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杳杳无期梦

正文 第一节

    梦杳是第一次坐邵清扬的车子,就觉得他的车过分招摇。

    不免暗自多看他几眼,总觉着这桥段十分的眼熟,不知是在现代戏还是清宫剧里头,惊才风逸的王孙公子总有着一颗怜香惜玉的真心,频频解救水深火热里的灰姑娘。她觉着这辈子总算是没白活,也能上演这么一回这样的戏码。

    转念一想才又觉得悲催,上司分明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那个于处长家有贤妻外有美妾,这还嫌不够似的,竟然对她也不怀好意。梦杳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依稀记得上司的秘书休产假助理度蜜月,一时间尽赶到了一起,他陪有关部门的领导吃饭秘书助理通通不在,于是她就被临时顶替上去了。

    这顿饭吃下来竟惹出无穷无尽的事端。

    于处长有事没事就往办公室打电话,隔几天还借口约她出去,梦杳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回当着全办公室同事的面,在电话里彻底回绝他,从此就得罪了他。

    这次的事情分明是他恶意刁难,上司不管三七二十一叫她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她无可奈何只有硬着头皮去陪那个顶着一颗卤蛋脑袋的处长吃饭。

    去了才知道是个局,打着吃饭的幌子。

    于处长一张满面油光的脸,想起来就令梦杳起鸡皮疙瘩。

    邵清扬来的十分及时。

    餐厅的走廊拐角处,于处长笑容可掬:“小陆哪,不是我为难你,你说你这样还叫我怎么帮你?你们这个项目花了多少钱,万一要是审批不下来。。。。。。”说着就迫不及待将手伸了过来。

    梦杳看着那只猪蹄髈吓得立刻汗毛全竖起来。

    邵清扬的身影压过来的时候,她真是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在心里对他千恩万谢。

    “咦?于处长怎么在这儿?”

    于处长见了他万分尴尬地笑:“来吃饭,来吃饭。”

    邵清扬哦了一声转头看一眼梦杳才说:“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梦杳一脸莫名其妙。

    于处神情惊诧,连忙低声问梦杳:“认识?”

    邵清扬才朗声笑起来:“我这妹妹不懂事,你也别见怪。”

    于处长先是一愣继而抹了把脸,赔着笑连声道:“不打紧不打紧。”

    红灯,他缓缓减了速。

    这才转过脸瞥一眼梦杳,见她发愣似的瞧着他,才嗤笑一声:“瞧你傻了吧唧的,想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说,梦杳就有些脸红,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看到所有女孩受了欺负都会出手相助?”

    邵清扬顿了一下才扬声笑出来,他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车况,稍稍偏了头说:“要看心情。”

    梦杳了然地点点头,有钱人都很随性。

    他的车子刚开到小区门口梦杳就赶忙说:“就这下吧。”邵清扬却连头也没转只说:“下雨,送到楼下,你住几栋?”

    梦杳来不及反驳他已经开了进去,见她不说话才又问:“几栋?”

    “十三栋。”

    到了楼下她解开安全带,说:“谢谢你。”

    邵清扬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用,是你今天运气好。”

    这倒又是一副有钱的少爷做派,出手相助她道声谢他还显得颇为不屑的样子,梦杳心里嘀咕一声,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不过面上倒也贤良淑女地笑了一笑才下车。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像顾兆晟了,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学得他一副表里不一的模样。

    邵清扬绝尘而去后,她才转身进了电梯。

    一进家门她将高跟鞋踢掉又把包跟外套扔在柜子上头,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累的连手都懒得抬一下,闭上眼睛长长嘘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怎么,累成这样?”

    听到顾兆晟的声音她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因为下雨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黑,他站在黑暗里显得身形修长。

    她快速起身去开灯,说:“你回来怎么不开灯啊?”

