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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请安

    叶鸳雏是在一阵散架似的疼痛中醒来的,撩开帐幔,望望窗外,还只是透着灰蒙蒙的光。

    身在含元殿,哪怕再累,又哪里能睡得安稳。

    许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个声音在外面低低的说道:“现在卯时还未到,还有小半个时辰呢。”

    听声音应该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张泰。

    叶鸳雏低低的应了一声,转头便看见昭宣皇帝正睡在她的身侧。清秀白皙的侧脸看上去毫无防备,唇角微嘟,带着点孩子般的稚气。

    昨晚上一阵兵荒马乱的,她只想着怎么遮掩自己在含元殿乱动物件的不敬之罪,倒还真没怎么仔细打量过昭宣帝景瑜。

    说起来,昭宣帝除了在私生活上有些荒唐任性外,其它的地方倒是规规矩矩的像个朝九晚五的皇帝,要不然,那价值连城的美人汤也不是说建就建的。

    只要大体上不出格,私生活上皇帝的一些小癖好言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不然众位大臣的反对最后也不会不了了之了。

    如果是处在盛世和平的皇朝,昭宣帝这样的顶多被说成是风流天子,但祖宗基业起码能够平平稳稳的过渡到下一代,而如今……

    鸳雏正望着昭宣帝的侧脸出神,冷不防便看见眼前本应熟睡的人唇角一勾,一双黑眸便已经转过来笑望着她。

    鸳雏一惊,半侧的身子便往后倒去,也不知是扯到了哪边的伤口,浑身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景瑜一笑,把鸳雏揽下后,才轻轻的开了口:“雅卿这么早就醒了?如何不再多睡一会儿?”声音尚带着初醒的沙哑。

    “妾习惯早起,想不到倒是扰到了皇上。皇上上朝辛苦,再睡会儿吧。”

    声音有些羞囧软糯,叶鸳雏在昭宣帝的怀中片刻僵硬后,便渐渐放软了身子,微微侧头蹭了蹭身旁人的脖颈。

    只听得后面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有声音传来,叶鸳雏才放回了心。

    说起正雅这个小名,还是她父亲取得呢,想不到昨晚慌乱之下便用了。

    她穿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这具身体的母亲早已被休下堂,平远侯府对她这位母亲讳莫如深,她也只从王嬷嬷口中断断续续的得知一点,听说她母亲是哭着叫着她的小名被遣返出府的,说的好听点是遣返,说的难听点便是驱逐。

    想不到当年听时无意,却是记了下来。

    鸳雏鸳雏,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本是寓意美好、见证完美婚姻的证据,想不到那个女子最后却是落了那样的结局。

    等叶鸳雏醒来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叶鸳雏一惊,撩开帐幔便要下床。

    外面一听见动静,便有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领头的还是许姑姑。

    “现在是何时辰了?”

    许是看见了叶鸳雏的慌乱,许姑姑福了一下道:“容华莫急,现在才辰时,还早呢。皇上临走前,特意叮嘱奴婢让叶容华多睡一会,奴婢们才没有打扰容华主子。”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刻板。

    叶鸳雏点了点头,动作却是缓了下来。许真许姑姑果然如传言中那样严肃端方,便是自己侍了寝,她的态度也没有稍有缓和。

    一旁的宫女把散下的帐幔挂起,叶鸳雏刚把被褥掀开,许姑姑眼中的惊诧便是一闪而过,跟在许姑姑身后的两个宫女也在最先的震惊后,满脸惨白。

    莫说这些在宫中呆过一段时间的姑姑、宫女们惊诧,便是叶鸳雏自己在薄褥掀开后,也是傻了眼。

    整个身体从脖颈以下便是青青紫紫,胸口的青紫划痕一道盖着一道,纤纤细腰的两侧也是覆盖着又深又沉的指印,经过一晚上,高高的肿了起来,轻轻动一下,便是嘶嘶嘶的直抽冷气。

    再往下一点,私、处更是肿胀不堪,隐隐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大腿处,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上指印纵横,红彤彤的一片,像被人狠狠扇了巴掌一样。抬起两只小巧纤细的小脚,暧昧的红印更是大喇喇的盘踞在上。

