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江南也飘雪
秋风飒飒地吹开了，吹响了梧桐树上孤零的单叶。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顺手裹紧了破旧羽绒服的领子，可秋风仍旧毫不留情的吹乱我本就杂乱的发丝。曾经的风华绝代，也变得有几分藏污纳垢的意思。
蒋楠啊，蒋楠，你到底在哪儿呢？我在心底默默地呼喊。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冬天马上将至，可我又早已身无分文。我实在是不知道，我还能够在找你多久。。。。。。
累了，倦了，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蜷缩起自己纤弱的身骨，静静的冷眼看着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哪一个会是蒋楠你呢？
“小姐，您没有事吧？”略带沙哑的男性嗓音入耳，我一惊，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那一双含有微微关心的双眸。内心忍不住的一颤：蒋楠！
眼泪在那一刻噙满眼眶，心中最深处的所有痛苦委屈在那一刻全部涌上来，尽管用尽全部的克制力，但仍挡不住那飞奔而下的眼泪。
“蒋楠，你。。。。。。”弄得我好惨。当年轻易给出的誓言，使我沦落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微微皱眉：“小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那眼中仅存的一丝关心也立刻被满满的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我知道，那种情绪叫做——厌恶！
心中止不住的伤感，喉咙中像是被一种不明所以的物体所堵塞，微微张开嘴，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蒋楠，你变心了吗？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那种男人，明明说好了要放弃的。
冷冽的秋风将思绪刮回到一年之前，那个第一次遇到蒋楠的时候。
我利用寒假回了一趟北方的老家，那里早已是物是人非。是寒风在吹，大雪在飘，冬日的阳光却依旧明媚。那真是个特别的日子。也就是在那一个特别的日子里，我遇到了出差来北方的蒋楠。
在同一家旅馆的房檐下，我在等雪停，他在等薛婷。
是暖暖的冬阳打在他的脸上，折射出一片金色的朦胧，不知不觉中，恍惚了我的眼，乱了我的心。
“先生，您也在等雪停吗？”我压下内心的激动，仰着脸，抬头问。
他扭头看向我，嘴角上划，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堪比菊花：“你也在等吗？”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恩，是呀。雪停了我好回家嘛！”
原本以为，他和我的对话就会像做数学题一般，给个开头，就可以按照逻辑无限往下循环下去，但他却突然间变了脸色：“你只是在等大雪停下，你好回家？”
“呃。”我一时之间语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开心，是那阳光的脸也蒙上一层阴霾，只能诺诺的应下：“是啊。”
“也就是说。。。。。。”他忽的俯下身子，低着头盯着我：“你根本就不认识薛婷是吗？”
薛婷？是个人名吗？我茫然，却还是点点头：“是不认识的。”
他猛地一皱眉，朝我挥挥手：“那你就离我远些啦，我最讨厌你这种没话找话乱套近乎的女人了。既然你不是薛婷的朋友，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是认识薛婷的人，那就都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吗？要是你爹妈也不认识薛婷的话，你是不是也不认识你爹妈了？”我有些恼怒的反驳道。
他听后也不再说话，就那么皱着眉看我。渐渐地，雪真的停了，他负手而立：“雪已经停了，你现在可以滚了吧？！”
“滚？”他竟然对我说出这么不绅士的话来？说真的，当时我真的是恨不得甩手给他一个耳光，但我忍下了：“这是你家开的旅馆吗？如果不是，那你凭什么来命令我？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权利！”
“好，很好！你是除了薛婷外，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通过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知道他生气了，但我不介意再气他一下：“除了薛婷？为什么要把通她给除掉呢？难道她在你心中就不是人吗？”
“啪嗒——”他猛地一扬手，将旅馆房檐上的一块雪打下来：“我不允许你这样损毁薛婷！”
“那你就给我闭嘴。”我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继续大摇大摆的跟他站在同一房檐下。
尽管我不知道我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有了那一次的经历之后，我就发现我其实早已经退出我在学校的那个班级了。
我是大一文学系——（09）班的刘文烨，进入那个班级近有一个学期了，但我却连著名的班花薛婷都不认识！这也真是碰巧的事情，蒋楠的小女友，竟是与我同班的薛婷。
不过说来也怪，以前他也是每天都去我班里找薛婷的，但我却一直都没有见到过他，而自从那一次同在一个屋檐下之后，他几乎每天来找薛婷的时候都会被我给撞见。
慢慢的，我跟薛婷也熟悉了，简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理所当然的也熟悉了他——蒋楠，顺带着也跟他共同做了一对薛婷的开心果。
每当跟他与薛婷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将自己对他的那种心情深深隐埋，只要每天都能够看到他与她的笑脸，我就很开心，很满足。我们的关系，也一直都维持的很微妙。
