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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家书成双

    虽是连夜传来的急报,传来的却不是什么凶信,而是实打实的喜报——皇后廉氏诞下一双龙子,母子均安。

    初为人父,自是喜不自禁。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出言打赏时,连一向平直的尾音都情不自禁地往上飘了去。

    陛下显见是高兴的。

    廉若飞已然乐得只差把大门牙掰下来应个景儿了。

    那么,他呢?

    沈澜清眼观鼻,鼻观心,垂手侍立在君主身侧,不动声色地旁观着君主的反应,扪心自问,却是连他自己都有些摸不准心中那抹滋味到底算是什么滋味。

    皇后诞下一双嫡子,理智上他是应该高兴的,他也在温温润润地笑着,然……

    心底虽未生出嫉妒,却也不说上喜悦,或许,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失落。

    毕竟,前一刻君主还覆在他身上,满眼情动;现下,眼里却是只剩下了太后的手书与皇后的信了。

    太后的手书,洋洋洒洒一大篇,无外乎那些东西,欣慰大岳后继有了人,劝诫岳煜适当将心思从前朝分到后宫些许,至不济也该雨露均沾,若不然只皇后诞下的这一双嫡子血脉到底太单薄了些,手书末尾还提到,若是皇帝对现下的后宫嫔妃不甚满意的话,来年选秀之年,她自会亲自选些清秀可人合皇帝心意的,为皇家开枝散叶。

    看完太后的手书,岳煜眼尾的喜意淡下去不少。

    他心里清楚自家母后的心结。

    当年,父皇在母后喉咙里梗的那些刺,如今,便全数找还到了他身上。

    本以为经过上次那一遭母后已然放手不过问了,没想到如今又开始旧话重提,想来母后到底还是不能眼看着他为沈卿弃了整个后宫,只望她不要做得太不留余地。

    帝后相携,满朝皆知。

    如今皇后诞下一双龙子,皇帝却出征在外,皇后自然得写封诉情思的信应景儿。

    廉氏向来知情晓趣儿,自然不会真如外人所以为的那般,写些情意绵绵的小女儿的情思给陛下。

    通篇的信,尽是如知己好友般地闲谈,连新生的一双龙子也不过是被顺带着提了一笔,信的末尾处更是正经八百的写了句祝语:承蒙陛下恩泽,臣妾心愿已偿,惟愿吾君早日得偿所愿。

    祝语大悦了龙心,帝王看罢书信,当即便眼底浮着笑意要给皇后廉氏回信,眉宇间更是夹着几许半真不假的迫不及待。

    无需吩咐,沈澜清早已取出了笔墨,铺开了纸张。

    帝王提了笔,他便侍立在旁侧慢条斯理地磨墨,左手优雅地捋着衣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丝毫看不出心底的那一番莫名翻涌的心思。

    挑眉扫了一眼那清澈温润的侧影,岳煜鲜见地带着几分雀跃,炫耀般挥笔,头一句未问候皇后廉氏,亦未关心一双龙子,却是——承皇后吉言,朕已于昨夜得偿了心愿。

    “……”不想看,却也看见了。

    之前心底那缕莫名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抬手,指腹按上抽动的眼角,顺势用衣袖掩下了嘴角的抽搐。

    陛下,您就不怕被那坚信着帝后相携、高颂大岳之福的老臣们知道了真相,煞死几个么……

    当然,以陛下的演技,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也不会知道真相的。

    喜难自制,雀跃兴奋,迫不及待……

    于人前,帝王十分完美地演绎了初为人父的小伙子所应表现出的所有情绪。

    赏了报喜的人,打发了贺喜的廉若飞,岳煜瞬间换了副神情,欲要将沈卿拖进怀里,却是没能拖动:“沈卿。”

    “臣在。”

    “尔在吃醋?”

    “陛下……”沈澜清抬眼,唇角笑意半敛,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温声陈述,“臣不过是想先行道喜。”

    话落,沈澜清躬身而拜:“恭喜陛下喜得龙子,龙子成双,天降祥瑞,我大岳气运定将日益昌隆。”

    双生子于皇室本为恶兆,然,却被圣宗硬生生扭成了吉兆,言官铮铮铁骨到底还是拗不过君主笃定的心思。

    几条人命赔上去,恶兆便成了祥瑞。

    异象祥瑞,本就有百分之九十九是由着人的那张嘴说出来的,先皇不信,岳煜自是从未信过,这一双新生的皇子不知比他们的皇祖父与逸王叔祖父幸运多少。

    温温润润的人躬身在眼前,后颈上淡淡的紫痕半遮半掩地映入眼底。

    君主便如同那初识情/事的毛头小伙子,微颤着喉结,展臂揽腰,一把将人箍进了自己怀里,以防沈卿再做抵挡,更是默默运了十成的内力至掌间备着。

    沈卿顺从地入了怀,君主掌间的内力瞬间撤去九成,只余一成在指尖,隔着衣物按上了沈卿腰间几处大穴。

    异于玄冰真气的气流顺着腰间穴道侵入体内,虽暖,却也麻烦的紧。

    抬手勾着吾君的脖子以稳住下滑的身形,沈澜清挑眉,耐着腰间的无力酥麻,含着笑揶揄:“陛下,何须如此手段?”

    “不加手段怎能算做惩罚?”分开修长却失了力道的腿,摆弄着沈卿面对面地跨坐在他腿上,帝王捏着沈卿的下颌,一本正经地道,“先前的大不敬之罪且先按下不表,只说方才……”

    “沈卿,你可知道,眼下若是有一坛子醋在眼前,朕也能如房玄龄之夫人那般,对着坛子将醋喝了?”

