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Q先生的死亡史①
40、
斯克兰是一个位于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织地带的灰色小镇。
你无法在86年后出版的任何一张地图上发现它，哪怕是一丁点的，有关于提到它的线索。
它曾经在一段时间里，被秘密用来研究核能，直到1986年的那场核泄漏与爆炸事故，将整个小镇与附近一带毁灭成废墟。
那场事故被掩盖了下去，由MI6接手。
年轻而富有精力的M夫人将事故处理的滴水不漏，她将这个小镇的存在完全彻底地从地球上抹去，甚至领养了一位殉职的实验人员的儿子。
为了防止误闯者，M修整了这里的道路，或者说是，她在这里修了好几条、几乎只有她本人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此时，她正指挥着特工先生从一片有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开过去。
特工先生在进入之前显然为了自己的阿斯顿马丁DB5感到了深深的内疚与抱歉。
在灌木丛后，他们又拐入了一条地下的通道。
这个通道阴冷、潮湿，地面像是结了冰，车轮好几次在某个汇聚起的水洼上打着转，险险地冲了过去。
“你是在打算让我把你交出去吗？”
通道内，昏黄的、寥寥无几的灯光漏在车前方，特工先生的半张脸被照的明灭不定，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
“这个选择要你自己来做，Double 0 seven。”
M冷冷地回答道，
“而我会告诉你一条路线。”
在下午三点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小镇。
或许应该称这里为墓场。
触目所见的是大片光裸的颜色奇异的泥土与岩石，还有歪歪扭扭的、只剩下一半或是三分之一的残破的低矮平房，它们的骨架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风从骨架中被腐朽的角落中吹过，它带了可怕的呼啸声，盘旋在这里的半空中。
像是挟带了死在这里的人们的凄厉尖叫声。
他们选择了坐在车中等待。
而在他们到达的几分钟后，一架小型直升机从北方的天空飞了过来。
它卷起了大片味道奇怪的尘雾。
特工与他的M夫人在车内静静地看着直升机停悬在一定的高度，而后机舱门被打开。
席尔瓦一手拽了软梯，另一只手却是抱着Q，等着直升机将他们降落到地面。
Q一动不动地伏在了席尔瓦的肩上，他浅棕色的卷发在风中颤动着。
特工的眼睛几乎在目标出现后就再也没有离开他。
他近似贪婪地看着那个有些模糊的背影，隐在视线死角处右手伸入了西装口袋内。
在梯子上的两人快下降到地面时，令人出乎意料的状况突然发生了。
007举起了枪。
他在M的身后开了枪，而车窗恰时下降，配合他的子弹准确地从那一条罅隙中飞了出去。
席尔瓦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感受到了右臂中揽着的人受到了冲击。
有什么粘稠、火烫的液体从某处滴落了下来，砸在他那从Q腰后挽过去的手臂上。
“James Bond！”
他撕心裂肺地疯狂叫喊着那位出乎意料地动手的特工的名字，眼角近乎眦裂。
子弹从一个完美的角度，偏开了席尔瓦的手臂，直径射入了Q的后背。
此时的特工先生表情严肃的可怕，他跌回了座位上，一脚踩下了油门。
在几步之遥的空地下，是M所指出的暗道。
没有人能够威胁他——没有任何人。
哪怕是Q，是马尔斯。
如果Q要成为对他忠诚的威胁，这位007先生，他所作出的抉择就是让Q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威胁。
他会在将忠诚全部交付给大不列颠后，再将性命埋到墓地中，与爱情长相厮守。
这一课永远写在了前任对后辈的谆谆教导中的第三课。
它被称为殉情。
跑车在几秒后就消失在了平地上，震怒的席尔瓦指挥直升机上的助手用枪支扫射了007的跑车所伫立过的每一英寸的土地，
他的手臂上扑满了大片的粘稠的血液，把西装袖子弄成了深沉的暗黑色，那份灼热的温度，像是直接烧到他心里。
特工不会被任何人威胁。
就连他自己的性命也不能。
席尔瓦怔怔地看着那一片被子弹与爆炸的火雾搅成浑浊的地面，却是不由得想起了M给他上的课程。
或许是因为007糟糕枪法的缘故，子弹从Q后背肋骨斜下射入，并没有伤害到器官，而大面积的出血只是因为子弹本身携带的小范围爆炸的效果。
席尔瓦扶着气息虚弱的Q背部向上躺在了一块毛毯上。
他撕开了伤口处破损的衣服，然后咬开了一瓶朗姆酒的木塞。
直升机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医疗用具，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急救的最好方式就是用烈酒消毒。
他在把那冰凉的酒液倾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后，Q发出了低低的、强硬忍着痛楚的叫声。
席尔瓦将剩下的朗姆酒用来清洗了匕首。
他小心地将伤口边缘的肉割开来，而刀尖深入肉内去挑挖那一颗金属子弹。
Q紧紧攥住了身下那块毯子，他脸色发白，牙齿紧咬住了嘴唇。
