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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part 12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会格外忧郁焦虑,没来由的烦躁,做事提不起精神,还会变得特别嗜睡,胃口也会比平时大出好几倍。

    因为这几天,会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光顾我们。它不来,你会着急;它来了,你会烦闷;它走了,你才放心。

    这种东西,学名叫做月经,委婉一点叫做例假,通俗一点叫做亲戚。

    我的例假周期一向不准,所以每一次的突至都会把我搞得手足无措。最可恨的是,每一次例假到来,我的小腹都会疼得无以复加,就像有千万根细长的针筒同时扎进我的腹部,次次都把我折磨得叫爹喊娘。

    偏偏姜芷洁每一次来例假的时候都像没事儿人一样,照样可以大吃大喝,完全不会有后顾之忧,我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导师助手的工作之一就是给学生代上一些不太重要的专业课。因为建筑系男生居多,所以我特意选了一条深色系的牛仔裤,方便突发状况的时候掩人耳目。

    刚走进教室,我就看到童旭和章铭文两人坐在第一排。章铭文一见到我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立刻低头反省去了,而童旭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自从那一次无意之中知道了他对我的“情意”之后,每次看到他,我就不由自主地觉得他的眼神中清清楚楚地写了四个大字——图谋不轨。

    我站在讲台上,目光越过童旭直接落在教室后方的墙壁上。

    强忍住小腹的胀痛,我面带微笑地像往常一样,快语如珠地进行传道授业解惑。

    我还是有点职业道德的,不会为了这种小毛小病请假或旷课。

    可越是强装镇定,腹部传来的阵痛越加明显,直到小腹产生一波波的痉挛和抽搐,我脸上的笑意再也无法维持。

    垂在讲台下的手紧紧地握住桌脚,我需要有一个支撑,否则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

    我此刻的脸色一定苍白到极点。于是我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转过身在黑板上画了一幅高楼设计侧视图,用力调整呼吸和站姿。

    回转过身的时候,满座的学生都用一种担心的目光注视着我。我心中感动不已啊,心想着不枉费我血流不止地站在这里为你们讲课啊!

    学生的鼓励就是老师最大的动力。

    于是我迈开步子在讲台上来回走动,以此转移腹部的痛楚。

    “老师……”

    “嗯?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S大的校风是很自由的,学生可以直接在课堂上对老师的讲解提出质疑或询问。

    “你测漏了……”

    “什么?”

    “你测漏了。”

    “……”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裤子后面一片黏腻,我……测漏了?我竟然当着几百号正处于青春期的男生测漏了?

    可是这位同学你说话婉转一点会死啊!

    在这个知识科技异常发达的年代,所有的隐私都被置于公众视线之下,想当年我小的时候,看到我妈用卫生巾,我还以为是巨型创口贴啊有没有!

    还有,到底是谁教男生这些专业术语的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在名校当老师的弊端啊!所有的学生在上课时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连一个神游太虚的人都没有。要是他们都齐齐走神,谁还会注意到我裤子上绽放的血红色鲜花啊?

    在他们或担心或震惊的目光下,我丢开书本就匆匆落荒而逃。

    离开教室之前,我好像看到了童旭闪动着狡黠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好久。

    一个下午,我都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思考着以后该怎么面对那些学生,他们一见到我就会想起我今天的糗事,今后我还怎么在S大混嘛。

    下班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待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去,不是我不想回家,实在是我目前这个状况很不方便啊。

    逃出教室后我进洗手间一看,才知道那个学生说“测漏”真的已经很婉转了,那场面简直就是堤坝坍塌,洪水泛滥外加泥石流爆发啊!

    “唉……”我下巴抵在办公桌上,垂着眼低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

    我猛然抬头。

    林彦泽正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黑色的西装随意搭在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办公室的灯光很暗,他微眯着眼凝聚焦点,亚麻色的头发有一些凌乱,但却更显风姿。

    “你怎么来了?”我闷闷地问他。

    “我来找王教授讨论一些设计上的细节,听说你在这个办公室,过来看看。想不到你还没走?”

    “嗯……”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是S大建筑系毕业的大才子,系里的导师和教授没有不认识他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和教授讨论学术问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怎么了?”

    “唔……”我吞吞吐吐,“我……那个来了……裤子上……嗯……不方便……”

    林彦泽就是林彦泽,他可是具有超凡理解能力的大神啊,和他说话绝对不会出现语言和交流障碍。他一见我面色苍白,话中的含义又显而易见,皱了皱眉就把他的西装盖在了我的身上。

    “穿上,我带你回家。”

    咦?我怎么听着这话觉得那么别扭呢?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是第一次坐林彦泽的车,黑色的凯迪拉克,内敛含蓄却高贵奢华,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冷静自持又高高在上。

    照顾到我的身体,林彦泽没有在车里开冷气。我窝在软绵舒适的后座椅上,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

    车内很安静,气氛显得有点沉闷,我想了想之后轻声开口问他:“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的车?”

    他从倒后镜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小区里有停车场。”

    “……”

    囧。

    好吧,刚才确实是我想多了,林彦泽果然还是正常的。

    来大姨妈的女人才是真敏感啊!

    一回到家,我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连走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完全呈真空状态,蹙着眉陷在沙发里。

    “很痛?”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打动人心了,林彦泽站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无声地点点头。

    真的很痛啊!