沉默，或许就是维持微妙关系的最佳方式。
只是有一次外出吃饭，他率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使我与薛婷的关系也四分五裂。
在餐厅的某个包间内，我给坐在对面的薛婷夹菜，失手将一个玻璃高脚杯打翻，弯腰去捡时，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指尖，鲜血瞬间奔涌而出，“吧嗒”一声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在黄蒙蒙的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片金色的朦胧，有几分梦幻，也有几分不真实。
“怎么搞的？”一个责备的声音响起。
我猛然抬头，看着蒋楠的脸在眼前放大。只见他半蹲下身子，轻轻拿起我的手，送到嘴边，用温润似玫瑰花瓣的唇瓣，缓缓唏嘘。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薛婷盈盈而笑：“文烨，你怎么连我的男友也要勾引？”
刺骨分明的嘲讽！
我局促不安得抽回手来，愣愣的看着蒋楠，一时之间脑海呈现纯白的空格。眼角的余光撇到薛婷，看见她嘴角的那一抹笑颜，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甚有几丝嘲笑的意味。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想说：我和你竞争男友，还不够资格？
蒋楠眉心皱在一起，自顾自的站起身，仰着头斜视着薛婷看，眼眸中有着微微的愤怒，呵责到：“薛婷，不要胡闹了！”
声音严厉，脸色严肃，看不出往日的“怜香惜玉”。
“刘文烨，真是看不出，你还能有这本心机？！”薛婷微微抬眸，直直地注视我。
“我。。。。。。”我一时语结，但仍硬撑着说：“我没耍什么心机，我又没做错什么嘛？”我确实没做错什么。
为了她与他，我已经很努力的将对他的感情所隐藏，沉淀，但就是这样，我还是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每次看见他时那种喜悦的心情。
饭桌旁边的花架台上，一盆兰花悠悠垂下的枝叶，轻轻扫着我的手臂，扰动了我敏感的神经。
我天生怕痒。对‘痒’很是敏感。
手臂很自然，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朝后一移，不巧的正好撞在盛有珍珠吊兰的铁架口上，铁丝尖上利的茬，轻刺进我手背上的皮肤，刺骨的疼痛再次袭来，手肘条件反射地猛的撞向铁架。
铁架倒了，很巧的砸在满面嘲讽的薛婷的面庞上。。。。。。
根根粗细分明的大小不一的铁丝划破了薛婷原本洁白无瑕的脸庞，伤口有深有浅。
是鲜血奔涌而出，流满薛婷的整个脸，使薛婷在当时看起来七分像鬼，三分似人。
“啊——”如利刃般的尖叫声从薛婷的口中传来，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随后我便看见双手掩面的薛婷，被眉目紧锁的蒋楠一个酒瓶抡翻在地，又有鲜血从她的头上留下来。。。。。。
我再次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心中的惶恐和不安的情绪就像是猛虎一般，勇猛的袭来，要把我吞噬。。。。。。
我一下子蹲坐在地板上，冰凉感伴着生生的疼痛阵阵袭来，但我却浑然不知，内心的不知所措已经打乱了我所有的心绪。
蒋楠这时轻轻拉起我的手：“你记住，是我跟薛婷吵架了，恼羞成怒，借着酒性失手推到了铁架台，致使薛婷变成了这幅摸样。”
“不！”我声音轻轻颤抖，我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局面，我来不得蒋楠的平淡冷静。
“听我说。”他低下头，垂到我的耳边：“我会没事的，而你不一样。”
我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摇，脑海里乱成一团，真想什么都不用再去想，真想就此睡去。这时，蒋楠的声音再次传来，“事情交给我，你赶紧走，永远离开这儿。”
我愕然。。。。。。
“你会怎么来处理这件事？”
蒋楠抿紧了嘴，沉默着。我又补了一句：“只要你能应付得来我就走。”可惜你应付不来。
最终，蒋楠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我说：“薛婷又没死，我只需要赔点钱就可以了。”
“万一这样不行呢？蒋楠，我不会抛下你！”如果我在这种时候，闯下了这么大的祸，还让你替我受过，我想那样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惶恐中。
“傻瓜，我也不会抛弃你的。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就再回来，然后挑个下雪的日子我们结婚。”
“你是说。。。。。。”我惊喜的有些难以置信：“等这里下雪了，你就会娶我？”我会永远记得，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我遇到了蒋楠。
我扬了脸盯着蒋楠看，听他缓缓的说：“对，等到这江南也飘雪的那一天，我就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来。乖，先去另一个地方过一阵子。”
“我是路痴，不会找人，那你可要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我不会走，我就在这云安小城等着你！”
“真的不会吗？”
蒋楠被我问得有些恼了，自己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执着酒杯的手却轻轻颤抖，使不少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滑下，大有要浸透红方木饭桌之意：“我怎么会走？”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却又不知该在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喝酒，然后打电话，联系让我离开的事宜。。。。。。
