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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半兽人

    第六日上午,刚子终于恢复了体力。虽然他的断臂还在隐隐作痛,但精神却比前几日好多了。他早早的爬了起来,依旧笑逐言开,好像对自己左臂的事儿一点儿也不在乎。我知道,他是为了大家着想,怕大家为他担心!

    “我们呆了几天了?”刚子走过来乐呵呵的问道。

    我含着泪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得了得了,”刚子笑着道:“别为我的断臂难过了,像个女人似的。告诉你,我早就想装个海盗船长那样的勾子了,这回不正好?”

    他嘴一撇,装作左臂有个勾子似的在我面前一晃道:“要是不服,一勾子下去,小脸儿给你划烂喽!”

    他扭回身要离开的时候,用右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对了,你和嫂子每人救过我一命,我可记心里了。但是,可别指望我谢你们啊!回去我还会带着胖妞到你们家蹭饭去。没办法,嫂子做饭比我们家胖妞做的好吃!”

    刚子又溜溜达达的冲老樊去了,老头儿顿感大限将至,一个劲儿的眨巴着眼睛,一付视死如归的样子。

    刚子笑了笑,道:“你德行好点儿了没有?”

    老樊低着头像个孩子似的抽抽泣泣的哭了。

    “你真有才!这回没扁你的意思。你可以演喜剧我觉得,要是你演小品,基本上本山大叔就失业了。对了,你要是对古装片儿感兴趣演和绅也行,或者演唐僧……”

    “你别说了,你是好人!我对不起你。”老樊一下子跪下了,痛哭流涕的道:“我才是一个白痴,一只猪,一只在大粪里乱钻的蛆……”

    “你又想起这个排比句来了?”刚子大笑不已,道:“对了,老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问你点事儿。”

    老樊抹着眼泪站了起来,低着头道:“你问吧!我再拽着瞒着不说,我是你三孙子!”

    “别别别。”刚子吓了一跳,连声道:“我可不想我后代像你这样儿。我就是想问问你吧!你在诓我们的那封信里说你撕了一万一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樊立刻一梗脖子,道:“真的,我真撕了!”

    刚子皱着眉头道:“不是。我当时就想不通了,你撕着真就不嫌烦?这得撕多长时间呀?”

    “烦什么?其实我就撕了十来张。”老樊认真的道:“其余的等于都叫别人抢着撕了……”

    刘刚越听越摸不着头脑,道:“你的钱你敢撕,别人也敢?”

    老樊愣愣的道:“这个很简单!当时银行的前台从那个小窗口把钱给我,我就蘸着唾沫在那里数一张撕一张。后来满银行的人都跑了,连保安都跑了。我当时想着她们一准儿是没见过这么阔的,叫家里人也来开开眼,就没在意。结果没一会儿功夫,来了仨穿白大褂的,一下就把我按那儿了。再后来就到了精神病院,他们也不理我直接就用药。又是打针又是电疗的,好多仪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就这么着,一气儿花了我一万多。在这期间,他们隔一段儿时间就问我还撕不撕了,开始我还说撕,他们就又电我。直到后来我明白过来了说不撕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就是这样!”

    我们给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刚子道:“你真行!通过我这段儿时间对你的观察,你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很有个性!我喜欢你。”

    老樊“呵呵”的笑了,道:“咱们现在都这么好了,那你以后还跟我抢佳丽不?”

    刚子脖儿一梗,无奈的道:“我觉得你是有病!”

    ……

    我们又休整了一天,第七日清晨我们上路了。整个事情的迷底就快揭开了,我们的心情既忐忑又兴奋。前面就是此行的最后一站——皇界。

    我们继续向前走了两天,就开始折向西南方向了。那里的山脉起伏不断,高耸入云的古树随处可见。我们走在一条荒芜人烟的小道上,远处偶尔可听到一、两声清亮鸟啼,再就是从一棵树突然飞跃到另一棵树的动物。它们把林叶撞得“哗啦啦”作响,也不知那是些什么东西。

    天气越来越热,酷热难当。我们都解得只剩下一件衬衣了,就是这样还是不由得汗流浃背。

    刚子的臂伤又疼上了,看得出他是在尽可能的忍着,装作一点事儿也没有,笑逐言开的样子。

    “还有多远呐?”晨露追着问老樊道。

    “不远啦!只要过了前面的那条河就到了。”老樊皱着眉头道:“不过,前面要特别的小心!”

    “为什么?”

    “我在那里碰到过怪物!”

