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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4章 情不知所起

    冤家何处不相逢。

    方冰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万万没想到她再也不要看到的人竟又站在她面前,还是受邀保护她的。

    林采昔介绍道:“这位是明义堂的朋友,名叫陆天齐。”

    陆天齐大方稳重的站在那里,神色泰然。

    方冰澈使劲的点头,道:“好,陆天齐,本小姐记住你了。”

    说罢,她哼的一声,大步的就离开了。晶晶摸不着头脑的赶紧跟上。

    林采昔见状,歉意的柔声道:“你莫怪,她平时不这样的,应是因为一路劳累还不曾好好休息,情绪有些欠佳。”

    陆天齐只是抿嘴一笑。

    回到房中,方冰澈气得跺脚,握着粉拳一下下的打在被褥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虽说晶晶常常见到小姐莫名其妙的生气,却从没有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不禁轻声的问:“小姐,你怎么了?”

    方冰澈气道:“我讨厌他,我恨他。”

    晶晶问:“讨厌谁,恨谁?”

    “那个人!”

    “明义堂的陆天齐?”

    方冰澈咬牙道:“就是他。”

    晶晶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小姐却讨厌他?才初次见面,小姐就恨他?”

    方冰澈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让人讨厌让人恨的?”

    晶晶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发现。”

    方冰澈撅起小嘴,哼道:“既然你喜欢他,本小姐就做主把你嫁给他。”

    晶晶赶紧不说话了。

    方冰澈不禁想到了被他欺负的情景,粗暴而无礼,竟然把她当作妓-女,过分,她简直想立刻把他撕碎了。

    过了一会,晶晶轻道:“小姐,不管怎样,他也是明义堂的人,又是受老爷之托保护夫人和小姐,小姐总得给老爷些面子。况且,老爷看人向来很准。”

    晶晶说的话,方冰澈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方冰澈心中自有难言之隐,闷闷不语的躺进被窝里了,她倒要看看那个色狼有什么能耐。

    熄灯,睡觉。

    夜已深了。

    陆天齐和衣躺在床上,想起先前屋子里发生的事,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屋外传来了动静,陆天齐静心听着。

    叩门声响起。

    陆天齐听到这种叩门声,就知道与楚晴情有关。

    门外低声道:“小姐有请。”

    月光下,楚晴情一袭艳红裙纱,正慵懒的依在窗前,说不出的美丽恬静。

    陆天齐在随从的引领下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门已关上。

    楚晴情朝他莞尔一笑,将手中的酒壶扔给了他。

    陆天齐接过酒壶,执起酒壶饮了两口,伸手拭去唇角的酒渍,问:“你怎么来了?”

    楚晴情道:“花香月美,我就想喝酒了,我一想喝酒,就想起了你,一想起你,我就来了。”

    陆天齐抿嘴笑道:“我要的那个骚女人呢,你该不会真把自己送来了吧。”

    楚晴情轻眨了眨双睫,烛光中的她更显娇艳,不露声色中便有着说不出的诱惑在暗自浮动,使人很愿意霍出命而换来一亲芳泽。

    她轻语:“还是你在等着我来?”

    陆天齐干咳了一声,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逐饮了口酒。

    楚晴情嫣笑道:“不知为何,在来的路上,我想到了两年前与你相识的情景。”

    陆天齐道:“那时你比现在年轻多了。”

    楚晴情双颊泛红,伸腿便要踢他,他没有闪也没动,任由她踢了一脚。

    她暼了他一眼,道:“那天在林子里,你偏偏从树上掉在我的马车顶上。”

    陆天齐很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道:“分明是你的马车偏偏在我从树上掉下时从那经过。”

    楚晴情道:“依我看,是你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

    陆天齐一脸无辜的道:“分明是你看中了我的姿色,对我起了色心。”

    楚晴情伸腿又要踢他,陆天齐身子一侧,已盘腿坐在了圆桌上,拿着酒壶津津有味的喝着。

    她定睛瞧着他,不由得笑了。

    他们已认识两年,这两年里常在一起饮酒斗嘴,从不过问对方的事,倒也是趣味无穷。

    这一次,他们总算也有了另一个共同的喜好:参与方瑜清查盐帮。

    是楚晴情提出来的,在一次饮酒中,她说方瑜心系百姓,是难得的忠良,而盐帮势力后台非常大,方瑜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她愿意倾力出手相助。

    至于陆天齐,他有他的想法,自然就愿意参与。恰好,明义堂的堂主也知道了方瑜的处境,就立刻派人协助方瑜。

    楚晴情抢过酒壶饮了一口,道:“现在,方瑜一心在查盐帮的二当家的。”

    陆天齐问:“不管盐帮头目钱长青了?”

