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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幼龙会雏凤,白虎战盘龙

    那绿衣女娃却对这个高自己半头的孩童很感兴趣。慢慢来到他身前,看了他一会道:

    “我叫李婵彧,你叫什么?”

    “婵彧?”

    “对,我叫婵彧,你叫什么?”小婵彧见他和自己说话,心中很是欣喜。

    “爷爷曼陀罗罗罗”

    “噢,你爷爷给你起的名字是吧,你叫曼陀罗,也叫罗罗,是吧?”小婵彧似有所悟,高兴道。

    “恩恩”小童一面高兴点头,一面说着。

    原来,这名满身脏污,好似野娃子的孩童正是被大雕抓上绝顶的小曼陀罗,非但没死还在绝顶之上生存了下来。平时终日与火焰雕为伴,多以尖声鸣叫互通感情,虽然小曼陀罗被抓上崖顶时已是两岁有余,话语已说的很是流利,但在绝顶之上与世隔绝四五年,无人与他说话,虽然他孩童心性不知愁苦,多以自言自语解闷,可时日既久,两岁时的那点语言功底也荒废的十之七八,今日忽见有人上得崖顶,那儿时埋藏在心底的爷爷的影子骤然间涌上心头,他只记得爷爷是他见过的人类,因此见有和爷爷一样用两条腿走路的戚断崖和小婵彧时, 不禁叫起了爷爷,但久未说话,自然话不成句、言不达意,而戚断崖性情火烈,急无耐性,和他说得两句,觉得云里雾里便没兴致再理会他了。倒是小婵彧孩童心性见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自是感觉亲近,因此便上来搭话。

    小曼陀罗久居孤顶甚是寂寥,今日忽然来了一个宛若仙童的绿衣女娃,还主动和自己说话,心中自是欣喜万分。虽然他语言呆板,口齿不清,幸好小女娃冰雪聪明,他话说一半就已猜出大意,不停给他补充提点,两人聊得竟甚是投机。小婵彧见他脖子上的匕首很是心奇,就问道:

    “这是什么?”

    “刀刀”一面说一面比划着作切割状,并摘下来递于婵彧观看。

    “哦,我看看。”小婵彧接过那双匕首,拉开革套,噌的一声拔出了匕首,只觉一股寒凉之气自匕首迸发,更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幽绿之光在峰端环绕,煞是喜人,“哇!好漂亮!你看,还会发光啊。”

    小曼陀罗见婵彧如此高兴,也兴奋的点头嬉笑,“切可以切”

    婵彧见状也想试试这匕首,就将戚断崖给自己的腊肉拿了出来,用匕首在腊肉上轻轻一划,只见腊肉应声分作两段,切面光滑如镜,“哇,好厉害啊。咯咯给,这给你吃。”说着就把其中的一块腊肉给了小曼陀罗。小曼陀罗接过,放在鼻下一闻,立刻觉得香气扑鼻,忍不住尝了一口,只觉香纯可口。他终日吃些生肉鲜血,哪里尝过这般精心加工的腊肉,即使上山前吃过,也早以不能忆起了,如今突然尝到如此美味,便觉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一般,于是三口并作两口把剩下的腊肉就吃下了肚,吃完仍觉意犹未尽,两样盯着婵彧手中的半块。

    婵彧会意,知道他还想要,就道:“这个也给你。好吃吧?”说完把自己的那块腊肉也给了小曼陀罗,小曼陀罗依旧一阵狼吞虎咽,半块腊肉瞬间下肚。小婵彧瞪眼看着他,大是惊讶,他从没见过吃东西吃那么快的。原是小曼陀罗与雕生活在一起,渐渐养成了雕的进食习惯,大块的食物他还咀嚼一翻,小的就直接吞咽下肚,让人看了狼吞虎咽一般,加之他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自然大吃特吃,难怪小婵彧很是惊呀了。