    我想起来了,在老樊的笔记里是有这么个记载,是关于那个像蟾蜍的怪物的事儿。

    “那怪物真如你的笔记中所说的,光说头就有卡车那么大吗?”我好奇的问。

    “是啊!”老樊瞪大了眼睛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们正说着,已经到了那条河的岸边了,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这道河并没有桥。听老樊讲,只有我们面前这段儿水不太深可以勉强过去,要不然就要走好远了。

    我们正盘算着怎样过河,对面突然“呼啦啦“的飞起了一大片鸟,给我们吓了一大跳。我飞快的抽出了砍山刀,刚子也同时把那把枪扽了出来。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老樊吓得面如土色,不停的祷告。

    过了有一刻钟,河里并不见什么动静,老樊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估计那家伙串亲戚去了,幸好幸好!”

    正在这时,刚才鸟飞起的地方忽然有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藏在灌木丛中的影子,它好像正在偷偷的注视着我们。

    我假装什么事儿也没有,继续和他们讨论怎么过河的问题。

    刚子笑着走过来,道:“小博,我们可以放心的过去了。老樊说怪物出门了……”

    我就势拉了他一把,悄悄的道:“那边有东西,小心点儿!”

    刚子先是一愣,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说这怪物也挺有意思啊!竟然也有个三亲四戚的。”刚子笑着道。

    他的枪已经开了保险!

    我笑了笑,道:“老樊瞎说呢!你还真信。”

    一个炸筒子已经在我的手里了。

    老樊不明白我俩的事儿,还在一边跟着白活呢!

    我偷眼往那边瞧了一眼,那东西还在。它钻在河边的一个灌木丛里一直就没动,看样子个头并不大,也就和一个成人相仿。

    “今天天儿不错,估计不会下雨。”我一面说着,一面对刚子小声道:“对岸,灌木丛!”

    “是不错,我看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刚子随口应付着,眼睛却不闲着,一个劲儿的往那里瞧。

    “你们说什么呢?”老樊乐着过来了,疑惑的道:“我看这天儿危险,这河得赶紧过,要么万一变天儿就不好办了!”

    那东西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它好像正在犹豫。随之也就不到两秒钟,那个灌木丛蓦然间“哗啦啦”一片响,我和刘刚一直盯着,我们才要动手,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我们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从河里瞬间伸出一条长带子直奔灌木丛而去。前后连一秒钟也没有,那个逃跑的家伙就被拖了回来。

    天呐!我们终于看清楚了,哪儿是什么带子,那分明是一条舌头!河面上的水陡然间鼓起了一个大包,随着汹涌排开的水绺儿,一个状如蟾蜍的家伙一下子冒了出来。

    我们几个人都被吓得爬下了。

    “打不打?”刚子紧张的叫道。

    “别急,不是冲我们来的。先瞧瞧再说!”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的动静。

    那岸上的怪物并没有被拖下水,它机警的抱住了靠岸的一棵树。像蟾蜍的家伙使劲儿的拉,那怪物则狠命的抱着树不撒手。那棵树并不粗,也就和茶碗差不多。只见它被扯得一个劲儿的乱晃,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得折。

    “嘿,有点意思!”刚子爬了起来,笑着道:“看见过人打架,怪物打架还真没瞧过,开眼!”

    我一看那俩货离我们尚有一段儿距离,而且我们这里的河道也比较浅,估计大癞蛤蟆也过不来,也就不太着急了。

    “哎,老樊。”我打趣道:“你不是说蛤蟆的头有卡车那么大吗?怎么才跟桌面似的?缩水啦?”

    老樊正瞧得来劲儿,一听我揭他短儿,不好意思的道:“这个……我知道了,现在的这只应该是我看到的那只的小孩儿。”

    “使劲呀!”刚子大声起着哄,道:“怎么跟没吃饭似的,成不成啊这是!”

    我们这边又是看热闹又是起哄,那边儿可紧张得不行。大蛤蟆本来是用舌头粘住了怪物的两条腿,那怪物两只前爪抓着树就那么一直在空中悬着。忽然怪物两腿猛一使劲儿,竟挣脱了长舌。不过它的腿部“咔”的一声顿时被撕去了一大片皮。

    大蛤蟆突然失去了重心,往后一倒激起了一大片水。它并不气馁飞快的向岸边扑去,像柱子一样的两条前腿露了出来。那腿和它的身体一样呈灰白色,却布满了鳞片。

    只一扑,舌头又是一掷,那条长长的粘乎乎的东西“啪”的一下又粘住了怪物的左臂,怪物也不含糊,被气得大叫一声就连抓带咬的反击了起来。

    “不对呀!怎么腿上的皮没了,反倒露出毛儿来了?”刚子扭头惊讶的望着我道。

    现在,怪物的脸正对着我们,我们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竟是一个人形动物,双脚着地两只爪子却不停的左右乱抓着。