    这些青青紫紫的印迹和余下雪白娇嫩的肌肤一对比,便恰如一块美玉误入了泥淖,白雪上染上了污痕,真是说不出的刺眼。

    就连许姑姑,看叶鸳雏的眼神也软了一些,隐含着怜惜。

    要不是身在皇宫,叶鸳雏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强那什么”的现场。

    鸳雏真是欲哭无泪,在宫女们隐晦的眼神中默默地接受着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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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叶鸳雏回到清华阁,沐浴更衣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有晴曦在看到她满身的状况后,边哭泣边为她上药。

    捧着热热的粳米粥,叶鸳雏幸福的叹了一口气。从龙潭虎穴溜了一圈回来,总算是把自个完整的带了回来。

    荀姑姑和崔公公正站在跟前说着她不在殿中时各宫的动静,自从遣了一批奴才出去后,叶鸳雏也时常在剩下的奴才中挑几个在跟前说话。

    素红站在一边仍然尽心尽力的做她的布景板。

    叶鸳雏喝了一口粥,扣了扣碗沿。倒真是好耐心的奴才。

    “这么说,虞贵人在丽妃的瑶华宫外整整跪了两个时辰?”虞芷琼在侍寝后便升了一级,成了虞贵人了。

    “可不是,来来往往的好多宫女太监都看见了”,荀姑姑等到叶鸳雏放下手里的碗,拿着细布拭嘴时,才继续说道:“听说是虞贵人在瑶华宫冲撞了丽妃娘娘,按照惯例,本来是要罚抄宫规的,但丽妃娘娘仁慈,只让虞贵人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

    罚抄和罚跪,孰轻孰重一眼分明,抄宫规不过是走个形式,罚跪则是伤筋动骨了。细皮嫩肉的娇小姐哪受过这样的苦,却偏要说成这还是上官延陵仁慈的结果。

    这里面打的机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罢了,连太后都不能明着表示不满,毕竟掌宫权的是四妃啊。

    发生这事的时候,清华阁正忙着为皇上的召寝忙碌,直到后来才知道。

    叶鸳雏笑了笑:“那虞贵人就乖乖的去跪了?中途就没有个体力不支、娇弱不堪的时候?”

    “主子神算哪”,崔公公上前凑趣,“本来丽妃是让虞贵人到自个殿里罚跪思过,她派人去督促。谁知虞贵人不肯,说是这样不能显示她对丽妃娘娘思过的决心,一定要跪在瑶华宫那儿。”

    虞贵人的想法很好懂,是要逼丽妃松口罢了。虞贵人往瑶华宫一跪,只怕是要折了自己的脸面,拉上丽妃的名声。

    崔公公笑着瞅了瞅一脸淡然的叶鸳雏,一脸谄媚的笑意:“丽妃当即就答应了虞贵人的请求,当即还说,虞贵人体弱,便在旁边备上汤药。您没看见,虞贵人的脸当即就白了,旁边还候着从御医院请来的针灸圣手,虞贵人便是想晕也晕不了了。”

    果然是上官娘娘才干得出的事啊,够嚣张够魄力够胆气。这么看来,丽妃也不是有勇无谋嘛,宫里果然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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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鸳雏伸手整了整身上的饰物,才在太监的唱名中缓缓走进了凤寰宫。

    如今后宫由四妃协理,日常的事务便都在凤寰宫中处理,新近侍寝的妃嫔便都到凤寰宫去请安,也算是正名,向外宣称自己是个正正经经的皇室妃嫔了。

    叶鸳雏到的时候有些晚,四妃中已经到了庄妃、淑妃和宜妃,坐在四妃下首第一位的是个长得颇有福相的妃嫔,余下也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室美人。

    叶鸳雏上前向几位妃嫔见礼,淑妃一如既往的温和娇媚,庄妃也友好的点点头,向叶鸳雏微微笑了笑。宜妃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总算还是客气的。

    太后宫中的一幕,在座的妃嫔们大多知道,当时看笑话的便不少。如今这个叶容华侍了寝,皇上也没什么晋升的旨意传来,大家便也没有刁难着说酸话,只是态度都有些冷淡。但也不至于薄待了你,毕竟人家的妹妹是淑妃,家世也在那儿摆着呢!

