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更结风霜雨雪缘【3】
半明半寐的月光照清了冷寂的庵子，阿镜放下手中毛笔，呵口气暖手。在冬日寒薄的空气里，呼吸可见。
佛家讲究清心寡欲勤恳简朴，偌大的尼姑庵，每日里洒扫收拾，样样都得自己动手。日日素斋清茶黄卷青灯，择菜做饭抄写经卷累得腰酸背痛。
从她来到那日，那位静慧师太还定下了过午不食的规矩，引得庵里的小尼姑对她敌视非常。
殿中的各色佛陀或者和蔼，或者威严，或者慈祥，或者狰狞，都高高在上凝视着殿下念经做功课的众人。
佛像不过是泥胎塑像，把它们丢进水里，自保尚且不能，岂会保佑人身？
忽然就想起阳春三月的那个黄昏，荒废的寺院，灰头土脸的如来佛祖，瘸腿的香案，重伤的苏椴，还有从天而降的锦衣公子。
他声音漫妙悠闲，来带着微微的笑意，“阿镜，跟我走吧。”
她后退一步，“我不认得你。”
他唇角微翘，说不出的漫不经心，可眸中精光尽显，摆明了是千万分的认真，“你只好跟着我了，难道你真要出家敲木鱼？”
“不愿意……”她见他眉眼俊秀，斯文中又有一种挥洒，脸上升起两片红云，伸出了手：“那我跟你走。”
木鱼声在耳边响起，她忽地睁开眼，脑子里还在响着那句“我跟你走”，入目的却是静慧师太灰青色的衣摆，缝制粗糙剪裁随意，怎么看怎么难看。
尼姑们都在看着她，她抬头看殿外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在窗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红。整个庵堂中安静得只有她的心跳。
而他，入了她的梦。
心中千回百转，顿失了所有的恍惚，已经很多天了，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静慧师太见她始终一副愣愣的模样，心里愈发不屑，木鱼槌一抡，“回房抄写一百遍心经。”若不是她是沈约亲送来的，直接拿木鱼砸她都说不准。
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一遍遍地抄写着心经，心里却在想，神佛究竟在何处？为何漫天神佛从不显示他们的神通，反倒令红尘滚滚之中满是沈岳这等寡情薄义的小人？
最后茶壶中没了茶水，起身来到院中去烧点开水。
忽然一丝带着凉意的东西钻进了她的领口，冬日的第一场雪于深夜姗姗而来。
雪花由细小的颗粒，渐渐变成了鹅毛，轻盈飘洒漫天飞舞。在阴暗沉闷的夜空中如蝴蝶翻飞，似玉女舞袖。
站了半晌，寒意沁透棉衣，这才想到走去厨间去烧点茶水沏茶。
“大冬天的，怎么一个娇贵的小姐要到这庵子里来受罪？”一个小尼姑的声音。
稍大年岁的尼姑嗤之以鼻，“什么娇贵的小姐！不过是沈大人在青州城偶遇一个戏子，生下的私生女。夫人为了这事大闹了一场，丞相大人也发了场脾气，沈大人就把那戏子母女送回青州城去了，从此就断了瓜葛。”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可能丞相大人病故，夫人管不住了吧……不过我那日听见，沈大人要师父严加看管，多让她吃些苦头，她就乖乖听话了……”
阿镜正想折回房间，看到厨间后面的小门便走了过去。手轻轻一拉，门没关，她悄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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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来到那日，那位静慧师太还定下了过午不食的规矩，引得庵里的小尼姑对她敌视非常。
殿中的各色佛陀或者和蔼，或者威严，或者慈祥，或者狰狞，都高高在上凝视着殿下念经做功课的众人。
佛像不过是泥胎塑像，把它们丢进水里，自保尚且不能，岂会保佑人身？
忽然就想起阳春三月的那个黄昏，荒废的寺院，灰头土脸的如来佛祖，瘸腿的香案，重伤的苏椴，还有从天而降的锦衣公子。
他声音漫妙悠闲，来带着微微的笑意，“阿镜，跟我走吧。”
她后退一步，“我不认得你。”
他唇角微翘，说不出的漫不经心，可眸中精光尽显，摆明了是千万分的认真，“你只好跟着我了，难道你真要出家敲木鱼？”
“不愿意……”她见他眉眼俊秀，斯文中又有一种挥洒，脸上升起两片红云，伸出了手：“那我跟你走。”
木鱼声在耳边响起，她忽地睁开眼，脑子里还在响着那句“我跟你走”，入目的却是静慧师太灰青色的衣摆，缝制粗糙剪裁随意，怎么看怎么难看。
尼姑们都在看着她，她抬头看殿外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在窗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红。整个庵堂中安静得只有她的心跳。
而他，入了她的梦。
心中千回百转，顿失了所有的恍惚，已经很多天了，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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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一遍遍地抄写着心经，心里却在想，神佛究竟在何处？为何漫天神佛从不显示他们的神通，反倒令红尘滚滚之中满是沈岳这等寡情薄义的小人？
最后茶壶中没了茶水，起身来到院中去烧点开水。
忽然一丝带着凉意的东西钻进了她的领口，冬日的第一场雪于深夜姗姗而来。
雪花由细小的颗粒，渐渐变成了鹅毛，轻盈飘洒漫天飞舞。在阴暗沉闷的夜空中如蝴蝶翻飞，似玉女舞袖。
站了半晌，寒意沁透棉衣，这才想到走去厨间去烧点茶水沏茶。
“大冬天的，怎么一个娇贵的小姐要到这庵子里来受罪？”一个小尼姑的声音。
稍大年岁的尼姑嗤之以鼻，“什么娇贵的小姐！不过是沈大人在青州城偶遇一个戏子，生下的私生女。夫人为了这事大闹了一场，丞相大人也发了场脾气，沈大人就把那戏子母女送回青州城去了，从此就断了瓜葛。”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可能丞相大人病故，夫人管不住了吧……不过我那日听见，沈大人要师父严加看管，多让她吃些苦头，她就乖乖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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