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西门吹雪

正文 11凤凰客栈 第十一章

    “把血珊瑚交出来!”言归正传,春软靠近了花满楼一分,那把匕首顺着之前的痕迹没入了颈项。温热的血液被匕刃冻结,冰冷的划过春软握着匕首的手指,甜腻的香味混合着血液的弥漫在空气里,凝结成夜雾。

    他交得出血珊瑚么?“血珊瑚已被陆小凤送往宫中。”西门吹雪说得很淡定,丝毫不害怕春软真的会一时不慎的解决了花满楼的性命。

    “胡说!”

    “真的。”是冷冽带了一丝儒气,听在春软耳朵里便是取命的恶鬼。

    来不及转身,本是握在她手里的匕首却是从后的穿透了她的胸腔,冰冷的冻结血液的流动。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春软张嘴“哇”的吐出鲜红的血液,抽搐着在地上消耗了最后的生命。

    “力道不错。”西门吹雪看眼春软的伤口,说着真的实话。

    叶孤城似乎笑得有点别扭,最终都还是微颔首,“嗯。”弹去指尖的尘埃,叶孤城看眼从回廊里走出来的男子,有着温儒气质的男子,“花公子可是安然无恙?”

    一身白衣的他和那绑在柱子上的人有着天壤之别,笑得如若春风,“自然是无恙的。”他是花满楼,那么被绑被伤害的男人又是谁?西门吹雪自是一眼就看出真假,目光看眼大概算是帮凶的叶孤城,语音不咸不淡,“原来叶城主也有闲情逸致玩游戏。”

    “呵呵,”轻笑着,叶孤城眉眼如画却是微带凛色,俨然是蹁跹俊公子模样,“西门庄主不觉得很好玩么?还要那人是陆小凤。”能把运气好得不正常的陆小凤玩弄,叶孤城觉得是件不错的事情。

    西门吹雪微挑眉,已是同意了叶孤城的游戏,在帮忙破案的日子里他见过很多种陆小凤,唯独没有见过失心的陆小凤。

    “有闲情逸致的也该是花公子才是……”叶孤城是个举手投足都透着高雅贵气的公子,却又是行走江湖、见多识广的剑客,更加是个无聊时找更无聊事情做的无聊人。没去看脚边昏昏欲醒的花满楼替身,他只是很好心情的解决对方的苦楚,杀人对他、对他们来说早已成了习惯。

    看着叶孤城杀人的花满楼不言不语、甚至一如既往的温润,只是将那断气的替身丢到了尸体堆中,白衣染血,却多数不是他的血,“还望二位能帮帮手。”笑得有点狡邪的花满楼依然是温润的,手起手落间一道不深却会给人很严重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他的左臂,催动着内力,不消片刻已是面色苍白如雪。

    虚弱的花满楼在红色里很显眼,瞅眼相对站立,都是人中龙凤的二人,表情真挚而微微带请求,“别……别告诉陆小……”

    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完,陆小凤就已经赶到了,看着浑身是血的花满楼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观察,若他仔细些必定能发觉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眼神里的一丝戏谑,必定能发现花满楼其实只伤了手臂。可惜一切只是可能,这刻,陆小凤不是那个侠探陆小凤,是被个人情绪蒙蔽了的陆小凤。

    “该死的!”蹙着眉,眼里是歉意是愧疚,更是恐惧,面对珍贵物即将逝去的恐惧。陆小凤说了很多脏话,有骂自己也有骂别人的,他怕这样的花满楼。所以陆小凤是颤着手将花满楼扶起来,他听见他说,“我带你去看大夫。”

    听着在耳边的唠叨,花满楼不由得加深了笑意,“陆小凤,你快真的成为陆小鸡了。”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颇为严肃的声音让花满楼有些愧疚,抿了抿嘴角,靠着陆小凤的身子慢慢走着,远离身后的血味,“陆小凤别生气……唱个歌给我听吧。”

    “唱歌?”

    “嗯。现在我想听。”

    有人愿意听他唱歌的陆小凤很高兴,于是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很久,才清了清嗓子的扯开喉,“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从前我也有个家,

    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拣起了斧头走向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

    爸爸、妈妈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

    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

    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头一次,陆小凤把一整首歌都给唱全了,所以他笑得弯了眼眉,“花满楼,下一次在唱给你听!”他唱的歌很少有人喜欢听,该说是没人喜欢听。他的嗓音不适合唱歌,可是他却很喜欢唱,还要唱的是各种各样的童谣。“娃娃”这歌有好几种歌词,陆小凤眯起眼仔细的想了想,冲花满楼很真诚的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了!”

