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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湖夜雨南浦路【6】

    这时车中有人轻轻唤了一声“羽寰”,云羽寰目光转向马车内:“你怎样?”

    “这姑娘早就知道我在车内,她并无恶意。”低回散漫的嗓音,似乎要被哗哗的雨声盖住。

    云羽寰有些讶然,望向阿镜。

    “江湖纷扰也好,商场争斗也罢,这些我都不懂。但是,”她淡淡地开口,“我知道,君子之交,道义所系,虽九死而犹未悔。”

    面前的少女墨染般的青丝,湿成一缕缕的额前散发,合着秀气的眉澄澈的琉璃眸,在肤光雪色中愈发漆黑,衬着她一身飘逸的紫衣,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一句话,让马车内外两个男子皆是微微动容。

    云羽寰错觉,那瞬间密匝的雨丝在她身后交织成一张透明的网,有什么紧紧把他的心思网住……

    马车中人即为归云庄主齐伯楷,因为两名属下无辜被冥府所杀,此人以一身逆天修为逼退冥府十殿阎罗,连创冥府左右护法,冥府不除不安。

    云羽寰于偶然间目睹这一战,见齐伯楷为冥府所围仍是风姿挥洒,唯见翩翩剑意脉脉风流,当下引为知己,故而冒险把他送回南浦君子堂。

    “你是怎样知道的?”客房之中,云羽寰发问。

    “这个……”阿镜沉吟片刻,实话实说:“我是做衣服的,对尺寸长短甚是敏感,注意了一下马车内外,就知道后面仍有空间。每日早中晚我都会莫名睡去一段时间。加起来便想通了,肯定是你做的手脚。”

    南浦正南三十里,正是衣被天下的阆州。阿镜对衣裳布料极其热衷,用来掩人耳目再好不过,反正江湖中早知,云中仙一掷千金换红颜一笑太过稀松平常。

    她早知此行不仅仅是带她见识锦缎之都这么简单。

    其实,当日出了苏记别庄,她就曾问过他为什么,为什么带她离开,为什么要开家衣坊。

    彼时他笑答:“他们都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恨不得将天下至宝都捧给你。”

    阿镜撇嘴。云羽寰挥开扇子似笑非笑:“真实原因是,你有用。”

    此时云羽寰神态平和,温润如玉的面孔被烛火淡淡晕出几分迷离,“不怕惹上冥府,此生都脱不了身么?”

    “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阿镜悠悠念出一句诗词。

    她就像是一盆花草,被移植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壤中。在这里,她就是一张白纸,随人描画。苏椴哪怕只是和故人声音相似,也平白多了一份安全感。

    可现在,不是她在苏椴和云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在云羽寰和没有人之间,这个选择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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