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闻远说，国庆旅游的最后一天，他们会去阳朔，邀我去阳朔碰个面。除了公司组织的免费活动，我基本没有旅行的经验。盘算一二，我决定打打小猪的主意。
“有没有搞错？七天的假期去阳朔？你知不知道阳朔都被本市人民踏平重建了？”小猪的反应一如我所料。
“嘿嘿，只是最后两天，假期的前几天，你以为你沙师弟会让你放假？”
小猪横了我一眼，说：
“我是为你着想！财务部月头加班很正常，有没有沙师弟都一样。你可不同，业务部门放假你们单证部也自由了。快忘了阳朔，好好计划一下吧。”
“惭愧惭愧，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也为你着想一下如何？5年财务预测今天就能拿出来，想来沙师弟十天半月内消化不了这本天书，节前这一关就算是过了；而你的结帐和季度分析嘛，5天也差不多了吧？还有两天，去阳朔！”
“不用替我设计，给个理由先。”
“不是说阳朔是艳遇高发地吗？我呀，就是去遇个人。”
贾芸芸突然闪出来，弱弱地说，闻小姐，康主管找。来的好！在小猪欲言又止时拔腿走人，用脊背感觉着小猪诡谲的注视，我心里想，还钓不到你？
康鸿的脸在房门阖上的瞬间变得苦闷无比：
“闻微啊，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他换了种神秘兮兮的口气说：“听说大老板已经到了，这次要考察人事变动问题。我们主管一级的人员可能要忙于述职，业务上的事，你多担待些。”
“我一个小文员，能担待什么？” 我隐隐有些不快。康鸿虽是我的上司，和他说话我却从不顾忌；别看他平时人摸狗样的，在我面前却常常掏出一付苦瓜脸。
“你知道，我也知道的。”康鸿笑起来，目光游移，这种梦游式的表情和辞令让我心里发毛：
“什么你知我知的？还天知地知呢！你吃错药了？！”
康鸿定了定神，很神气地说：
“在老查理那，我不会忘了提你。”
小猪最讨厌康鸿神气活现的嘴脸，斥之为小人得志。本来我对此不置可否，毕竟除了把我招进来的人事主管外，康鸿是第一个表示认可，甚至欣赏我的人。但现在，我也有些腻歪了。
“当加班费不再成为重点，一切都可以厌倦。”我歪倒在椅子上，和Vulgar man胡诌。最近我和他聊得比较投机，特别是聊起公司里的事情，不必担心他会像小猪那样跳起来，捎带上教训我。
“你也有厌倦的时候？我可是一直以你为偶像。”Vulgar man说。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贾芸芸奋力与文件搏斗的背影，而我跷着二郎腿，挂在网上和别人闲聊，只等着最后审核签单。我叹了口气，说：
“厌倦了为别人奔命，不知道该为自己做些什么。”
“人生大概都要经历这样的阶段，你我都不能免俗。我最近也烦得很。”
“怎么，还没用美男计搞掂你的女下属？”
“嘿嘿，不是等着借鉴你吗？……说笑了，我的问题不在下属，在老板。我的提案大概已经在他桌子上生根发芽了。”
“不是在垃圾桶里生根发芽，就还有希望。终归是为自己的理想努力，这一点，你比我强百倍。大不了，辞职不干呗。”
“希望你是对的，”他笑：“我的烦恼不仅因为我的构思没有得到重视，还因为我没有想走就走的自由。这一点，你又比我强百倍。”
我有放弃目前尚算输入稳定的工作的自由？我有寻求理想的自由？这是个问题，但愿我不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去考虑。
“闻微，”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竟是康鸿。
“还没完吗？”估计是刚应酬回来，康鸿一身酒气。
我朝贾芸芸扬扬下巴，不说话。
“没吃饭吧？走，我请客，吃完再工作。”康鸿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我回头瞥一眼贾芸芸，只见她慌里慌张垂下眼角，似有泪光闪烁。
“随便点，甭客气！”坐在小馆子的灯光下，康鸿的脸越发像煮熟的龙虾。
“你欠我的饭局，一顿哪吃得回来？”
“我都记着呢！今天，我见了大老板，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你一表人才，要招你为乘龙快婿。”
“哈哈，闻微，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连这个你都猜到！”
这厮没少喝，对我的讽刺敲打浑然不觉，兀自傻笑：
“你再猜猜我说了什么？”
“你说——多谢老板美意，小生我已心有所属。”我继续编排他。
“闻微，”他突然两眼放光，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真的知道？”
