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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更上一层楼,只看见爱渐行渐远

    墙壁上有几处红褐色的斑点,是夏日的痕迹。鸣筝攥了一张报纸吱咯吱咯地擦,诉喜瞅了一眼道:“擦它作什么,反正明天就搬家了。”

    鸣筝忽然觉得那一小滩褐色的血迹竟蠕动了一下,道:“搬家?搬到哪里?”

    “哦,我正想和你说呢!老秦介绍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我去看了一趟,觉得不错,明天搬过去算了!”

    鸣筝不禁嗔道:“怎么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自己先做主!”

    诉喜笑道:“我以为你一定和我一样,想换大房子住,嫌这里太逼仄了。怎么,你不愿意啊?”

    “你别歪曲我的意思,我说不想换大房子了吗?你做助理没几天,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耍嘴皮了!”

    诉喜见她挑刺,便不再理她,出门联系搬家公司去了。鸣筝自己气了一会儿也只好作罢,气过了,又十分怅然,看着这房子,忽然间这也是感情,那也是感情。她正胡乱想着,诉喜回来道:“车明天一早就来,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吧。”鸣筝无法,只得行动起来。

    周日两人起了个大早。东西已整理妥当,床上地下,大包小袋,堆了一屋子。厨房窗台上丢着一把水果刀,有些上锈了,鸣筝迟疑着还是捡起来塞进包里。拉链有些拉不上,她一用力,不小心被露出来的刀尖割破了手,正要找纱布来裹,诉喜推门进来道:“快,人马上就来了!”

    鸣筝道:“来就来吧,都已经收拾好了!”顿了顿又道:“倒霉,我的手割破了。”

    诉喜不甚理会,只道:“你先捡小件往下送吧!”

    鸣筝道:“急什么!这么多东西,急这一会儿也没用!等他们的人上来一起往下送不好吗?你知道纱布放哪了吗,帮我找找,我的手割破了。”

    诉喜道:“不知道。这么多东西,上哪儿找!”

    鸣筝见他竟有些不耐烦,气道:“不找就不找!”一发狠,提着个大包下了楼。诉喜也不管,由她自便。又听见楼梯一阵嘈杂,“嗵嗵嗵”的笨重的脚步声,有人大声说着本地话,他连忙出门接应。

    终于搬完了。诉喜绕过一地的杂物,在沙发上一横道:“我就纳闷了,这么多东西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平时一点不觉的,怎么挪个地方,竟像是翻了几倍!”

    鸣筝不理他,自顾把包里东西一件件往外掏,把一顶杏黄色阳帽搁地上。诉喜起身去喝水,经过时不小心踩了一脚,鸣筝皱眉道:“你就不能看着点儿?好好一顶帽子,都被你踩扁了!”

    诉喜回头道:“我就不留心碰了一下,哪里就踩扁了!”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扁了!”鸣筝一赌气把帽子扔到他脚下。

    诉喜捡起来道:“是包里压扁了的吧!你扶一扶不就行了吗,也值得生气?”他把帽子往四下里支了支,拿过去盖她头上,道:“这不就好了吗!”

    鸣筝一抬胳膊掀掉了帽子,道:“讨厌!”又把包里东西胡乱往外掏,道:“这么多东西,你倒是动动手呀!下次搬家,我关上门抬脚就走,再不受这洋罪!”

    诉喜讥笑道:“你还想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鸣筝道:“你不要脸,你赤条条去吧!”说完扔下包去理大衣柜,“吱嘎——”很大一声响。

    诉喜道:“什么破门,开一下就像要它的命!哪天换了得了!”

    鸣筝道:“换什么!又不是不能用!”柜子是结婚时买的,乳白色的漆。买回来又觉得太寡淡了,她就在上面高低错落地贴了些花瓣,像一堵爬满花的白墙。用久了,好像连柜子也生了感情。

    “用倒是能用,就是太不像样子!你没见过老秦家那套家具,那钱真不是白花的!”

    鸣筝顺手拿起他的一条短裤扔过去:“你现在不得了了呀!又换房子又换柜子,换上瘾了!是不是连老婆也要换?”

    诉喜把短裤从脸上揭下来:“你瞎扔什么!”两人心里都有些不顺畅,晚上一人一间,早早睡了。

    鸣筝想起搬家的事该给青青说一声。电话通了,那边还犹自是咯咯的笑声,一边笑一边道:“喂?”

    鸣筝道:“这么高兴?”

    “笑死我了!我爸说他穿军伟的衣服活像乌龙山的土匪!”

    “你爸可真逗!”看来他们是和好如初了,她父亲也和军伟达成了相当的谅解,不然怎肯去穿他的衣服?鸣筝觉得终于卸下了一层重负,又道:“我搬家了呵!”

    青青诧异道:“哦?你买新房了?”

    “什么新房,我哪有你的福气,换了个地方租!”

    “我什么福气?诉喜那样疼你,你才有福气!”

    “他?”鸣筝不由鼻子里哼出一声。

    青青听着两人好像有些不愉快,也不好问,又闲说了一通就挂了。鸣筝躺在床上睡不着,耳边总响着青青的笑。青青爱笑,大学时尤甚;她始终是一副抑郁之色,自己不怎么觉得,别人眼里却是这样。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们性格迥异,四年里才引以为陌路;现在想来,也许还对她怀有一层嫉妒——从小到大,应有尽有,自然把生活看得很轻易,想不笑都难,她怎能和她比!

    想着青青,又连带着想到军伟。军伟的衣服的确有好些很怪气,也是因为人太锋芒毕露。有次穿了件衬衫,黄灿灿的,上面挤满了眼睛似的黑圈,见了都道:“谁家的蜂王跑出来了!”前些时总是避免想到他,仿佛一个念头也是一重罪。现在风平浪静,再想起以前种种,便又是一种情怀。

    还原我们的真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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