后来，我真的走了，但仅一年，我又回来了，只是我在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亲人，况且这个地方又变了很多，变成了一座，令我陌生的城市。
我在曾经的云安小城里找了好久，却都没有找到蒋楠，我好担心蒋楠的安危。他真的会没事吗？如果真的没事？那他为什么不遵守自己的诺言？
那一次的聚会，不仅我与薛婷的关系散了，被蒋楠吹散，我也满身都伤痕累累，但心里更是疲倦；那一次的聚会，我只得到了蒋楠的心，但我却失去了那样多。
快乐，幸福，学业，还有我本该平静度过的下辈子和一颗过早托付的真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是想找一个真心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但我只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却找的这样困难。。。。。。
秋风再一次吹起，我的记忆被时间打落的零零散散，碎了一地板。。。。。。风呼啸，是谁在岁月里长长叹息？
脊背上忽然多了一件衣衫，再抬头时，只剩一件褐色马甲在拐角处一闪而过。我到今天，仍旧能清楚的记得，蒋楠就有一件褐色的马甲，他平常爱惜得不得了，因此我对它记忆深刻。
伸手够到背上的衣服，是纯黑色的尼大衣。凑到鼻下闻闻，可以清晰地嗅到一股淡淡的尼龙香水的味道。
我对香水也没有任何的研究，但我却可以一下就辨认出来，只能说明我对这种香水太过熟悉，而在我认识的人周围，也只有蒋楠家世显赫，行事太过奢侈，才用的起这种昂贵的香水。
一切的一切，我顿时了然于心。既然对我放不下，又为何还要对我置之不理？蒋楠，你以前豪迈的气概哪去了？又何时变得这般缩手缩脚！
费劲的站起身，脚旁的一个盛满污水的挖槽，映出了我落魄的面容。往日的清秀不在，曾经的繁华也不再，只剩萧条，如同损兵折将的斗败野鸡满壁迷茫。活脱脱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也难怪蒋楠会不认我，既是不想，也是不敢吧！
咽了咽口水，想去找份管吃管住的工作。既然人家不认我，我又有什么脸再去奢望呢？
说到底，我恨他，但却不是恨蒋楠的无情，毕竟薛婷的事，是我欠了他的一个人请，要恨，我也只恨他曾经的许诺。
如果江南也飘雪。。。。。。呵，我当初怎那样傻？江南四季如春，即使到了冬季最冷时，也顶多就是洒洒毛毛细雨吧！他的那个承诺，本就没有可能会实现。
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就请不要随意许下承诺。蒋楠，我不会再爱你，至少，这辈子不再会了。
环顾四周，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家餐馆，我咬咬唇，走上前去。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刚想跨进去，我就注意到我那脏兮兮的鞋子，立即又收回了打算迈出去的脚步。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不堪了？
刚想转身，眼角的余光却又看到一道背对着我的熟悉身影。是蒋楠！
我跟个要饭的似的站在门前不敢进，而他却在开有暖气的屋里面等着服务员上菜？我内心的怒火一下子被给点燃，刚想冲进去找他问个清楚，身后却又挤过一个人，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
“哗啦——”几张打印好的A4纸被我蹭落，而他却没有察觉，只顾自己往前走着。
我弯腰捡起纸，动作很轻，生怕再给弄脏，刚想开口叫住那人，但却又被几个醒目的四号字体吸引：蒋楠；肺癌晚期。
。。。。。。
嘴不由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抬头向那人看去，却发现他正好坐在了蒋楠那一桌上，跟蒋楠对面。
耳边传进一段清楚的对话：
“林医生，我的病情怎么样了？”
“奥，蒋先生，你稍等，我再找找。”
“怎么样了？”
“咦？我明明有带来的呀，怎么会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就那么些可以活的日子了，屈指可数。”
我。。。。。。并不傻，忽然领悟了蒋楠故意躲着我，不见我的真正原因。是鼻子一酸，有眼泪滑落，灼伤肌肤。。。。。。
想到一句话：流水送着落花去了远方，自己却寂寞一生。如果我是那落花，那蒋楠不就是那流水吗？
“蒋楠。。。。。。”我声音梗塞，又想起他的那句“如果江南也飘雪”来，“活不久了没关系，如果江南也飘雪，我愿余生换你归！”
餐厅里有一半的人回头，蒋楠跟那名林医生也在其中。“文烨？”蒋楠惊呼出口，拉开椅子快步来到我跟前，目光撇到我手中的打印纸上：“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拼命的点头，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落到纸上，滴到手上，砸向地面。。。。。。我不止明了白你的病情，更明白了你的苦衷，明白了整件事情。一个如同故事般的真实事情。
身体被人拥进怀里。蒋楠温暖的怀抱温暖了我。我想，或许我们还有时间。。。。。。
干净整洁的宾馆里，我洗去了往日身体上的灰尘，更洗去了心灵上的积土。在蒋楠紧紧抱住我的那一霎那，就有阳光轰然进了我的心房，那样温暖，那样令我心安。。。。。。
“文烨，喝茶！”蒋楠从身后给我递过一杯颜色隐隐发红的茶水。我听他说过，那叫：普洱。
我笑着端起，轻抿了一口，嗔怪道：“怎么会这么苦？”
“苦？”蒋楠嬉笑起来，洁白的牙齿被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所照耀，看的我有一阵的恍惚，心跳又莫名的漏了一节拍。
“普洱茶哪有不苦的？”他刮了我鼻尖一下：“如果你真辛苦，那我就去给你放勺糖浆进去，那样就不去了。”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厨房。
放糖浆？他可真是宠我，但我从小就不喜欢喝糖水。普洱茶苦，那下次冲淡一点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放糖呢？