    他也没有应她,只是端着酒杯随意地往沙发上坐下来,左右打量着她才习惯性地皱眉:“你上哪儿去了?这么狼狈。”

    他素来不喜欢她这样糟糟蹋蹋。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来了就见她这幅模样自然没兴致,按理说她应该沐浴更衣后再擦一点香水才对,只可惜她连一瓶子香水也没有,回头真应该去买一瓶。

    她有些局促地伸手将头发拨到耳后,笑着说:“外头在下雨。”前言不搭后语,顾兆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她顿了顿才又说:“妈妈不舒服,我去看她了。”

    顾兆晟从鼻腔里若有似无地嗯哼一声,十分轻蔑的样子。

    梦杳只好坐到他身边去,攀上他的手臂问:“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偏过头不悦:“一身汗味儿,去洗澡!”

    梦杳感到一股无力和疲惫从头顶冒出来,却仍旧勉强地笑着:“我先去给你做饭,吃过再洗。”

    他突然就发了脾气:“我让你现在就去洗澡!”狠狠将杯子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梦杳只觉得脚踝处一阵刺痛,低头看到鲜红色的血流了出来,碎片扎到了她。

    顾兆晟无动于衷,走到落地窗前,隔了几秒才回头看着梦杳,一字一句:“你说谎话也要编个像样点的。”

    她一头雾水:“我没有!我真的是去看妈妈了!”

    顾兆晟转过身来不咸不淡地笑一下:“看你妈?连看你妈都有人开豪车送你回来?陆梦杳,这几年我是不是小看你了?还是我太惯着你,你如今胆子也越发地大了,公然与旁人出双入对了?你哄男人的功夫是不是还得谢谢我?”

    “你说什么?”她看着他机械地问。

    “别在我跟前装傻,我说什么你不懂?”

    她慢慢低下头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顾兆晟瞥见了却十分厌烦:“别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他半晌,终于疲惫地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行?”

    梦杳不知道他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他一走大半个月不见人影,怎么一回来就对她这般冷嘲热讽。

    他却一把将她拽过去,指着下面说:“送也别送到楼下来啊,这上头看的一清二楚,你总也该收敛一点,送到小区门口还不行吗?是不是我这几年对你太好了,你都忘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她才恍然他指的是邵清扬送她回来这件事,连连解释着:“你误会了,我今天去看妈妈,结果被叫去陪有关部门的领导吃饭,那个领导有些。。。。。。有些。。。。。。他只是帮我。。。。。。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她看着顾兆晟越发铁青的脸色,也不知到底该如何解释了,她只怕继续说下去反倒又被他嘲讽一番。

    顾兆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梦杳只好走到他跟前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声音嗡嗡的:“我真的是去看妈妈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顾兆晟颇为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洗完澡再说!”

    她想了想觉得也对,听说过香衣鬓影地招呼客人,没听过蓬头垢面招呼客人的,但谁知道谁才是主人谁又才是客人呢。

    就算她今天很累,没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可还是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去洗澡,谁让她以身侍人呢。

    进了浴室打开淋浴就整个人站在下面,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嘴边瑟瑟咸咸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淋了几分钟才终于忍不住蹲下去把脸埋进手弯里哭起来,又害怕顾兆晟听到所以很压抑,整个人颤抖着。

    可没有办法,他在外面,她还是要去笑脸相迎。

    脚踝处火辣辣地疼着,她抽了几张纸巾盖在上面,瞬间就染红了,然后又用水冲洗。又迅速洗了脸,往手心里倒了许多沐浴乳胡乱地往身上抹,最后用水冲干净,匆忙裹着浴巾出去了。

    他坐在吧台上喝着酒,见她出来了也没说话,只玩转着手中的高脚杯。

    地面上还有一地的碎片。

    真可惜,梦杳不由在心里惋惜。这套奥地利最顶尖最专业的由人工吹制的水晶酒杯就这样被他糟蹋了,随意扔碎一个就相当于把大叠人民币撕碎似的。

    她走过去将自己倚在他的怀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微笑着讨好地问:“香不香?”

