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深山农家
天黑下来了，西站她妈刚才是去自家菜地里，剜青菜去了。西站她爹也去后山上，把两头大牛和两头小牛，也拉回来。四头牛正在院子喝着天井里的泉水，几只老母鸡也过来凑个热闹，一个个伸着长脖子，在流出来的泉水边，头一低一抬地抖动着下颌喝着泉水。可那黄狗不理睬这些，一边在院子里转悠，一边不时地侧头看看李有家。
晚餐开始了，堂屋当间，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黑色方桌，二指厚的木板桌面，依然是板缝严密。发亮的黑色土漆，让桌子面上的餐具，显得那么庄重和清晰。桌子上的两个青釉菜盆和西站她爹使用的饭碗，也好像不是近代烧制的瓷器。那几个盘子和筷子，看上去倒是现代街上的东西。四把同样也是老式的黑漆椅子，一人一把坐着。
吃饭前，西站她妈又专门在厨房里，热了一壶黄酒，并让西站她爹拎到堂屋饭桌上。这盛黄酒的水壶，居然还是个白陶瓷的，还是用铁丝做为提把的那种。
“我们家没有客人，也没有啤酒白酒什么的，只有这黄酒了，你凑合着喝点儿吧。”西站她妈一边说笑着，一边拿了一个黑兰色的釉瓦碗，呼啦就给李有家倒了一碗。
李有家平生第一次喝黄酒，还没喝时，就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扑在脸上。李有家小心喝了两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可喝着喝着，就感到这酒真是好喝，同时越喝还发现有一种香味，从口鼻中散发出来，这酒还不上头。
李有家接连喝了三碗，西站她爹喝了两碗，西站和她妈没有喝。
这黄酒可不敢小看，农家的自酿纯黄酒，后劲儿很大。开始喝着感觉没事儿，可不知不觉中就晕乎了。李有家也不例外，所以西站她妈并没有热太多的黄酒。好在热的少，李有家也是有点儿晕乎，还能勉强把持得住。
菜也烧得很是地道，特别是西站家里，常年都有熏腊肉，还有山野菜，山菌菜。
西站她妈晚上还特意宰杀了一只柴鸡。这些东西，全是在一个黑铁锅里，烧着干树枝炒出来的，而且在炒菜的过程中，还没有添加什么调味品，全是食物的天然味道，所以这个晚餐很是淳朴。
李有家感觉着，这顿饭比他吃过的哪一顿都要可口，都要难忘。他同时也强列地感觉到西站她妈，真是个好妈妈，真会过日子。
晚饭后又喝了一会儿茶水，这时间主要是聊天说话的时候。
“你家是哪里的？”西站她妈问李有家。
西站她妈的第一句话，可就问住了李有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也是周媚天天都想知道的问题，但处于这种情况，李有家只好慢慢想着回答，“李岗乡哩。”
“你家里都还有谁？”还是西站她妈问话。
李有家心里已经实在不想回答，这些让他难堪的问话，可做为一个长辈，一个不了解自己的长辈，这些客套的问话，李有家虽然接受，可回答却很是头疼，只好胡乱编造，“都在着。”
李有家没有等西站她妈再问话，立马抢先问了，“你去看过毛子没有？”
李有家为了急于想中止西站她妈的问话，又一时找不出更合适的问话，一秒的时间里，他却想到了毛子，并同时没加思索地就问出了这样的话，可话一出口，李有家立马就感觉着又不太合适，但没办法，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当然是一分钟的沉默了。
一个电灯在房间里亮着，黄狗爬在西站面前的脚旁，黄狗的嘴巴，放在它伸出来的两只前爪上，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很难说清楚，它能听懂多少人类的语言。
“毛子才进监狱时，我去看过他一回。那次见到毛子后，他说以后不让我再去看他了，说在里面挺好的，很快就会出来。”西站她妈没有说什么埋怨的话，不过她说话的语气里，还是能听出来，有些不理解毛子的做法。
西站低头看着脚前的黄狗，黄狗看着每一个说话的人。
西站她爹仍是一声不吭地埋头吸着纸烟。
“我和毛子一块儿进去的，我先出来了。”李有家估计西站一家，并不知道他的事情，他想说出来让大家心里好受点儿，减少一点儿对毛子的悲伤。
“那你咋会能先出来？”西站她妈吃惊地看着李有家。西站更是吃惊地看着李有家，吃惊得几乎是张着嘴，瞪着眼睛。就连一直默默不语抽烟的西站她爹，也猛地回过头来看看李有家。
空气一下子静得掉个针都能听清。
“毛子那天砍伤了行人的胳膊，他成了主犯，所以要比我多一些时间。”李有家以一个朋友的方式在思念毛子，西站一家以一个亲人的方式在思念毛子，两种人物，一种相同的思念。
“唉，这孩子就是头脑太简单了。”这是西站她妈对毛子的评价。