看着蒋楠又端着普洱茶从厨房里出来，我不禁又想到了薛婷，那个曾经拿我当真心朋友的人，我却害得她那样惨。听蒋楠说，他有给过她一大笔钱，但那些钱都被她给挥霍了，她后来没有也去美容整形医院，而却了精神病医院。听说是受不了周围的谬论，逼疯了。
“来了。”蒋楠将那一杯普洱茶又端到我面前：“喝吧！”话音未落，他就转过身去，忙别事情了。
看着那杯茶香袅袅的普洱，我一时陷入深思，内心涌起的对薛婷的愧疚感，从一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从未消停过，但今天好像又加重了一些。
每当想起薛婷当年残余在嘴角的嘲笑时，我就会有种痛不欲生的精神上的折磨，她也是真的待我好！说她当初的话是嘲讽，还不如说是玩笑更贴切一些。
类似于喃喃的音调，再配上一脸的轻笑盈盈，怎么听怎么像是一种玩笑话，分明了是想要扭曲尴尬的局面，给我和蒋楠个台阶下。
只可惜那时我没能看懂，读懂。现在想来，除了惋惜和后悔，还有一种幽幽飘荡在心头的凄凉。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我是实在放不下曾经的过往，也实在是不能全身而退，与蒋楠谈他人生中最后一场惊天动地的恋情。
身旁有一盆的盆栽，里面养的是最富贵的牡丹花。都说牡丹花难养，但蒋楠却硬是在花盆里把它给养活了，我不知是喜是忧。
那茶杯飘出来的雾气，笼罩了一朵牡丹，硕大的花瓣藏匿在稀薄的烟气中，总有些许的。。。。。。无奈。。。。。。
世间最痛苦无奈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最爱你的人，一秒秒，一分分，一天天，一月月，如同目睹花朵凋谢般，曾经温暖美好的他，在你无能为力的指尖，零落了容颜。。。。。。
而你，却从来不敢哭。
一月15日，蒋楠就是在那样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在家里安然去世，无声无息。他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完全没有人们所说的那种痛苦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过，因为从他挂在嘴角的笑，我看到了淡淡的苦涩和牵强。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到大寒那天夜晚，天上竟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看着远处那由远渐进的雪花飘落，一片一片的，从我苍白的手指尖滑落。。。。。。将那一勺拿捏不定的糖浆终是倒进了普洱茶里，看着两种密度、质量大不相同的物质缓缓交融在一起，我的内心又一次有了悸动。
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一口，味道真的是很好！想起以前，我还总是笑蒋楠这样做是暴殄天物，但他却总是毫不介意的笑笑：暴殄天物又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可我不开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那一份心意，我或者真的授受不起，所以我总是把他对我的情意当成是朋友之间的情谊，他的每一杯普洱，但凡是放了糖浆的，全都被我偷偷地给倒进了身旁的盆栽里。。。。。。
不知道今年的牡丹花开得格外好，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普洱茶冲泡了，总会有一份浓浓的苦涩。饮一口，已经发凉的茶水伴着那一份苦涩钻进胃里，全然消失殆尽。。。。。。只剩唇齿间的清香。
可是加入糖浆后，虽苦涩不在，但原属于普洱的清香也会被改变很多。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左右。
真情就像饮普洱茶一般，不想苦涩，那就放糖；想留清香，就别放糖。得到爱情，就失去友谊；得到友谊，就抛弃爱情。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等到江南也飘雪的那一天，蒋楠说他就会娶我，仰或者我就可以嫁给他。可是现在江南正在飘雪，而蒋楠你又在哪里？
等到江南再飘雪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住这雪花，不会再让它从我的指尖流逝。。。。。。
抬头，遥望那来自天边的雪；伸手，接住这来之不易的缘。只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耳边，只剩一句：如果江南也飘雪，我愿余生换你归。。。。。。在缓缓飘荡，在风中凌乱，溃散成那一日夕阳渐沉时的晚霞，零落做那一天普尔飘香旁的牡丹，五彩斑斓，映人眼眸。。。。。。
那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如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我们终是为那一身江南烟雨颠覆伦理，只可惜容华谢后，不过一场，道德永寂。
——————
以上文字赠与我曾经的一位同学，他现在已经步入社会。希望他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当再一次遇到自己生命的挚爱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的抓住，不再让它从指尖消逝。。。。。。
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很怀念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但当曾经已成为过往，我们又能怎么样？
所以我们该好好地活着，好好的面对自己真正该面对的，都是些什么。。。。。。
不管我是否真的爱过你，都不重要了。只希望，你可以幸福，而且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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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顺手裹紧了破旧羽绒服的领子，可秋风仍旧毫不留情的吹乱我本就杂乱的发丝。曾经的风华绝代，也变得有几分藏污纳垢的意思。
