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美姬
日上三竿，耀眼的阳光穿过深褐色的窗，投射在女子甜美的脸上。
繁密卷翘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恍恍惚惚。
女子不适地揉了揉眼，缓缓睁开，唤道：“式儿，几时了？”
门外守侯的碧衣侍女听见主子醒了，笑吟吟地进来，施礼：“夫人，快到午时了。”
“怎么不叫醒我？这么晚了，王爷呢？”张橙有点紧张，毕竟是新婚的第一天。
“夫人，王爷心疼您，特意嘱咐奴婢不能叫醒您。说您昨晚乏了，要睡些才好。”
说罢，花式还大胆地对张橙使出暧昧的眼光。
这丫头，平日里是宠了些她，就敢逾矩了，张橙有几许不快。
等等，她说什么……
昨夜……乏了……
昨夜的情形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五味陈杂。
支离破碎的画面，他不舍的眼神，最后的挽留，他的温柔体贴，软软耳语……
忘记他……他说。
眼睛里满是掩不住的落寞和受伤。
张橙使劲晃了晃头，天真地想要甩掉那一切。
“奴婢去打水，伺候小姐梳洗可好？”花式得了张橙的默许，快步出了屋子。
花式仔仔细细地摆弄了好久，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夫人，您真是美极了。”
张橙这才低头看了看，她穿着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的锁骨。头上仅是随意地绾了一个垂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梅花小簪。这样清清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失大雅。
这样的她似有倾国倾城胜莫愁的味道。
她淡淡笑道：“恩，很不不错，素雅些好。”
“夫人，我家小主请您去喝茶。可否方便？”门外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询问。
“式儿，去看看。”
花式领命。
不一会，花式进来，缓缓道；“回禀夫人，是落花轩那边的人说是新煮了上好的茶，请夫人前去品尝。”
“那边住的是何人？”张橙眼神雪亮地瞅着镜中的自己，随口道。
“回禀夫人，听紫盈妹妹曾说……是王爷安排美姬们……住的地方。”
“哦？美姬们……这是要让我这个正福晋去向她们请安吗？也好，也好。毕竟分个先来后到的理儿。”张橙面色平静，嘴角微翘。
出了房门，紫盈立刻迎了上来，行礼道：“夫人安好。”
紫盈是苏煜新配给她侍女，花式和她一样出来乍到，对府内很多地方和人都不够熟悉。
本来苏煜决意给她一共陪四名侍女来照顾她，张橙执意推辞了，只选了这名叫紫盈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却有一种沉稳端重的气质，不像一般的下人那般只会一味的唯唯诺诺。
“紫盈，我想去落花轩走走。”
紫盈走在前面领路，花式紧紧跟在张橙后面。
张橙施施然地缓步前行，一路上默默记下王府的路线，也无暇观赏庭院风景。
绕过了好几条回廊，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假山。
假山的雕刻破费心思，把后面的景物欲现欲掩。
假山后面。隐隐传来女子的嬉笑。
想必，这就是齐王殿下的……小后宫喽？张橙暗暗冷笑。
张橙径直绕过假山，来到了所谓的……落花轩。
一名看起来有十七八年华的少女见到张橙，立刻上前施礼问安。
其他身穿艳丽衣裙的的女子们看见了。愣了稍许，也纷纷效仿。
张橙静静地打量着她们。
最先施礼的那个少女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只用一根朴素的紫色长绳松松绑。
她几乎没有上妆，单单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衬出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单纯的样子。
看见张橙审视自己许久，少女有些忐忑，稍稍抬起头：“福晋，民女谈筱筱见过福晋。”
看她一副恭敬无害的样子，张橙刚刚心中的不快扫去一半，也不好再故意刁难她们，目光变得清亮柔和许多：“各位姐姐妹妹，都不必拘礼了。如今我们共处一室，我也是个不喜那些个虚礼的人，想来你们今天惦记着请我来品茶，也是对橙儿真心相待。橙儿也诚心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处得很愉快，共同好伺候王爷，让王爷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众美姬们听了张橙这样一番话，都目瞪口呆的。
她们深知自己的地位如何能和正福晋相提并论呢？她们虽是这些年一直服侍着齐王，可都是没有任何名分的歌舞姬罢了。
只有谈筱筱听了张橙这样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微微摇头，目光清澈如水地看着她，感喟道：“福晋太抬举我们了，王爷和福晋才是珠联璧合，我们说白了只是些下人罢了。若是真是福晋您真与我们姐姐妹妹的称呼，且不说于礼不合，我们内心也会相当不安的。”
听了谈筱筱娓娓道来的一番话，张橙对面前这位面容清秀可人的女子颇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些美姬中，倒有些藏龙卧虎的意味……
“不安？何来的不安！福晋既然都说了我们如今共处一室，便也不必分那些个尊卑高下了，就按先来后到来断最好不过了，所以……福晋是我们的橙儿妹妹。”冷漠轻蔑的声音在众美姬身后传来。
美姬们纷纷散开，只见声音的来源处一竟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二岁上下的小女孩……
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说话间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她漫不经心地来回拨弄着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
