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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5荒唐

    廖文鸾觉得眼睛越来越酸,但泪终究没有滴落,田野依旧空旷,风吹过来,带来远处的桂花香,廖文鸾模模糊糊想到放在车后备箱的那把桂花,终究还是没有放到奶奶墓前。听着廖文鸾的叹息,林老师的手按上廖文鸾的肩:“你和阿鸯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我想,不管是小花还是沈婉,乃至廖凯,都是不愿意的。”

    后两者肯定,但杨小花,廖文鸾的笑里已经含了冷意:“阿姨,您也说过,那是杨小花最得意的一件事,在这件事上,她终于赢了我妈妈,那么她怎么会不想让她的女儿也赢了我,这样才是最彻底的得意。”

    廖文鸾的心开始渐渐发冷,所有的纠葛都以爱的名义开始,可是这样的爱却如毒药,一点点侵蚀了人的内心,让本该幸福的人变的不幸福,甚至残忍。

    林老师没有回答,早逝的杨小花或者没有这种想法,但杨乃恩和杨外婆却未必,不然那村中,也不会流传关于沈婉的事。还有始作俑者的廖奶奶,她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在促成沈婉和廖凯的婚姻之后,又对沈婉说各样的坏话?难道真是婆媳天敌,而死去的人就成了不可侵犯的人?

    偏偏这些人,之于廖文鸾,还是血亲,本该是这世上最维护廖文鸾的人。看着廖文鸾有些单薄的身子,林老师拍拍她的肩:“鸾鸾,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只有如此,或者……”

    廖文鸾唇边的笑有几分残忍:“不是我接受不了,是廖文鸯接受不了才对。她说的对,她的人生,竟没有人真的爱过她。”杨外婆疼爱她吗?如果真的疼爱,怎么会给一个孩子灌输那么坏的事情?所谓报复,在当事人各自死去的那时,已经变的无足轻重。

    杨乃恩呢?这个廖文鸯最后的屏障,外人眼里的好舅舅,最后还是选择了自保。廖文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要把胸中的污浊之气尽情吐完。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廖文鸾问林老师:“阿姨,这些话,你和廖文鸯说过吗?包括周小姜?”

    林老师的眉微微皱起,接着露出一丝苦笑:“没机会,我就见过阿鸯两次,每次她外婆都在,虎视眈眈不肯让我说出别的话。小姜的话,她自己的事已经太多,不该再加重她的负担。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又聪明又努力,这样的孩子不是该困在这种地方,重复过着祖辈们的日子,而是该展翅飞翔,去更大的天地。”

    廖文鸾笑容里带上一丝温柔:“周小姐有您这么一位好老师,是她的福气。”林老师也笑了:“我没有生育,看小姜就跟看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也很争气,这十多年在外面,每年都给我写信打电话,这回离开你们公司,她也和我原原本本说了,我才知道,你们姐妹之间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鸾鸾,阿姨不过是你妈妈的一个旧友,年纪大了也爱唠叨,姐妹之间,闹到这种地步,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廖文鸾了然点头:“可惜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真正的亲者了。”再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朱英丧失了公司的控制权,她和廖文鸯在外面私自筹资做的工程面临着无米下锅的局面。能救廖文鸯的,只有吴家,可是吴家能不能救,愿意不愿意救,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一旦事情暴露,廖文鸯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全身而退,更甚至会去坐牢,如果公司决定追究的话。林老师没有说话,不等她的叹息出口,廖文鸾就问:“还不知道小姜现在在哪里呢?我只知道她去长沙一个月后就辞职了。公司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老师笑了:“她说那十年过的太辛苦,打算在国内先四处逛逛,然后找个地方落脚,只要不在大城市,她的积蓄足够生活。”这样也好,去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再被爹妈拖累,廖文鸾点头:“小姜这样阿姨您也就放心了。”

    林老师笑着应是:“也是你爸爸一直资助她,小姜这孩子懂得感恩。你爸爸到临终前,一共资助了一百多个学生,小姜是其中最出色的。”提起周小姜,林老师就笑的眉眼弯弯,虽然有那么一对父母,但有这么一个老师,周小姜的人生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回到林老师家,她的丈夫已经钓鱼回来,还在菜地里摘了青菜回来。林老师的丈夫是个高大魁梧的人,说话很豪爽,拉着刘建要和他一起喝自己泡的梅子酒。林老师下厨,廖文鸾打下手,林老师又说沈婉当年不会下厨,连炒青菜都不会,等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个能把白菜都做的滋味十足的好大厨了。