蒋楠啊，蒋楠，你到底在哪儿呢？我在心底默默地呼喊。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冬天马上将至，可我又早已身无分文。我实在是不知道，我还能够在找你多久。。。。。。
累了，倦了，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蜷缩起自己纤弱的身骨，静静的冷眼看着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哪一个会是蒋楠你呢？
“小姐，您没有事吧？”略带沙哑的男性嗓音入耳，我一惊，猛然抬头，正对上他那一双含有微微关心的双眸。内心忍不住的一颤：蒋楠！
眼泪在那一刻噙满眼眶，心中最深处的所有痛苦委屈在那一刻全部涌上来，尽管用尽全部的克制力，但仍挡不住那飞奔而下的眼泪。
“蒋楠，你。。。。。。”弄得我好惨。当年轻易给出的誓言，使我沦落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微微皱眉：“小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那眼中仅存的一丝关心也立刻被满满的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我知道，那种情绪叫做——厌恶！
心中止不住的伤感，喉咙中像是被一种不明所以的物体所堵塞，微微张开嘴，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蒋楠，你变心了吗？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那种男人，明明说好了要放弃的。
冷冽的秋风将思绪刮回到一年之前，那个第一次遇到蒋楠的时候。
我利用寒假回了一趟北方的老家，那里早已是物是人非。是寒风在吹，大雪在飘，冬日的阳光却依旧明媚。那真是个特别的日子。也就是在那一个特别的日子里，我遇到了出差来北方的蒋楠。
在同一家旅馆的房檐下，我在等雪停，他在等薛婷。
是暖暖的冬阳打在他的脸上，折射出一片金色的朦胧，不知不觉中，恍惚了我的眼，乱了我的心。
“先生，您也在等雪停吗？”我压下内心的激动，仰着脸，抬头问。
他扭头看向我，嘴角上划，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堪比菊花：“你也在等吗？”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恩，是呀。雪停了我好回家嘛！”
原本以为，他和我的对话就会像做数学题一般，给个开头，就可以按照逻辑无限往下循环下去，但他却突然间变了脸色：“你只是在等大雪停下，你好回家？”
“呃。”我一时之间语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开心，是那阳光的脸也蒙上一层阴霾，只能诺诺的应下：“是啊。”
“也就是说。。。。。。”他忽的俯下身子，低着头盯着我：“你根本就不认识薛婷是吗？”
薛婷？是个人名吗？我茫然，却还是点点头：“是不认识的。”
他猛地一皱眉，朝我挥挥手：“那你就离我远些啦，我最讨厌你这种没话找话乱套近乎的女人了。既然你不是薛婷的朋友，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是认识薛婷的人，那就都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吗？要是你爹妈也不认识薛婷的话，你是不是也不认识你爹妈了？”我有些恼怒的反驳道。
他听后也不再说话，就那么皱着眉看我。渐渐地，雪真的停了，他负手而立：“雪已经停了，你现在可以滚了吧？！”
“滚？”他竟然对我说出这么不绅士的话来？说真的，当时我真的是恨不得甩手给他一个耳光，但我忍下了：“这是你家开的旅馆吗？如果不是，那你凭什么来命令我？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权利！”
“好，很好！你是除了薛婷外，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通过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知道他生气了，但我不介意再气他一下：“除了薛婷？为什么要把通她给除掉呢？难道她在你心中就不是人吗？”
“啪嗒——”他猛地一扬手，将旅馆房檐上的一块雪打下来：“我不允许你这样损毁薛婷！”
“那你就给我闭嘴。”我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继续大摇大摆的跟他站在同一房檐下。
尽管我不知道我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有了那一次的经历之后，我就发现我其实早已经退出我在学校的那个班级了。
我是大一文学系——（09）班的刘文烨，进入那个班级近有一个学期了，但我却连著名的班花薛婷都不认识！这也真是碰巧的事情，蒋楠的小女友，竟是与我同班的薛婷。
不过说来也怪，以前他也是每天都去我班里找薛婷的，但我却一直都没有见到过他，而自从那一次同在一个屋檐下之后，他几乎每天来找薛婷的时候都会被我给撞见。
慢慢的，我跟薛婷也熟悉了，简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理所当然的也熟悉了他——蒋楠，顺带着也跟他共同做了一对薛婷的开心果。
每当跟他与薛婷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将自己对他的那种心情深深隐埋，只要每天都能够看到他与她的笑脸，我就很开心，很满足。我们的关系，也一直都维持的很微妙。
沉默，或许就是维持微妙关系的最佳方式。
只是有一次外出吃饭，他率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使我与薛婷的关系也四分五裂。