爆炸后的子弹只余下了几块碎片，席尔瓦格外耐心地将它们尽数挑出，直到酒水与鲜血混合着将毯子的绒毛变成了深红色，一共六块金属片才被完全从Q的体内清理干净，放在一边。
“你拿我……交换、本身就是失策。”
Q断断续续地说着。
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他视线有些茫然地，却是在了一丝丝的自嘲与讽刺，对席尔瓦说到。
席尔瓦没有接过他的话，而是表情沉默地伸手去擦拭Q脸上的冷汗。
他必须放弃M。
我憎恶他的忠诚，他对M无条件的信任让我想毁灭掉他的信仰——他总会有弱点。
007也是凡人。
席尔瓦在心中清楚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是一个被毁掉的孩子，我想要看到你被你献上忠诚的M亲手毁灭。
41、
M不知道她的特工先生这次驾驶了多长时间。
她对他表现出的忠诚而感到满意，却又有些隐隐地不安起来。
亲手开枪射击Q之后的007，就像是一个逐渐开始破损的机械娃娃，他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孤注一掷，走向齿轮的自啮。
但是她必须硬下心来。
MI6需要的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特工，他们的一举一动必须以MI6的信仰为信仰，即便没有了第五任的007，那还会有第六任、第七任。
英国谍报部门是一个大树，MI6是隐藏在阴影背后的尖锐杀人藤，007只不过是其中一颗尤其锋利的齿牙。
当齿牙剧烈疼痛的时候，哪怕再锋利，都必须拔除。
M为自己所秉持的冷静而暴虐的念头感到颤抖不已——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车外已经是苏格兰的天空。
她打开了车门，然后走了下来。
不远处的小山丘上，007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他已经步入了40的阶段，此时在视野里光秃秃的山丘的衬映下，背影不由显得憔悴了几分。
M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一起看向远方凄静的夕阳，整个以暗暮色为基调的天空沉沉地压在了他们的头上，像是在举行一场葬礼。
“我……杀了他。”
压抑许久的情绪从战栗的手指终于延伸到了心里，James的语气古怪地生硬。
“我杀了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想什么，Double 0 seven。”
M冷冷地回答道，
“杀了Q，就凭你丢脸的枪法吗——别傻了。”
斯克兰是一个位于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织地带的灰色小镇。
你无法在86年后出版的任何一张地图上发现它，哪怕是一丁点的，有关于提到它的线索。
它曾经在一段时间里，被秘密用来研究核能，直到1986年的那场核泄漏与爆炸事故，将整个小镇与附近一带毁灭成废墟。
那场事故被掩盖了下去，由MI6接手。
年轻而富有精力的M夫人将事故处理的滴水不漏，她将这个小镇的存在完全彻底地从地球上抹去，甚至领养了一位殉职的实验人员的儿子。
为了防止误闯者，M修整了这里的道路，或者说是，她在这里修了好几条、几乎只有她本人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此时，她正指挥着特工先生从一片有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开过去。
特工先生在进入之前显然为了自己的阿斯顿马丁DB5感到了深深的内疚与抱歉。
在灌木丛后，他们又拐入了一条地下的通道。
这个通道阴冷、潮湿，地面像是结了冰，车轮好几次在某个汇聚起的水洼上打着转，险险地冲了过去。
“你是在打算让我把你交出去吗？”
通道内，昏黄的、寥寥无几的灯光漏在车前方，特工先生的半张脸被照的明灭不定，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
“这个选择要你自己来做，Double 0 seven。”
M冷冷地回答道，
“而我会告诉你一条路线。”
在下午三点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小镇。
或许应该称这里为墓场。
触目所见的是大片光裸的颜色奇异的泥土与岩石，还有歪歪扭扭的、只剩下一半或是三分之一的残破的低矮平房，它们的骨架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风从骨架中被腐朽的角落中吹过，它带了可怕的呼啸声，盘旋在这里的半空中。
像是挟带了死在这里的人们的凄厉尖叫声。
他们选择了坐在车中等待。
而在他们到达的几分钟后，一架小型直升机从北方的天空飞了过来。
它卷起了大片味道奇怪的尘雾。
特工与他的M夫人在车内静静地看着直升机停悬在一定的高度，而后机舱门被打开。
席尔瓦一手拽了软梯，另一只手却是抱着Q，等着直升机将他们降落到地面。
Q一动不动地伏在了席尔瓦的肩上，他浅棕色的卷发在风中颤动着。
特工的眼睛几乎在目标出现后就再也没有离开他。
他近似贪婪地看着那个有些模糊的背影，隐在视线死角处右手伸入了西装口袋内。
