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些不曾被遗忘的时光（十）
和凌叔叔打了招呼，把臭毛巾丢到凌霄头上，星衍爬上车照例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凌霄从小好动又聒噪坐在副驾上容易影响凌叔叔开车。星衍跟凌叔叔关系一直很不错，因为从小和凌霄有任何非原则性矛盾时凌叔叔总是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这让凌霄很是郁闷，不只一次怀疑星衍是不是他爸的私生女。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也不觉得闷，车子在市区小堵了一下下，随后上了绕城公路不用半多个小时就到家了。外婆今天有活动吃完晚饭才回家，凌叔叔把车停在楼下，凌霄帮忙把行李送上楼就又领着星衍下来回家吃饭了。
凌霄在车上给他妈妈打电话说加双筷子，电话那端没多说什么就知道肯定是星衍要来吃饭，从小星衍和凌霄就经常窜门蹭饭。莫阿姨一看到他们回来没顾得上问儿子一个劲儿地说星衍变瘦了也黑了一点，还嚷嚷着是不是没用自己送的那瓶防晒霜。星衍无比开心，解释着每天都在用，要不是那瓶防晒霜的功劳自己要变成非洲劳工了，顺便抱怨了军训的教官都是魔鬼没一个怜香惜玉，然后便一个劲地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瘦了。逗得莫阿姨乐呵呵的，旁边的凌霄不乐意了一盆冷水泼下来，“别捏了，我妈安慰你呢，再捏也捏不出个美女。”哼，纯属羡慕嫉妒恨，谁让你爸妈一心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你，星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屁颠颠地跑进洗手间里照镜子了。
关在洗手间里对着一大面镜子各个角度左看右看了半天果然是没怎么瘦，星衍有些泄气。哎，小时候轮廓还稍微深一点呢，虽然顶着个蘑菇头常常被误认为小男生，现在虽然看上去像个女生了，怎么越长越不立体呢。经过高考的洗礼那些姑娘们都七十二变了，各个出落得如花似玉的，为什么宋星衍还是一张包子脸。星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圆圆的苹果脸，唯一算得上不错的就是自己有些圆圆的像“杏仁”一样的眼睛，加上小巧的鼻子和嘴唇，充其量也只能勉强算上是小家碧玉，似乎还缺了小家碧玉该有的柔弱之美。
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席间星衍和凌霄把学校里遇到的趣事倒豆子般的一个个数过来，相互揶揄打趣，让餐桌上笑声不断。九月底的天色黑的有些早，饭后没多久已是月色朦胧，凌霄推了自行车送星衍回家。
上学之后星衍就随着外婆搬了家，住在小镇中学附近一直到现在，距离地主儿子家走路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凌霄不止一次的催促着，“上车吧，你那么磨磨唧唧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我游戏还在在线挂着呢。”
星衍斜了他一眼，今天的帐还没来得及算呢。”那你就回去打游戏啊，我不坐，不坐，就不坐。”星衍摇头晃脑的，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犯了神经病二百五，不过就是不太想坐凌霄的自行车。
“呵呵，瞧你那德性，这么凶怎么办啊？”凌霄骑在自行车上放慢速度转过身伸手过来来戳她的头，星衍气呼呼的停下来看他。凌霄愣了愣，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讨厌别人打她的头呢，转而用手覆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头发好像长长了，也没那么难看了。”
气氛忽然冷掉了，星衍转过脸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凌霄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小镇的夜晚很安静，很多高大的梧桐树安静地伫立在黑暗中，路上的车子很少，常常能看小镇居民三三两两的结伴散步小声闲谈，也有放假的孩子们互相追赶着笑闹而过，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一次次堆叠又拉长。反复几次之后，好像是凌霄先说的话，他问，“冬瓜，你后悔过么？”
“后悔什么？从小到大最后悔的就是为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剪短了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啊。现在还说我是冬瓜头，什么是冬瓜头，我到底是哪里长的像冬瓜了啊？”星衍忿忿不平地踢着路边的石子，似乎不是很解气又狠狠地踢了凌霄的自行车前轮，把他从车上踢了下来。”真郁闷，头发没了就算了，居然人也跑了，真不划算。”
凌霄一脸的无奈，谁让自己理亏呢，当时是自己为了哄吃醋的女朋友夕夕才没人性的嚷星衍去剪短头发的。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夕夕会生气自己中午不回家要去外婆家蹭饭，以及自己为什么要星衍以剪短发来证明和自己的坚定友谊，年少时的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现在已经不想再去一一探究。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艰难的放弃了梦寐以求的留学机会，希望能和她留在本市上同一所大学，可是等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在三天前出国了。
“冬冬，你是不是都恨死我了？有时候想想我的确挺没人性的，可是我就是很怕她生气，所以什么都顾及不了。”凌霄骑在车上单脚支着地，微微地仰着头看着月亮，此时她头顶的天空应该还是阳光普照吧。