    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个来大姨妈还不会痛的女人是难上加难啊啊啊啊!

    “不能吃药?”

    我咬着下唇继续点头。

    吃药有屁用啊!吃完上顿没下顿,而且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药效过去之后疼得更加厉害。

    林彦泽去厨房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我泪流满面,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了。

    “其实有一个办法会好一点……”我两手撑着沙发勉强坐了起来,把头枕在扶手上,“红糖水。”

    以前每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我妈都会给我煮红糖水,和姜芷洁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也练就了一道拿手甜点——水煮红糖。

    “怎么做?”林彦泽极其自然地问我。

    天哪!他他他……是打算亲自下厨为我煮红糖水吗?

    于是,我受宠若惊一般哽咽着把材料和秘方一字不落地告诉他,就连要放多少毫升清水和几勺红糖都倾囊相授啊!

    谁知林彦泽听后面色如常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不复杂,那你去做吧。”

    “……”

    我要是动得了我还要跟你说个屁啊!

    我含泪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理他,现在身体虚弱得很,指不定下一刻就会一不小心被他给气死。

    不知不觉间,我渐渐陷入了睡梦中。完全沉睡之前,我隐隐约约听到厨房中传出的微弱的响声,在我的梦中持续了好久。

    “起来,喝了再睡。”一只温热的大掌附在了我的脸颊上,暖暖的温度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我费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林彦泽正坐在我的身旁,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头发微湿,贴在鬓角,说不出的风情魅惑。

    “嗯?”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蒙和沙哑。

    他端起茶几上的红糖水递到我眼前,“喝了以后回房间睡。”

    升腾的热气弥漫在我们之间,氤氲的水雾让他的脸有些模糊,我看得一时失了神。也许是天气的原因,也许是热腾腾的糖水,我不知道我的脸此时看起来是不是红得滴血,但我感觉到它是滚烫的。

    他……竟然真的为我去煮了红糖水止痛?

    我接过他手中的碗,因为很烫,所以我喝得非常慢,但我感觉今天的红糖水颜色特别鲜艳,味道更加香甜。

    林彦泽似乎很满意我的乖巧,眉眼之间流露出淡淡的喜色,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回房间去睡。”

    我刚打算下地,脑中却忽然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我想都没想就对着林彦泽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帮我去买卫生巾?”

    说完我就吐血了,我恨不得一掌拍死我自己啊啊啊啊啊啊!

    我竟然叫林彦泽去帮我买……卫生巾!

    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必死无疑了啊啊啊啊啊!

    先让我想想我的墓碑上要刻点什么才好。

    可是……家里的卫生巾是真的用完了啊,每次例假都不准时,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置备存货,白天向学校的老师借了几片,那晚上怎么办?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林彦泽的脸色就瞬间铁青,眼眸眯起,眉头越蹙越紧,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杀气啊杀气!

    眼见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向我靠近,浓厚的男性气息已经将我彻底包围,他伸出手臂把我禁锢在他与沙发之间,凛冽的目光直视着我,就像一头猎豹紧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我吞了吞口水,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帮我去买……卫生巾吧……”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心下一横,“你也知道女人这几天的出血量是很多的……如果没有那个……我就不能止血,你也不想家里血流成河……是吧?”

    林彦泽的嘴角抽了一下,我继续循循善诱,“你说如果你起床走出房间,看到的是一片血海会怎么样,那多恶心啊,你还待得下去吗?我……”

    我自己都快吐了!

    他忽然放开了对我的桎梏,蓦地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在我闭上眼等着他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毒打的时候,我听到林彦泽冷冷地开口:“我去买。”

    我顿时石化了。

    片刻的震惊之后我及时回过神来,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时,我在他身后又不知死活地补充了一句:“我只用瞬息蓝……”

    “……”

    “砰”的一声,是他重重的关门声,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夹杂的他的怒气和无奈。

    我瑟缩在沙发的一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以博取他的同情。

    十五分钟之后,林彦泽黑着脸拎着一只深色的口袋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咦?怎么才一包?”

    我纯粹是找死了!可是一包……真的不够我汹涌澎湃的流量啊!

    “……顾心蕊。”

    “嗯?”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在七天之后依然血流不止。”

    “……”

    太血腥太残忍了!

    我穿上鞋子,抓起那包可爱的卫生巾就向洗手间跑去。林彦泽的怒气已经是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我如果再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他绝对会现在就打开窗户,把我从楼上扔下去,还是头朝下的那种。

    到时候一箱卫生巾都止不住我的血了啊啊啊啊啊啊!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再次发生,第二天我就去超市批发了一麻袋卫生巾,各种牌子、各种长度的都有,超市营业员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惊悚啊。我心想这么多卫生巾够我用一年了吧?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在林彦泽面前提起“卫生巾”这三个字,和这个话题有关的都不行。卫生间我必须得说成洗手间,毛巾我要说成纱线织物。有一次和姜芷洁一起吃饭,我不小心咬破了嘴唇,怎么样都止不住血,条件反射之下我脱口而出:“人家循环系统里的不透明液体流出来了啦。”这一句话把姜芷洁吓得两个星期都不敢跟我见面。

    我自己也被雷到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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