    看着廖文鸾摘菜的方法,林老师用手摸下额头的汗:“你和你妈妈连摘菜的方法都一样,吃菜只吃菜心。好在那个时代,别的也就罢了,青菜还有。不过也让我们笑,只吃菜心,剩下的多浪费,可你妈妈怎么都改不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就算落难了还是大小姐,林老师的话依旧带着叹息。

    廖文鸾能察觉的出来,摘好菜开着水龙头洗菜,笑着说:“有些习惯从来都改不了,妈妈都说,别的都改了,只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从来改不了。怎么吃苦头都不肯改。”说笑中晚饭已经做好,两条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素炒菜心紫菜蛋汤,简单的家常菜比起饭店里面的却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晚饭小坐一会儿也就告辞,明天还要开车回去。回旅馆的路上两边店铺已经关门,街上没有多少人,廖文鸾晚饭时候也喝了一杯酒,此时有些微醺,抬头看天,能看到星星在黑幕上闪动,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

    廖文鸾长出一口气,刘建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你白天和林老师说了些什么?感觉你好像和原来有些不一样。”廖文鸾伸出一根手指想数星星,但怎么都数不清索性把手收回来,摇头说:“荒唐。”

    荒唐?刘建怎么也没想到廖文鸾会说出这么两个字来,眉头皱的很紧,廖文鸾转头看他:“是啊,很荒唐,很荒唐的理由让廖文鸯出生,很荒唐的理由让杨家恨上我妈妈,还是很荒唐的理由让廖文鸯觉得妈妈亏欠了她。于是,很荒唐的理由让我,成为这一切的宣泄口。”廖文鸾脸上带着笑,但眼角的泪还是流出来:“你说,荒唐不荒唐?而更荒唐的是,廖文鸯或者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因何而来,她也要继续做。因为我的人生,对她有十足的吸引力。”

    说着廖文鸾张开双手,仿佛想要去拥抱什么似的,刘建伸手拉住她的手,叫了声鸾鸾。廖文鸾放下双臂看着刘建:“别担心,我没醉,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我的人生,就这样被搅的支离破碎,就这样,”廖文鸾比了个手势,变的黑暗。

    刘建看着廖文鸾的脸,久久没有说话,廖文鸾蹲下去,抬头看着刘建:“你说,这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人生是不是会重新变的光明?”这个问题,刘建没有回答,接着廖文鸾笑了:“不会的,有些事不能当做没发生过。我不像廖文鸯那么天真,以为我不见了,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一个我,心安理得的接受曾经属于我的一切。所以,真的没意思啊,这么多的苦,这么深的恨,归咎起来,竟然是一个人的不甘心。不甘心啊,她毁掉的,还有她亲生女儿的人生。”

    都是母亲,沈婉在病入膏肓时察觉不对,所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女儿远离,而杨小花,是要让女儿进到是非之地去,只为了全她的一个心愿。算起来,自己比廖文鸯要幸福的多,曾经在心中对妈妈的那丝怨恨消失,怨恨她为什么要收留廖文鸯?可是就算不收留,以杨家人的脾性,这一切未必不能发生。沈婉是想用爱来消除将来的危险,可惜失败了。

    廖文鸾看着刘建,很认真地说:“等回去,我们去看看妈妈吧。”自从这次归来,廖文鸾没有去廖凯和沈婉墓地看过,刘建毫不意外地应是,没有再继续讲话,而是看着廖文鸾的脸,有些事,不是当事人,怎么能明白其中的理由?

    世间事,很多都不是非黑即白,廖文鸯看着面前的杨乃恩,有些失望地说:“舅舅,你让我放弃,跟你去澳洲?你在开玩笑吗?你以为这一切可以轻易放弃,我可以轻易脱身吗?舅舅,真要追究起来,我很有可能去坐牢的。”

    杨乃恩看着面前的外甥女,手在空中挥舞一下:“鸯鸯,三千万我不是不可以给你,可是给了你,你能答应从此退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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