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却浑身散发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娇媚与深重的戾气……
张橙突然很想冲苏煜吼一句，你他大爷的也太禽兽了吧！
“谁借你这样的狗胆！竟然敢侮辱福晋！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雏儿！”花式怒不可遏，大骂道。
紫盈微微皱眉，拉了拉花式的衣袖，又朝张橙使了下眼色。
张橙了然，喝住了花式。
绽开明媚的笑靥，态度谦逊友好：“小妹妹，你爹娘难道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节吗？既是我先前的好意你并不心领，我也不便强求。方才那你的一番妄论我也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记住，我只警告你这一遍，今后若是碰见了，一声姐姐，你还是要叫的。”
那个小女孩身量还尚小，张橙低低注视着她，眼神波澜不惊。
见张橙并没有被自己的话语激怒，小女孩有些不甘，白玉般的小牙齿轻咬。
她讥诮地审视了张橙，眼神变幻莫测起来。
“夫人，忆瑾今日身子不爽，心情不免有些阴郁，言语上顶撞了夫人。在此……若没有别的事情，请夫人恕小女先行告退了。”
这个自称忆瑾的女子，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不等张橙准许就擅自离去。
“夫人，忆瑾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她的心底并不坏。就是说话毒了些，还望夫人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谈筱筱朝张橙拱手，浅鞠一躬：“筱筱替姐姐向您赔罪了。”
“姐姐？你叫她姐姐……哈哈，你们可真是有意思，果真按先来后到排的序吗？”张橙饶有兴趣地看着谈筱筱，又扫了一眼周围的美姬，她们个个噤若寒蝉。
这时，紫盈不合时宜地清咳了一声。
“恩……回禀夫人，忆瑾姐姐的事情，奴婢们……实在是……不敢妄言……”谈筱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言极力挽回。
“哎呀，我们怎么光顾着在这里寒暄了，忘记了正经事。我们方才泡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夫人可要尝尝。”
谈筱筱生硬想要岔开话题，张橙了然，也明白了不便在这里多问。
遂顺了她的话意，淡淡轻笑，罗扇微摇：“筱筱果然体贴人心，这么热的天。在这里说了许久话，倒真是口干舌燥的……”
张橙眉眼舒展，嘴角含笑。
她亲切地拉着谈筱筱的手，回眸招呼着众人：“一起吧，都随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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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叫醒我？这么晚了，王爷呢？”张橙有点紧张，毕竟是新婚的第一天。
“夫人，王爷心疼您，特意嘱咐奴婢不能叫醒您。说您昨晚乏了，要睡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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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橙使劲晃了晃头，天真地想要甩掉那一切。
“奴婢去打水，伺候小姐梳洗可好？”花式得了张橙的默许，快步出了屋子。
花式仔仔细细地摆弄了好久，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夫人，您真是美极了。”
张橙这才低头看了看，她穿着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的锁骨。头上仅是随意地绾了一个垂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梅花小簪。这样清清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失大雅。
这样的她似有倾国倾城胜莫愁的味道。
她淡淡笑道：“恩，很不不错，素雅些好。”
“夫人，我家小主请您去喝茶。可否方便？”门外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询问。
“式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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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花式进来，缓缓道；“回禀夫人，是落花轩那边的人说是新煮了上好的茶，请夫人前去品尝。”
“那边住的是何人？”张橙眼神雪亮地瞅着镜中的自己，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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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美姬们……这是要让我这个正福晋去向她们请安吗？也好，也好。毕竟分个先来后到的理儿。”张橙面色平静，嘴角微翘。
出了房门，紫盈立刻迎了上来，行礼道：“夫人安好。”
紫盈是苏煜新配给她侍女，花式和她一样出来乍到，对府内很多地方和人都不够熟悉。
