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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十年

    刘建点头,带廖文鸾母子离开这座城市,幸运的是,廖文鸾包里习惯带着护照,吴劲节的护照那天也在包里,于是先去香港,后从香港转到日本,再从日本到美国。这边在翻天覆地找的时候,廖文鸾母子已经到了大洋彼岸。

    安顿下来后,廖文鸾给熟悉的号码打电话,接起来后,听到传来的是笑声,心就沉到谷底,原来自己的离开没有任何人在意,别人还是过自己的日子。没说一个字挂掉电话,根本没有听到电话那头是沈阿婆焦急的声音,鸾鸾,是你吗?

    等刘建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廖文鸾抱着双膝在那默默流泪,刘建上前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滚烫双手冰凉,叫她也不答应。连夜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剧烈创伤造成的心理伤害,只有慢慢地治。

    心病难治,就算美国有全世界最好的药,也要慢慢恢复。廖文鸾长叹一声,眼里已经变得清亮:“阿婆,对不起,当时我不应该不说一个字就走掉,可我以为很快就可以回来,但我还是错了,这一走,就是十年,原来我也没料到的。”

    沈阿婆拍拍孙女的手,当初找不到廖文鸾,大家想的或者是她一生气就出去玩了,直到后来廖文鸯说出由于办理遗产继承手续,所有的账号都被暂时停止的时候,想到廖文鸾算是一分钱都没有带就离开,众人这才慌乱起来。

    去机场查,只能查到她去了香港,再从香港追踪下去,却没有了消息,安排人在香港寻找,重点是机场车站和那些卖名牌集中的地方,一直没有找到。沈阿婆轻声说:“你刚开始不见的时候,阿南很后悔,说不该因为和你怄气就把你信用卡给停了,我们还安排了人一直监视着那些卡,可是后来这些卡都从来没有任何交易记录。”直到三个月后,刘建前来沈家拜访,说受委托前来转告廖文鸾生活的很好,并拿出照片证明,沈家才放心下来。

    廖文鸾嗯了一声:“到美国前,在飞机上我就把这些卡全给扔了。阿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太脆弱,太经不起事。”沈阿婆握住孙女的手摇了摇:“这正常,像你妈妈那样外柔内刚的人有几个。囡囡啊,这回,你怎么想的要告诉阿婆。”

    廖文鸾眼皮低垂,声音也很低:“阿婆,我想的很简单,我要让廖文鸯一无所有,她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说完廖文鸾抬头看着沈阿婆:“阿婆,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坏了,可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心里有个疤,一直不会好。”

    说着廖文鸾指向自己的心口,这个疤看不见,但会时时提醒自己,曾受过的伤害。看着孙女脸上的痛苦,沈阿婆把她搂在怀里,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廖文鸾抱住她的腰:“阿婆,我答应你,做完这些我就离开,再不会和廖文鸯有任何交集。”

    沈阿婆轻声道:“你会伤了晓棠的。”那个有一张甜甜笑脸的孩子,廖文鸾摇头:“不,阿婆,如果廖文鸯真的爱她的女儿,我不会伤到她的。”母亲是会保护自己的孩子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沈阿婆顿住,用爱浇灌的树苗怎么会开出恨之花朵来,这是沈阿婆一直想不明白的事,那么现在也只有听之任之,她抬起廖文鸾的头:“阿婆老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你小舅妈那里,”

    沈阿婆又是一顿:“我和你阿公有主意的,不就是为了钱,搞出那样的手段,真让人看不起。”廖文鸾紧紧抱住沈阿婆:“阿婆,谢谢你没有骂我。”沈阿婆脸上现出苦笑,骂如果能够更改事实,那骂一骂也无所谓,但现在事实如此不能更改,也只有这样了。

    晚饭吃的有些闷,沈阿公不发一言,沈文迪感觉到家里气氛和平常不一样,再想到自己妈妈无缘无故离开,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埋头苦吃。吃完饭收拾好,全家照往常样坐在客厅里说会儿话,但这种压抑气氛实在不适合说话。

    沈文迪看见廖文鸾站起来,也悄悄起身,等廖文鸾从卫生间里一出来就笑嘻嘻地开口:“姐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今天家里怪怪的?”廖文鸾就手捏住沈文迪的俊脸往外一扯:“你小孩子家,关心这些做什么,好好地上学知道吗?”