    叶鸳雏落了个轻松,找着自己的座位便坐了下去。

    还没坐稳,一道甜绵的娃娃音便在耳侧响了起来:“听说近日叶小仪又得了个五色翡翠的念珠,小仪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得到皇上的如此看重,像姐姐就没福气一饱眼福了。”

    娇娇滴滴的娃娃音被运用得婉转缠绵,不用想,肯定就是安容华安平懿。

    安平懿笑着望了望一脸恬静的叶小仪,又转眼瞧了瞧微微低头的叶鸳雏:“想必容华妹妹早就一饱眼福了吧,在宫中有个姐妹就是好,哪像姐姐孤身一人……”

    叶梓柚侍了寝后便被擢升为了从六品小仪,惹来了众多妃嫔的纷纷侧目。反倒是一开始风头正足的安容华还是呆在正五品的位分上。

    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了安容华眼底的嘲弄和淡淡的愤恨。

    叶小仪和叶容华不亲近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安平懿这样说,不过是讽刺她们的姐妹关系罢了。

    安平懿用帕子试了试嘴,转头便看到叶容华涨红了一张白嫩嫩的脸,心底不屑的冷哼一声,果然是个蠢货。

    “容华姐姐谬赞了,说起来前个还听见说丽妃娘娘赏了姐姐一对芙蓉瓶,听说好看的很。”

    抬眼望去,便见叶梓柚清丽至极的面容清清淡淡,连说出来的话也是不急不缓,清爽温和的紧,不见丝毫恼怒:“再说,这串念珠并不是只有妹妹一人得了的,听说虞贵人和余小仪那儿也有呢!”

    说着,便转眼朝着虞贵人和余小仪笑了笑,看上去纯善又温良。

    余上浣的位分是和叶梓柚一起迁的,一同得了手串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众人果然将视线从叶梓柚的身上挪了开去。

    嘶,叶梓柚这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的法子用的果然是高啊。叶鸳雏心思急转间,果然听到了虞贵人的声音:“容华姐姐何必羡慕别家的姐妹成双呢,听说姐姐家也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庶妹,不如姐姐也把她接进宫叙叙姐妹间的情谊?这样姐姐也不用孤身一人了。”

    虞贵人的话一说完,便听见周围响起了轻轻的笑声。安容华立刻被噎住了,狠狠别了虞贵人一眼后,便转头和别的妃嫔说起话来。

    叶鸳雏心下暗自摇头,叶梓柚这是把虞芷琼当炮仗使呢,偏偏虞芷琼被用得心甘情愿,谁让人家昨个在瑶华宫受了委屈呢,现在有关瑶华宫的一切怕都是虞贵人的雷区。

    这边厢刚刚说完,便听见一声“丽妃娘娘到”。

    微微侧目看去,便见丽妃已经走了进来。

    微挑的眉眼间一抹厉色,坐在上首向下一扫,底下几位妃嫔的身子便先抖了抖。

    “起来吧。”

    丽妃也无意多加为难,淡淡一声便让大家都归了位。

    叶鸳雏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丽妃就是一个人形炸弹,杀伤力太高,攻防值都很强,以前还和她有过那么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她现在还处在炮灰的位置,还是低调做人的比较好。

    丽妃坐下后,也不多废话,眼睛一瞥,便转向了一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妃嫔:“听说今个你身边的贴身宫女紫玉和南贵仪身边的霞露吵起来了?”

    这位青色宫装的妃嫔闻言一愣,看了看丽妃凌厉的眉眼后,身子一哆嗦便跪了下来:“妾……妾不是成、成心的,是妾没有管、管教好……”,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哭得抽抽噎噎的。

    庄妃、宜妃和淑妃只是互相看了看,并不说话,余下的妃嫔也很有默契的低下头,垂下眼帘。

    丽妃看了看哭得凄惨的尹修仪尹宥连,眉毛却是越扬越高,轻轻的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后,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只是一说话,凌厉杀伐的语气便尽显无疑:“别在本宫面前哭哭啼啼的,本宫最看不得这样的。”

    丽妃话一说完,尹修仪的哭声便是戛然一止,便如老旧的唱片一下子卡了壳。

    叶鸳雏觉得尹修仪一定被噎的不轻。

    丽妃似是极满意尹修仪的识趣,眉眼间的锋利稍稍敛去了几分:“别再让本宫听见什么‘保得住孩子保不住孩子’的话。自己的分量自己要掂量掂量清楚,小门小户出来的,别以为进了宫就是贵人,世家贵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

    这句话说得既冷且沉。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同跪在尹修仪旁边的南贵仪南汝嫣。

    南贵仪出自上官府邸的旁支,算起来也算是丽妃的远方表妹了。

    丽妃此话一出,不光尹修仪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便是安容华、余小仪和虞贵人一流,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叶鸳雏倒是松了口气,看来今天这火是烧不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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