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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4章

    喜悦,在最孤寂的黎明之后,渐渐的露出脸来。

    ———3-23

    门卫大叔裹着军大衣缩在保安室里烤火炉,宁舒抱着李风擎给的那一大叠卷子,出了学校大门,即将寒假,所以学校显得有些萧条,不复以前的热闹。

    宁舒在大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走向前去。

    他的正前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子,在宽大的马路边显得有些孤寂,一个穿着铁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身子斜斜的倚在车门边,右手叼着一支未燃完的香烟。

    宁舒不太确定这个人是否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他本想绕道走,才发现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待他走得近了,那一直看着别处的男人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我听小空和小阳说你们是一个学校,刚好路过,所以来碰碰运气。”

    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醇厚,宁舒有些出神,因为李严熙也说过同样的话。

    “关先生找我有事?”宁舒抱着卷子的手微微收紧,轻声问道。

    关昊看着他的脸,眼睛里有些许的深意,随即笑道:“小空和小阳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我很担心他们的少年时期会出差错,好在他们认识了你,你又愿意和他们做朋友,我很感激。”

    宁舒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煽情,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他们。”

    晴空和晴阳的确是被宠大的孩子,人前纵然风光,人后的黯淡却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想到这里,为这两个少年感到隐隐的难过。

    这样的两个人,即使小小年纪,却已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和顾虑。

    “我想小空和小阳听见这话一定会很高兴,”关昊说着朝他走来,嘴里说道:“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宁舒微挑眉,问道:“关先生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他与关昊并不熟悉,充其量只算是见过两次面的人,而且,对于关昊第一次见到他便能精准的叫出他的名字这件事,他非常在意。

    这个人,太深沉,他看不透。

    “做为小空和小阳的大哥,我感谢你肯和他们做朋友,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被他拒绝,关昊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高兴,反而笑着反问道。

    宁舒抿着唇,还想拒绝,突听关昊说,“宁舒,你跟你母亲很像,她想拒绝别人的时候,就会露出你现在这样的表情。”关昊的声音里透着怀念和追忆,仿佛想要努力的抓住被时间带走的一切,语气里蓦然多了一丝惆怅在里面。

    母亲这个词对他太过陌生。

    他想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只会想起她模糊的面容和优雅的淡妆。

    一个抛弃他们的人,不该在他的记忆里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回避着这个词汇,如今却又被人提起,而且还是一个只能算是陌生人的人。

    “你认识她?”大脑还未做出反应,嘴巴已快了一步。

    关昊笑着看他,声音也带着笑意,“我们是大学同学。”

    对于关昊用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来回答自己的问题,宁舒心里有些不悦,他紧了紧手里的试卷,说道:“关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复习,就先走一步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对关昊多了一丝不太明确的厌恶。

    是厌恶。

    因为这个人认识名为他母亲的人,说到她的时候脸上竟然会露出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表情,那是一种失去的怅然和无法回头的无奈。

    那种表情让他觉得平静的心无端有了一丝起伏,他不恨她,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他恨!

    恨她的狠心,恨她的绝情,恨她将父亲的深情弃之如敝席,恨她让自己的童年变得不完整。

    即使恨,他却从未表现出半分情绪。

    不想父亲看见难过,不想自己活在失去她的痛苦中。

    “宁舒。”关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舒被迫停了下来,却并未回头。

    身后的关昊沉默了一下,慢慢说道:“高考马上就要到了,好好复习。”

    “谢谢。”宁舒甩下话,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冬天的温度很寒冷,他抱着卷子的手长时间的暴露在外面,变得红通通的,到家的时候房门依旧紧锁,父亲工作要到晚上才会回来呢。

    他站在空旷寂寥的院子里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角落里的那棵樱桃树已经掉光了叶子,正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子。

    他记得,那个女人没走之前,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大朵大朵的,红得像血,占了院子三分之二的面积,他父亲虽不喜欢,却因着她喜欢的缘故,从不说话,反而笑盈盈的替花松土施肥。