    不会是猿猴一类的东西吧?我心里想着却还未说话,只听老樊先大叫了一声,道:“不对,不对!这家伙我见过。它的模样和在黑沟垭追我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它在黑沟垭追过你?”我疑惑的望着老樊。

    老樊肯定的道:“是的,当时地震发生后,这家伙突然出现一直撵着我跑。它本来可以毫不费力的追上我,却好像跟我闹着玩儿似的一直赶着我。后来,我就遇上你们了……”

    竟还有这种事儿,我一脑门子的问号,心下惊愕不已。

    可是,在黑沟垭的东西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儿了,这距离也太远了吧!不可能!最有可能的还是这只与那只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看!”刚子突然有了新的发现,他一边用断了的左臂架起了枪,一边惊呼道:“那是个人!他穿着衣服呢!我们得救他。”

    我们伸着脖子张大了眼睛望去。原来,大蛤蟆又从怪物前胸撕了一条子下来,一大片毛顿时露了出来。可不就是人嘛!要不,怎么可能穿着衣服呢!

    “去看看!”我当机立断。

    我们一行人飞也似的沿着浅滩就往对岸跑。

    那怪物见我们过来了,很是惊慌。但是,想跑却很不容易。它一直被大蛤蟆纠缠着,哪里脱得了身。

    人形怪物突然一声怪叫,那声音嘶哑而低沉,有点像狮子又像是野狗。反正,我觉得这绝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我们心下惊异,早已跑到了距打斗现场不到二、三十米的位置。

    果然是个人!不,也可能是一只野兽。说实话,我们真不知道该把它叫成什么了。

    只见它乱篷篷的长发遮了半个脸,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前胸和腿部都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黑白相间的毛。尤其是它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呀!脸中部微微向前突出,有点像狗又有点像猿,黑乎乎的一片也分不出眉目。一张微微下撇的大嘴里却满是獠牙!

    这会儿,它已经把大蛤蟆的舌头抓破了好几道。它大声的怪叫着,就像一只发了狂的狮子!

    人形怪物的眼睛是那么深邃,好像里面总有一团雄雄燃烧着的火焰。那不正是在金猴岭的石猴上面摇树枝的家伙吗?我眼前一亮,一下子认了出来。

    “刚子!”我紧张的大叫道:“快打大蛤蟆,先救下这个半兽人再说!”

    我也来不及多解释,手上的炸筒子已经握得沾满了汗!

    “啪”的一声枪响,刚子一枪正中那大蛤蟆的头上。可是,大蛤蟆头部却只是被打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小窝儿,血花儿只微微一冒,并没有流多少血。

    大蛤蟆这时候也顾不得我们了,忍着痛长舌又像鞭子似的一甩,抽向那个半人半兽的家伙。而此时,那个半兽人早已经被缠得没什么力气了。它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那长舌迅及飞出又是一下,它竟连粘带卷的又一次缠住了那个家伙。

    半兽人长啸一声,顿时成了困兽。

    “啪!”又是一声枪响。这次刚子瞄得很准正中大蛤蟆的左眼。这回的杀伤性是非常巨大的,那蛤蟆“咕”的一声怪叫,就丢下半兽人钻进水里不见了。

    “别动!”我大喝道:“想跑立刻炸死你!”

    我们已经到了那个半兽人的面前。它半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两只惶恐的深邃的眼睛无望的盯着我们。

    “把爪子伸出来,快点儿!”我无情的大声吆喝着。

    看来那家伙听得懂我们的语言,老实的伸出了双手。我叫刚子用枪看着它,自己则麻利的从背包里扯出了一截儿食指粗的绳子,结结实实的把它的两只前爪捆了起来。

    那东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任由我们摆布!

    我叫老樊拉着绳子的另一头,我和刚子两个人负责看着。

    老樊一手握着绳子头,另一只手拿着砍山刀,却还在一个劲儿的打颤。

    “我不行,换个人吧!”老樊一个劲儿的哆嗦着道。

    只见那个怪物的眼中顿时显现出一丝狡诘和嘲讽的神采。随后,它望着噤若寒蝉的老樊竟说出了一句话。

    “老朋友,是我。张建民!”

    那声音很嘶哑,但是字字清晰。

    我们顿时被吓得一下子蹦出去一、两米,差点儿没尿了裤子。

    这会儿,他并不想跑了,实际上根本也跑不了。

    “你,你……”老樊指着那个自称是张建民的半人半兽的东西,舌头打结儿,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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