    戚断崖回头见两个小娃子倒相见甚欢,开始还担心那野娃子不懂教化会无故伤了婵彧,现在见他二人煞有介事的聊在一起,倒责怪自己太过多心了。正在此时,他看着山下崖壁上正有一个身影向崖顶攀来。戚断崖心道不好,难不曾这群官兵中竟还能有人攀上这绝壁?再仔细一看,只见此人体型健壮,伸手矫捷,施展开功夫从这棵松树跃上另一棵松树,丝毫不停留又跃向下一棵更高处的松树,松树只一抖动,人便又飞了出去,好似一只大鸟展翅飞跃,依次掠过每棵松树一般。戚断崖道:“好身手!”再见他穿戴并不是官兵服,心下稍安,想来不是骑兵准上了悬崖,定是适才崖下聚集的那群人中的一人,只是不知他为何也要攀上这悬崖,看他伸手,武功当无在自己之下,但愿不是要与自己过不去才好。戚断崖心中犹豫,不敢轻易以居高的优势偷袭于他,毕竟敌友未分。

    戚断崖正犹豫时,那身影便一个飞跃落在了崖顶之上。戚断崖定睛观看,心道好一个威猛的汉子,八尺身材,虎背熊腰,眼似铜铃,钢须如钉,活脱脱一个阎王转世。只见那人上得崖来,哈哈大笑,声似滚雷,嗡嗡回响,而后一起手道:

    “哈哈,在下徐质,适才见好汉一身功夫甚是佩服,特来结识一翻,还望不要见怪。”

    戚断崖心道原来是有意结识自己而非为官兵卖命,心中立时坦然,笑道:

    “哈哈,戚某是个粗人,能得英雄赏识真是惭愧。你说你叫徐质,可是穆云堂堂主徐质?”

    徐质见他也是个豪爽之人,立时也放声道:

    “正是徐某人,穆云堂一帮兄弟看得起咱,跟咱混口饭吃。”

    “久仰!久仰!徐堂主真是个爽快人,在下戚断崖,现下在义军李穹帐下讨口饭吃。”

    “好,戚老弟真是胆略过人。”徐质见他竟毫不隐瞒他在“义军”效命的事实,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此开诚布公,坦诚相待,由衷赞道,“当此乱世,朝廷昏庸腐败,百姓身陷水火,我等江湖莽夫只能偏安一寓,偷安乱世,不像戚老弟不舍生死,就是要为百姓杀条活路,在下佩服的紧呢。”

    戚断崖本是个爽快的人,又无耐性,他之所以上来便自报家门,一是性格使然,而来也想看看来人对义军的看法,支持便罢,不支持跟他大战一翻也痛快,懒得拐弯抹角,徒费心力,今见他也并非迂腐之人,又赞叹义军德行,便有意招他入伙,道:

    “说得哪里话,咱是个粗人不懂那许多道道,咱就知道跟着李将军有饭吃,有好日子过。咱看你一身功夫,莫要荒废了,不如入伙一起打那皇帝老儿,为百姓挣够饭吃。”

    “哈哈,老弟够爽快,我也实话说了吧,老堂主不知跑哪去了,堂中兄弟硬把我老徐按在了堂主的位置上下不来,既然有个堂主的名号,就得为兄弟们想想,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但是,戚老弟以后但有用得着你这老哥,只要一句话,定不会推脱的。”

    “既如此,戚某不便强人所难。”

    “哈哈,戚老弟,适才见你和官兵打斗,又见你单手攀崖,武功十分了得,老哥哥佩服的紧,我平素无甚爱好,就爱个拳脚功夫,见你如此身手,怎能不讨教两招呢,来,来,跟老哥哥比划比划怎么样?”

    “哈哈,好,戚某也正想讨教慕云堂慕云掌的高招。”戚断崖见他有意和自己切磋武功正是求之不得呢。

    “哈哈,说来惭愧,徐某是个粗人,慕云掌掌法细腻,老夫学不来,老夫平生就以白虎拳行走江湖,就以白虎拳讨教老弟的高招如何?”他说的并不假,虽然慕云堂以慕云掌闻名天下,可一套慕云掌法过于细腻,细致精微处多有关节,徐质生性阔达,受不得这种繁琐,入门学艺时,其师就传了他这套白虎拳。这白虎拳大开大合,甚合徐质心性。

    “好,那就领教了。”戚断崖说完,施展开盘龙掌和徐质战在一处。也就是戚断崖,换作多疑之人,闻言他徐质竟以白虎拳而不是慕云掌和自己过招,定会以为他看不起自己,不屑于使出慕云掌和自己交手,任谁也不能相信堂堂慕云堂堂主竟不会慕云堂的招牌功夫慕云掌。但戚断崖却是豁达之人,他如此说便相信了,心下不多想,使开盘龙掌和徐质战在一处。