    花满楼听得很仔细,恢复了力气也就自然无需由陆小凤扶着自己,走得算是稳当,“娃娃其实很可怜。”顿了下,花满楼忍着痛转头看向陆小凤,温和笑着说:“陆小凤,下一次再唱给我听。唔,唱得很好听。”

    听过陆小凤唱歌的人很多,说“好听”的人却只有一个——花满楼,唯一的一个会笑着、会眼神真挚的和他说好听的人。

    “我就说嘛!我唱歌怎么会难听!”陆小凤做了个摸胡子的动作,一把揽住花满楼的肩头说,“还是你花满楼最好啊!”

    看着他们走远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血染的凤凰客栈。

    月色若雪,银华入水。

    黑暗无光的小巷,即使一个人走着也显得微微的逼仄。

    西门吹雪放慢了呼吸,毕竟他不是生长于阴暗潮湿的生物,不会喜欢那湿濡得近乎发霉的味道,他开口道:“不知叶城主为何尽心帮助陆小凤和花满楼。”或许叶孤城真的是为那不值一提的事情,只是脑子不笨、也不想太笨的西门吹雪不会去相信这么无稽的理由。

    他记得描述里的叶孤城是城府极深、诡谲狡诈的人;被国破家亡、国恨家仇压逼的人;一个本该无拘无束却自负枷锁的悲哀之人。所以在这夜深人静的小巷里,西门吹雪想知道每一次意外出现的叶孤城为何居心。

    答案可能是虚假的,可也会是答案。一句话说了很多次,自己会信,别人也会信,那么这才是最后的答案。西门吹雪知道语言才是人类最凶狠最残忍的武器,当然只是对着同样为人类的人。

    他的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叶孤城觉得微微的好笑,他也确实轻笑出声,低低的似风般掠过紧逼的空间。叶孤城想他大概是有目的的才是,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不是么?“和陆小凤做朋友,是最安全亦是最危险的事情。”他说。

    他们走出逼仄的巷子,左边是慕容山庄,右边是凤凰客栈,月色在他们中间如影随形。

    “不过和你做朋友似乎更好。”叶孤城转身看着一半沉寂于黑暗里的人,光影里的面容越发的冷峻,幽森的黑眸仿佛连接着地狱。他勾唇,他冷笑,对峙的位置却有着类似的身影和气息。“根据传言,西门庄主不会信而不信,”叶孤城看着走出黑暗的西门吹雪,一身白衣,肌肤无色苍白的俊美男子,眸色微闪,“这样的谎言,不置可否令西门庄主满意?”

    是谎言么?大约是的。西门吹雪就那么站着,即使是在无人的街道也浑身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冷冽,如雪堪雪,杀人的时候是血非雪。

    “叶孤城。”

    “西门吹雪。”

    “叫西门如何?”叶孤城笑着和西门吹雪并肩行走,笑得有些痞气却掩饰不住天生的贵雅,“显得更加亲近些不是?”

    微眯了双眼,西门吹雪看眼似乎被黑暗吞噬的街道尽头,微侧目地看五官明朗、轮廓分明的叶孤城,“叶孤城,你真的是叶孤城。”这话让男人怔了下,然后笑得眼眉弯弯,一手弯曲亲昵的搭在西门吹雪的肩头,他靠近他吐气湿热,“我若不是叶孤城,你也不是西门吹雪。”

    他是不是西门吹雪呢?西门吹雪轻笑,身子微晃已是和叶孤城单手过了好几招。他是西门吹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举剑杀人的那一刻起他是西门吹雪。和旗鼓相当的对手过招,即使是过家家的赤手空拳也是会令人兴奋的事情。两个人你来我往,皆为白衣的他们只留了残影在原地。

    一攻一退,一退一拆,一起一落。

    是风声凛冽,是月华扑朔,是一场颇有遗憾的对打。

    “不错。”

    “颇好。”

    风扬起额际、鬓角的青丝,隔着被切割的世界,西门吹雪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细雪泛着微光,穿透厚重的黑云降落于世,是救赎还是另一场灾难?叶孤城的指尖是微热的,足以融化指尖雪的热度,耸耸肩道:“西门。可否问个问题?”