    楚晴情道:“钱长青在享清福,盐帮的大事以及打通关系,都是二当家的出面。”

    陆天齐问:“方瑜查到了什么?”

    楚晴情道:“暂时毫无线索。”

    陆天齐道:“盐帮如此猖獗而又安然无事,原来是有个八面玲珑的二当家,看来整个盐帮的关系网都在此人的掌握之中,上至朝廷官员,下至流匪草寇。”

    楚晴情笑了笑,稍有些不屑的道:“此人也不一定多么的了不起,可能是此人有足够的钱可以用,而恰好此人又很会花钱。”

    陆天齐道:“有很多的钱又恰好很会花钱的人并不多。”

    楚晴情道:“盐帮的二当家的名叫安谨。”

    “你一定认识安谨。”

    “为什么?”

    “因为你是楚晴情,就是你不想认识安谨,安谨也会站在你面前,让你认识。”

    楚晴情嫣然道:“你猜。”

    陆天齐饮了口酒,无事般的笑了笑。

    楚晴情款款的朝陆天齐走近了些,带来了醉人的花香和温柔的月色,她的眼波似秋水,眸子亮如春星,声音很轻很好听的说:“我有件事要问你。”

    陆天齐眯起眼睛盯着她,声音也很轻的说:“你问。”

    楚晴情含笑轻道:“我和你,若作美酒之交,可以在有生之年举壶共饮;若为床笫之欢,可得三年云雨情,而后各安江湖至死陌路。你如何选?”

    这真是一个很奇妙的选择,美酒之交便是一生,床笫之欢唯有三年,该如何选?

    陆天齐将右手的手指背放在唇边,笑了笑,道:“你猜。”

    楚晴情猜不到,一点也猜不到。

    林采昔同样猜不到,猜不到为什么有许多东西堆在方冰澈的房门口。

    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泛着微光。

    方冰澈起了个大早,打开门时,伸了个懒腰,一眼就瞧见了林采昔。

    那个可恶的陆天齐也在。

    方冰澈唤道:“姨娘。”

    林采昔指着地上的一堆物什,轻道:“这是?”

    方冰澈思量了片刻,道:“晶晶,去看看都是些什么。”

    晶晶上前一看究竟,双眼放光,道:“小姐,是手饰珠宝、玉器陶瓷,还有上好的胭脂、衣裳。”

    方冰澈得意的微扬起下巴,想不到昨天在客栈的大堂里说的一些话,还是有人很当回事的,不由得笑道:“这里的人还是很好客的嘛,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我。”

    林采昔低声道:“你想想,怎会有人无缘无故送东西给你。”

    方冰澈撅嘴道:“我人缘好。”

    林采昔轻问:“你打算怎样处理这些东西?”

    方冰澈想也不想的道:“晶晶,把它们全搬进屋里。”

    晶晶道:“是,小姐。”

    林采昔见晶晶真的开始搬运,几度欲言又止,还是温言道:“礼物,不收的好。”

    方冰澈撇了撇嘴的哼道:“有人送礼物给我,是给我面子,面子可是一个人的脸,我若是不收,就是不给别人面子,就相当于打了别人的脸,这多不合适。”

    林采昔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方冰澈摸了摸鼻尖,也叹了口气,道:“我又不知道是谁送礼物给我,我即是有心想还也无处还啊。”

    林采昔恪守着‘姨娘’的身份,不方便再说什么。

    陆天齐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方冰澈见晶晶搬完了礼物,就大摇大摆的回了屋,关上了门。

    晶晶擦着额头的汗,道:“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人送的,还是一群人送的。”

    方冰澈伸手点了一下晶晶的脸,道:“你有脑子没地方用啦,琢磨这个干什么。”

    晶晶眼珠子转了转,故作神秘的道:“如果是一个人送的,那真是太慷慨了,说不定……”

    方冰澈问:“说不定什么?”

    晶晶先是闪到一边,抱住了头,道:“说不定是谁家公子下的聘礼,小姐可是全都收了,就等着做新娘子嫁人吧。”

    方冰澈瞪着晶晶,一把抓在她的腰际,挠起了她的痒痒,急道:“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晶晶被痒的笑弯了腰,求饶道:“好小姐,我不胡说了。”

    方冰澈住了手,哼道:“既然有人试探我收不收礼,我就当然要收。”

    “试探?”

    “当然了,只有礼物,即无信笺也无字条,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如果不是试探,难道是谁好心,家里东西太多,接济你家小姐?”

