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非战
沙场点兵，昼夜行军，量地安营。
虽然，我之前也随从父亲打过几场仗，但终究只是小规模的，平定内乱的战役，因此，单是行军，便没有超出过中原良好的自然环境的范畴。初次到塞北边疆，即便我没有肉身，没有感知风沙和严寒的能力，仅仅只是用实现观看，这万里的草原，碧蓝而没有掺杂丝毫杂质的天空，苍茫的四野，也都使我感觉到了这场战争环境与以往的不同。
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俗话却也只是对农耕民族的大军使用。像这样肥沃的草原，如今我们的对手是游牧民族，个个兵士都擅长骑射，如果单拼兵力的话，我军十万军队，负责押运粮草的就要有几千至一万人，战马也不适应在这样的条件下作战，而对方的兵力却可以随时补给，那么这场仗，当真是只有输没有赢了。
难怪那皇帝要派木头这样屡立战功的将领到这里来，若是换个谋略少一点的人，单单是分析一下形势，恐怕都要有投降认输的冲动了。
到今日为止，我们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了整整三天，战事已经开了一场，敌军见到木头所带的部下作战勇猛，知道是遇到了劲敌，此刻暂时蛰伏，并没有再来攻击的动向。
木头手下的兵士士气大振，一致认为应该乘胜追击，乘势擒回敌手，让他们彻底见识一下大国的威力。
可是，木头却没有采取这样的建议，而是在敌人撤退的时候，鸣金收兵，也率领着自己的军队退回到了战前的位置。
我军所在的位置，是西北农耕地与游牧地交接的地方，但由于双方常年展开战事，今本上没有民间的往来和互市，也就因为这样，虽然两个地方的居民相距并不远，却有着大相径庭的生活方式。
见战争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开始，木头命令一部分兵士退到农耕线和游牧线的边界之内，暂作休整，养精蓄锐，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一场恶战。
自从到了这里以后，木头虽然不和别人说，但看他每天并不只是研究行军作战的兵法战略，而且偶尔还会到当地居民生活的地方查看这里的百姓生活的情况，我便知道，他和我对于这场战争的想法是一样的：
与游牧民族的军队作战，一时的胜利是丝毫没有用处的。
你可以用武力将他们击退，也可以擒获甚至是斩杀他们的头领，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就算是用尽了全部的兵力，北退匈奴三百余里，他们的军队退得容易，没有节操，却也随时都可以再回来，我们的军队胜了这一次，难保不会败了下一次，军队在的时候打退了敌人，军队一走，他们照样可以立马就回来，再次烧杀抢掠，骚扰边疆。退一万步讲，即便军队常年驻扎在这里，并且次次都能够打胜仗，那么每次作战的军费开支，依然会导致国库亏空，民生疾苦，这样循环，就像是石子投进水里，虽然激起了一时的涟漪，但不消一刻，就又会恢复一潭死水的模样，白白浪费了投入地石子和力量。这还是战胜的情况，若失败了，那就不只是财力损失那样简单了，大片疆土节节被占领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遭殃的，就是居住在边界上的万千百姓。
再说擒获头领的这个方式，用处就更微不足道了。
中原人打仗，指挥占很大的一部分，他们讲纪律，几乎所有兵士的死活都掌控在指挥者的手里，因此这个指挥的人的地位和作用就尤其重要，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兵法里面，总是有擒贼先擒王的说法。
但是游牧民族有所不同，他们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散。这个特点，既是缺点，更是一个难得的有点。虽然因为松散，削弱了指挥者的力量，使他们在作战时没有整齐的制度，不像中原的军士一样，动辄几千几万人一同行动。他们每一个人，单拿出来，都有着精准的剑术，都有战马，都是骑兵，而这齐射的技术，又使得他们不需要依附于粮草，因此，活动的范围也没有很僵硬的限制。
因为首领的作用被极端削弱，所以，即便是擒了王，他们的战斗力也还是没有消失，本来就是散漫的布局，也不会受到很严重的打击。
由此来说，自古至今，想要完全依靠武力击退一个游牧民族，使之不再来犯，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因为，他们天生不怕战争，不像中原百姓一样，喜欢安定无波地度日。
然而，不怕战争，不代表他们就是期盼战争的。之所以要作战，也并不是因为他们喜好战争，而是因为他们有非作战不可的原因，这原因就是，他们的食物和衣物等资源匮乏。
游牧者，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财产，抵御寒冷和恶劣的天气的能力差。要想生存，特别是在异常寒冷的年份，就只有向南边的民族掠夺。就像今年，不论使他们的进犯，还是早些时候元国的进犯，就因为天气冷，猎物减少的缘故，次数显得比往年要多上许多。
对于这样的国家，这样的财力状况，莫说他们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和我们打，即便是没有，为了生存，也是要在获取食物不容易的年份拼了命的来侵犯的。
而在考虑对他们的策略方面，就不再是有选择的了。要想使国家的实力不受到太大的削弱，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想，以木头的头脑，这一点不会是他所想不到的，因此，他应该是想要借着暂时战胜的机会，向这个游牧国家显现出一点诚意，以及大国风范，为的，就是在已经用武力震慑住他们之后，再使他们能够停战臣服。
也许，这样的选择，在班师回朝以后，因为没有绞杀多少敌军，俘获多少战马兵器，就不会得到皇帝的嘉奖和赏赐，但是，索性木头是不在意这些的，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来了，才能够给边境的中原百姓带来战争以外的，真正的利益。
休整的这几日，木头不再去理会军中将官的怨言，甚至还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名义，拒绝了皇帝从京城那边派人传过来的，即刻出兵的命令。
