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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速之客

    这天刚蒙蒙亮,宫内的打鸣鸡才刚叫了三遍,叶纸鸢正以一种无比欢忭的姿势卧躺在她的床榻上时,便被

    公主楸缠烂打般从床上拉起,非要她陪着自己放风筝去。

    叶纸鸢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惶惑加疲惫的看着不远处欢蹦乱跳的身影,想着这年头果然行不得这英雄救

    美之事儿,若不是自己是女儿身,怕是这公主早就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而以后发生的事儿,也着实证明

    了此刻叶纸鸢的想法。

    正想得入神,却忽闻草地传来鞋子轧倒草叶的声音,似有人正缓缓靠近。蓦地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

    一身着银袍的束冠男子,约莫而立之年的俊脸上却难掩岁月爬过的痕迹,额前几条抬头纹衬托出男子不与

    寻常的干练与神勇之姿。袖口各用金丝银捻绣着一吞云吐珠翻林覆雨的幡龙,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

    身后一声“父王”立时证实了叶纸鸢心中猜想,当下扑腾跪倒在地,低声行礼:“国主圣安。”

    本在远处放风筝的公主提着裙裾欢快走来,刚才那一声“父王”也正是从她口中唤出。国主见到公主,收

    回审视着叶纸鸢耳朵眼神,转而对着公主宠溺一笑:“鸾儿近日如何?听韩公公说那日你险从虬枝坠落,

    倒是有惊无险,看你日后还敢提调皮不?”

    虽是咎责的语气,但却洋溢着无限温情暖意。

    公主撒娇了拽拽国主的衣袖,朝着跪地的叶纸鸢努了努嘴,说:“父王,正是这位姐姐救了我,您是否该

    给她些赏赐呢?”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国主,望着低眉的叶纸鸢,大袖一挥,道:“起吧。”缓缓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纸鸢,初次得见天颜,顿觉威严无限,冒犯之处,请国主见谅,宽恕奴婢的罪责。”

    国主捋着胡子,爽朗一笑,笑声震天,“好一个玲珑识体的丫头,若朕没记错,你也曾救过西君殿下,如

    此说来,你可是我麝国的大功臣,说罢,要何赏赐?”

    “奴婢三生有幸,不敢邀功。倘若国主能允我一直近侍西君殿下左右,便是对奴婢最大的恩泽了。”

    “哦?”一声疑惑脱口而出,深邃的眼眸疑云密布,半晌,国主才笑道:“果真是个忠心的主儿,朕倒是

    没有错看你。如若不加以褒奖,日后天下人怕是得说我皇室之人忘恩薄情无大国之风。这样罢,朕便赏你

    一枚御赐宫牌,日后便可自由出入皇宫境内,便也少了些刁难之人。”

    叶纸鸢双手伏地,额头紧贴手背,行了个打礼,道:“谢国主圣恩。”

    “姐姐!姐姐!原来你在这儿!非扬找你好久!”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紊乱的喘息声,由远及近,迎面而

    来。

    叶纸鸢下意识地干咳了两声,本是想示意一同赶来的苏公公拦住西君殿下,以免惹怒天颜。

    “姐姐,你嗓子怎么了?谁让你不乖,到处乱跑的。”一脸不知所以然的西君司徒非扬很嫌弃地说道。

    叶纸鸢只感觉自己眼冒金星,几欲晕厥,就差口吐白沫,两眼一瞪,四脚朝天了。幸亏她内力深厚,否则

    必得气急攻心。

    “殿下,快参见国主。”叶纸鸢压低了声音说道。

    司徒非扬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男子正怒目而视,吓得腿一哆嗦,却是半晌都未吭出一字。在场的人无不为

    他捏了把冷汗。

    空气沉寂下来,似乎都能听到蜂群“嗡嗡”之声。叶纸鸢不敢抬头,只得静候国主的发落。

    “摆驾回宫。”只是淡淡一句,却氤氲着无限悲凉,似是叹气,又似哀婉。

    叶纸鸢很是讶异,素问西君不受国主待见,可今日一看,传言未必可信,虽说国主方才并未予置西君,常

    来看来确实漠然异常,但国主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戚之态,却被叶纸鸢捕捉在眼。就好像那年,她家破人

    亡,在遍地横尸的宅邸内悲凉无助的感觉一样,刻骨铭心。

    这次得见天颜,倒是让叶纸鸢大受裨益。起码,她知道了自己该送份什么样的寿礼,隆重却不失心意。当

    下便开始琢磨着该去何地搜集用材。

    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自己的脑门,“差点忘了我不是有宫牌么?看来得找个时机出宫一趟。”正洋洋自得

    之时,房顶却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若不是练过功的人,绝不会听见,因为此人必是脚底生风,用的是

    脚尖踮地,轻功移位,而一般人脚步沉闷,断不会如此轻盈。

    叶纸鸢坐在桌旁,脑子里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此人会不会是司徒律的,如若是他,为何不与自己相见?

    院内疾风四起,脚尖蹬地只剩隐隐传来,看来刚才房顶之人已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碧落居。此刻正朝着叶纸

    鸢的厢房走来。

    脚步声循循而来,叶纸鸢却不敢贸然行动,若此人并非义父的人,而是派来试探自己的细作,怕到时候有

    口难辩,落下把柄,情急之下叶纸鸢脚尖轻旋,一个轻微旋转,便将自己稳稳倒入了床榻之上,迅疾抓起

    素衾,和衣而卧。

    感觉耳边传来温热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刺得叶纸鸢耳背发痒,正狐疑之际,只听“扑通“一声,那人

    便应声倒地。

    叶纸鸢掀开被角,这才看清眼前景况,只见那人左边半张脸都被金色面具罩住,眉宇间却也能看出此人面

    貌端正,脸部镌刻分明,一身夜行衣装扮的他,唇色发紫,手中左掌虎口穴处有被银针刺过的痕迹,毒源

    便是从此处穴位流入。

    “喂!起来啊!”叶纸鸢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想必是晕过去了。叶纸鸢推开房门,四下探视了一下,仍不放心,又走出碧落居在西宫宫门巡视了一下,

    确信没有人搜查后才急忙赶回碧落居。

    看来这男子还未有所行动便中了暗器,幸好没有将官兵引来,否则自己若是被当成同党,便回天无术了。

    脚下的身子动了动,微微的呻吟引得叶纸鸢不禁侧目。四目相接之时,叶纸鸢突觉身子一颤,只因那深藏

    在面具下的眼眸看得她心里发憷。

    感觉到尴尬的气氛,叶纸鸢不自觉地抬手朝他挥了挥手,问道:“你是不是迷路了?”

    地上的男子愣了一会儿,突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儿,血沫星子溅到了叶纸鸢的素衣白裙上,霎时染成一朵

    妖冶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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