    两人开始交手,徐质虽说长相粗犷豪爽,性格也极是豪放,但其师早就指出这既是他的好处,为人真挚,但也是致命的弱点,日后当多加注意改进,徐质确也有心,每每让人感觉粗中有细,小节不拘,大事看得通透,因此当老堂主无故失踪时,众弟子才会一致推他为堂主。因此,徐戚二人初一交手,徐质觉得他被官兵追杀了不知几日,在崖下和官兵一场恶战,再加上带了个娃子攀上绝顶,内力定是消耗甚多,因此初一交手徐质并未全力以赴,只用了三分力,全当和戚断崖切磋招式不比内力。可十几招走下来,戚断崖便觉出了徐质的顾忌,心道看他这白虎拳也是刚猛的拳法,而我这盘龙掌也宿以霸气十足著称,如他这般只出招不使力,我二人这般打来,简直如同硬要大汉去绣花,甚是别扭,想到着他掌上暗暗加力,硬逼着徐质出力比拼。

    徐质也是聪慧之人,见他此时突然加力,立刻会意,哈哈大笑了两声,便拳中运足了真气,这一加力立刻拳风呼呼作响,当真威力惊人。戚断崖心中暗自佩服,这一套拳法倘是别人使出却也平平无奇了,但在徐质手中使出便非同凡响了,一来他精研此套拳法多年,拳法精熟于胸,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加上其性格正合了拳风,大开大合不拘小节,拳如其人,人如拳法,已经到了拳人合一的境界,再加上他内力深厚,运气致拳使出,当真便如一头猛虎般势不可挡,威力无比。而戚断崖的盘龙掌也是至刚至阳的掌法,而他本人久于行伍之中冲锋陷阵,早已打造的一身钢筋铁骨,加上这一套刚猛的掌法,当真也是如同蛟龙出海,刚猛难比。虽说内力比徐质差了一两层,可他毕竟年轻,且掌法较之白虎拳更精进,因此二人战作一处,一时竟难分高下。

    一龙一虎发力相搏当真令人震惊,只见二人打得天昏地暗,拳掌电光火石交错不断,掌风拳气充斥周身,卷起崖顶的尘土四处飞扬,拳掌呼呼作响,小曼陀罗和小婵彧本不在意二人,后见他们竟打了起来,还打得地动山摇、石破天惊,两个娃娃看得傻了一般,竟不住高声叫了起来:“好厉害啊!打啊,好厉害啊。打!”二人只顾叫喊,也不知为谁打气。

    二人越战越酣,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将遇良才惺惺惜,二人战到后来内力尽吐,全力以赴,竟越战心中越是高兴,皆感觉平生能和如此一个合得自己心性的人大战一场乃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到后来,二人虽是切磋,更是在享受,享受彼此给予的那种身心皆自由的爽快感。但世间一久,皆感内力便有不济,二人战得正酣,都不想扫了对方的幸,两下便勉力支撑了,正在此时,只听一声朗笑道:

    “哈哈,好拳法,好掌法。真是一场龙虎斗。曲某今日大开眼界了。”

    二人闻声便缓缓内敛真气,停了比斗,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这崖顶之上已然站立的另外三人,二人心中惊异。以他二人的功夫方圆一里之内的动静皆逃不脱他们的耳朵,可当时二人全力应战,打得酣畅淋漓,乃是身心俱在其中,才不知道何时已由三人来到这崖顶。原来这三人正是箕山派掌门曲心绝、乾风堂堂主谢云和清虚宫钟风鸣钟真人,三人先前见徐质掌掴那狂妄上年之后上得崖来,皆知他必定是要结识那位壮士,三人一时兴起,也随后跟了来。三人上得崖来见二人大战正酣,知道不便打搅,就凝神观看,一见二人龙虎相斗果然酣畅,带至后来曲心绝见二人真力已见颓势,就适时叫住了二人。

    徐质定睛一看,笑道:“哈哈哈,徐某的这点拳脚让各位见笑了,倒是戚老弟的这一路掌法刚猛无比,令人佩服!”