在梯子上的两人快下降到地面时，令人出乎意料的状况突然发生了。
007举起了枪。
他在M的身后开了枪，而车窗恰时下降，配合他的子弹准确地从那一条罅隙中飞了出去。
席尔瓦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感受到了右臂中揽着的人受到了冲击。
有什么粘稠、火烫的液体从某处滴落了下来，砸在他那从Q腰后挽过去的手臂上。
“James Bond！”
他撕心裂肺地疯狂叫喊着那位出乎意料地动手的特工的名字，眼角近乎眦裂。
子弹从一个完美的角度，偏开了席尔瓦的手臂，直径射入了Q的后背。
此时的特工先生表情严肃的可怕，他跌回了座位上，一脚踩下了油门。
在几步之遥的空地下，是M所指出的暗道。
没有人能够威胁他——没有任何人。
哪怕是Q，是马尔斯。
如果Q要成为对他忠诚的威胁，这位007先生，他所作出的抉择就是让Q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威胁。
他会在将忠诚全部交付给大不列颠后，再将性命埋到墓地中，与爱情长相厮守。
这一课永远写在了前任对后辈的谆谆教导中的第三课。
它被称为殉情。
跑车在几秒后就消失在了平地上，震怒的席尔瓦指挥直升机上的助手用枪支扫射了007的跑车所伫立过的每一英寸的土地，
他的手臂上扑满了大片的粘稠的血液，把西装袖子弄成了深沉的暗黑色，那份灼热的温度，像是直接烧到他心里。
特工不会被任何人威胁。
就连他自己的性命也不能。
席尔瓦怔怔地看着那一片被子弹与爆炸的火雾搅成浑浊的地面，却是不由得想起了M给他上的课程。
或许是因为007糟糕枪法的缘故，子弹从Q后背肋骨斜下射入，并没有伤害到器官，而大面积的出血只是因为子弹本身携带的小范围爆炸的效果。
席尔瓦扶着气息虚弱的Q背部向上躺在了一块毛毯上。
他撕开了伤口处破损的衣服，然后咬开了一瓶朗姆酒的木塞。
直升机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医疗用具，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急救的最好方式就是用烈酒消毒。
他在把那冰凉的酒液倾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后，Q发出了低低的、强硬忍着痛楚的叫声。
席尔瓦将剩下的朗姆酒用来清洗了匕首。
他小心地将伤口边缘的肉割开来，而刀尖深入肉内去挑挖那一颗金属子弹。
Q紧紧攥住了身下那块毯子，他脸色发白，牙齿紧咬住了嘴唇。
爆炸后的子弹只余下了几块碎片，席尔瓦格外耐心地将它们尽数挑出，直到酒水与鲜血混合着将毯子的绒毛变成了深红色，一共六块金属片才被完全从Q的体内清理干净，放在一边。
“你拿我……交换、本身就是失策。”
Q断断续续地说着。
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他视线有些茫然地，却是在了一丝丝的自嘲与讽刺，对席尔瓦说到。
席尔瓦没有接过他的话，而是表情沉默地伸手去擦拭Q脸上的冷汗。
他必须放弃M。
我憎恶他的忠诚，他对M无条件的信任让我想毁灭掉他的信仰——他总会有弱点。
007也是凡人。
席尔瓦在心中清楚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是一个被毁掉的孩子，我想要看到你被你献上忠诚的M亲手毁灭。
41、
M不知道她的特工先生这次驾驶了多长时间。
她对他表现出的忠诚而感到满意，却又有些隐隐地不安起来。
亲手开枪射击Q之后的007，就像是一个逐渐开始破损的机械娃娃，他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孤注一掷，走向齿轮的自啮。
但是她必须硬下心来。
MI6需要的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特工，他们的一举一动必须以MI6的信仰为信仰，即便没有了第五任的007，那还会有第六任、第七任。
英国谍报部门是一个大树，MI6是隐藏在阴影背后的尖锐杀人藤，007只不过是其中一颗尤其锋利的齿牙。
当齿牙剧烈疼痛的时候，哪怕再锋利，都必须拔除。
M为自己所秉持的冷静而暴虐的念头感到颤抖不已——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车外已经是苏格兰的天空。
她打开了车门，然后走了下来。
不远处的小山丘上，007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他已经步入了40的阶段，此时在视野里光秃秃的山丘的衬映下，背影不由显得憔悴了几分。
M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一起看向远方凄静的夕阳，整个以暗暮色为基调的天空沉沉地压在了他们的头上，像是在举行一场葬礼。
“我……杀了他。”
压抑许久的情绪从战栗的手指终于延伸到了心里，James的语气古怪地生硬。
“我杀了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想什么，Double 0 seven。”
M冷冷地回答道，
“杀了Q，就凭你丢脸的枪法吗——别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