    某一天,那些花在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根部离开丰富的土壤,它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见父亲拿着铲子蹲在那些花的尸体旁边,用沾满泥土的手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滚落下来,滴在花身上,折射出迷乱的光彩,那些光芒很耀眼,偷偷的披上了绝望的颜色。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哭,那么悲恸伤心,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痛得连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后来,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来,父亲再没说过母亲的只言片语。

    再后来,他也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母亲。

    身后突然贴上的温热体温让他拉回游走的思绪,他没有回头,只是淡笑着说:“我们好像才分开没多久。”

    身后的人闻言笑了笑,声音在喉间滚动成动听的音符,环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用力,两人的身体便贴合得更加紧密,“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你。”

    宁舒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扬眉,轻声说道:“时间拿捏得刚刚好,难道你会算命?知道我去学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回家?”

    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肌肤上,有股灼热的味道,轻巧的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在想什么?”

    宁舒顿了顿,眼睛盯着那棵光秃秃的樱桃树,轻声说:“我在想我爸,他曾经深爱着一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却抛弃了他。”

    身后的李严熙松开了双臂,将人扳过身来面对着自己,“那个女人,是你母亲吗?”

    宁舒想了想,终是点点头。

    这是他不愿启齿的过去,面对着李严熙,却不想掩藏。

    “你恨她吗?”李严熙看着他的脸,轻声问道。

    宁舒微微一愣,缓缓说道:“自然是恨的,可是恨又能怎么样,她都已经走了,走得那么远,远到我们一次都没有偶然遇见过,而且,人生还很漫长,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恨她,而我爸,我想他到现在都还是爱着她的,又怎么可能会恨她呢?”

    闻言,李严熙将面前脸色黯淡的少年拥进怀中,手臂犹地收紧。

    宁舒仍自己窝在对方温暖的怀里,慢慢抬起双手,环上眼前人精瘦的腰肢。

    “那手机是方部长的。”良久,少年的声音自怀里轻轻传来。

    男人一笑,鼻翼凑近对方的发际,“那是你赢的,自然归你。”

    宁舒只是笑,方晓娴有句话说对了,这个人的确是预谋已久的,知道自己不会白白接受他的礼物,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名目打了个赌,一切看起来是如此顺理成章,细想一下,好像那个赌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呢,说不定方晓娴他们只是被李严熙拉来一起演戏的。

    无论如何,他并不如何生气,因为这个的细心是如此周到细微,竟让他无法拒绝。

    他们都没再说话,干燥的空气静谧详和,两个人静静的相拥,他们的身后是萧瑟的风景以及不太明亮的天空,空气里却仍泛着甜蜜细腻的味道来。

    临近中午,李严熙提议出去吃饭,宁舒拉住他,笑道:“出去吃又贵又不卫生,就在家里做饭吃吧。”

    李严熙因为宁舒那句“家里”高兴得不得了,自然满口答应。

    宁舒锁上门,跟李严熙朝离家最近的菜市场走去,路上遇见了一些熟人,大家都对宁舒身边这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好奇得很,宁舒淡笑着看李严熙温和的与每一个人打招呼,等两人走到菜市场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

    “他们都是邻居,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人出现,所以热情了一些,你不要见怪。”宁舒拿了摊子上的一个西红柿看了看,嘴里说道。

    李严熙看着他,笑道:“他们是你的邻居,自然要好好相处。”

    闻言,宁舒转过头去看他,“我们住的那条街明年春天就要拆了建新房。”安然说春节之后就会开始动工,他们已经不会在那里住太久了。

    “是吗?”李严熙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热衷,只问他,“那你想搬吗?”

    宁舒说不上心里的情绪,那些地方纵然有回忆,却都是不愉快的,父亲对那个地方却怀念得紧,因为他母亲曾经在那里停留过。

    “我不知道,我爸他说会搬走,我们已经与政府签了合同。”宁舒弯□,将选中的西红柿放进塑料袋里,递给卖菜的大妈称,付钱的时候李严熙拿了一张大钞,那大妈一脸为难,对宁舒说,“找不开哟,拿零钱给我。”

    宁舒笑着将李严熙的钱拿回来塞给他,将准备好的零钱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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