    “?”微微上扬的尾音挠得人心痒,沈澜清挑起眉,无声地表示疑惑。

    恨恨地在那含笑的唇上咬了一口,岳煜自旁侧木匣中取出最后一封信,于沈澜清眼前晃了晃,似真似假地愤声抱怨:“沈卿与尊夫人可见是伉俪情深,这才分别几日,手书便跟着追过来了。”

    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的那抹浓烈酸意令沈澜清莞尔。

    晃在眼前的那信封上的娟秀字迹眼熟的紧,攥住君主的手腕,止了晃动,仔细一辨,倒还真是耿氏的手迹。

    本以为吾君先前扫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又放回匣子里的信是帝后间需背着人看的私密话,却不想竟是耿氏写给他的家书。

    耿氏性子清淡,偏爱读史,闲暇时间尽数用在了书本上。

    嫁入卫国公府数日,便是他在家中时,耿氏也从未腻着他说过体己话,却不知怎么反倒想起给他写信来了。

    心中笃定,眉眼间却显出了几分疑惑,沈澜清捏着信封,故作迟疑地问:“这是臣的家书?”

    “哼。”鼻腔里一声轻哼成了君主的默认,然,沈卿显出的疑惑到底减了君主心底几分不悦。

    顺着腰间的力道趴在君主肩上,不紧不慢地揭了火漆,一目十行读完了不足两页的信,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耿氏的意思表达的清楚,之前入宫陪皇后说话恰逢皇后胎动,便在宫中留到了皇后平安诞下龙子。

    皇后给陛下写信时,她正好在旁侧,便顺应着皇后的意思也写了封家书。

    只是提了笔,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碰巧想起了夫君的书房中藏书甚多,便想问上一问,妾身可方便进去借阅一番?

    耿氏言辞间甚为直白,字里行间丝毫不见新婚燕尔的小娘子对自家夫君应有的绵绵情意,隐含着的只是一个爱书成痴的人对诸多藏书的渴望与兴奋。

    信折好,故意带着几分珍而重之的意味揣入袖中。

    如愿见着吾君微眯起了眼,沈澜清微微转身,就着吾君用过的笔墨,简单明了的写了一页回信。

    君主写信时,沈卿只是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

    而此时沈卿写信,吾君却是光明正大的旁观了。

    看着沈澜清落笔写下“……你我已为结发夫妻,无需如此外道,桂院小书房内的书卷夫人尽管取阅,若觉得不够,亦可去藏书阁借阅……”

    君主眸光微闪,慢条斯理地开始为沈卿除冠。

    任吾君摆弄着披散到肩上的发丝,沈澜清放下笔,轻笑:“陛下,您可闻着了一股子酸气?”

    “朕心底里冒的……”除了沈卿的,又将自己的冠除了,岳煜挑起眉,大大方方地承认完,垂下眼认认真真地将两绺发丝打成了结。

    结成结的发丝被指峰斩下,小心翼翼地塞进装着龙佩的荷包里,垂在了胸前,君主凝视着沈卿的眼,缓声陈述,“为夫心底酸的能酿出两缸醋了,娘子需得好生抚慰为夫才行。”

    “若不然,休怪朕无情……”

    “将那惩罚翻倍。”

    不经意间的温柔与深情便如那蚀骨的毒,令人欲罢却不能。

    主动覆上了那双稍显冷硬的唇,缓缓拉开了帝王的龙袍,沈澜清挑着眉眼,似笑非笑:“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然……”

    “臣,甘愿受罚。”

    有些事情冲开了枷锁之后便再无了禁锢,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不仅吾君想,他也想,只可惜,此次又失了先机。

    襟袍大敞,胸膛紧贴。

    君主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似是在述说着无尽的情意。

    借着略微恢复了些许的力气盘上君主的腰,君主缓缓抽搐手指,托起爱卿,将那已然被拓展到了极致的所在置于勃发的欲望之上,猛然按下。

    噙住唇间那惑人的一声低鸣,缓缓托起,复又用力按下,只为迫使沈卿去了那最后的矜持,不在压抑那源自心间的震颤。

    劲瘦健硕的身形贴在一处,彼此交缠,玄紫相映。

    漂亮莹白的手在那莹润的肌肤上缓缓滑动,间或捏揉搓掐,终是奏出了一曲暧昧难解的乐章。

    从外间的太师椅里至里间的暖炕之上,君覆着臣,臣绕着君,一账清算完,已然过了午夜。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少了几许难堪。

    沈澜清慵懒的躺在炕上,任吾君伺候着他清净了身子,便开始闭目养神。

    将一干物事送至炕间,岳煜钻进被窝,自背后揽着沈澜清,亲了亲微扬的眼尾,低声道:“沈卿,朕欲立太子。”

    “小皇子尚不满月,陛下尚在壮年,急甚么?”可见皇后在陛下心里到底是与其他妃嫔不一样的罢。

    “总归要立,晚立不如早立。”

    “陛下何不等小皇子们再大些,也好在一众皇子里选个品行俱佳的。”

    “沈卿,只这两个,不会再多了。”君主此语说得甚为笃定。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胜过了无数海誓山盟。

    轻轻覆住腰间的手,沈澜清无声地弯起唇角,漫不经心地道:“陛下若不嫌弃,臣愿替陛下草拟诏书。”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睡眠质量好差,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一直跳啊跳,跳得伦家都卡文了,躺倒求腐摸。=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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