    “嗯。”

    “你和长离打什么哑谜?”叶孤城不会去问那个小鬼,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孩子不会对他说的,因为他自幼教他秘密誓死也不可说出。叶长离很乖也很聪明,所以能分清什么秘密能说,什么秘密不能说,即使对象是养育他的亲生爹爹。

    西门吹雪在想打了什么哑谜,想到了不过是看眼似乎不着意知道谜底的叶孤城,“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是么?叶孤城笑了笑,接收答案的和西门吹雪起落间消失无踪。

    夜已深,月偏西楼,人影潦倒。

    他们是人,即使是武功高强的人也需要休息,所以他们有必要回去休息一下,即使还有两刻钟时间就会天际泛白。

    血珊瑚再次回归了皇宫,主使者也死亡,算是有了了结。

    至于顺天府权势不小的慕容府也被皇帝下了禁锢令,自然是不敢说因为血珊瑚一事,只道什么违反营商一类莫须有的罪名。即使没了太多经商的权利,慕容府依然是在商业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是名动一时的凤凰客栈一夜消失,同样的在熊熊烈火中消失匿迹。很多人都想起了多年前秦淮河岸的那场大火。

    一场火,烧了一夜才算殆尽。无数辉煌现在也不过焦黑木炭一堆。再繁华,一把火将一切化成灰烬。

    站在火场之外,花满楼能闻到空气里面充斥的刺鼻烟味,即使现在火已经熄灭了,仿佛间他脑海里依稀浮动着那火焰的跳动与灼烧肌肤的温度。

    发冷的手抚上自己的双眼,花满楼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颤抖,对于火源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阖上了眼睑,花满楼永远不会忘却很多年前那一日的场景,那靠近的火与温度,令他颤栗的温度。原以为已经能够面对,如今再次面对这样的事情花满楼才知道他在做缩头乌龟。还要是做自欺欺人的缩头乌龟。

    叹了口气,花满楼眉宇间有着淡淡烦忧的道:“慕容公子。”

    即使看不见,每个人不同的香味也足以花满楼区分不同的人,熟悉的、陌生的人。

    这日的慕容玖羽穿着素色的青衫,温和得比花满楼更像个病弱的富家子弟,叹息道:“抱歉,我想春软也并非有心。只是……她心中妄念太重……”

    “我知道。”静声打断慕容玖羽接下来的话语,花满楼感受着寒风里的温度,任由发丝被吹乱。

    “花满楼你怎么独自来这儿了?”陆小凤斜身站在两人中间,视线里有着警惕与戒备的看着慕容玖羽,“慕容公子不去处理慕容府的事物,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吹风?”他可不会忘记那个春软是他的手下,自然也不会忘记那日的花满楼拜谁所赐。或许慕容玖羽真的是不知情,可毕竟他是主,春软是仆。往往仆人手下做错事、做坏事,承担的、背负骂名的都是主子,不是有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么?即使主子是清白无辜,可以此说法准的人是会自动的忽略是否无辜。

    花满楼偏头问陆小凤,“你来有事?”

    “嗯!”陆小凤拉开了些,郑重其事,“西门要走了。我们去送送他。”

    不待花满楼真的有反应,陆小凤已是一把拉起他快速的离开。独留慕容玖羽一个人在原地的看着,看着他们的背影几分怀念,几分无奈。

    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的西门吹雪看着人群里走来的二人,想了想方才说道:“若有空可到万梅山庄小住。”

    “嗯嗯啊!放心放心,”陆小凤嘻嘻一笑,左右看了看奇怪的问向西门吹雪,“叶城主父子已经走了?之前还在的。”西门吹雪想起那小鬼临走时扮鬼的模样和唇语就觉得头有些发疼,瞥眼八卦的陆小凤,他直径上马消失在并不拥挤的街道。

    清晨的顺天府是冷寂得令人心寒,掠过耳畔的风割痛肌肤。

    早早的,只有包子铺开了店门,热气模糊了视线,散开的温度似乎隐隐驱散了这份孤寒。

    夜露清洗石街,滑腻的折射着薄弱的朝阳,一点点刺目的绚丽。

    西门吹雪骑马出了皇城,余光看眼城郊一山坡上萧条、孤寂的瘦弱身影,转过头加快了马匹的消失在了属于皇城的范围。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该死的该活的,该归还的也都物归原处。而他——西门吹雪也无需再停驻于中原了,出来这般久,他才发觉自己对于那个山庄有了留恋。用了这么多年时间,那个地方终于是属于他的家,再累再倦,也都有归去的地方。或许在庄子待倦的时候,西门吹雪会想他应该去白云城去转转。

    倦鸟知归途,路童遥指他方,又是隔水一方。

    这个冬,大约不会太过漫长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