩影。两人翱翔在拉多加的雪夜。偎依在克里木农场银色的月光下。沐浴在地中海的夜风中。在东普鲁士的林荫道上勾搭。他要的是意境。追求的是爱情。

    鲍曼与第6军军长弗里斯特上将嘀咕了一阵子。上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师长说:“弗里茨。你不是要动短促突击吗。我看时机成熟了。”

    那位师长迷惑不解:“军长。我那时候说过要动突击。”

    在军长挤眉弄眼外加挥动拳头的暗示下。师长总算明白过來了。望了元一眼后洪亮地回答:“请各级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把敌人驱逐到十公里以外。”

    元想阻止已经來不及了。干脆顺其自然吧。师长披挂齐整。到前面亲自督战去了。

    半个小时后枪炮声大作。西南角隅火箭炮弹划破了刚刚降临的夜幕。几十辆德军坦克吐着火舌涌出工厂围墙。吼叫着碾向敌人阵地。德军士兵们跃出工事。勇猛地冲向敌人。

    炮击不久军长去听电话。半晌后怏怏不乐地回來向元诉苦:哈尔德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问他为什么擅自行动。

    “你怎么回答。”元问道。他的6军总参谋长挺厉害的。这边刚动了个脚指头那边随即就知道了。

    军长苦笑着说:“我给他解释说丢失了一份重要文件。要从敌人手里夺回來。”

    军长对元咬耳朵:“不过他并不相信。他让我转告你:‘久别胜新婚’。他是这样说的。完全是他的用语。”

    李德只有暗笑的份。什么事也休想瞒得了他。不过这个哈尔德也懂幽默了。

    李德与第6军军官们告别。前往西南角的卡尔梅克突击队驻地。弗里斯特上将派出军部警卫连担任掩护。并执意让他的副官陪同。

    几百人的队伍行进在时而坎坷不平、时而一马平川的工厂区。脚步声汇成一股洪流声。队伍迈着有力的步伐昂挺胸前进。在惨淡的灯光下。德国士兵们忙自己的事。对眼前的队伍熟视无睹。随处可见杂乱的装备。高射炮旁边是火箭筒。高架马车与装甲车争道。

    鲍曼的头碰到铁管子上。马上鼓起了个大包。李德故意惊叫:“哎呀。你的头在铁管子上碰了一个坑。”

    鲍曼陪着笑脸。心里埋怨元放着舒适的军部不住。非要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受罪。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在军部吃的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李德感叹:苏联的国土真大呀。就连他们的工厂都能比得上一座城市。哈尔德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德军退守在两座工厂就慌了手脚。真是杞人忧天。

    枪声渐渐稀疏下來了。处在四面楚歌中的苏军官兵无心恋战。德军猛不丁一个冲击。他们一下子退隐到二十公里以外去了。有的人连跑都懒得跑。干脆举手投降。

    前面横跨着一座铁桥。上面还跑着火车。李德与士兵们从桥下穿越。按照冉妮亚信里的描述。穿过铁桥后不到一公里就到了前沿阵地。两天前。德军在铁路桥上架设机枪。居高临下向敌人射击。

    “停。。”副官伸手止住队伍。前面是不久前的两军分界线。可能隐藏着敌人的散兵游勇和狙击手。他对带队的党卫军二级中队长和警卫连长交待说:“行军时党卫军在右边。警卫连在左边。把客人们夹在中间。身强力壮的挡在客人们前面。注意:如果遇到狙击手。绝对不要去照顾客人。不然。你们就为敌人的狙击手指明了重要目标。”

    副官说的客人就是指元和鲍曼。李德当时觉得此君过于小心了。但几分钟后他的想法完全变了。

    队伍继续前进。李德望着不久前两军对垒的地方。他的右边是燃烧的半履带装甲车。车后部交错排列的负重轮歪歪扭扭着。履带散乱在地上。中了地雷的样子。再远处是一辆德军宝马摩托车。车手在吸烟。车斗上的士兵把双腿搁在前面呼呼大睡着。

    李德转向烟雾滚滚的左边。一阵复杂的味道扑入鼻翼:油漆烘烤的刺鼻臭气和尸体烧焦的香气。再往前黑乎乎的一片。副官把手电筒照过去。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

    如果再靠近点。就会现大部分尸体残破不全。有些只是一堆残肢烂肉。如果有具囫囵尸体。那也保持不了多久:白天有秃鹫、晚上有野狗在照顾他们。

    “哒哒、哒哒哒。”一个士兵手里的捷克式长短射。几只野狗应声倒地。其余的轰地跑开。在不远处隐藏起來。恶狠狠地用两眼绿光瞪着夺取它饭碗的人。

    最前面的党卫军替野狗打抱不平:“沒球事干了。俄国狗啃俄国人。碍你什么事了。”

    骂人的人受到了惩罚。沒有任何预兆。一串拖着暗红色光线的子弹射过來了。前面的几个人。。不论是党卫军还是国防军应声倒地。后面的哗啦啦分向两边。几乎同时手中的火器开火。弹雨泼洒向前面。

    人高马大的京舍挡在元面前蹿到一辆破坦克后面。突然周围亮如白昼。几颗照明弹接连升腾起來。出惨白的光芒。李德满意地看到士兵们呈散兵线交替掩护着向前跃进。然后在一声口令之下。扔出几十颗手榴弹。乘着爆炸的烟雾。士兵们一跃而起。冲向敌人的藏身之处。

    在倒塌的矮墙旁跳出一个士兵。德军士兵手里的冲锋枪开火了。士兵胸前中了几颗冲锋枪的手枪子弹。双手在胸前划拉着。头往后一抑。一只德式钢盔掉落。

    “天呐。我打死了自己人。”最前面的士兵站立起來痛心疾地嚎叫着。后面的士兵把他扑倒:“干什么舒尔。这样的事经常生。假如刚才冒出來的是俄国人。你的小命就完了。”

    那个士兵挣脱后又站起來:“我打死了……”他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头重重地摔到半截铁轨上。血突突地从后脑勺冒出來了。一颗7.62毫米弹贯通了他的脑袋。

    士兵们向矮墙扫射。几分钟后一只白手帕不停挥舞着。4个满面污垢的苏军士兵手举过头顶钻出來。党卫军和警卫战士用枪指着他们离开矮墙。然后开枪射杀了他们。其他士兵向刚才他们的藏身之处又是射击又是投掷手榴弹。直到那里被浓烟笼罩。

    士兵们上前把几具尸体翻转过來。被误杀的德军士兵脖子上找不到身份牌。看样子被苏军俘虏了。对他來说横竖都是死。德军士兵们翻遍了苏军尸体。他们的肚子都塌陷着。几个人身上只找到了一只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的土豆。

    鲍曼自作聪明:“他们肯定是苏军潜入德军后方的特务。”

    “不。”副官否决。并向李德报告说。敌军已经弹尽粮绝。只有饿得慌的人才会不顾一切地潜入德军地盘上寻找食物。

    李德感慨万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啊。”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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