在餐厅的某个包间内，我给坐在对面的薛婷夹菜，失手将一个玻璃高脚杯打翻，弯腰去捡时，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指尖，鲜血瞬间奔涌而出，“吧嗒”一声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在黄蒙蒙的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片金色的朦胧，有几分梦幻，也有几分不真实。
“怎么搞的？”一个责备的声音响起。
我猛然抬头，看着蒋楠的脸在眼前放大。只见他半蹲下身子，轻轻拿起我的手，送到嘴边，用温润似玫瑰花瓣的唇瓣，缓缓唏嘘。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薛婷盈盈而笑：“文烨，你怎么连我的男友也要勾引？”
刺骨分明的嘲讽！
我局促不安得抽回手来，愣愣的看着蒋楠，一时之间脑海呈现纯白的空格。眼角的余光撇到薛婷，看见她嘴角的那一抹笑颜，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甚有几丝嘲笑的意味。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想说：我和你竞争男友，还不够资格？
蒋楠眉心皱在一起，自顾自的站起身，仰着头斜视着薛婷看，眼眸中有着微微的愤怒，呵责到：“薛婷，不要胡闹了！”
声音严厉，脸色严肃，看不出往日的“怜香惜玉”。
“刘文烨，真是看不出，你还能有这本心机？！”薛婷微微抬眸，直直地注视我。
“我。。。。。。”我一时语结，但仍硬撑着说：“我没耍什么心机，我又没做错什么嘛？”我确实没做错什么。
为了她与他，我已经很努力的将对他的感情所隐藏，沉淀，但就是这样，我还是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每次看见他时那种喜悦的心情。
饭桌旁边的花架台上，一盆兰花悠悠垂下的枝叶，轻轻扫着我的手臂，扰动了我敏感的神经。
我天生怕痒。对‘痒’很是敏感。
手臂很自然，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朝后一移，不巧的正好撞在盛有珍珠吊兰的铁架口上，铁丝尖上利的茬，轻刺进我手背上的皮肤，刺骨的疼痛再次袭来，手肘条件反射地猛的撞向铁架。
铁架倒了，很巧的砸在满面嘲讽的薛婷的面庞上。。。。。。
根根粗细分明的大小不一的铁丝划破了薛婷原本洁白无瑕的脸庞，伤口有深有浅。
是鲜血奔涌而出，流满薛婷的整个脸，使薛婷在当时看起来七分像鬼，三分似人。
“啊——”如利刃般的尖叫声从薛婷的口中传来，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随后我便看见双手掩面的薛婷，被眉目紧锁的蒋楠一个酒瓶抡翻在地，又有鲜血从她的头上留下来。。。。。。
我再次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心中的惶恐和不安的情绪就像是猛虎一般，勇猛的袭来，要把我吞噬。。。。。。
我一下子蹲坐在地板上，冰凉感伴着生生的疼痛阵阵袭来，但我却浑然不知，内心的不知所措已经打乱了我所有的心绪。
蒋楠这时轻轻拉起我的手：“你记住，是我跟薛婷吵架了，恼羞成怒，借着酒性失手推到了铁架台，致使薛婷变成了这幅摸样。”
“不！”我声音轻轻颤抖，我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局面，我来不得蒋楠的平淡冷静。
“听我说。”他低下头，垂到我的耳边：“我会没事的，而你不一样。”
我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摇，脑海里乱成一团，真想什么都不用再去想，真想就此睡去。这时，蒋楠的声音再次传来，“事情交给我，你赶紧走，永远离开这儿。”
我愕然。。。。。。
“你会怎么来处理这件事？”
蒋楠抿紧了嘴，沉默着。我又补了一句：“只要你能应付得来我就走。”可惜你应付不来。
最终，蒋楠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我说：“薛婷又没死，我只需要赔点钱就可以了。”
“万一这样不行呢？蒋楠，我不会抛下你！”如果我在这种时候，闯下了这么大的祸，还让你替我受过，我想那样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惶恐中。
“傻瓜，我也不会抛弃你的。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就再回来，然后挑个下雪的日子我们结婚。”
“你是说。。。。。。”我惊喜的有些难以置信：“等这里下雪了，你就会娶我？”我会永远记得，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我遇到了蒋楠。
我扬了脸盯着蒋楠看，听他缓缓的说：“对，等到这江南也飘雪的那一天，我就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来。乖，先去另一个地方过一阵子。”
“我是路痴，不会找人，那你可要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我不会走，我就在这云安小城等着你！”
“真的不会吗？”
蒋楠被我问得有些恼了，自己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执着酒杯的手却轻轻颤抖，使不少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滑下，大有要浸透红方木饭桌之意：“我怎么会走？”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却又不知该在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喝酒，然后打电话，联系让我离开的事宜。。。。。。
后来，我真的走了，但仅一年，我又回来了，只是我在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亲人，况且这个地方又变了很多，变成了一座，令我陌生的城市。
