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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

    一年后,柳夫人在甘泉寺紧紧握着新来尼姑的手不肯放。朱勋离开京都,继续四处游历。

    清明的雨淋湿了一头白发,青衣的男子颓然跪在玉蝶儿坟前。

    男子的手颤抖着抚上石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想喊,却发不出声音:那日,你从农家小院出来,左脸的胎记迎着阳光。我当时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心痛。

    那日,你我在湖畔分别。你远去的背影和我梦中的身影在夕阳下交叠。

    那日,我匆匆赶回家,你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将你冰冷的身子紧紧捂在怀里,却听不到你的心跳,探不出你的呼吸。

    “痴心若遇真情意,翩翩彩蝶化红妆”。我头痛欲裂,回忆像伤口处迸流的鲜血,点点滴滴,无可止歇:

    初见你,在春雨里。你翅膀湿透,却处处躲着我的雨伞,在雨中乱飞。

    再见你时,你将我从池中救起,一缕细长的湿发荡在眉间;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你已经消失不见。

    那夜,在山顶上,月光下的你宛如一朵白荷憩在水中央。你站起来大喊‘月儿好美!’,我突然想为你摘月亮。

    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在爹娘的规划之中,我的师傅,我的朋友,我的婚事,还有将来要走的路。你不懂光宗耀祖,不懂飞黄腾达,你只问我快不快乐。

    那天,太监来我家宣读圣旨,我跪在地上一个字也听不见,只想立刻赶到你身边。

    那一刻,我咬紧牙关,翻身上马。马儿跑得飞快,儿时从马上摔下来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眼前。我抓缰绳的手颤抖着,我不敢停下来,风在我耳旁呼啸,好似你的哭喊。

    你若不曾遇上我,会不会一直很快乐?

    我愿意,抛弃所有,如果能时光倒流······

    十年后,男子抑郁而终。仿佛受了诅咒,每当春季清明,七月中元,十月寒衣,在牡丹亭里,在昙花丛中,在鲤鱼池边游廊上,在潮湿阴暗的深巷里,死去男子的魂魄,像瘾者追寻致命的罂粟,疯狂地追逐着一个神情幽怨的女鬼,追到日入,追到三更,追到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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