“不过也快了，我也是在等着他出来后，一块儿看给他找个啥事儿做。”李有家的话让大家心情好受了许多。
可西站仍是用读不懂的目光看着李有家，那目光里有关怀，也有疑惑。但，很快就还有一种，就是西站从李有家那执着坚定的目光中，感觉着李有家还有一种向上的精神。
后面又闲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就睡觉了。
李有家被西站她妈安排在，南厢房的一间屋子里睡下。这一夜，李有家失眠了。他知道他很喜欢西站，这种喜欢程度甚至超过对周媚。他也知道他当着西站的面，说出坐过牢的话后，西站一定很伤心，很失望。可李有家想着，真正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地说出来他的前世今生，就算她不接受他李有家，那也是问心无愧的事儿，至少他做到了没有欺骗对方。但李寨村里的事情，还是应该除外的，李有家不想把李寨村里的事儿勇敢说出来，因为那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敢面对的无法洗掉的耻辱。
但对周媚就不同了，李有家迟迟回避周媚的了解，并不是说他不喜欢周媚，他也很喜欢周媚。只是周媚这是一家企业，里面有那么多的员工天天见面，万一知道了李寨村里他的出身，他坐过牢的事儿，那还有啥脸能在公司里呆下去？就算再争气上进，人言可危呀。
另外在李有家眼里，周媚和西站虽然个头长相基本相似，都是瘦高型身材。只是周媚是鸭蛋脸，西站是苹果脸。性格方面也是有些区别的，周媚的出身条件要好的多，所以性格方面要张扬一点儿，时尚一点儿，气质一点儿。而西站在温婉善良，矜持含蓄，冷静稳重方面，要略胜周媚一些。李有家稀里糊涂地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往西站家的后山上转了一圈。原来西站家的房后，还有一大片的竹林，感觉这地方实在是太清静了。
早饭后，李有家要告别西站全家。一家人都出来送别李有家，在院子里的时候，李有家掏出来两百块钱，往西站她妈手里塞，“原本是想着奶奶还活着，我就给她留个五百块钱，谁知。”
西站她妈说死不要这钱，“你们年轻人在外面，挣外钱很不容易。”
可不留下点儿钱，如何能称得上来看毛子奶奶？李有家也是死活要让西站她妈收下这两百块钱。
最后没有办法，西站她妈勉强接过钱来。
李有家刚要转身出院子门，西站问着，“你在县城哪个单位上班儿？”
“华夏印务。”李有家说了单位名字后，立马又想起来电话号码。于是又忙给西站拨了一下她现在的电话号码。
西站今天仍然是穿的粉红色户外运动装，外面还是套了个兰色的薄羽绒马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她那不长不短的齐肩碎发，仍旧是蓬松飘逸着。唯一不同的是，西站今天在脖子上，围了一个粉红色的纱巾。那纱巾的粉红色，异常亮眼，直到李有家远远地翻上一座山包，还能依稀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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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前，西站她妈又专门在厨房里，热了一壶黄酒，并让西站她爹拎到堂屋饭桌上。这盛黄酒的水壶，居然还是个白陶瓷的，还是用铁丝做为提把的那种。
“我们家没有客人，也没有啤酒白酒什么的，只有这黄酒了，你凑合着喝点儿吧。”西站她妈一边说笑着，一边拿了一个黑兰色的釉瓦碗，呼啦就给李有家倒了一碗。
李有家平生第一次喝黄酒，还没喝时，就有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扑在脸上。李有家小心喝了两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可喝着喝着，就感到这酒真是好喝，同时越喝还发现有一种香味，从口鼻中散发出来，这酒还不上头。
李有家接连喝了三碗，西站她爹喝了两碗，西站和她妈没有喝。
这黄酒可不敢小看，农家的自酿纯黄酒，后劲儿很大。开始喝着感觉没事儿，可不知不觉中就晕乎了。李有家也不例外，所以西站她妈并没有热太多的黄酒。好在热的少，李有家也是有点儿晕乎，还能勉强把持得住。
菜也烧得很是地道，特别是西站家里，常年都有熏腊肉，还有山野菜，山菌菜。
西站她妈晚上还特意宰杀了一只柴鸡。这些东西，全是在一个黑铁锅里，烧着干树枝炒出来的，而且在炒菜的过程中，还没有添加什么调味品，全是食物的天然味道，所以这个晚餐很是淳朴。
李有家感觉着，这顿饭比他吃过的哪一顿都要可口，都要难忘。他同时也强列地感觉到西站她妈，真是个好妈妈，真会过日子。