“知道你个头！不能喝就少喝，发什么酒疯！”我甩开他的手，同时对店伙计说：“买单，麻烦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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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搞错？七天的假期去阳朔？你知不知道阳朔都被本市人民踏平重建了？”小猪的反应一如我所料。
“嘿嘿，只是最后两天，假期的前几天，你以为你沙师弟会让你放假？”
小猪横了我一眼，说：
“我是为你着想！财务部月头加班很正常，有没有沙师弟都一样。你可不同，业务部门放假你们单证部也自由了。快忘了阳朔，好好计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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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芸芸突然闪出来，弱弱地说，闻小姐，康主管找。来的好！在小猪欲言又止时拔腿走人，用脊背感觉着小猪诡谲的注视，我心里想，还钓不到你？
康鸿的脸在房门阖上的瞬间变得苦闷无比：
“闻微啊，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他换了种神秘兮兮的口气说：“听说大老板已经到了，这次要考察人事变动问题。我们主管一级的人员可能要忙于述职，业务上的事，你多担待些。”
“我一个小文员，能担待什么？” 我隐隐有些不快。康鸿虽是我的上司，和他说话我却从不顾忌；别看他平时人摸狗样的，在我面前却常常掏出一付苦瓜脸。
“你知道，我也知道的。”康鸿笑起来，目光游移，这种梦游式的表情和辞令让我心里发毛：
“什么你知我知的？还天知地知呢！你吃错药了？！”
康鸿定了定神，很神气地说：
“在老查理那，我不会忘了提你。”
小猪最讨厌康鸿神气活现的嘴脸，斥之为小人得志。本来我对此不置可否，毕竟除了把我招进来的人事主管外，康鸿是第一个表示认可，甚至欣赏我的人。但现在，我也有些腻歪了。
“当加班费不再成为重点，一切都可以厌倦。”我歪倒在椅子上，和Vulgar man胡诌。最近我和他聊得比较投机，特别是聊起公司里的事情，不必担心他会像小猪那样跳起来，捎带上教训我。
“你也有厌倦的时候？我可是一直以你为偶像。”Vulgar man说。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贾芸芸奋力与文件搏斗的背影，而我跷着二郎腿，挂在网上和别人闲聊，只等着最后审核签单。我叹了口气，说：
“厌倦了为别人奔命，不知道该为自己做些什么。”
“人生大概都要经历这样的阶段，你我都不能免俗。我最近也烦得很。”
“怎么，还没用美男计搞掂你的女下属？”
“嘿嘿，不是等着借鉴你吗？……说笑了，我的问题不在下属，在老板。我的提案大概已经在他桌子上生根发芽了。”
“不是在垃圾桶里生根发芽，就还有希望。终归是为自己的理想努力，这一点，你比我强百倍。大不了，辞职不干呗。”
“希望你是对的，”他笑：“我的烦恼不仅因为我的构思没有得到重视，还因为我没有想走就走的自由。这一点，你又比我强百倍。”
我有放弃目前尚算输入稳定的工作的自由？我有寻求理想的自由？这是个问题，但愿我不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去考虑。
“闻微，”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竟是康鸿。
“还没完吗？”估计是刚应酬回来，康鸿一身酒气。
我朝贾芸芸扬扬下巴，不说话。
“没吃饭吧？走，我请客，吃完再工作。”康鸿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我回头瞥一眼贾芸芸，只见她慌里慌张垂下眼角，似有泪光闪烁。
“随便点，甭客气！”坐在小馆子的灯光下，康鸿的脸越发像煮熟的龙虾。
“你欠我的饭局，一顿哪吃得回来？”
“我都记着呢！今天，我见了大老板，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你一表人才，要招你为乘龙快婿。”
“哈哈，闻微，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连这个你都猜到！”
这厮没少喝，对我的讽刺敲打浑然不觉，兀自傻笑：
“你再猜猜我说了什么？”
“你说——多谢老板美意，小生我已心有所属。”我继续编排他。
“闻微，”他突然两眼放光，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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