本来苏煜决意给她一共陪四名侍女来照顾她，张橙执意推辞了，只选了这名叫紫盈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却有一种沉稳端重的气质，不像一般的下人那般只会一味的唯唯诺诺。
“紫盈，我想去落花轩走走。”
紫盈走在前面领路，花式紧紧跟在张橙后面。
张橙施施然地缓步前行，一路上默默记下王府的路线，也无暇观赏庭院风景。
绕过了好几条回廊，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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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后面。隐隐传来女子的嬉笑。
想必，这就是齐王殿下的……小后宫喽？张橙暗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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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看起来有十七八年华的少女见到张橙，立刻上前施礼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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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施礼的那个少女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只用一根朴素的紫色长绳松松绑。
她几乎没有上妆，单单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衬出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单纯的样子。
看见张橙审视自己许久，少女有些忐忑，稍稍抬起头：“福晋，民女谈筱筱见过福晋。”
看她一副恭敬无害的样子，张橙刚刚心中的不快扫去一半，也不好再故意刁难她们，目光变得清亮柔和许多：“各位姐姐妹妹，都不必拘礼了。如今我们共处一室，我也是个不喜那些个虚礼的人，想来你们今天惦记着请我来品茶，也是对橙儿真心相待。橙儿也诚心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处得很愉快，共同好伺候王爷，让王爷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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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谈筱筱听了张橙这样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微微摇头，目光清澈如水地看着她，感喟道：“福晋太抬举我们了，王爷和福晋才是珠联璧合，我们说白了只是些下人罢了。若是真是福晋您真与我们姐姐妹妹的称呼，且不说于礼不合，我们内心也会相当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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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盈微微皱眉，拉了拉花式的衣袖，又朝张橙使了下眼色。
张橙了然，喝住了花式。
绽开明媚的笑靥，态度谦逊友好：“小妹妹，你爹娘难道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节吗？既是我先前的好意你并不心领，我也不便强求。方才那你的一番妄论我也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记住，我只警告你这一遍，今后若是碰见了，一声姐姐，你还是要叫的。”
那个小女孩身量还尚小，张橙低低注视着她，眼神波澜不惊。
见张橙并没有被自己的话语激怒，小女孩有些不甘，白玉般的小牙齿轻咬。
她讥诮地审视了张橙，眼神变幻莫测起来。
“夫人，忆瑾今日身子不爽，心情不免有些阴郁，言语上顶撞了夫人。在此……若没有别的事情，请夫人恕小女先行告退了。”
这个自称忆瑾的女子，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不等张橙准许就擅自离去。
“夫人，忆瑾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她的心底并不坏。就是说话毒了些，还望夫人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谈筱筱朝张橙拱手，浅鞠一躬：“筱筱替姐姐向您赔罪了。”
“姐姐？你叫她姐姐……哈哈，你们可真是有意思，果真按先来后到排的序吗？”张橙饶有兴趣地看着谈筱筱，又扫了一眼周围的美姬，她们个个噤若寒蝉。
这时，紫盈不合时宜地清咳了一声。
“恩……回禀夫人，忆瑾姐姐的事情，奴婢们……实在是……不敢妄言……”谈筱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言极力挽回。
“哎呀，我们怎么光顾着在这里寒暄了，忘记了正经事。我们方才泡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夫人可要尝尝。”
谈筱筱生硬想要岔开话题，张橙了然，也明白了不便在这里多问。
遂顺了她的话意，淡淡轻笑，罗扇微摇：“筱筱果然体贴人心，这么热的天。在这里说了许久话，倒真是口干舌燥的……”
张橙眉眼舒展，嘴角含笑。
她亲切地拉着谈筱筱的手，回眸招呼着众人：“一起吧，都随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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