我在曾经的云安小城里找了好久，却都没有找到蒋楠，我好担心蒋楠的安危。他真的会没事吗？如果真的没事？那他为什么不遵守自己的诺言？
那一次的聚会，不仅我与薛婷的关系散了，被蒋楠吹散，我也满身都伤痕累累，但心里更是疲倦；那一次的聚会，我只得到了蒋楠的心，但我却失去了那样多。
快乐，幸福，学业，还有我本该平静度过的下辈子和一颗过早托付的真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是想找一个真心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但我只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却找的这样困难。。。。。。
秋风再一次吹起，我的记忆被时间打落的零零散散，碎了一地板。。。。。。风呼啸，是谁在岁月里长长叹息？
脊背上忽然多了一件衣衫，再抬头时，只剩一件褐色马甲在拐角处一闪而过。我到今天，仍旧能清楚的记得，蒋楠就有一件褐色的马甲，他平常爱惜得不得了，因此我对它记忆深刻。
伸手够到背上的衣服，是纯黑色的尼大衣。凑到鼻下闻闻，可以清晰地嗅到一股淡淡的尼龙香水的味道。
我对香水也没有任何的研究，但我却可以一下就辨认出来，只能说明我对这种香水太过熟悉，而在我认识的人周围，也只有蒋楠家世显赫，行事太过奢侈，才用的起这种昂贵的香水。
一切的一切，我顿时了然于心。既然对我放不下，又为何还要对我置之不理？蒋楠，你以前豪迈的气概哪去了？又何时变得这般缩手缩脚！
费劲的站起身，脚旁的一个盛满污水的挖槽，映出了我落魄的面容。往日的清秀不在，曾经的繁华也不再，只剩萧条，如同损兵折将的斗败野鸡满壁迷茫。活脱脱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也难怪蒋楠会不认我，既是不想，也是不敢吧！
咽了咽口水，想去找份管吃管住的工作。既然人家不认我，我又有什么脸再去奢望呢？
说到底，我恨他，但却不是恨蒋楠的无情，毕竟薛婷的事，是我欠了他的一个人请，要恨，我也只恨他曾经的许诺。
如果江南也飘雪。。。。。。呵，我当初怎那样傻？江南四季如春，即使到了冬季最冷时，也顶多就是洒洒毛毛细雨吧！他的那个承诺，本就没有可能会实现。
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就请不要随意许下承诺。蒋楠，我不会再爱你，至少，这辈子不再会了。
环顾四周，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家餐馆，我咬咬唇，走上前去。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刚想跨进去，我就注意到我那脏兮兮的鞋子，立即又收回了打算迈出去的脚步。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不堪了？
刚想转身，眼角的余光却又看到一道背对着我的熟悉身影。是蒋楠！
我跟个要饭的似的站在门前不敢进，而他却在开有暖气的屋里面等着服务员上菜？我内心的怒火一下子被给点燃，刚想冲进去找他问个清楚，身后却又挤过一个人，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
“哗啦——”几张打印好的A4纸被我蹭落，而他却没有察觉，只顾自己往前走着。
我弯腰捡起纸，动作很轻，生怕再给弄脏，刚想开口叫住那人，但却又被几个醒目的四号字体吸引：蒋楠；肺癌晚期。
。。。。。。
嘴不由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抬头向那人看去，却发现他正好坐在了蒋楠那一桌上，跟蒋楠对面。
耳边传进一段清楚的对话：
“林医生，我的病情怎么样了？”
“奥，蒋先生，你稍等，我再找找。”
“怎么样了？”
“咦？我明明有带来的呀，怎么会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就那么些可以活的日子了，屈指可数。”
我。。。。。。并不傻，忽然领悟了蒋楠故意躲着我，不见我的真正原因。是鼻子一酸，有眼泪滑落，灼伤肌肤。。。。。。
想到一句话：流水送着落花去了远方，自己却寂寞一生。如果我是那落花，那蒋楠不就是那流水吗？
“蒋楠。。。。。。”我声音梗塞，又想起他的那句“如果江南也飘雪”来，“活不久了没关系，如果江南也飘雪，我愿余生换你归！”
餐厅里有一半的人回头，蒋楠跟那名林医生也在其中。“文烨？”蒋楠惊呼出口，拉开椅子快步来到我跟前，目光撇到我手中的打印纸上：“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拼命的点头，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落到纸上，滴到手上，砸向地面。。。。。。我不止明了白你的病情，更明白了你的苦衷，明白了整件事情。一个如同故事般的真实事情。
身体被人拥进怀里。蒋楠温暖的怀抱温暖了我。我想，或许我们还有时间。。。。。。
干净整洁的宾馆里，我洗去了往日身体上的灰尘，更洗去了心灵上的积土。在蒋楠紧紧抱住我的那一霎那，就有阳光轰然进了我的心房，那样温暖，那样令我心安。。。。。。
“文烨，喝茶！”蒋楠从身后给我递过一杯颜色隐隐发红的茶水。我听他说过，那叫：普洱。
我笑着端起，轻抿了一口，嗔怪道：“怎么会这么苦？”
“苦？”蒋楠嬉笑起来，洁白的牙齿被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所照耀，看的我有一阵的恍惚，心跳又莫名的漏了一节拍。
“普洱茶哪有不苦的？”他刮了我鼻尖一下：“如果你真辛苦，那我就去给你放勺糖浆进去，那样就不去了。”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厨房。
放糖浆？他可真是宠我，但我从小就不喜欢喝糖水。普洱茶苦，那下次冲淡一点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放糖呢？
看着蒋楠又端着普洱茶从厨房里出来，我不禁又想到了薛婷，那个曾经拿我当真心朋友的人，我却害得她那样惨。听蒋楠说，他有给过她一大笔钱，但那些钱都被她给挥霍了，她后来没有也去美容整形医院，而却了精神病医院。听说是受不了周围的谬论，逼疯了。
“来了。”蒋楠将那一杯普洱茶又端到我面前：“喝吧！”话音未落，他就转过身去，忙别事情了。
