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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却见瑾瑜目不斜视地走进一家当铺,到了柜台那儿,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佩,就要典当。老板眼睛都放光了,却紧皱眉头,鸡蛋里挑骨头,硬说瑾瑜拿来的那块玉成色不好,趁机压价。

    瑾瑜不大懂,信以为真,只想快些换到钱,给当铺老板捡了一个大便宜,倒是把躲在当铺外偷看的刘立气得差点冲进去理论。

    殊不知,这块佩玉,本是刘立随身之物。那晚在瑾瑜房中,刘立强趁□之后,瑾瑜一度很想不开,哭着叫着,又欲跳井,又要上吊。

    三更半夜,刘立恐把事情闹大,只得捂住瑾瑜的嘴,抱着他恶狠狠地威胁了一番,又从地上凌乱丢弃的衣衫腰带间,捡起这块佩玉,塞进瑾瑜手心,企图施些小恩小惠,稳定住瑾瑜崩溃的情绪。

    虽说是随手拿的,但刘立的东西,哪样不是最精美,最标致的。就说给瑾瑜的这块玉,还是前朝王储的心爱之物。至于刘立是如何搞到手的,此为后话。

    如今他把这玉给了瑾瑜,先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好歹也算两人床第之间的定情信物,瑾瑜居然转手就把它给卖了!

    刘立心头很不平,怒到极致,居然又想通了,“哼,既给了他,便是他的了。卖与不卖,也与我不相干。再说了,小爷我气什么?横竖早就知晓,人都是贱种!哪会讲半点情意?”

    刘立说归说,扇子‘呼呼’摇,动作忒大。忽又闻瑾瑜在店内道:

    “这玩意是别人给的。我早料到不值几个钱。否则他也不会给我。”

    “那是,那是。”老板笑眯眯地跟着附和,“如果值钱,那人干嘛不自己留着?少爷,您定是让人给骗了。”

    瑾瑜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自嘲地笑笑,“我被那人骗,也不是这一回两回的了。老交情,不好撕破脸。”

    老板又与瑾瑜攀谈了几句,直把个门外偷听的刘立,气得是捶胸顿足,唧唧歪歪,想骂又不敢大声;欲走,又不拔不动腿。忽见瑾瑜要出来了,又‘哧溜’一下拐进旁边的小胡同,躲着藏着,非等瑾瑜走远了,这才犯贱地又跟上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刘立生怕跟丢了人,走着走着,就不自觉靠近了些。瑾瑜像是有所察觉,在前边走了一段,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倒把全无准备的刘立吓得一个趔趄,赶紧猫下腰,闪身躲进一家粮店。

    过了一会儿,瑾瑜没看到什么熟人,复往前走。刘立又从粮店钻出来,回到街上,继续跟踪。

    过了一刻,瑾瑜像是有感应似的,又毫无预警地回了头。身手矫健的刘立,霎时一个飞身,又扑进一家药店。

    如此一来一回,两人在大街上玩起了躲猫猫。

    瑾瑜往右边回头,刘立就躲进左边的店铺;瑾瑜朝左边回望,刘立又立即钻进右边的胡同。

    一个下午,刘立乐此不疲地在街道两侧飞来飞去,左躲右闪,耗了大半天,竟还是没搞清,瑾瑜究竟出府来干什么的?!

    瑾瑜不紧不慢,除了回头,就只是闲散地逛大街。刘立耐着性子,跟在他屁股后头,非要弄个明白,方肯罢休。

    时辰也已近黄昏。

    瑾瑜最后像是确定没人在身后跟着了,才不再回头,快速抄了小路,进入一条巷道内。

    刘立一看:咦?有门!赶紧跟上,也进了那条巷子。

    谁知那巷道弯弯曲曲,深不见底。夜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刚开始时,刘立还可以在前方看到瑾瑜的背影。因为胡同狭窄,不好躲避,刘立深恐瑾瑜走到一半又突然回头,也不敢跟得太近,哪知拐了几个弯之后,瑾瑜就不见了。

    刘立赶紧加快脚步去寻,遇到岔路,也不及思考,逮着一个就往前进,哪知眼前突然一黑,头上被罩上了一个麻布袋子。

    “格老子的!”刘立一惊,先声夺人。忽觉身后也有人来擒。刘立会几下拳脚,但可惜巷道内狭窄,不好施展功夫,又被蒙头遮眼,还不熟悉地形,如游龙搁浅,虎落平阳,很快被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操!敢在本少爷头上动土,你们……唔……”刘立一贯少爷做派,还想骂,嘴巴也被人用布堵了个严实。

    眼睛被蒙,看不见东西,耳朵倒还挺灵。

    只听周围脚步声,杂乱不堪,像是一下子围来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道:“还等什么?等菜开饭啊?捆好了就开揍呗!难倒是来赏月的?”

    “唔唔唔!!”刘立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被人捆成粽子,动又动不开,骂又骂不了。

    那人声音听起来也不耳熟,口音倒像是本地人。

    刘立猜测自己是不是遇上扬州城里抢钱的小混混了?

    还来不及细想,那人话音刚落,数双手便朝刘立罩着的麻袋招呼而来。一家伙将其撂倒在地,又饱以老拳。刘立双手被缚,撅着屁股,在地上拱来拱去,活像一条沸水锅里的米虫,好不容易才让脸着地,额头顶着泥,呼呼喷着热气。

    其中一个打累了,见他这副怪模样,不禁问道:

    “大哥,这人也太孬了。揍着怪没劲的。”

    又是刚才那男人道:

    “叫你揍就揍,哪来这么多废话!”