    “徐堂主太过自谦了,一路白虎拳精妙绝伦,那才令人佩服呢。”戚断崖道。

    “哈哈,你二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壮士,你还识得在下吗。”说话的正是瘦脸曲心绝。

    “如何便不识得了,赠酒之恩没齿难忘。”戚断崖道。

    “呵呵,壮士太客气了。说到酒,老夫知道你二人大战久了,肯定口渴,来,来,来,我这还有坛上好的女儿红给你们解解渴如何。”曲心绝说完,从背后捧出一个酒坛,原是他在酒店中带得两坛上路,本欲准备给几位帮主赔迟到之失,后见戚断崖上崖,一时兴起,心道如能和他在崖顶举杯共饮岂不痛快,就负酒上了崖来。

    戚断崖战得一阵,正是口渴,见有美酒心中大喜,接过酒便要饮用,抬头观看这崖顶之上还另有两人,一个蓝衣道人,仙风道骨让人敬佩,一位风度偏偏,风流倜傥,便道:“在下还没请教二位”

    “噢,我来给你引见。”徐质道,“这个给你酒的老头叫曲心绝,是箕山派的老大,还不识得吧?”

    “在下失礼了,原来是曲帮主!”戚断崖躬身施礼道。

    “哈哈,好说,好说。”曲心绝笑答。

    “这个牛鼻子老道叫钟风鸣,清虚宫就是他的地盘。”徐质指着那兰袍道人道。

    “原是钟真人,久仰久仰!”

    “戚壮士胆识过人,武功超群,贫道开眼了。”钟风鸣起手笑道。

    “看到这个文绉绉的了吗,就是乾风堂的谢云。”徐质道。

    “哦,原是文风剑的谢堂主,幸会!幸会!”戚断崖心道,今日这阵势不小啊,江湖六大门派齐齐来了四位当家的,戚某一日见得这许多英雄也不枉此生了。

    “这位好汉名叫戚断崖,乃是义军头领李穹帐下的大将。”徐质又指着他对另外三人道。

    徐质这一翻不伦不类的介绍,当真令人忍俊不禁,也只有他徐质有如此胆量和豪兴对几位帮主调侃一翻,而众人也知道徐质并无恶意,随他去了。三人闻言戚断崖果然是义军中人,皆举手称幸会、久仰。

    几人适才见戚断崖的一路盘龙掌威力无比,虽比徐质差了些许,但以他的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已是令人艳羡了,心中甚是佩服,而戚断崖听闻是几大帮主堂主,先是已经敬得三分,适才和徐堂主一战,其功力当在自己之上,而这几位和徐质并称,武功自是不会差了,因此心中更是敬佩。所谓英雄相惜,于是几人相见甚欢,举坛大饮,以示庆贺。而几人见戚断崖饮酒如水,极是豪爽,皆赞道:“壮士海量!”

    戚断崖道:“粗鲁莽夫,只懂得饮些水酒。各位掌门见笑了。”

    “戚将军,此话差矣,不曾听闻吗:

    天若不爱酒

    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

    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

    爱酒不愧天。

    酒本是真性情之人的不二之选,将军爱酒,足见将军乃是性情中人,不才佩服尚且不及,何谈嘲笑呢?“谢云知他是军旅中人,于是敬称他为将军,娓娓道来。

    “说的好,正所谓:三杯通大道

    一斗合自然

    且须饮美酒

    乘月醉高台。

    贫道敬壮士。“说话的正是钟风鸣。

    “就你们两个会拽文,我老徐整不来,来,喝酒是正道。”徐质说完举坛豪饮。

    众人闻言大笑,皆曰对对,饮酒是道理。

    说道义军,钟真人不免慨叹道:“《易经》有云:城复于隍,其命乱矣!”

    曲心绝闻言道:“钟真人所言甚是,如今的朝廷已是风中残烛,覆灭是早晚的事了,只是这乱世之中苦了黎民百姓。”

    “那是自然,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将来谁推翻朝廷蹬其大宝,都是用来百姓的命换来的啊。”谢云道。

    “咳,我等皆是江湖中人,自顾尚且不暇,哪管得了天下的事。”徐质道。

    “徐堂主此话差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堂堂七尺男儿。只要我等一心,必能早日推翻腐庸,另推仁君,还天下以太平。”

    “壮士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等、”徐质正待争辩,不想这时只听崖下一声吼叫,紧接着一个身影窜上崖来,只见吃人手持一柄黑手铁浆,一身灰袍,发须斑白,来到崖上,环视众人,看到戚断崖,大声吼道:

    “叛军贼子,拿命来!”抡起铁浆便向戚断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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