看着那杯茶香袅袅的普洱，我一时陷入深思，内心涌起的对薛婷的愧疚感，从一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从未消停过，但今天好像又加重了一些。
每当想起薛婷当年残余在嘴角的嘲笑时，我就会有种痛不欲生的精神上的折磨，她也是真的待我好！说她当初的话是嘲讽，还不如说是玩笑更贴切一些。
类似于喃喃的音调，再配上一脸的轻笑盈盈，怎么听怎么像是一种玩笑话，分明了是想要扭曲尴尬的局面，给我和蒋楠个台阶下。
只可惜那时我没能看懂，读懂。现在想来，除了惋惜和后悔，还有一种幽幽飘荡在心头的凄凉。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我是实在放不下曾经的过往，也实在是不能全身而退，与蒋楠谈他人生中最后一场惊天动地的恋情。
身旁有一盆的盆栽，里面养的是最富贵的牡丹花。都说牡丹花难养，但蒋楠却硬是在花盆里把它给养活了，我不知是喜是忧。
那茶杯飘出来的雾气，笼罩了一朵牡丹，硕大的花瓣藏匿在稀薄的烟气中，总有些许的。。。。。。无奈。。。。。。
世间最痛苦无奈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最爱你的人，一秒秒，一分分，一天天，一月月，如同目睹花朵凋谢般，曾经温暖美好的他，在你无能为力的指尖，零落了容颜。。。。。。
而你，却从来不敢哭。
一月15日，蒋楠就是在那样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在家里安然去世，无声无息。他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完全没有人们所说的那种痛苦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过，因为从他挂在嘴角的笑，我看到了淡淡的苦涩和牵强。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到大寒那天夜晚，天上竟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看着远处那由远渐进的雪花飘落，一片一片的，从我苍白的手指尖滑落。。。。。。将那一勺拿捏不定的糖浆终是倒进了普洱茶里，看着两种密度、质量大不相同的物质缓缓交融在一起，我的内心又一次有了悸动。
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一口，味道真的是很好！想起以前，我还总是笑蒋楠这样做是暴殄天物，但他却总是毫不介意的笑笑：暴殄天物又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可我不开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那一份心意，我或者真的授受不起，所以我总是把他对我的情意当成是朋友之间的情谊，他的每一杯普洱，但凡是放了糖浆的，全都被我偷偷地给倒进了身旁的盆栽里。。。。。。
不知道今年的牡丹花开得格外好，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普洱茶冲泡了，总会有一份浓浓的苦涩。饮一口，已经发凉的茶水伴着那一份苦涩钻进胃里，全然消失殆尽。。。。。。只剩唇齿间的清香。
可是加入糖浆后，虽苦涩不在，但原属于普洱的清香也会被改变很多。所以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左右。
真情就像饮普洱茶一般，不想苦涩，那就放糖；想留清香，就别放糖。得到爱情，就失去友谊；得到友谊，就抛弃爱情。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等到江南也飘雪的那一天，蒋楠说他就会娶我，仰或者我就可以嫁给他。可是现在江南正在飘雪，而蒋楠你又在哪里？
等到江南再飘雪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接住这雪花，不会再让它从我的指尖流逝。。。。。。
抬头，遥望那来自天边的雪；伸手，接住这来之不易的缘。只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耳边，只剩一句：如果江南也飘雪，我愿余生换你归。。。。。。在缓缓飘荡，在风中凌乱，溃散成那一日夕阳渐沉时的晚霞，零落做那一天普尔飘香旁的牡丹，五彩斑斓，映人眼眸。。。。。。
那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如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我们终是为那一身江南烟雨颠覆伦理，只可惜容华谢后，不过一场，道德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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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赠与我曾经的一位同学，他现在已经步入社会。希望他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当再一次遇到自己生命的挚爱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的抓住，不再让它从指尖消逝。。。。。。
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很怀念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但当曾经已成为过往，我们又能怎么样？
所以我们该好好地活着，好好的面对自己真正该面对的，都是些什么。。。。。。
不管我是否真的爱过你，都不重要了。只希望，你可以幸福，而且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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