星衍转开了目光，她无法看到记忆中神采飞扬活力无限的凌霄用如此苍凉寂寞的姿势仰望天空去思念着一个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解释就离开的女生 。记忆中的凌霄从横冲直撞的小山贼长成了英气挺拔的少年，喜欢竖着校服的领子斜背着书包，一个人乐呵呵地在英语课堂上写蹩脚的情书，放学偷偷摸摸去车棚拔哪个看不顺眼的男生的气门芯，考试之前肯定要准备很多零食饮料去贿赂周围一圈同学，不管成绩比他好或比他差。还会在下雪的时候蹲在楼下鬼吼着宋星衍下来打雪仗了，也会低声的央求冬冬帮我把这封信放在隔壁陈晓的抽屉里吧，不行的时候或威逼或利诱你个狼心狗肺的宋星衍等我赢了这一局奖品归你还不行么，告我妈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然后有一天他来求星衍，帮我把信交给三班苏夕，一定要交到她手上啊，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宋星衍拿着信翻了个白眼，哼哧哼哧地走了，你哪次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星衍发现一切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凌霄的校服穿的很整齐，上课开始认真的听讲，收到了情书信件也不回复了全部交给星衍观摩学习。从此宋星衍也不在课堂上开小差画漫画，不用打游击一般去各个班级的乱跑送信了，也不用放学后给人在车棚里放哨把风。凌霄还是趁外婆没有课的时候中午过来蹭饭，还是放了学和星衍一起回家，只是交谈的内容大多围绕着那个女生，星衍无法忽略凌霄在提起她的时候掩不住的笑意爬上了嘴角眉梢。
所以第一次当凌霄在楼下支支吾吾地向星衍提起西西因为星衍带了自己送的发带而不高兴的时候，星衍只是笑笑，利落地扯下发带给他，“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还给你，颜色都难看死了。”说完甩甩头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长发丝丝缕缕散落在肩膀。那是上周末陪凌霄去给夕夕选礼物的时候作为报酬得到了，在柜台付钱的时候凌霄随手拿的，她犹豫了一天最终还是带着上学去了。四月天，暮色渐浓，当阳光彻底消失的时候，丝丝的寒意一点点渗入肌肤。星衍偷偷地躲在阳台看他，看着他拿着发带愣了好久的神，最后塞进口袋转身离开，骑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星衍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回头看见凌霄还在原地发呆于是转过身问他，“那你后悔过吗？”
凌霄看着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有点恨她，有时候又觉得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怎么能变得那么快呢？可是现在连她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办？我甚至想如果她现在还能回来，那我们就像原来一样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不能回答你，那是你们的爱情，不是我的。如果忘记能让你快乐一点，那就忘记，如果不能，那便记得。至于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这个问题等你见到她了再考虑也不迟。”凌霄有些愣愣地看着她，最终还是骑着车默默地跟上来，两人静静地走着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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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在车上给他妈妈打电话说加双筷子，电话那端没多说什么就知道肯定是星衍要来吃饭，从小星衍和凌霄就经常窜门蹭饭。莫阿姨一看到他们回来没顾得上问儿子一个劲儿地说星衍变瘦了也黑了一点，还嚷嚷着是不是没用自己送的那瓶防晒霜。星衍无比开心，解释着每天都在用，要不是那瓶防晒霜的功劳自己要变成非洲劳工了，顺便抱怨了军训的教官都是魔鬼没一个怜香惜玉，然后便一个劲地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瘦了。逗得莫阿姨乐呵呵的，旁边的凌霄不乐意了一盆冷水泼下来，“别捏了，我妈安慰你呢，再捏也捏不出个美女。”哼，纯属羡慕嫉妒恨，谁让你爸妈一心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你，星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屁颠颠地跑进洗手间里照镜子了。
关在洗手间里对着一大面镜子各个角度左看右看了半天果然是没怎么瘦，星衍有些泄气。哎，小时候轮廓还稍微深一点呢，虽然顶着个蘑菇头常常被误认为小男生，现在虽然看上去像个女生了，怎么越长越不立体呢。经过高考的洗礼那些姑娘们都七十二变了，各个出落得如花似玉的，为什么宋星衍还是一张包子脸。星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圆圆的苹果脸，唯一算得上不错的就是自己有些圆圆的像“杏仁”一样的眼睛，加上小巧的鼻子和嘴唇，充其量也只能勉强算上是小家碧玉，似乎还缺了小家碧玉该有的柔弱之美。
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席间星衍和凌霄把学校里遇到的趣事倒豆子般的一个个数过来，相互揶揄打趣，让餐桌上笑声不断。九月底的天色黑的有些早，饭后没多久已是月色朦胧，凌霄推了自行车送星衍回家。
上学之后星衍就随着外婆搬了家，住在小镇中学附近一直到现在，距离地主儿子家走路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凌霄不止一次的催促着，“上车吧，你那么磨磨唧唧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我游戏还在在线挂着呢。”