晚饭后又喝了一会儿茶水，这时间主要是聊天说话的时候。
“你家是哪里的？”西站她妈问李有家。
西站她妈的第一句话，可就问住了李有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也是周媚天天都想知道的问题，但处于这种情况，李有家只好慢慢想着回答，“李岗乡哩。”
“你家里都还有谁？”还是西站她妈问话。
李有家心里已经实在不想回答，这些让他难堪的问话，可做为一个长辈，一个不了解自己的长辈，这些客套的问话，李有家虽然接受，可回答却很是头疼，只好胡乱编造，“都在着。”
李有家没有等西站她妈再问话，立马抢先问了，“你去看过毛子没有？”
李有家为了急于想中止西站她妈的问话，又一时找不出更合适的问话，一秒的时间里，他却想到了毛子，并同时没加思索地就问出了这样的话，可话一出口，李有家立马就感觉着又不太合适，但没办法，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当然是一分钟的沉默了。
一个电灯在房间里亮着，黄狗爬在西站面前的脚旁，黄狗的嘴巴，放在它伸出来的两只前爪上，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很难说清楚，它能听懂多少人类的语言。
“毛子才进监狱时，我去看过他一回。那次见到毛子后，他说以后不让我再去看他了，说在里面挺好的，很快就会出来。”西站她妈没有说什么埋怨的话，不过她说话的语气里，还是能听出来，有些不理解毛子的做法。
西站低头看着脚前的黄狗，黄狗看着每一个说话的人。
西站她爹仍是一声不吭地埋头吸着纸烟。
“我和毛子一块儿进去的，我先出来了。”李有家估计西站一家，并不知道他的事情，他想说出来让大家心里好受点儿，减少一点儿对毛子的悲伤。
“那你咋会能先出来？”西站她妈吃惊地看着李有家。西站更是吃惊地看着李有家，吃惊得几乎是张着嘴，瞪着眼睛。就连一直默默不语抽烟的西站她爹，也猛地回过头来看看李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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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子那天砍伤了行人的胳膊，他成了主犯，所以要比我多一些时间。”李有家以一个朋友的方式在思念毛子，西站一家以一个亲人的方式在思念毛子，两种人物，一种相同的思念。
“唉，这孩子就是头脑太简单了。”这是西站她妈对毛子的评价。
“不过也快了，我也是在等着他出来后，一块儿看给他找个啥事儿做。”李有家的话让大家心情好受了许多。
可西站仍是用读不懂的目光看着李有家，那目光里有关怀，也有疑惑。但，很快就还有一种，就是西站从李有家那执着坚定的目光中，感觉着李有家还有一种向上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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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李有家要告别西站全家。一家人都出来送别李有家，在院子里的时候，李有家掏出来两百块钱，往西站她妈手里塞，“原本是想着奶奶还活着，我就给她留个五百块钱，谁知。”
西站她妈说死不要这钱，“你们年轻人在外面，挣外钱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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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没有办法，西站她妈勉强接过钱来。
李有家刚要转身出院子门，西站问着，“你在县城哪个单位上班儿？”
“华夏印务。”李有家说了单位名字后，立马又想起来电话号码。于是又忙给西站拨了一下她现在的电话号码。
西站今天仍然是穿的粉红色户外运动装，外面还是套了个兰色的薄羽绒马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她那不长不短的齐肩碎发，仍旧是蓬松飘逸着。唯一不同的是，西站今天在脖子上，围了一个粉红色的纱巾。那纱巾的粉红色，异常亮眼，直到李有家远远地翻上一座山包，还能依稀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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