    于是刘立周身又挨了数十拳,有个玩阴的,别人都打完了,他还过来多补上两脚。

    那带头大哥气喘吁吁,不知问谁:

    “小哥,您看,成了不?”

    刘立心下一‘咯噔’。

    操!原来还有个幕后主使!哪个断子绝孙的,敢买凶揍老子?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人……

    自己横竖也就与他有仇。除了他,还有谁会费尽心机,对自己下此毒手?!

    刘立认定凶手是谁的瞬间,愤怒地开始在地上挣扎起来。

    本来这些绳子,对刘立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阻碍。只是刚开始时,受惊吓的成分居多;再者,也想一探究竟。

    现在一切的真相似乎都清晰起来,再不挣脱,难道还等着继续白白挨揍?

    那些人看到刘立挣扎,骚动起来。

    其中一个,赶紧俯□子,用自身重量压制住刘立,又对其他人喊:

    “头儿,这家伙不老实呀。怎么办?”

    “慌什么!我们人多。小哥,你做什么?之前说好只是绑人来教训一顿,没说要动刀子的。这玩意会出人命的。要是官府查起来,我们哥几个,都得蹲大牢。”

    刘立不再挣动,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可惜那个幕后主使就是不说一句话。那带头的小流氓像是和那位给钱的金主起了争执。

    两人竟就在刘立身旁不到几步的地方拉扯起来,脚步凌乱,像是一个在推,一个在挡。

    忽然,好像有人摔倒了。

    刘立又听到铁器掉地发出的刺耳声响。

    远处一个放风的小混混扬声朝这边喊道:

    “头儿,巡查兵过来了。快跑!”

    只一下,刘立发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了。耳朵边传来人跑过的‘嗖嗖’冷风,周围脚步声杂乱了一会儿,向四处散开,逐渐变小。

    一抹诡异的冷笑瞬间爬上刘立的脸颊。

    看来,那些混账都鸟兽散了!!

    刘立拳手握得‘咯咯’作响,忽觉身边还有一人,离自己也就几步之遥,正在将一些轻飘飘的东西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丢。

    刘立拼尽气力终于将塞在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立马开始朝那人破口大骂,鼻息里闻到的,都是稻草的清香与牛粪的臭味。

    “你丢什么?!找死是不是?还扔?!奶奶的……”刘立发觉那人一声不吭,竟全然不理会自己的叫骂,闻言丢来更多稻草,动作也更快。

    刘立见状,吼叫声更大,试图引来官兵。一边试图挣脱绳索,扯下眼罩,看清面前的恶人。

    哪知眼前的黑布,突然亮起一片红光。

    刘立一愣,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眼前的那片火红的光亮,逐渐扩大,身体周围也越来越热,触手可及的地方,都炙烤得烫人。

    刘立就算被蒙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有人点燃了刚才丢在自己身上的牛粪与稻草。

    那人……

    毫无疑问,是极想要自己的命!!

    刚才欲用刀捅自己不成,这会儿又放火,企图将自己活活烧死。这等大动作,也不怕引来官兵,看来已有玉石俱焚的觉悟。不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如此。

    刘立一时安静下来,侧耳倾听那人动向。果然不见那人离开的脚步声。

    牛粪耐燃,稻草又干燥。刘立很快感觉衣摆下的腿脚,和袖口处的手腕,都传来烫伤的痛感。远处的胡同口,已经传来官兵的喊话。

    “咦?起火了?快敲钟!速速端水来!”

    刘立的嘴角,在火光中露出一抹妖冶又艳丽的笑,“你要是想跟我一起死,那你就打错如意算盘了。小爷我的命,硬着呢!”言罢,果闻那人迟疑地向后退了一步。撒开腿,飞快跑离了现场。

    官兵的脚步声也在同时,从另一条胡同传来。

    刘立朝来人那处大喊几声,很快被发现,扑灭了火势,解救出来。

    为首的军官,很快认出刘立,“哟,这不是刘员外家的二公子么?怎么……”

    几个懂事的小兵,一瞧长官脸色,便知晓眼前人身份特殊,赶紧过来搀扶刘立。

    刘立阴脸道:“我是被人劫持至此的!此事定要明察!”随后“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到了家门口,捶门的声音好似打雷。

    “开门开门!!!”

    老眼昏花的管家,慢悠悠打开府门。

    “来啦来啦。谁呀?一惊一乍的。门都快给你捶塌了。”

    老管家本来低着头,自己在念叨几句,冷不丁抬首一瞧,吃惊不小。

    “三……三少爷?您这是……”

    只见面前之人满面烟熏,头发蓬乱。难为眼神不灵光的老管家,能从那张花猫脸上,看出他是刘立。

    刘立像是隐忍得极厉害,一撂衣摆,跨进门槛。走过处,皆落下一层厚厚的黑灰。

    老管家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奇怪了。三少爷一向极爱面子。哪回出门,不是再三照镜更衣。今天这副打扮,怎么像刚从煤堆里打滚回来?”

    刘立像是听见了。脚步停顿须臾,走得更快。一路遇神杀神,遇佛剐佛的架势,不知惊愕多少下人之后,刘立终于冲到目的地,飞起一脚,‘呯!!’地一声,那扇破门,正式宣告寿终正寝。

    “徐瑾瑜!!!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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