星衍斜了他一眼，今天的帐还没来得及算呢。”那你就回去打游戏啊，我不坐，不坐，就不坐。”星衍摇头晃脑的，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犯了神经病二百五，不过就是不太想坐凌霄的自行车。
“呵呵，瞧你那德性，这么凶怎么办啊？”凌霄骑在自行车上放慢速度转过身伸手过来来戳她的头，星衍气呼呼的停下来看他。凌霄愣了愣，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讨厌别人打她的头呢，转而用手覆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头发好像长长了，也没那么难看了。”
气氛忽然冷掉了，星衍转过脸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凌霄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小镇的夜晚很安静，很多高大的梧桐树安静地伫立在黑暗中，路上的车子很少，常常能看小镇居民三三两两的结伴散步小声闲谈，也有放假的孩子们互相追赶着笑闹而过，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一次次堆叠又拉长。反复几次之后，好像是凌霄先说的话，他问，“冬瓜，你后悔过么？”
“后悔什么？从小到大最后悔的就是为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剪短了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啊。现在还说我是冬瓜头，什么是冬瓜头，我到底是哪里长的像冬瓜了啊？”星衍忿忿不平地踢着路边的石子，似乎不是很解气又狠狠地踢了凌霄的自行车前轮，把他从车上踢了下来。”真郁闷，头发没了就算了，居然人也跑了，真不划算。”
凌霄一脸的无奈，谁让自己理亏呢，当时是自己为了哄吃醋的女朋友夕夕才没人性的嚷星衍去剪短头发的。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夕夕会生气自己中午不回家要去外婆家蹭饭，以及自己为什么要星衍以剪短发来证明和自己的坚定友谊，年少时的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现在已经不想再去一一探究。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艰难的放弃了梦寐以求的留学机会，希望能和她留在本市上同一所大学，可是等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在三天前出国了。
“冬冬，你是不是都恨死我了？有时候想想我的确挺没人性的，可是我就是很怕她生气，所以什么都顾及不了。”凌霄骑在车上单脚支着地，微微地仰着头看着月亮，此时她头顶的天空应该还是阳光普照吧。
星衍转开了目光，她无法看到记忆中神采飞扬活力无限的凌霄用如此苍凉寂寞的姿势仰望天空去思念着一个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解释就离开的女生 。记忆中的凌霄从横冲直撞的小山贼长成了英气挺拔的少年，喜欢竖着校服的领子斜背着书包，一个人乐呵呵地在英语课堂上写蹩脚的情书，放学偷偷摸摸去车棚拔哪个看不顺眼的男生的气门芯，考试之前肯定要准备很多零食饮料去贿赂周围一圈同学，不管成绩比他好或比他差。还会在下雪的时候蹲在楼下鬼吼着宋星衍下来打雪仗了，也会低声的央求冬冬帮我把这封信放在隔壁陈晓的抽屉里吧，不行的时候或威逼或利诱你个狼心狗肺的宋星衍等我赢了这一局奖品归你还不行么，告我妈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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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一次当凌霄在楼下支支吾吾地向星衍提起西西因为星衍带了自己送的发带而不高兴的时候，星衍只是笑笑，利落地扯下发带给他，“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还给你，颜色都难看死了。”说完甩甩头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长发丝丝缕缕散落在肩膀。那是上周末陪凌霄去给夕夕选礼物的时候作为报酬得到了，在柜台付钱的时候凌霄随手拿的，她犹豫了一天最终还是带着上学去了。四月天，暮色渐浓，当阳光彻底消失的时候，丝丝的寒意一点点渗入肌肤。星衍偷偷地躲在阳台看他，看着他拿着发带愣了好久的神，最后塞进口袋转身离开，骑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星衍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回头看见凌霄还在原地发呆于是转过身问他，“那你后悔过吗？”
凌霄看着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有点恨她，有时候又觉得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怎么能变得那么快呢？可是现在连她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办？我甚至想如果她现在还能回来，那我们就像原来一样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不能回答你，那是你们的爱情，不是我的。如果忘记能让你快乐一点，那就忘记，如果不能，那便记得。至于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这个问题等你见到她了再考虑也不迟。”凌霄有些愣愣地看着她，最终还是骑着车默默地跟上来，两人静静地走着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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