也就是因此，他才有机会暂时离开军营，到当地百姓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看，分析一下现在和谈的可能性。但在看不懂他的目的的人看来， 他这几天实在是有些清闲的过了头了，怎么样都不想一个正在沙场上行军作战的将军。
然而，这天夜里，他才回军营，在走向将军营长的路上的时候，却隐隐听得不远处似乎有不小的喧哗辱骂的声音，再走近些，才发现竟然有十几个人整呆在一个普通兵士的帐篷的门口，此刻，这些人竟齐齐围了一个圈子，不停地有人在朝里面指手画脚，各种粗鲁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见到这样不收军纪的行为，木头似乎是有些不快，他快步走到那些人之后，用音量虽然不大，但是有着十足的官僚气派的声音冷冷地问道：“这种时候，你们不好好休息，在吵嚷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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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之前也随从父亲打过几场仗，但终究只是小规模的，平定内乱的战役，因此，单是行军，便没有超出过中原良好的自然环境的范畴。初次到塞北边疆，即便我没有肉身，没有感知风沙和严寒的能力，仅仅只是用实现观看，这万里的草原，碧蓝而没有掺杂丝毫杂质的天空，苍茫的四野，也都使我感觉到了这场战争环境与以往的不同。
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俗话却也只是对农耕民族的大军使用。像这样肥沃的草原，如今我们的对手是游牧民族，个个兵士都擅长骑射，如果单拼兵力的话，我军十万军队，负责押运粮草的就要有几千至一万人，战马也不适应在这样的条件下作战，而对方的兵力却可以随时补给，那么这场仗，当真是只有输没有赢了。
难怪那皇帝要派木头这样屡立战功的将领到这里来，若是换个谋略少一点的人，单单是分析一下形势，恐怕都要有投降认输的冲动了。
到今日为止，我们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了整整三天，战事已经开了一场，敌军见到木头所带的部下作战勇猛，知道是遇到了劲敌，此刻暂时蛰伏，并没有再来攻击的动向。
木头手下的兵士士气大振，一致认为应该乘胜追击，乘势擒回敌手，让他们彻底见识一下大国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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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所在的位置，是西北农耕地与游牧地交接的地方，但由于双方常年展开战事，今本上没有民间的往来和互市，也就因为这样，虽然两个地方的居民相距并不远，却有着大相径庭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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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游牧民族的军队作战，一时的胜利是丝毫没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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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用尽了全部的兵力，北退匈奴三百余里，他们的军队退得容易，没有节操，却也随时都可以再回来，我们的军队胜了这一次，难保不会败了下一次，军队在的时候打退了敌人，军队一走，他们照样可以立马就回来，再次烧杀抢掠，骚扰边疆。退一万步讲，即便军队常年驻扎在这里，并且次次都能够打胜仗，那么每次作战的军费开支，依然会导致国库亏空，民生疾苦，这样循环，就像是石子投进水里，虽然激起了一时的涟漪，但不消一刻，就又会恢复一潭死水的模样，白白浪费了投入地石子和力量。这还是战胜的情况，若失败了，那就不只是财力损失那样简单了，大片疆土节节被占领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遭殃的，就是居住在边界上的万千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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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的这几日，木头不再去理会军中将官的怨言，甚至还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名义，拒绝了皇帝从京城那边派人传过来的，即刻出兵的命令。
也就是因此，他才有机会暂时离开军营，到当地百姓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看，分析一下现在和谈的可能性。但在看不懂他的目的的人看来， 他这几天实在是有些清闲的过了头了，怎么样都不想一个正在沙场上行军作战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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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样不收军纪的行为，木头似乎是有些不快，他快步走到那些人之后，用音量虽然不大，但是有着十足的官僚气派的声音冷冷地问道：“这种时候，你们不好好休息，在吵嚷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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