    晶晶吞了吞口水,道:“哇,试探就这么大方了,动起真格的岂不是……岂不是更厉害。”

    方冰澈扬起下巴,道:“我就是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给我送礼物,又能送多厉害的礼物。”

    晶晶神气的道:“小姐多多收礼,等我们回京时,说不定小姐就成为了京城首富,我也就是京城首富的贴身丫头,想想就威风。”

    方冰澈板着脸,道:“瞧你把我说的多没出息。”

    晶晶道:“对了,小姐才不稀罕做什么京城首富,小姐的理想可远大了,要嫁给大英雄的。”

    一想到嫁给大英雄,方冰澈得意的笑了,笑得美滋滋的。

    正当她幻想着大英雄时,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了那个可恶的男人——陆天齐。

    方冰澈虽不愿意再理他,可心中毕竟还很委屈,她非要治治他不可。

    怎么治呢?

    想到了。

    方冰澈道:“晶晶,走,我们出去一趟。”

    晶晶道:“好,我去跟陆天齐说说。”

    “为什么跟他说?”

    “夫人说了,如果小姐要出去,务必让陆天齐陪着。”

    方冰澈撅撅嘴,道:“那你自己去。”

    “去哪?”

    “买些蛇回来。”

    晶晶吓了一跳,骇道:“蛇?”

    方冰澈极不耐烦的道:“对,就是蛇,赶紧去,多买几条,要活的。”

    晶晶怕蛇,方冰澈也怕。

    方冰澈认为天底下怕蛇的人一定很多。

    晶晶只好去买蛇了,一个时辰后,买了许多条,拎着袋子龇牙咧嘴的奔回来了。

    “小姐,你要蛇干什么?”

    方冰澈先是笑了笑,道:“去看看那个人在不在。”

    “陆天齐?”

    “对啊,除了他还有谁?”

    晶晶连忙去隔壁瞧了瞧,回来报信:“不在。”

    方冰澈开心的道:“快去,快把这些蛇全放进他的房中。”

    晶晶不解的道:“为什么?”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可是,小姐,我怕蛇。”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小姐如果不怕蛇,那小姐去放。”

    方冰澈眼睛一瞪,故作生气的道:“说什么呢,我们谁是小姐谁是丫头啊。”

    晶晶只好拎起蛇袋,怯怯的把蛇赶进陆天齐的屋子里。她的脸都吓白了,没办法,谁让她遇到了这么个小姐呢。

    方冰澈在屋中窃喜,她等着看好戏。

    晶晶已回来了,正按方冰澈的吩咐在窗旁盯着,等着陆天齐回屋。

    方冰澈不时的问:“他回来了没有?”

    终于,半个时辰后,晶晶道:“小姐,他回来了。”

    方冰澈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在屋子里简直要跳起来,轻声问:“他进屋了没有?”

    晶晶探头看去,道:“正在进屋。”

    方冰澈非常的愉快,差点就要笑出来了,她竖起耳朵等着听陆天齐吓破胆的尖叫,还准备在第一时间冲出去看陆天齐狼狈的乱跳。

    可是,等了一会没有声音。

    方冰澈忍不住问:“他进屋了没啊。”

    晶晶道:“进屋了,关上屋门了。”

    方冰澈一怔,满屋子都是蛇,他竟然没被吓到,还把自己关屋子里?

    她确认道:“你到底有没有把蛇放在他屋里啊。”

    晶晶非常确定的道:“放了,绝对放了,一条一条的放的。”

    方冰澈皱着眉头,喃喃的道:“奇怪了。”

    晶晶随时报告道:“他出来了。在地上捡树枝。捡了一小捆。正在……咿,树枝着火了。他又进屋了。天啊,他……他竟然……”

    方冰澈急问:“怎么了?”

    晶晶目瞪口呆的道:“他把那些蛇都打死了。”

    方冰澈的眼睛也睁得很大。

    晶晶赶紧进了屋,道:“小姐,我实在不敢看了,他正在烤蛇肉。”

    方冰澈偷偷的从窗户看出去,果然,陆天齐正盘腿坐在院中,生一堆火烤起了蛇肉,一副悠闲悠哉的模样。她不禁感慨:“他真是太野蛮了。”

    陆天齐享受好美味的蛇肉,回房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天已渐暗。

    他是被吵醒的,被急促的拍门声,和惊恐的女声,晶晶唤道:“陆少侠,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陆天齐跳下床,问:“怎么回事?”

    晶晶吓得快要哭了,她抓住陆天齐的衣裳紧张的道:“我和小姐从大堂吃过晚饭回来,我在前,小姐在后,拐进后院时,只听小姐‘啊’的一声就不见了,我把客栈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

    她又急道:“小姐该不会是被坏人抓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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