    沈文迪还是笑嘻嘻地:“姐姐,你就告诉我,我已经不小了,明年就十六了 ,听说大叔公这个年纪,已经做爹了。”廖文鸾的眉挑起:“喂,怎么?你也想给小竹子添个表弟,再说你就算知道了,能解决什么问题?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才是真的。”

    沈文迪叹气,身后已经响起沈文楚的声音:“小弟你就爱瞎操心,放心好了,天塌下来有我们高个子顶着呢。”说着沈文楚用手比了比,沈文迪哼了一声,皱皱鼻子:“我会长的比你还高的。”

    沈文楚摸摸他的脑袋:“可你现在比我矮,去吃点心吧。阿婆今天做了绿豆糕,热乎乎的可好吃了。”沈文迪答应着转身,已经看见沈阿婆站在那里,看着孙子孙女们,沈阿婆会心一笑:“现在孩子少,堂兄弟表姐弟就跟亲的一样,你们可要珍惜这难得的缘分,千万不要为了什么身外之物争的连亲人都不亲了。”

    沈文迪笑嘻嘻地上前挽住沈阿婆的胳膊:“什么身外之物啊?要是奶奶的疼爱,我可就要和哥哥争了。”沈阿婆眼里全是笑:“你这孩子,哎。”沈文楚的眉微微挑起,但没有说什么就和廖文鸾回到客厅。

    照旧是刘建来接廖文鸾,说完再见把车窗摇下,廖文鸾不由轻叹一声,刘建开着车还不忘记和廖文鸾说话:“怎么了?”

    对刘建,廖文鸾早已毫无保留,把手摊开:“今天听阿婆讲了爸爸妈妈以前的事,如果早几年听见,或者我会……”说着廖文鸾闭口,刘建拐了个弯,把车开进小巷停下来:“或者什么?你会和廖文鸯当一对好姐妹,我觉得不可能。”

    廖文鸾点头:“你说的对,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甚至我会更,”那个恨字还是没有说出口,明明没有错,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事阴差阳错之后,偏偏所有后果都要自己来承担,不是不恨的。可如同廖文鸯那句,我宁愿我没有被生下来一样,廖文鸾,也宁愿世界上没有这个妹妹。

    一切事情都以爱这个名义开始,但最终结出的却是仇恨之果。

    看着廖文鸾双手抱膝一语不发,刘建探过身子把她抱在怀里,如拍婴儿一样拍打着她:“鸾鸾,医生说过的,有些事你需要面对,如果不面对,你永远都不能好。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廖文鸾抬起头,突然笑了:“这本来该是我说的。怎么你也说了?”

    看着廖文鸾的眸子,刘建突然说不出话来,这双眸子,能让人有溺死在里面的冲动,此时离自己那么近,近的轻轻一碰就能把这双眸子摘下来。刘建觉得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伸手想去摸廖文鸾的脸,在离她的脸只有一点点的时候生生把手放下,低头不去看廖文鸾:“你的心愿,我会帮你达成的。”

    简单,朴实,十分踏实,如同刘建这个人给廖文鸾的印象一样,廖文鸾浅浅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拿开,坐正身子:“开车吧。”刘建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廖文鸾一眼,这才踩下油门。

    快到的时候廖文鸾突然说:“等哪天我们回家乡一趟吧,去看看爸爸妈妈曾经待过的地方也好。”刘建虽感奇怪还是嗯了一声,从后视镜能看到廖文鸾的脸,总感觉她和原来有了不同,似乎比原来开朗些,更像沈婉提起过的那个少女,我的女儿,从小得人疼,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我原来想着,日子还长,慢慢地她会知道这人间的事不是看起来那么美好。可我没有时间了,只有这样做,就当我自私一回,多疑一回吧。

    那时的廖文鸾在照片上看起来是那样的纯真可爱,笑容灿烂的如同天边的阳光。一直关注着她,知道她谈恋爱、怀孕、结婚、生子,再到突然离婚,就像看着别人的戏一样。很长时间以来,刘建都认为,自己和这个少女只怕再无交集,因为从外面看起来,廖家十分和睦,直到廖凯去世公布遗嘱的消息传来才让刘建知道,沈婉最坏的猜测已经成了真,剩下的事就该自己出场了。

    廖文鸾的眼又转向刘建:“怎么,你觉得很奇怪,我要回去一趟吗?”刘建勾唇一笑:“不,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鸾鸾,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从来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真心喜欢忠犬型儒雅男人,不爱魅惑狂狷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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