    顾兆晟低头轻轻闻了闻,仍然没有说话。

    她说:“我刚换的沐浴乳,好不好闻?”气息已经喷在他的脸上,像只撩人的小猫。

    他才终于答了她的话,从鼻腔里所有四五地嗯一下。

    她就笑了:“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醋意这么大啊。”

    他喜欢她的锁骨,从脸一路吻到锁骨,她总是很被动,好在顾兆晟也不要求她主动回应他,每一次她任他索求,这些年来虽然这种事情他们做的不少,可她还是害羞,顾兆晟似乎对这一点比较满意。

    手臂轻轻一弯就将她抱起来往卧室去,将她放到床上后轻轻一解,她身上的浴巾就开了,白皙的身体裸露在他眼前,就像三年前他第一次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他觉得她像雨后的栀子花,芬芳而干净。

    她觉得他的手掌滚烫的吓人,身体在他的掌下战栗着,如一把烙铁终于一寸一寸将她的肌肤熔化。

    她总习惯闭着眼睛,从开始到结束。

    他的方式简单而粗暴。

    虽然累极了,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兆晟的半张脸埋在她的肩膀处,睡颜柔软平和,仿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每一次她从深夜里醒来,看着他舒展开来的脸庞,也真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也真的以为岁月如此美好。

    这三年的确像是一场梦。

    一切都太不真实。

    她一直在等,等到现在梦还是没有醒,她不知道是否还要等下去,究竟还要等多久。

    顾兆晟醒来的时候已经空了,被窝里的那一半也凉了下来,他撑起手肘见她抱着腿坐在窗前,仍旧只是轻轻搭了浴巾,大半个背都露在外面。他静静凝视了几秒才下床来从后面抱住她,背后忽然传来的暖意让梦杳扯回了思绪,他问:“在想什么?”

    她仰脸吻了他一下,才说:“没什么,雨停了。”

    他才往窗外看一眼,远处的灯火明亮,落地窗被雨水洗刷的很洁净,将那灯塔与霓虹广告牌照映的十分清楚。

    夜光如水,粼粼熠熠,月色迷人,朦朦胧胧。

    他将她身上的浴巾拉至肩头,然后顺势吻下来,梦杳似乎有意回应他,竟然变得主动起来,吻到高潮他却忽然松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顿了几秒钟她渐渐心生害怕,顾兆晟的心思她素来摸不透。她只是将手环在他的腰上,把身体靠过去,但下一秒就被顾兆晟推开了,他面色淡淡:“说吧,这次想要多少?”

    梦杳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会读心术,她在想什么他根本不需要花力气就能把她想的事情翻到台面上来,她从来不是他对手。

    “我妈妈的病复发了。。。。。。”

    顾兆晟没理会她,隔了几秒他重新穿好衣服,掏出一张卡扔在桌子上:“这张卡拿去给你妈治病。”

    她其实并不想应他,但谁让他是金主呢,站起来拽住他的衣角:“要走么?”

    他淡淡拂开她的手。

    顾兆晟走了以后,梦杳又重新躺上床,累的像条死鱼似的,手脚都发软,可又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到客厅的酒柜里拿一瓶酒出来,给自己倒一杯一口气喝了。顾兆晟钟爱收藏酒,所以酒柜里五花八门什么酒都有,但却不喜欢她沾酒,所以她一直也不太会喝。

    这马爹利的烈性很大,一杯下肚她就觉得后劲很大,头有些晕晕沉沉的,有些时候她真想就溺死在这酒里。要是这世上真的有种酒叫醉生梦死就好了,她喝下去就可以忘掉前尘往事,再也不必痛苦该有多好。又有的时候她真想把这些酒全都倒在被褥上,然后一把火点燃了,烧光这里的一切。

    而事实上她什么也做不了。

    唯有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幽幽的冷光,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去收拾,把它们一片一片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又拿抹布来来回回地擦地板,她没能拧干,擦完之后地板上就水汪汪的泛着光。她烦躁地丢了抹布,靠着墙面坐下来,不知坐了有多久终于困倦难耐才上床去睡觉。

    第二天起来眼睛就肿了。

    因为太难看所以特意化了妆。

    下班去医院把她母亲住院的费用交了之后才去找主治医生,肖医生跟她大致讲了母亲的病情,看她一脸的憔悴,于是安慰说:“你也不要太担心,虽然没想到会复发,但病情还是在控制之中,我们会尽力的。”

    从肖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就去了病房,章平茹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她来了就坐了起来,问她:“纯纯,你吃过了没啊?这么晚还过来干什么。”

    她母亲给她取的小名叫纯纯,她生得肌肤胜雪,小时候长得晶莹剔透的,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小名。

    她应着说:“吃了。”又问母亲:“你吃药了吗?”

    章平茹笑着说:“吃过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不肯吃药?”

    她象征性地也笑一笑,说:“那要不要吃点粥?我特意去买的蟹肉粥,喝一点?”

    “那就喝一点吧。”

    她于是从保温瓶里倒了一点出来,章平茹又说:“你也吃一点啊。”

    “我不饿。”

    章平茹见她这个样子,才叹口气说:“纯纯哪,妈妈的身体妈妈自己知道,你不要太担心了,没事的。”

    梦杳不动声色地给母亲盛粥,半晌才说:“妈你不要胡思乱想,在医院好好治病。”

    章平茹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纯纯这些年苦了你了,妈妈身体不好都没能好好照顾你。”

    梦杳红了眼睛:“妈,你说什么呢!”

    她母亲温和地笑了笑:“我这个老毛病根本不用住院,就你大惊小怪的,将我弄到医院里来受罪,今天这个检查明天那个检查,没毛病都检查出毛病来了。”

    章平茹又叹口气道:“你几时能将你男朋友带来给我瞧瞧?你们也处了好几年了,每回叫你带来给我瞧瞧你都打马虎眼。”

    “到时候自然会带给你看,你先治病再说。”

    “你回回都这样说,也没瞧见你有动静,再说了,人家这几年对你那么照顾,你请他到家里吃个饭,我好亲自谢谢他。”

    “我知道,会带来给你看的。。。。。。”

    这些年她一直瞒着母亲,瞒了许多事。

    从三年前的那场交易开始,她便不得不说谎,说了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来圆,到如今她只活在谎言里,用谎言编织一个美丽的梦,母亲只以为她在这场梦里过的很快活。

    从病房出来,进了电梯就碰见邵清扬,他挑了挑眉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那语气活像是把她当成故意在这儿碰上他似的。

    梦杳按了数字后面无表情地说:“来看我妈妈。”

    他哦了一声,倒是十分绅士地问:“我送你?”

    梦杳知道他大抵是说客气话,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着也得装作一派绅士风度,于是也十分知趣道:“不用麻烦你。”

    邵清扬却笑:“瞧你那样子,堪堪把我当成浪荡贼子了,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激得她脱口而出:“送就送,我还真怕你不把我卖了呢。”她反正也不值钱。

    事后想起来才觉得邵清扬老奸巨猾,就欺负她头脑简单,一激就上当。

    上了车才说:“哎,我请你帮个忙吧。”

    “什么忙?”

    他的手机正亮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手机,说:“我一朋友过生日,叫我去救场,人不够你帮我去凑个人数呗。”

    梦杳一怔,邵清扬便嚷着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爽快?好歹我也算是你救命恩人吧?你当真就见死不救?”

    她就知道从来没有所谓从天而降的贵人来助她。

    去了才知道邵清扬又胡说,他哪里像是去救场的,生日宴满场的人热热闹闹的,三五成群地吃喝玩闹,梦杳哪里见过这场面,只是看着邵清扬,可邵清扬却不理会她,远远地跟几个女孩子打招呼,个个皆非池中物,穿的光鲜亮丽,也只有她立刻鹤立鸡群了起来,穿棉麻的裙子跟个孩子似的。

    “哟清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见不着你。”

    邵清扬弯腰拿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才笑着说:“我还能忙什么,不就老样子。”

    又说说笑笑了好半天,才有人注意到梦杳:“你怎么领个小朋友来泡吧?成年了没有啊。”

    羞的梦杳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邵清扬也只是含笑重新打量了她一下。

    后来梦杳终究熬不下去了,只觉得困顿难耐,一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了,她于是便要回去,邵清扬正忙着打牌,只说:“你同她们再玩一玩,我这一圈结束咱们就走。”

    梦杳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大约过了四十来分钟,梦杳几乎快要睡着了,邵清扬才摇了摇她说:“你怎么还闹着要睡觉呢。”

    她睡眼惺忪被他拉着起来,浑浑噩噩地跟着他走,只听有人在喊:“清扬,你还玩不玩了?”

    邵清扬回道:“不玩了,你替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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